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本刊记者(发自北京东城)
所谓“太平官”,就是从自身利益出发,为官不为,不担当,不作为,“为官不为”是其典型标签,毫无疑问是问责的对象之一。用民间的俗话来说,“太平官”就是“当官不为民做主”“占着茅坑不拉屎”,群众也对其切齿痛恨。这样的“太平官”无论对国家发展、党的事业还是对群众的利益,都是危害不浅的,必须让这样尸位素餐的“太平官”过得“不太平”。
“太平官”自古以来就有之,古人对“太平官”的危害早已有所认识,“仕而废其事,罪也。”(出自《左传》),意思是,做官而废弃自己的职责,这是罪过。因此,古人要求官员“当官避事平生耻,视死如归社稷心”(《元好问诗词集》)。可见,古人尚且对为官者要求“在其位,谋其政;在其职,谋其责”,到了今天,已进入新时代的共产党员干部就更应该有以人民为中心的责任与担当。
然而,事实并非如想象中的“理应如此”,今天的“太平官”依然不乏其人。毛泽东曾在《反对自由主义》一文中所列自由主义的11种表现,“太平官”身上都有集中而鲜明的表现。
比如,“因为是熟人、同乡、同学、知心朋友、亲爱者、老同事、老部下,明知不对,也不同他们作原则上的争论,任其下去,求得和平和亲热。或者轻描淡写地说一顿,不作彻底解决,保持一团和气。结果是有害于团体,也有害于个人。这是第一种。”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知不对,少说为佳;明哲保身,但求无过。这是第三种。”
“听了不正确的议论也不争辩,甚至听了反革命分子的话也不报告,泰然处之,行若无事。这是第六种。”
“见群众不宣传,不鼓动,不演说,不调查,不询问,不关心其痛痒,漠然置之,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共产党员,把一个共产党员混同于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这是第七种。”
“见损害群众利益的行为不愤恨,不劝告,不制止,不解释,听之任之。这是第八种。”
“办事不认真,无一定计划,无一定方向,敷衍了事,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这是第九种。”
中国共产党新闻网刊文一针见血地指出,事实证明,“太平官”是新时期典型的自由主义,一种腐蚀剂,它使革命队伍失掉严密的组织和纪律,政策不能贯彻到底,使党的组织和党所领导的群众产生隔离。
自由主义的利己观使“太平官”的理想和信念向腐朽庸俗演变,“太平官”的显著特征是党性不纯、从政观念不正,私欲放纵,“赖官”“懒政”“庸政”,重在个人利益第一,以“维官护官”为己任。“太平官”的不作为、慢作为,从严格的意义上讲,是一种腐败,是思想和作风的腐败。(缪金华:《毛泽东当年是怎样批“太平官”的?》)
“太平官”的危害极大,因此,长此以往,它将严重腐蚀党的干部队伍。不问责,不处理,势必损害党和政府的形象,败坏干部队伍风气,坐失改革发展良机,贻误党和人民事业,危害人民群众和国家的根本利益。
有的官员认为,在“八项规定”、反“四风”等严厉的问责压力下,宁可少做事,也不想露出自己犯错的短处,“不犯错就是最大的正确。”诸如此类的观点在个别“太平官”中颇为盛行,甚至被他们奉为所谓的“为官之道”。
有报道指出,在一些矛盾多发的县市,不少官员都在想方设法调到一些“安逸”“安全”的地方,因为这些地方不会产生矛盾或产生矛盾的概率较低,从而“平安退休”。然而,对一些给国家和党的事业造成损失的“太平官”来说,即使退休了,他们也不会真正过上“太平”日子。
这样的“太平官”,本刊记者在采访中也有所见闻。曾有一位基层干部对本刊记者说:“现在感觉工作压力越来越大了,本来我是想‘充电’学习好好面对新的工作、新的矛盾的挑战,但是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这名基层干部对本刊记者直言不讳地称,再过两年就到了可以“内退”的年纪,因此“不想干事了,但就算熬也要熬到那个时候”。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授杜治州对新华社记者说,在社会转型期,各方面矛盾纷繁复杂,官员如果奉行“不干坏事就是好官”的标准,不敢担当,回避矛盾,明哲保身,当一个“好好先生”,既不符合党员干部的宗旨,也越来越为党纪国法所难容,“你不找麻烦,麻烦就会找你。”
