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咖”掠影

刘兴华

【一】不要用道德绑架儿童作文的真实——管建刚讲座纪实有感

早就听说管建刚老师的“后作文教学指导”十分有特色，这次吴江行——有幸的是因为亲耳聆听管老师的讲座，遗憾的是没有领略到他的课堂教学风采。

《什么是好的儿童文学》这个讲座题目就很吸引我。我喜欢设计贴近学生，讲究创意的话题作文。怀着特别的期待，看看自己是否和管老师的教学理念一致。

当幻灯片出现这一行字“写作情感就是写作技巧”，我就有点激动：大咖也打感情牌！他引用了帕斯卡的一句话“人，一半是魔鬼，一半是天使”来说明人的两面性。当儿童习作出现“魔鬼”的一面怎么办？我们不能用成人的视角来扼杀！我们不接受，是因为儿童的语言刺激了我们……

几句话一出，我就大吃一惊：真敢说！厉害了，我们的“管大”！这样怎么想就怎么说的性格，我喜欢。作为地地道道的黑龙江人，那片黑土地滋养了我天生的率真的性格。在婉约的江南能听到这样的真话，实在难得。管建刚老师，我先给您点10086个赞！

接着，管老师出示了三篇带有“魔鬼色彩”的习作：《老师吃错药了》《20年后回家乡》《那一刻，我感受到了爱情》。原来，真有这么胆大的学生，真有这么真实的作文。管老师说，如果这些作文在考试卷上出现，可能就是0分。的确，在这个信息时代，学生的见识之多，我们大人无法想象。不是让写真话，抒真情吗？儿童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怎么就不能写了呢？大人都有魔鬼的一面，何况孩子呢？给0分？我是坚决反对！

管老师说，应该支持学生的灰色作文。他说小孩子是最没有安全感的，因为他们没有经济权，没有决断权，仿佛自己只能是“任人宰割”，听人摆布的份。所以，他们想快点长大，因为他们对眼前的现状不满意。有的老师为什么想跳槽？因为在原单位不满意呗，这是同样道理的。

听到这里，我就想到曾经有一位校长说过这样一句话：学校无小事，事事总关情。可能在我们大人眼里，很多都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了，为什么学生却揪着不放，争个高低呢？因为角度不同啊，他们感觉某个问题不解决，天都要塌下来了。为了让学生有足够的安全感，老师要密切关注学生，把学生的事“当回事”。

让我更加震撼的是，管老师举例说明十年之间文学界评价文学作品发生的巨大变化。他的语言更加坚挺，态度更加明朗。语言、神态和招牌动作的确很像马云，难怪何捷老师这么评价他。

贾平凹写的《废都》一出来，就被人说成是“流氓”，因为当时的年代，这种作品人们无法接受。还有陈忠实的长篇小说《白鹿原》1993年刚问世时，话题、质疑一直伴随着这部中国史诗。到了1997年，该小说却获得中国第四届茅盾文学奖。再看莫言的《蛙》，获得了第八届茅盾文学奖。世人对莫言的作品且褒且贬，褒的多是其巧妙的构思，贬的是其语言不加节制。2012年，莫言却凭这个作品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这么看来，文学界评价标准都在改变，都是与时俱进的。但是，我们老师对学生习作的评价标准有尺度上的改变吗？

什么叫“有意思”，什么叫“有意义”？有意义是公开的，理智的;有意思是个人的，情感的。学生小小年纪，哪里来那么多“有意义”？我们老师总是强调学生写“有意义的事”“有意义的一天”等等，这不是让学生说假话吗？管老师说作文问题就是社会问题，中国教育的最大问题就是不真实。

说到此处，管建刚老师戛然而止——我们都不希望您这么遵守时间，午饭可以晚点儿吃。作为一线教师，我最想听到您的处理办法，试卷上不要再出现那么中规中矩的作文要求好不好？考场作文和竞赛作文都青睐创意作文好不好？

这么有深度、有尺度的讲座什么时候再次聆听呢？

【二】好一个“江湖中人”—— 特级教师何捷印象

第一次听何捷老师上课，第一次听何捷老师现场讲座。如果哪一天，语文界要来一场“脱口秀大会”，何捷老师绝对是男教师中的第一名。他上的是统编教材二年级口语交际课《商量》。这样一个特级教师，如何在这些小孩子面前卖萌装可爱？我不禁脑补了一些尴尬好笑，欲罢不能，无可奈何的画面……

何捷老师绘声绘色地讲故事《你别想让河马走开》导入课堂，整节课围绕单元口语交际的主题“商量”二字，交给学生商量的秘诀。他告诉学生，“商量”就是“有话好好说”，无论你的商量对象有多么难以说话，都要记住八个字：有商有量，办事不难。课堂充满了设计感：模拟情景、准备抢答、快问快答、挑战难题等。第三场模拟场景过后，何老师提醒学生，遇到那些不好说话，性格暴躁的人，干脆不商量，换个对象再商量。课堂最后，他告诉学生，当你遇见商量不了的问题时，记得“再商量”。口语交际小课堂，瞬间变成人生意义大课堂。对于二年级学生来讲，还不到遇事会商量的年龄，可是却学会了与人交往的妙招。

