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飞
(中国人民大学 劳动人事学院,北京 100872)
中国正在经历着人口老龄化加速的进程,65岁及以上人口的比重由2000年的7.0%上升到2017年的11.4%。人口老龄化严峻的态势在改变中国人口年龄结构、加剧养老问题的同时,也会影响中国劳动力供求关系。一方面,出生率的下降导致步入劳动年龄区间的人数逐步减少,人口平均寿命增长、退休年龄限制导致退出劳动年龄区间的人数逐步增加,进而导致处于劳动年龄区间的人数逐渐减少;另一方面,自21世纪以来伴随着经济转型,中国劳动参与率整体逐年下降,最终导致中国劳动力供给量减少。随着经济发展,中国劳动力需求将会不断增加。人口老龄化带来的劳动力供给减少与经济发展带来的劳动力需求增加会逐渐减少中国劳动力剩余,导致劳动力供给与需求脱节,甚至会出现严重的劳动力短缺。2016年1月1日全面二孩政策正式实施,全面二孩政策在增加中国人口出生率、缓解人口老龄化的同时,如何影响中国劳动力供求关系?本文将通过劳动力供求模型构建、相关参数校正与说明,实证研究2018—2050年全面二孩政策对中国劳动力供求关系的影响。
目前,有众多学者从人口老龄化的角度研究了中国劳动力供给变化的特点,其得到的结论普遍认为随着人口老龄化的加剧,中国劳动力市场面临着劳动力供给下降的问题。童玉芬研究发现老龄化虽然会引起劳动年龄人口规模的下降,但在2030年之前下降比较缓慢,而年轻劳动力数量下降则非常迅速,此外劳动力本身的老化以及农村日益加剧的老龄化程度都需要引起格外的重视[1]。人口老龄化影响着中国经济的发展,尤其在总和生育率较低的情况下,老龄化导致劳动供给量的减少,劳动力质量下降,消费能力、创新能力等相对衰减,养老保险、医疗保险的运行成本增大[2]。王立军和马文秀从劳动者受教育水平、劳动熟练程度、劳动强度及经济活动人口比重变化四个方面分析了老龄化对劳动力供给的影响,研究认为随着老龄化趋势的加深,劳动力供给下降的趋势是不可逆转的,但是可以依靠劳动力质量的提升来延缓这一趋势[3]。也有学者考虑人口老龄化的同时,从劳动参与率年龄模式变动以及受教育水平提高的角度研究,发现中国的就业高峰将出现在2022年前后,到2045年以后,劳动力供给将大规模减少,届时劳动力供养人口将会大大增加,这必须引起当代人在规划人口发展时的重视[4]。少数学者从延迟退休的角度研究了中国劳动力供给未来变化趋势,认为延迟退休年龄通过家庭代际收入转移这一渠道影响了家庭生育数量和质量的替代关系,对劳动力供给增长的影响方向取决于父母对子女数量和质量的相对重视程度[5]。
目前国内学者对中国未来劳动力需求走势的预测较少,但主要集中在两种方法上。一种是利用以往劳动力需求的数据为基础,通过构建时间序列模型、面板数据模型等直接对中国未来短期内的劳动力需求进行预测。有学者等运用面板数据模型,探析中国东、中、西部三大经济带产业就业结构变动的规律及未来发展态势,最后设计两种方案,预测中国2015—2050年劳动年龄人口的需求总量。王欢等通过产业增加值和就业人数的协整方程、回归方程对中国未来劳动力需求进行了预测[6]。另一种是通过GDP增长率、就业弹性等参数的校对间接对中国未来中长期内的劳动力需求进行预测。如齐明珠通过对中国2010—2050年GDP增长、就业弹性系数的预测,通过构建劳动力需求模型,间接计算出中国2010—2050年劳动力需求总量[7]。这两种方法各有优劣,第一种方法通过严格的假定条件和检验,对于预测中国未来短期劳动力需求较为精确,而预测中长期劳动力需求时偏差较大。第二种方法则可通过参数校对和说明,对中国未来中长期劳动力需求的预测较为精确,但整体上预测结果都表明,中国未来劳动力需求会呈现上升的趋势。
目前鲜有文献涉及全面二孩政策对劳动力供求关系的影响,以上文献研究为本文提供了重要的突破口,本文在这一方向作出尝试。本研究认为,人口老龄化虽然影响着劳动力供给数量,经济发展虽然带动着劳动力需求的增加,但是更应注重将二者放在同一框架内进行研究。人口老龄化、人口政策、经济发展影响劳动力市场时,单独研究劳动力供给或需求固然有一定意义,但更应注重劳动力供给和需求是否脱节。因此,研究全面二孩政策对劳动力供求关系的影响比单独研究劳动力供给或需求具有更重要的参考价值。