这样的例子并不鲜见。据《中国纪检监察报》报道,2017 年11月,丹阳市商务局曾接到市政府12345 热线转来的群众举报,反映丹北镇346 国道高桥段有黑加油站问题。2017 年12 月初,市商务局会同丹北镇相关部门到现场进行排查,摸清了黑加油站的基本情况,后向市成品油市场集中专项整治协调小组副组长兼办公室主任景荣平汇报了情况。
景荣平在收到相关报告后,只是通过电话联系属地政府简单交办,要求当地自行组织力量进行处置。“工作布置给丹北镇后,景荣平从未组织开展过专门的督导检查,仅在一次工作联系时向属地政府询问过整治进度。”调查组工作人员介绍,“百日整治”方案中明确要求建立月督导和挂牌整治制度,而这些该担的责任都被景荣平抛诸脑后。
对于上级交办的“烫手山芋”,丹北镇分管安全生产工作的党委副书记姜华中嘴上表示落实,但在实际行动中却未能直面问题、动真碰硬。在接到整治任务后,姜华中便将该项工作交由镇安监办落实。工作推进受阻,他不研究、不推动,等靠上级部门指示。直至2018 年4 月,此事经媒体曝光后,姜华中才向景荣平汇报,请求市整治协调小组牵头协调处理。
诸如景荣平、姜华中之类的“懒官”“太平官”,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其思想觉悟不高,因此,对党员干部进行警示教育的意义重大。本刊记者在采访中从地方纪委和监察委员会了解到,《向“太平官”“逍遥官”亮剑》一书是党政干部和广大党员学习“整治干部不作为、慢作为典型案例”的教育读本,在各地党政干部中产生了深远影响。
一位党员干部总结道,《向“太平官”“逍遥官”亮剑》这本书中列举了因庸懒散慢、为官不为等原因被查处的案件24 起,这里面有干部思想作风问题,也有执政的能力和水平问题,但从根本上讲,还是不愿作为、不想作为甚或是不能作为的思想作怪。另一位纪检干部谈了学习后的感受:“一个个典型的案例,让我受益非浅、感受良多,作为一名党员干部,我深刻地认识到,‘太平官’‘逍遥官’是不负责任、不敢担当、不愿作为的昏官、懒官、庸官。”
本刊记者在采访中从不少地方了解到,“太平官”之类的干部的危害极大,可说社会上形成了“人人喊打”的局面。一些基层干部向本刊记者反映,他们痛恨的干部群体有两种:一是违法乱纪的腐败官员,二是看起来不像老好人却不愿真正干事、不想承担责任的那些官员。
这样的“太平官”落实上级党委政府决策部署不到位,执法不严,监管不力,是基层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作祟的典型表现。而群众也多次对本刊记者有过类似的反映:如果任由“太平官”稳坐“太平椅”,那么不仅严重损害群众的切身利益,而且会在群众心目中形成极坏印象,由此对党员干部这个群体,乃至一个基层地方政府的公信力产生怀疑。
有评论指出:不敢担当、不愿作为,就莫为官。不作为、慢作为是懒政、怠政的表现,是不严不实的具体体现,导致的后果是门好进,脸好看,但事难办。你不办,我也不办,大家都等待观望。更会使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如今天可以办的事非要拖到明天、后天,让一些本该“马上办”的事久拖不决,最后不了了之。如此,必然使群众利益受损,疏远了党群、干群关系,直接影响党的形象和政府的公信力。
十八大以来,全国各地都对“太平官”亮起了红灯,诸如各级各部门做好庸政、懒政、怠政问题核查工作,并结合实际,搞好自选动作,切实做到抓紧重点与攻克难点相结合、督查问题与督办解决相结合、执纪问责与推动工作相结合,着力解决自身存在的“不敢为”“不会为”“不想为”等突出问题。
类似的禁令和纪律,无疑已经将“太平官”推到了纪律和公众监督的聚光灯下。比如,湖南各地就密织了一张问责“太平官”的大网。据新华社报道,针对基层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仍然比较突出等问题,长沙市先后出台了《关于对领导干部和机关工作人员“有错无为”“不在状态”实施问责的暂行办法》《关于加强作风建设监督检查的实施办法》等8个制度文件,重点聚焦“庸懒散”“不在状态”等问题,并对问责的对象、情形、方式做出具体规定,以强有力的惩戒问责手段,督促党员干部提振精气神。
对这些办事拖沓敷衍、庸政懒政怠政的少数党员干部,长沙市以“零容忍”的坚决态度,发现一起,查处一起。长沙市纪委副书记刘金文表示,那些被查处的少数基层单位和党员干部,表面看是工作不力,走了形式,打了折扣;根本上是党的宗旨意识不强,事业心、责任心缺失,他们甘当“太平官”,实际上就是“庸官”“糊涂官”,不仅办不成事,甚至还会坏事,对基层工作危害性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