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慧
十月前后,鸡蛋花开了。
我们小区的鸡蛋花着实有些不一样,不说别的,单说这花的成色,便新奇得很。
鸡蛋花一般是花蕊部分黄黄的,而后这黄便向外扩散,散着散着,黄就变白了,多像鸡蛋里的蛋黄和蛋清呀!我们小区的鸡蛋花却不一样,黄色扩散完后,隔个一厘米的距离,又变黄了,少得可怜的白色根本看不清。从远处望去,就像一个个小太阳,可爱极了。
小时候,我不大会爬树,可独独能爬上这棵开鸡蛋花的树。因此,我从三岁记事起,一直到现在,都把她当朋友看,和她一起玩时的记忆,一个不少。
年纪很小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棵鸡蛋花树的花季并不固定。比如说我六岁时,它是七月开花的,现在却发现她五月开了。我时常说她:“你好随意哦。”她笑得树枝沙沙作响:“我乐意呀!”
七岁那年,我喜欢上了鸡蛋花,便天天去捡花,可是每次带回家后,又经常弄丢。于是,我每次去她那兒玩耍,她仿佛总是一本正经地说道:“花是看的,不是捡的!”我一听,来气了:“带回去也能看呀。”然后噌噌地爬上树:“好吧,我不捡花了。”我们就这样消气了。
八岁生日时,我提前离开生日会,来到她的面前。我果然长大了,不太想和她说话。还是她先打破了沉默:“你快九岁了,估计那时候,我便和你再也说不上话了。”我一凉,抱着她哭了起来:“不要离开我……我……我会难过的。”
她不舍地望了我一眼:“总有诀别的时刻。”我边抹泪边点头,一步一回头地回家了。
九岁那年,她果然一句话都不说了。我轻轻地喊了声:“花。”她沉默着,只飘下一朵鸡蛋花,好似她流下的眼泪……
现在,我每每看见鸡蛋花,都会想起院子里那棵挂满小太阳的树,以及童年时与她谈心的记忆。
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当我再去看她时,她还会像儿时那样,第一个开口先说——
“今天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