构建劳动力供给模型之前,首先作出以下假设:1.本文模型周期为2018—2050年;2.人口生命周期为0~99岁;3.男女人口出生比为1∶1;4.忽略人口国际迁移。
第t年已出生人口数在第t+1年的数量为:
(1)
其中P1t.i表示第t年i岁女性人口的数量,D1t.i表示第t年i岁女性的死亡率,P2t.i为第t年i岁男性人口的数量,D2t.i为第t年i岁男性的死亡率。
进一步假设:5.育龄女性年龄区间为15~49岁,则第t+1年出生的人口数量为:
(2)
其中Bi为第i岁女性生育率,根据假设3可得第t+1年出生的男性和女性人口分别为:
(3)
结合式(1)、式(3)得出第t+1年男性和女性人口数量分别为:
(4)
(5)
其中Wt+1为第t+1年的女性人口数,Mt+1为第t+1年的男性人口数。进一步假设:6.劳动年龄区间为15~65岁,则第t+1年的劳动力供给数量为:
(6)
其中Wt+1.i为第t+1年i岁女性人口数量,Mt+1.i为第t+1年i岁男性人口数量,Rt+1为第t+1年劳动参与率。
假定第t年的劳动力需求数量为Dt,则第t+1年的就业弹性为:
ξt+1=[(Dt+1-Dt)/Dt]/gt+1
(7)
其中ξt+1为第t+1年的就业弹性,Dt+1为第t+1年的劳动力需求数量,gt+1为第t+1年的GDP增长率。整理式(7)可得:
Dt+1=Dt×(1+ξt+1×gt+1)
(8)
结合式(6)和式(8)可得第t+1年劳动力供求关系为:
St+1=Lt+1-Dt+1
(9)
当St+1>0时,表示劳动力供给大于劳动力需求,劳动力存在过剩;当St+1<0时,表示劳动力供给小于劳动力需求,劳动力存在短缺。
总和生育率是指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女性在育龄期间,每个女性平均生育子女的数量。生育政策的变化直接影响的是中国未来人口的出生数量,而总和生育率在其中具有重要的作用。根据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可知2010年中国总和生育率为1.18,部分学者对该数据提出质疑并进行了修正。米红和杨明旭通过对总和生育率估算值的线性拟合,认为2010年中国总和生育率的下限值为1.595[8]。翟振武等基于2015年户籍登记数据中5~7岁组人口数据估计2008—2010年中国育龄妇女的总和生育率大致在1.63~1.66之间[9]。陈卫和杨胜慧对中国2010年的总和生育率进行了间接估计,得到的结果为1.66[10]。由于全面二孩政策放开的时间不长,诸多不可测因素均影响着总和生育率的波动,本文借鉴张鹏飞、陶纪坤的研究,假定中国生育政策不变时人口总和生育率为1.18,并将2005—2015年15~49岁女性分年龄生育率加权平均[11],在此基础上将女性生育二孩的水平分为7个指标:不生育二孩(生育政策不变)和10%、30%、50%、70%、90%和100%的女性生育二孩,进而可计算出各指标对应的分年龄生育比例。
劳动参与率是经济活动人口占劳动年龄人口的比率。影响劳动力供给的因素多种多样,一般而言,处于劳动年龄区间内的人数越多,相应的劳动力供给越充足。劳动力供给量不仅与劳动年龄区间人口数量有关,还受到劳动参与率的重要影响。进入21世纪以来,中国劳动参与率从2000年的82.4%下降到2014年的77.6%,平均每年下降0.32个百分点[注]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数据库(1960—2014)https://data.worldbank.org.cn/indicator/SL.TLF.CACT.FM.ZS?locations=CN&view=chart。。蔡昉和王美艳认为20世纪90年来以来,中国劳动力市场就业压力日趋严重,是劳动参与率出现降低趋势的主要原因,即劳动力参与率下降是就业形式严峻的另一种表现形式[12]。隋澈认为随着经济发展和人均受教育水平的提高,未来15~19岁人口的劳动参与率会平稳下降,随着社会保障政策的不断完善,65岁以上人口的劳动参与率也会逐渐下降[13]。齐明珠认为25~44岁年龄段的劳动参与率基本较为稳定,并根据发达国家的经验,认为随着收入水平和社会保障程度提高,45~64岁人口的劳动参与率略有降低[14]。借鉴以上研究并结合发达国家经验,本文假定中国劳动参与率自2014年后以均匀缓慢速度下降至2030年的70%,之后保持在70%的水平直至2050年。