当课堂出现“瓶颈”——因学生“误解”和“无解”而冷场和乱象时，何老师总能化险为夷，巧妙地引导学生“上道”。他还给班级的另类学生多次上台机会。我相信那个四次上台说话和表演的男孩子“小小苏”，从此一定会更加有自信的积极投入课堂的。有一个环节，何老师怎么说学生都无法说到“正解”时，何老师用他独特的自嘲来化解：“小小苏，这节课我就毁在了你的手里！”然后继续让这个孩子参与直到完美收官，这个备受关注的小男孩，享受到了格外灿烂的“阳光”。后面讲座何捷老师提到了这个“小小苏”，说自己很快发现他是班级的“弱势群体”，那么自己就给他足够的自信和机会。

何捷老师的引导、启发和课堂评价，充满了智慧幽默。干脆又不绝情，直接又不断然，看似对学生是一种拒绝和否定，但是学生绝对不会生气，也绝对不会受打击，而是很欣然很服气地接受。等有了新的靈感，又立马举起小手参与发言和表演，丝毫没有因为被否定和拒绝而犹豫和胆怯——我们就在现场，有图有真相。我们真真实实地看到了学生的所有课堂表现。厉害吧，太厉害了！没错，幽默真的是一种美德！听课的老师们无一不为何捷老师的课堂语言和行为所折服，更有老师说整节课笑出了三条鱼尾纹。我自认为也是幽默的人，我的课堂也是妙语连珠。可是面对神一样的大咖，我是秒变迷妹呀。

一堂课过后，何捷老师给大家做了讲座《口语交际“雷区”回避》

何捷老师先给大家讲了一个《陈阿土出国的故事》。故事告诉我们讲礼貌也要别人懂得，学说话也要别人理解，看来口语交际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然后，何捷老师举了小沈阳小品里面的自问自答的经典句子：好么？好的！以此来说明有时候交际也可以瞬间结束。他还说到了红学大家马瑞芳“品红楼”和“说聊斋”以及于丹的“百家讲坛”。他说马瑞芳那种接地气的解读方式既温暖人心，也有生命力，无论是谁都可以在里面找到共鸣，这就是语言表达的魅力。

接着，何捷老师讲个教学中的问题——总是“讲礼貌”。大部分学生是因为老师必须看他們的文章或者听他们讲话，才故意“讲礼貌”。其实，小伙伴之间是没有多少仪式化的礼节，有时候也没有必要。这个“讲礼貌”，是指没必要的客气，比如好友之间，家人之间或者特殊的情境下，就无须这样客客气气。

他举了一个夫妻之间的例子：外国的夫妻，特别注重礼貌和表达，每天“我爱你”必须说。如果有一天丈夫忘记说了，妻子会郁闷难过一整天的：他怎么不和我说“我爱你”了呢……是不是就容易出事？而中国人比较内敛，一般情况下不会把这句话总是挂在嘴边的。要是老夫老妻的哪一天你突然跟你的妻子说“我爱你”，你的妻子说不定大声问你“你昨晚到底去哪里了……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病？”看看，这也容易出事的。

他说有不少朋友评价他的语言表达有很重的“江湖气”。他的解释说明让整个报告厅笑声不断，一浪高过一浪，果然是舌灿莲花呀。

我理解的“江湖气”就是不装，接地气，有生活趣味的人，走下神坛的人——何捷老师就是这样的“江湖中人”。

【三】神仙姐姐下凡了！——记长辫子老师郭学萍

一个超级会玩的老师，一个玩转童话的老师，一个语不惊人誓不休的老师。一个天真得就像个孩子的老师，一个仿若神仙的长辫子老师——她就是江苏省特级教师郭学萍。

10月23号上午，在江苏吴江，第二次听长辫子老师的课，第一次聆听她的讲座。还是一身大红色的外衣，大红围巾，大红的呢子帽，如瀑的长发及腰。兴奋、感动、震撼……这些都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

2011年，在浙江诸暨。郭老师用一个橘子作为课堂主人征服了我，这次她仅仅用了一个“换”字，就让我沉醉得无法自拔。

一、课前交流有“秘诀”

郭老师问学生：看看我有什么特点？学生发言时她提醒学生：“不要告诉，要描述。”我知道，这是她的创意写作作文36计之一：告诉，就是用词语解释生活;描述，就是用生活描述词语。这么精准的指导，这么到位的点拨，多么幸运的学生。

更神奇的是，郭老师出示一个苹果—— 啊，又是熟悉的“水果策略”！不，我想错了，不是交换水果，只是开胃菜罢了。精彩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让学生开始沸腾，这不是特异功能是什么？就这么一个小苹果，师一句，生一句，就成就了一首小诗。咋就这么快呢，学生仿佛中被郭老师施了魔法，一句一句就出口成诗《爱脸红的小胖子》。

