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与世界文豪：跨时空对话”与中外文化交流

包陆陆 卓光平

摘要：自2014年起，鲁迅故乡绍兴连续举办了五届“鲁迅与世界文豪：跨时空对话”活动，分别探讨和交流了鲁迅与雨果、托尔斯泰、泰戈尔、夏目漱石、但丁等外国文豪的精神联系、世界影响和当代价值，取得了较大的社会反响。梳理历次活动可以看到，大师们的后裔和中外各国专家在鲁迅与外国文学的关系、鲁迅与世界文豪的文化交流精神和鲁迅与世界文豪文化遗产的当代价值等方面都有着重要的见解，这些观点对我们今天开展中外文化交流活动非常具有启发意义。

关键词：鲁迅 世界文豪 精神联系 文化交流 当代价值

为拓展对外人文交流的“精神丝绸之路”，由鲁迅文化基金会发起，鲁迅故乡绍兴与世界各国文豪故乡城市共同参与，每年一届的“大师对话：鲁迅与世界文豪”活动于2014年在绍兴文理学院拉开了序幕。截至目前，绍兴市已连同法国作家雨果、俄罗斯作家托尔斯泰、印度作家泰戈尔、日本作家夏目漱石和意大利作家但丁等世界文豪的故乡城市连续举办了五届“大师对话”活动，特别是“大师对话”主论坛“鲁迅与世界文豪：跨时空对话”分别探讨和交流了鲁迅与雨果、托尔斯泰、泰戈尔、夏目漱石、但丁等外国文豪之间的精神联系以及他们思想文学的当代价值，在国内外上产生了较大反响，该系列活动也成为浙江对外文化交流的一个重要活动品牌。梳理过去五届“鲁迅与世界文豪：跨时空对话”活动，可以看到大师们的后裔和中外各国专家在鲁迅与外国文学之关系、鲁迅与世界文豪的文化交流精神以及鲁迅与世界文豪文化遗产的当代价值等方面都发表了重要的见解，这些观点对我们今天开展中外文化交流活动非常具有启发意义。

一、鲁迅与世界文豪的精神联系

自2014年以来，鲁迅故乡绍兴连续举办了五届“大师对话：鲁迅与世界文豪”活动，为促进以鲁迅文学为主题的中外文化交流提供了一个契机。特别是“大师对话”的主论坛“鲁迅与世界文豪：跨时空对话”分别探讨和交流了鲁迅与雨果、托尔斯泰、泰戈尔、夏目漱石、但丁等外国文豪之间的精神联系以及鲁迅所受世界文学的影响。

虽然鲁迅与但丁、雨果、托尔斯泰、夏目漱石、泰戈尔等出生在不同的国度，但是他们的思想文学却具有许多相通性，这也是一些大师后裔和专家学者聚焦的一个话题。对于鲁迅与泰戈尔，鲁迅长孙周令飞就指出：“鲁迅与泰戈尔这两位各自民族的代表性作家，中印两国民族心声的发声者，他们具有相同的深刻，相同的崇高与伟大，对本民族文化的发展和承传具有相似的意义，对世界文学做出了相似相近的贡献。”在王锡荣教授看来，作为中俄两个民族的文学大师，尽管鲁迅与托尔斯泰生前没有直接的交集和联系，但是两位文豪的心灵、思想和作品有着深深的相通性。托尔斯泰主张艺术要为“下层阶级”，并且身体力行地践行了这一文学主张。鲁迅也坚持文学要“为人生”，“而且要改良这人生”，他也一直坚持为民众而写作。对于鲁迅与夏目漱石，陈漱渝研究员也指出，他们都是中日备受瞩目的大作家，双语或多语作家，他们都曾有过从教师到职业作家的经历。尤其是在文化择取观上，他们既反对复古倒退，也反对全盘西化。对于鲁迅与但丁，寿永明教授也指出，虽然他们出生在东西方两个不同的民族，但是他们之间却有着许多共通之处。他们既是人性解放的倡导者和成就卓著的文学家，也是中意两国旧文化的批判者和现代文明的推动者。他们既是旧时代的亲历者和见证者，也是新时代的开拓者和呐喊者。

作为最具国际影响的中国现代作家，鲁迅在成长为作家的道路上曾深受世界文学的影响。郜元宝教授就指出，“主张‘拿来主义的鲁迅毕生‘拿来的范围几乎覆盖世界文明所有成熟形态”。其中，鲁迅对但丁、雨果、托尔斯泰和夏目漱石等外国著名作家都非常关注，并从他们那里汲取了许多养分。对于鲁迅与雨果的关系，王嘉良教授就指出，鲁迅早在日本留学期间就已开始关注雨果，其翻译的雨果作品《哀尘》所蕴含的人道关怀和人本精神与鲁迅当时已萌生的启蒙主义思想不谋而合。从雨果的创作中，鲁迅也吸收了一些有益的养分，以至于其后来创作的小说《祝福》中就明显带有《哀尘》的影响。对于鲁迅与托尔斯泰的精神联系，王锡荣教授也指出，“在鲁迅的一生中，托尔斯泰一直是他心中的偶像。鲁迅在著作和书信中谈到托尔斯泰的地方就有近百处之多，而且在他的藏书中涉及托尔斯泰的书就有十多种”。对于鲁迅与他所喜爱的日本作家夏目漱石之间的关联，王黎君教授指出，鲁迅非常喜欢夏目漱石的作品并深受其文学创作的影响。“这些喜爱和影响落实到《呐喊》《朝花夕拾》《野草》等文集中，就与夏目漱石的《我是猫》《永日小品》《十夜梦》之间，构成了一种观念和技巧上的默契”。