就业弹性是经济增长每变动一个百分点所对应的就业人员数量变化的百分比。就业弹性为正值时,表示经济增长拉动了就业的增加,而且此时就业弹性越大,表明经济增长拉动就业的效应越大。当就业弹性为负值时,情况变得较为复杂,分为“挤出”效应和“吸入”效应[15]。表1反映了中国步入21世纪以来就业弹性系数的变化情况,由表1可知2015年中国劳动力需求数量约为77 451万人,就业弹性系数平均每年下降1.33%左右,可见整体呈现较快的下降趋势。李向亚、郭继强认为就业弹性出现较快下降趋势的原因在于技术进步、经济结构调整等经济增长模式的转变以及非正规化就业趋势、有效就业量增长等就业特征的转变[16]。一般而言,随着经济发展不断完善,就业弹性系数会逐渐出现降低的趋势,即经济增长拉动就业增长的效应越来越低,例如发达国家的就业弹性系数一般都很低,甚至出现负值。当然,当就业弹性系数为0时,就业弹性就不再存在,此时经济增长不再拉动就业增长。因此,本文假定随着中国经济发展不断趋向成熟,就业弹性系数平均每年下降0.1%左右,至2032年下降到0.02后保持不变。
GDP作为反映宏观经济发展走势的重要变量,其波动对财政收支、企业财务、家庭收入等具有重要的影响,同时也会间接影响着政府决策行为。因此,GDP趋势预测的精确性和时效性得到了众多学者的广泛关注。例如大部分学者利用以往GDP数据为基础,通过构建时间序列模型对中国未来短期内GDP的走势进行预测,通过一些假定限制条件保证了GDP趋势的精确性和时效性,但得出的结论往往不尽相同。而且由于经济波动周期的不可预测,影响GDP波动的主观因素较为复杂,对GDP趋势预测的可行性也得到了一些学者质疑。如2008年金融危机打破了中国经济发展的大好格局,中国GDP增长率自21世纪以来从平均每年10%以上的速度下降到10%以下,而且自2010年以来中国GDP增长率一度呈现下降趋势,2016年跌破7%,为6.7%,经济发展开始进入新常态,而2017年GDP增长率为6.9%,稍有提高。因此,本文刻画了3种GDP增长率走势情况,第一种是自2017年后继续维持在约6.9%的稳定型GDP高速增长情况;第二种是自2017年起中国GDP增长率平均每年下降约0.1%,至2036年下降至5%开始保持不变的中速GDP增长情况;第三种是自2017年起中国GDP增长率平均每年下降0.1%,至2050年下降至3.6%的低速GDP增长情况。
表1 2000—2015年中国就业弹性系数变化情况
注:数据根据历年《中国统计年鉴》计算得出。
根据全国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中“全国分年龄、性别的死亡人口状况”可以计算得出分年龄、性别的人口死亡率,本文假定男性、女性死亡率服从计算得出分年龄、性别的人口死亡率。
在高速GDP增长情况下,7种指标劳动力供求关系及趋势如表2所示,7种指标劳动力供求关系在2018—2031年保持不变,自2032年开始出现差异,这是因为全面二孩政策放开后,劳动力需要经历一个15年的成长期开始步入劳动年龄阶段,即2016年全面二孩政策全面放开后需要在2032年开始逐渐影响劳动力供求关系。全面二孩政策实施前的生育政策在导致中国出生人数减少的同时,也逐渐抑制着中国劳动力供给数量的增加,面对着中国经济发展带动的劳动力需求增加,各指标在2018—2021年中虽然表现出劳动力供给大于需求的态势,但在2022年开始出现劳动力短缺的状况。指标三从2018年劳动力过剩的1 223.23万人逐渐下降到2032年劳动力短缺的-6 498.74万人,于2033年劳动力短缺出现小幅度缓解后劳动力缺口又开始逐年增大。