郭老师一挥手，苹果成了四瓣，一连串问题出来了：

1.拿起一瓣，像什么？像什么动物？

2.拿起四瓣，像什么，它好像在说什么？

这又是一首儿童诗《怕疼的猫头鹰》。一个平淡无奇的水果，因为有了想象，就变成了一首又一首儿童诗。号外号外，神仙姐姐下凡了！

此时PPT出现一首小诗，既拨动了学生的学习热情，也点燃了我们所有听课老师的心灵：

世界属于

让想象飞起来的孩子

还有那些

不愿长大的成人。

那一刹那，我竟然无端地想起了高晓松的一句话：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二、课堂过程最“有料”

“如果这个世界什么都可以换，你想换什么？”一石激起千层浪，如此自由想象，满足需求的课堂，学生的兴致怎能不高？于是“老师和学生换”“父母和孩子换”“富人和穷人换”的理由都活脱脱地跳跃在课堂上。如今的学生都是00后，他们思维之活跃，见识之广泛，是我们老师想象不到的。所以，作文教学的话题设计必须贴近学生，让他们为之兴奋，让他们真正有话说，乐于说。

这时，郭老师出示了自己书里的一首诗《我用爸爸换了两条金鱼》，这个脑洞大开的题目，一下把我撞晕了：我就够胆大的了，我的习作指导课诞生出来的学生作品已经让同事们惊讶不已了……看来我的课还是胆子不够大，创意设计还是不够足。也许我担心学生的习作太“离谱”受到家长的指责，也许我担心学生的习作太“另类”而考试受质疑，也许……不管了，有了长辫子老师的特殊加持，我要甩开膀子加油干！

片段训练环节，郭老师用一首歌的时间3分43秒作为写作时间。就这么一个看似可有可无的设计，让我感慨不已：课堂没有次要，每个环节都重要。如果简单地在PPT上出现一个闹钟在滴答作响，那就是老师在强调师道尊严，炫耀自己的权威，学生就是服从者。而在美妙而轻柔的背景音乐中写作，是很舒服的事。这是我们常说的快乐教学法，感谢郭老师营造的学习氛围。

在交流片段时，郭老师叫上来举手的7个学生排成一队。一个一个读自己的片段，让学生面对面评价，读完一个评价一个。不仅会写，还要学会评价。学生就这样享受了课堂，学会了方法，开阔了视野，增长了见识。神仙姐姐，你真棒！

三、创意写作的来路与归途

学生们已经满满汲取了知识的甘露，该轮到嗷嗷待哺的老师们吮吸习作大法了。郭老师用武者的一句话开场：初学三年，天下去得;再学三年，寸步难行。她是想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只有越学越觉着难，而又敢于迎着疑难去解决疑难的人，才能够真正到达顶峰。是啊，每次听完教育大咖们的课堂和讲座，就会有一种迷茫，感觉自己越来越不会教书了。原来郭老师怕我们知难而退啊——这就是贵人“扶上马还要送一程”的良苦用心吧。

作为一名教师，只有亲身经历那些课堂，身亲实践那些教学方法，才会得出真实的结论。有时候困难才是出路的开端，不能被压力吓到。哈哈，仙姐姐，还是了不起的哲学家！

长辫子老师开门见山：创意写作从哪来，到哪里去？

作为教师，要培养低年级学生的“兴趣”，要培养中年级学生的“情趣”，到了五六年级，就要培养学生的“理趣”。好作文是看出来的，听出来的，画出来的，种出来的，养出来的，玩出来的，行出来的，模仿出来的……

说到创意写作的国内外现状，郭老师从爱荷华创意写作工坊，说到上海创意写作研究中心，再说到王安忆创意写作课程。原来，巨人也可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我们正在聆听学习郭老师的作文法宝，也会有眼前突然一亮的妙招闪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身在灵泉中，最快学游泳。

郭老师又从大学创意写作课，说到小学创意写作课——原来专家们都是高瞻远瞩，横贯中西呀。传统的写作像爬楼梯，创意写作告诉你，还有电梯可以坐。

古今中外的作家，都是先当读者，再当作家的。为了让老师们必须大量阅读，她还举了莫言的例子，莫言少年时期不但读了四大名著，还读了很多红色经典。王安忆也一样，她并没有让学生进入写作状态，而是让学生大量阅读，博览群书。王安忆要求学生视野要宽，路子要野，体验要深，知识要广。郭老师最后出示她家中的藏书，那简直是一个图书馆，家里的书籍无处不在。她的儿子从小熏陶，爱读书，爱写作。我又一次感受到母亲对子女的影响至关重要。写作是一辈子的事，积累和经验尤为重要。

……

写到这里，我根本停不下来。长辫子老师的魅力在于她的每一句话都有诗韵，就像音乐奇才在谱写旋律。哪怕是一句哲理，都有了诗一般的色彩。

长辫子，长衣裙，长围巾。神仙姐姐，不知您下次在哪里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