显然，从这些话题中我们可以看到，鲁迅不仅非常关注世界文学，他也与许多世界文学大师在思想和文学上是相通的。鲁迅之所以成为现代中国文学之父，就在于他能够广泛吸纳世界各国文化艺术的营养。中国文学艺术的发展，可以说与世界文艺思潮息息相通，只有加强同世界各国文化艺术的交流沟通，才能有中国文学艺术的长足发展。

二、鲁迅与世界文豪文化遗产的当代价值

虽然说鲁迅与世界其他文学大师们都留下了辉煌的文化遺产，然而对他们文化遗产当代价值的认识，还并不全面。以鲁迅为例，“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期里，人们只看到斗士鲁迅的坚硬、阳刚和强大，却感受不到文人鲁迅的温软、阴润和深情，这显然不是真实的鲁迅”。以泰戈尔为例，在他访华期间，很多中国人喜欢泰戈尔的诗歌却并不能真正理解泰戈尔深刻的思想。而鲁迅长孙周令飞就指出，鲁迅才是泰戈尔当时真正的中国知音。“鲁迅认为，当时中国、越南、朝鲜都是无声的，没能发出民族的真声音，而泰戈尔则是当时印度唯一发出民族真正呼声的人。这说明，鲁迅是真正看到泰戈尔深刻的思想、看到他对于印度、对于中国以至于人类伟大意义的人”。

举办“鲁迅与世界文豪：跨时空对话”活动，针对鲁迅与世界其他文学大师展开思想探讨、文化交流和文学对话，这不仅只是走进这些世界文学大师内心世界的尝试，同时也是对他们的文化遗产当代价值的一次探讨和交流。从鲁迅、但丁、雨果、托尔斯泰、泰戈尔和夏目漱石等文豪的文学作品在世界的传播来看，他们在全世界许多国家都有着广泛的影响力。作为世界各民族心声的发声者，鲁迅等世界文豪对本民族文化的发展和承传具有相似的意义，对世界文学也有着近似的贡献。虽然他们的成长都植根于不同民族文化的土壤，但是他们身上既有许多的相通性，也有着许多明显的差异性，而这正是今天全球化时代民族文化身份的表征。虽然这些文学大师都已去世多年，但他们留下的宝贵遗产非常值得今天的我们去发掘和探究。正如泰戈尔的曾侄孙萨拉宁德拉·纳特·泰戈尔在谈到鲁迅与泰戈尔的作品时所说：“只要人类文明存在，他们的作品就会永远流传，就会被无数后人所阅读欣赏。”

“鲁迅与世界文豪：跨时空对话”论坛聚焦了鲁迅与世界文豪们的当代价值问题，特别是在与中外文学大师的比较中彰显了鲁迅的世界影响与当代价值。雨果的曾玄外孙利奥波德·雨果就指出，在法国，越来越多的法国人开始阅读鲁迅的文学作品，他们非常希望通过阅读鲁迅作品来进一步认识中国，并深入了解中国。托尔斯泰后裔安娜斯塔西·托尔斯泰女士则指出，鲁迅与托尔斯泰一样在俄罗斯有着较高的接受度，“鲁迅的作品已经被翻译成五十多种语言，在俄罗斯，鲁迅的作品不仅被翻译成俄文受到读者的广泛关注，而且鲁迅也受到了俄罗斯作家和批评家的重视和尊重。……尤其是在1949年，法捷耶夫更是将鲁迅的文学地位提高到中国同时代作家所无法企及的高度，并指出鲁迅的所有作品触及了人性最重要的部分，如良知，尤其是社会良知”。托尔斯泰和鲁迅最明显的共通之处，就是他们都致力于社会变革、思想变革，以及他们的文学作品都具有人道主义的思想。而郑体武教授更是指出：“托尔斯泰固然是俄罗斯文学的巨大宝藏，而在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中国文学的多座高峰中，鲁迅是离我们最近的一座高峰，某种意义上也是最高的高峰。”所以他呼吁，应该有更多的人投身到中俄国文学的研究中去，特别是鲁迅和托尔斯泰的文学作品非常值得人们去研究探讨。

