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笑崎
暮色里垣墙外,四周无人声,且听风吟蝉鸣。玉兔初生素光,挥洒于半墙。
踱入院内,乍闻屋内飘香。循着那味儿再入厨房之内。只瞧见妈妈在完成做月饼的最后一道工序——分切入盘。白里透黄圆饼中嵌套着脆生生的芝麻,一经切割,浓香的芝麻味混着蒸馏后的发酵饼味,即使是买来的也是比不过的。
晚饭在即,本来各谋其事的人都鱼贯而出,纷纷落座。无论是因学习的忙碌还是生活的奔波,都使得难得的团圆饭弥足珍贵。妈妈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将晚饭一一送入饭桌,且将月饼分至各处。桌席尚未开始,家里人就率先开始了闲话。互表近况,家里烦事或是乐事,无微不谈。其乐融融,天伦尽享,自是不必说。
“哎,你最近胃还疼不疼?”上座的爷爷如是说。
不明就里的妈妈恍惚间就泄露了天机:“不怎么疼了,问这个……”刹那间爷爷的脸色已然十分难看。妈妈也懊悔钻了陷阱,脸阴晴不定,好似变着脸谱戏法,接着连珠炮似的谆谆教诲自是如大江东去,滔滔不绝。
“你是疮好忘痛了吧?前几天刚好,现在是不是累坏了?让你注意点儿,你当耳旁风是不是?吊没吊水?是不是没吊?你看你身体素质也不是那么好,还把病放身上……”喋喋不休,似要了无尽头。妈妈也是一脸不以为然,只是皱着眉头。
倏地附耳低言。
“你爺爷怎么忽然提这事了,是不是你又说的啊?”我微微耸肩,做摆手状。“真的?”我不顾她眼神多么怀疑,扒拉扒拉饭,欲逃离战场。
“你下面嘀咕什么呢?好好坐那里吃饭。”无奈,妈妈迅速反攻,不欲再随爷爷唠叨。
“我身体我自己有数,瞎操心,早就好了,你多看着你自己就好了。”反唇相讥,战事又起。我不想多吃饭,正伺机逃脱。奈何,火眼金睛如是爷爷。
“往哪儿跑呢?又剩饭了是不是,吃完再走。从小怎么教你的?你以后出去,人家会说你没家教的。啊?懂不懂?”一脸恨铁不成钢状。不情不愿,又不可违抗。嘴一噘,只能自顾自嘟囔埋怨。一顿饭在硝烟中终于落幕,妈妈和我深受其害。荼毒过甚。
酒足饭饱后,我重新拾起赏月的小情怀。月光如流水静静泻在院子里,透过墙边高大的石榴树,留下参差的斑驳的树影。黑夜的明星好像上好的天鹅绒上镶的碎钻,夺目在明月清辉里。良辰美景,虽不太顺心,但感谢中秋暂停了我们忙碌的生活,让我们亲近家人,回归最初的温馨与平凡。月光何皎皎,我心何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