石头默默地孕育出水……

鲍里斯·波普拉夫斯基　汪剑钊

石头默默地孕育出水

太阳静静地沿着那条道路升起

秋天望着全色的远方

泉水在深深的悬崖中沉默

或许上帝那里已经下雪

荐诗|冬至

在俄罗斯诗人中，我最爱的无疑是曼德尔施塔姆，不过有一位我有所偏爱，使他在我心中胜过了阿赫玛托娃、茨维塔耶娃和帕斯捷尔纳克等人，这位就是波普拉夫斯基。

和这几位不同的是，波普拉夫斯基在1921年就跟随家人流亡到了巴黎，他没有经历过苏联压迫的统治，不过他的人生并没有因此变得顺遂。波普拉夫斯基本来梦想成為一名雕塑家，却因缺乏相应的才华转而投身文学创作，那时他生活艰辛，做过各类体力活，很少有机会发表自己的诗作。坚持几年之后，他才逐渐有了一定的名声。

令他最痛苦的是爱情。1931年，波普拉夫斯基结识了娜塔莉亚，两人热烈相爱，随后订婚。这幸福的生活只持续了三年，娜塔莉亚就跟随父亲返回苏联，不料她的父亲在回国后不久就被枪决，她本人也被监禁起来。波普拉夫斯基与未婚妻断了音信，郁郁寡欢，后来因吸食过量的海洛因中毒身亡，年仅32岁。

波普拉夫斯基的写作风格带有强烈的超现实主义色彩，但他的诗中弥漫的气氛与法国超现实主义者是不同的，那种感情特质与俄罗斯文学是相通的，广阔、荒凉和悲悯。他的留白不仅在词与词之间展开，也会在句与句之间呈现，使得诗作异常开阔。

比如这首小诗，以一个细节开始，石头孕育出水（可能是天寒，水汽凝在石头上），随后两句展开了盛大的秋景，接着“泉水在深深的悬崖中”又给诗歌的空间增加了纵深，最后一句很妙，拉出一个新维度，一个超越的、虚拟的空间。整首诗读起来，能体会到一种内心逐渐被打开的奇妙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