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孟建军
人生就像走在一条一直勇往直前的道路上,只不过这条道路是单行线,没有回头路可走。所以,当我走在这条路上的时候,偶尔回过头来看看,会让我回想起很多痛苦和快乐的经历,是真正的一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苏琦
记者:听说你从小开始学习提琴演奏?
苏琦:是的,我6岁开始学习小提琴,十岁进入上海音乐学院附小学习小提琴演奏。附小毕业后又到福建省艺术学校,1996年又转入中央音乐学院附中学习至毕业。
记者:在你学琴生涯中,一定有许多难忘的经历吧?
苏琦:我10岁就离开家乡到外地求学。由于年纪太小,我妈妈为了能陪我在上海读书,她停薪留职了3年。那时候的上海,生活和学习的条件都很艰苦。上海的冬天非常的湿冷,也没有暖气。我记得一到冬天,我的十个脚趾头和手指头都生满了冻疮,手脚都是红肿的。然后,天气一变热就奇痒无比。上海住房条件非常差,基本上是跟屋主挤住在一个套房里。我和妈妈在上海3年一共搬了6次家。有些屋主很不喜欢枯燥的练琴声音,我只好关在厕所里或者在看电梯的人休息的房间里练琴。由于这段特殊的学琴经历,应该来说对于我后来的性格塑造是起到非常大的作用的。
记者:你本是学习提琴演奏的,为何又放弃演奏专业转向提琴制作了呢?
苏琦:在我们要报考大学之前,班主任老师就建议说:今年正好提琴制作系在招生,你们可以都多报一个专业,也是双保险嘛。当时我对提琴制作这个专业是完全不了解的。
记者:你印象当中的制琴师是什么样子的?
苏琦:我眼中的乐修科的修琴师傅就是制琴者。而那时候的修琴师傅工作的地方都很脏乱,我们都对这个行业的人印象不是很好,觉得好像是木匠。所以,当时我和一些同班同学并不看好提琴制作专业。在班主任的鼓励下,我还是决定来提琴制作系参观一下。我记得第一次走进制琴系的教室,眼前一亮,因为教室的光线很亮,摆放整齐的工作台、干净的地板……我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地方。后来,跟郑荃老师做了一次正式的面试以后,郑老师就录取了我。后来,我才知道当时郑老师是破格录取了我,因为在考试简章中是有说明要考手工制作的。但是,当时由于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就没有考手工制作这个项目。
记者:从学习演奏到转型学习提琴制作,一定遇到过许多困难吧?
苏琦:对我来说,从提琴演奏转型到提琴制作,这个过程万分艰苦。作为演奏专业的学生,对手的保护是非常重视的,我们轻易不会去拿刀子。在考进制作系之前,我连一根铅笔都不会削,更不要说磨刀、锯木头等等这些工作了。虽然有李山老师和陈婷老师的耐心讲解和指导,但由于我手工很差,还是经常挨郑老师的训。我的主课成绩不佳,在我们班一直是最后一名。
记者:当时你有打退堂鼓的想法吗?
苏琦:当时我非常沮丧,一度认为自己不是做这行的料,想要休学,想要回到演奏专业去。大学一年级结束后的暑假,我回到厦门把我想退学的想法跟父母说了一下。我妈妈就带我去五金店买了木挫、手刀、手锯、磨刀石等工具,在家里拿了几块木头陪我在家里练习手工。她让我再试一个学期,如果真的不适合提琴制作,那就退学重走演奏之路。暑假过后回到学校,感觉自己动手能力比之前好些了,就决定继续学下去。
我很幸运。我的父母在我这一路的成长过程中,在我人生面临重要选择的时候,他们自始自终一直很尊重我个人的意愿和选择。每当在我做出最后的决定以后,不管在经济上,还是在精神上都义无反顾的支持我。他们给了我无限的关爱,也是我能够一路走到现在的最坚强的后盾。
记者:你是什么时候萌生了去意大利留学的念头?