指标四至指标七分别自2018年劳动力过剩的1 223.23万人逐渐下降到2031年劳动力短缺的-6 285.43万人,分别于2032年出现小幅度缓解后劳动力缺口又开始逐年增大。指标一和指标二没有出现类似小幅度的缓解。指标三至指标七之所以出现这种小幅度的缓解,在于指标三至指标七对应二孩生育比例较高,二孩生育数量较多,相应出生的人步入劳动年龄阶段后其数量短期内要大于退出劳动年龄阶段的人数,导致劳动力供给量短期内增加,进而出现劳动力缺口小幅度缓解,但是随后的年份退出劳动年龄阶段的人数开始大于出生的人步入劳动年龄阶段后的数量,劳动力供给量持续减少,进而导致劳动力缺口持续扩大,而指标一和指标二对应的二孩生育比例分别为0和10%,其相应的二孩生育数量较少,在2018—2050年并没有某一年份出生的人步入劳动年龄阶段后的数量大于退出劳动年龄阶段的人数,劳动力供给量持续减少,因此不会出现某一年份劳动力缺口的小幅度缓解。
在生育政策不变的情况下,劳动力供求关系在2018—2050年表现出平均每年779.78万的劳动力缺口,而指标二至指标七分别以平均每年738.81万、660.47万、580.33万、500.18万、420.03万、380.86万的劳动力缺口存在。可见,在高速GDP增长的情况下,二孩生育比例增加,能够缓解中国劳动力缺口,即全面二孩政策能够改善中国劳动力供求关系。尤其当二孩生育比例较高时,指标七相比指标一在劳动力缺口的扩大程度上大约相距两倍,可见较高的二孩生育比例能够显著改善中国劳动力供求关系。
同时,我们发现各指标所对应的劳动力供求关系整体上呈现下降的局面。各指标在2022年出现劳动力短缺后,至2050年整体上呈现劳动力短缺加重的趋势。可见,在2018—2050年仅仅依靠全面二孩政策是无法扭转中国劳动力短缺加重的局面。
表2 高速GDP增长情况下的7种指标劳动力供求关系 单位:万人
注:数据根据式(1)~式(9)计算得出,其中负号表示劳动力短缺。限于篇幅,只列出测算结果中关键年份的部分,下表同。
在中速GDP增长情况下7种指标劳动力供求关系及趋势如表3所示,整体关系及趋势与高速GDP增长情况下7种指标劳动力供求关系及趋势类似。7种指标劳动力供求关系在2018—2031年保持不变,自2032年开始出现差异,各指标均在2022年出现劳动力短缺的状况,指标三至指标七分别于2032年出现小幅度劳动力缺口的缓解,指标一和指标二没有出现这种小幅度的缓解。在生育政策不变的情况下,劳动力供求关系在2018—2050年表现出平均每年779.28万的劳动力缺口,而指标二至指标七分别有平均每年738.31万、656.31万、574.40万、492.48万、410.55万、369.61万的劳动力缺口。指标七相比指标一在劳动力缺口的扩大程度上同样大约相距两倍,可见,在中速GDP增长的情况下,全面二孩政策能够改善中国劳动力供求关系。同时各指标所对应的劳动力供求关系整体上呈现下降的局面。各指标在2022年出现劳动力短缺后,至2050年整体上呈现劳动力短缺加重的趋势。可见,中速GDP增长情况下在2018—2050年仅仅依靠全面二孩政策也无法扭转中国劳动力短缺加重的局面。
中速GDP增长情况下的7种指标劳动力供求关系与高速GDP增长情况下的7种指标劳动力供求关系不同之处在于,各对应的指标中中度GDP增长情况下劳动力缺口要略小于高速GDP增长情况下的劳动力缺口。这是因为高速GDP增长情况下的劳动力需求要略大于中速GDP增长情况下的劳动力需求。
表3 中速GDP增长情况下的7种指标劳动力供求关系 单位:万人
低速GDP增长情况下劳动力供求关系及趋势如表4所示,整体关系及趋势同样与高速GDP增长情况下7种指标劳动力供求关系及趋势类似,本文不再重复。在生育政策不变的情况下,劳动力供求关系在2018—2050年表现出平均每年778.30万的劳动力缺口,而指标二至指标七分别有平均每年737.33万、655.38万、573.43万、491.47万、409.51万、368.52万的劳动力缺口。指标七相比指标一在劳动力缺口的扩大程度上同样大约相距两倍,可见在低速GDP增长的情况下全面二孩政策能够改善中国劳动力供求关系。同时低速GDP增长情况下在2018—2050年仅仅依靠全面二孩政策也无法扭转中国劳动力短缺加重的局面。