三、鲁迅与世界文豪的文化交流精神

在“鲁迅与世界文豪：跨时空对话”活动中，既有对鲁迅与世界文豪精神思想遇合的探讨，也有对鲁迅与世界文豪文学艺术当代价值的开掘，还有围绕这些文学大师的文化交流精神的对话。对鲁迅等世界文学大师而言，“他们通过自己那些富于独创性和艺术个性的作品，把本国文学带进了世界视野，成为沟通人类心灵的桥梁”。基于此，“鲁迅与世界文豪：跨时空对话”从继承鲁迅等文学大师文化交流和思想对话精神的角度，探讨了他们对推动中外文化交流和发展的历史贡献。

首先，鲁迅一生都在关注外国文化思潮，主张“拿来主义”，这些成为中外各位专家学者关注的重点话题之一。作为翻译家，鲁迅的翻译之路就是从翻译雨果作品开始的。1903年，刚到日本留学不久，鲁迅就翻译了雨果的《哀尘》，这是他翻译的第一篇外国文学作品。正是从翻译《哀尘》开始，鲁迅展开了对西方文学的关注，也开启了他从异国输入“新声”的“拿来主义”译介实践。同样，鲁迅对俄罗斯文化有着深刻的理解，他对俄罗斯人民的伟大传统和所取得的文化艺术成就曾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并向中国进行了不遗余力的翻译和介绍。鲁迅对印度也很有兴趣，他不仅曾帮助出版过佛经《百喻经》，还在《无声的中国》的演讲中呼吁青年们多了解一下印度民族的心声者泰戈尔。对于鲁迅翻译、介绍夏目漱石的文学作品并深受其影响，藤井省三教授也指出：“鲁迅在受到夏目漱石的影响下开始了文学创作活动，这在日中两国的文学交流上称得上是一个耐人寻味的佳话。”

其次，学者们都注意到，雨果、托尔斯泰、泰戈尔、夏目漱石、但丁等文学大师对外国文化特别是中国文化的关注，而这其中就透露出他们的文化交流精神。法国里昂大学的普香研究员就指出，雨果对中国文化非常关注，曾写有歌咏中国女孩的诗歌。雨果一生都非常注重对文化遗产的保护，其对英法强盗火烧圆明园的暴行就进行过痛斥。周令飞也指出，虽然托尔斯泰生前没有到过中国，但他对中国文化有着浓厚的兴趣，并认为孔子和老子属于世界上最伟大的思想家，还称他们为“真知之父”。印度德里大学英德拉·纳特·乔杜里教授则指出：“泰戈尔深受博大精深的中华文明的吸引，他很早就对中国产生了浓厚兴趣，这个兴趣一直持续了一生。”泰戈尔的祖父、父亲和他本人都十分精通中国哲学和中国文化，并都曾访问过中国。他不仅写下许多关于中国的诗歌，他也非常同情近代以来中国民众所遭受的苦难。为了促进印、中文化交流，他还创办了一所中国语言文化国际学校。夏目漱石的孙子夏目房之介也指出：“夏目漱石熟读中文典籍，能作汉诗，且长于书法，对于中国以及中国人也是尊敬有加。”

在全球化大潮的今天，中国与世界各民族都需要互相深入了解对方的文化，加深彼此间的交流，相互理解，友好交往，才能共同发展。而开展“鲁迅与世界文豪：跨时空对话”活动，其意义显然不仅仅限于文学研究本身，而是要努力使该系列活动成为中国同世界其他民族心与心交流的一座桥梁。正如鲁迅长孙周令飞所说：“鲁迅与世界文豪们的跨时空对话，开启了中国文化大师与国际文化大师的对话，也将会带动一群大师走向世界，从文学大师到教育大师再到各种艺术大师，通过大师间的交流，走向世界。”连续几届的“大师对话：鲁迅与世界文豪”活动在国内外都引起了热烈反响和广泛关注，也逐渐成为浙江省对外文化交流的一个重要活动品牌。

四、结语

“大师对话：鲁迅与世界文豪”系列活动一直在寻求以鲁迅与雨果、托尔斯泰、泰戈尔、夏目漱石、但丁等大师们曾经的精神遇合和心灵交流为纽带和突破口，扩展到民族与民族间的文学、文化交流。各国文豪的后裔和中外专家们在“鲁迅与世界文豪：跨时空对话”中外文化论坛上也一直围绕鲁迅与各位文豪在中外文化交流中的作用，鲁迅与各位文豪的思想遇合，魯迅与各位文豪文化遗产在今天的价值等话题展开了深层对话和交流。这样的对话交流显然有利于促进当前鲁迅研究的深入发展，有利于促进当今中外文学、文化的深入交流，也有利于促进中外各国的民间友好和往来。正如鲁迅长孙周令飞所说：“鲁迅与世界大师的跨时空对话，是中国文化与世界文化交流的一部分，这一交流还将不断深化，向多方拓展，成为一列长途列车，一站一站驶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