表4 低速GDP增长情况下的7种指标劳动供求关系 单位:万人
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本文假定的总和生育率、劳动参与率、就业弹性及3种GDP增长情况是否会对本文的结论产生较大的变化?因此需要针对不同总和生育率、劳动参与率、就业弹性及假定的3种GDP增长情况分别对劳动力供求关系的变化进行敏感性检验,以检验结论的稳健性。表5显示的是劳动力供求关系的敏感性检验,以生育政策不变时指标一为基准,通过计算2018—2050年各指标劳动力缺口平均每年变化幅度的比率得出,即表中每一行表示各指标相对于生育政策不变时缓解劳动力供求关系的程度。表5中第1~3行是检验3种GDP增长假定下全面二孩政策影响劳动力供求关系的敏感性,可知无论在高速、中速还是低速GDP增长假定条件下,各指标相对于生育政策不变时缓解劳动力供求关系程度的变化非常小,表明在3种GDP假定下本文得出的结果是非常稳健的。基于上述检验结论,本文进一步以高速GDP增长假定为例,对总和生育率、劳动参与率、就业弹性进行敏感性检验。本文依次假定总和生育率为1.2时、劳动参与率自2014年以均匀缓慢速度下降至2050年的70%、就业弹性一直保持不变得到的检验结果见表5中第4~6行,各指标相对于生育政策不变时缓解劳动力供求关系程度的变化非常小,同样表明在本文对总和生育率、劳动参与率、就业弹性假定下得出的结果是非常稳健的,也进一步表明全年二孩政策能够改善中国劳动力供求关系,但是改善的力度受二孩生育比例的影响。
表5 劳动力供求关系的敏感性检验
注:数据根据各指标平均每年劳动力缺口增长的比率计算得出。
本文通过构建劳动力供给模型、劳动力需求模型及劳动力供求关系模型,在3种GDP增长假定条件下通过总和生育率、劳动参与率、就业弹性、死亡率的参数校正与说明,实证分析了2018—2050年全面二孩政策对中国劳动力供求关系的影响,得出以下结论:在生育政策不变的情况下,中国劳动力供求关系自2018年劳动力过剩的1 223.226万人增加至2050年劳动力短缺的23 673.730万人~23 729.892万人,中国劳动力短缺自2022年开始,至2050年整体呈现加剧趋势。无论在高速、中速和低速GDP增长假定下,全面二孩政策都能够显著改善中国劳动力供求关系。以生育政策不变时为基准,当二孩生育比例处于10%~30%较低水平时,相对于生育政策不变时缓解劳动力供求关系的效果约1.055~1.188倍;当二孩生育比例处于50%~70%中度水平时,缓解劳动力供求关系的效果约1.344~1.584倍;当二孩生育比例处于90%~100%高水平时,缓解劳动力供求关系的效果约1.856~2.112倍。但是无论在高速、中速和低速GDP增长假定下,7种指标所对应的劳动力供求关系整体上均呈现下降的情况,各指标在2022年出现劳动力短缺后,至2050年整体上呈现劳动力短缺加重的趋势。这表明,在2018—2050年仅仅依靠全面二孩政策是无法扭转中国劳动力短缺加重局面的。基于上述结论,本文提出以下建议。
第一,短期内应加快生育保险的改革,保障二孩生育比例的稳步提高,长期时间内可适度鼓励生育,保障二孩生育比例的稳定。全面二孩政策实施后,可能会出现生育高峰期,但是短暂的生育高峰并不能有效的应对中国未来长期劳动力短缺的趋势。加快生育保险制度改革,提高生育保险待遇,有效保障育龄妇女生育期间的生活,短期内稳定提高二孩生育比例;长期时间内通过适度鼓励生育,逐步稳定二孩生育比例,既能够增加中国人口出生数量,进而有利于劳动力供给量的提高,又能够稳定中国人口年龄结构,有利于中国人口长期稳定发展。第二,延迟退休应尽快放出。依据本文的结论,延迟退休应在2022年之前尽快放出,延迟退休能够开发利用中国老年人口资源,且老年资源无论在知识积累还是技术储备上,相比其他年龄劳动力质量较高,通过鼓励老年人再就业,既能增加中国劳动力供给数量,又可避免人力资本的浪费。
总之,全面二孩政策在扭转中国劳动力短缺加剧的问题上是非常有限的,应与其他政策配套并行,共同缓解中国劳动力供求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