苏琦:在我上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在北京老国展有一个“意大利提琴周”的展览,60多把从古代到近现代的意大利琴(包括最著名的“Cremonese”—克莱蒙纳人)。我们在展览馆整整免费呆了一星期,听了所有的专家课。这也是我第一次有机会试奏意大利琴。那个星期对我来说是极其震撼的,像做梦一样。第一次觉得琴还有这么多不同的音色变化,那么多文化背景,实在太神奇了。就是在那时候,我萌生了毕业后到克莱蒙那(Cremona)继续学习深造的梦想。
记者:你父母同意你去意大利留学吗?
苏琦:大二结束后的暑假我回到厦门,把我毕业后打算去Cremona继续深造留学的想法告诉了父母。没想到他们只说了一句话:出国留学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一定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如果你自己考虑很清楚,确定你想要去意大利留学的话,我们支持你。但是,签证等手续你自己办,我们也帮不上你。我就跟他们说:我很确定我想去意大利Cremona留学。就这样,我得到家人的支持。
记者:你从何时开始出国前的准备?
苏琦:三年级开学后,我就在北京一家语言学校开始学习意大利文。这个意大利语课程是为期三个月的短期初级班,只在晚上授课。我们刚开始有20个学生,到3个月后课程结束时就只剩下两个学生,我是其中一个。这个期间我上网查到Cremona国际提琴制作学校的网站,并下载了学校的意大利文招生简章,联系了一位翻译把所有的招生简章翻译成中文,并填写了报名资料,传真和邮寄各一份到学校。终于把名报上了。虽然,为了到意大利留学遇到很多困难。但是,当时的我好像对意大利着了迷一样,那种热情一点都不会因为这些困难而让我退缩,而是让我在心里更期待我的意大利留学梦想能够早日实现。
记者:你是毕业后就去了意大利吗?
苏琦:我于2002年7月份在中央音乐学院毕业。同年8月24号就已经到达Cremona。记得我到意大利大使馆去办签证之前,郑荃老师给意大利驻华大使馆的文化参赞写了一封推荐信,让我带着去签证。很快,我就通过签证面试,很顺利的拿到了去意大利的3个月的学生签证。我要感谢郑老师对我的支持和帮助。
记者:到了意大利克雷蒙纳,你的第一感觉是怎样的?
苏琦:给我印象很深刻的是第一天来到克雷蒙纳(Cremona),我一个人也不认识,意大利文即听不懂又不会讲。但是我清楚的记得当我走在一条叫Corso Matteotti的路上时,突然间觉得有一种家的感觉。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因为我在去意大利之前已经在国内很多城市生活和居住过,但是有这种家的感觉是第一次。我想这可能就是上天的安排吧。
在国内出发之前通过朋友的介绍,认识了当时还在克雷蒙纳(Cremona)学习的伊颖,她很热情的帮助我和当时一起去的一位台湾同学在当地的修女开的寄宿所预定了房间,这样总算在克雷蒙纳(Cremona)有个临时的落脚点了。然后,在到达克雷蒙纳(Cremona)一个星期后我就按照之前学校的通知参加了学校的入学考试。一星期之后就得到通知让我开始可以去学校一年级上课了。就这样开始了我在Cremona国际提琴制作学校的四年学习生涯。
记者:在意大利国际提琴制作学校上课,最初一定遇到许多困难吧?
苏琦:我在克雷蒙纳(Cremona)国际提琴制作学校学习的第一年基本上是白天上课抄笔记,晚上还要查字典把白天的课程消化。还要死记硬背单词,接受老师的抽查,非常痛苦。在克雷蒙纳(Cremona)的头三个月,由于自己听不懂也不会说,就把字典随身带着。当我遇到需要开口讲话的时候就把字典拿出来查,然后,再结结巴巴的用手跟人家比划着说。随后,再把字典递给别人让他查出他想跟我说的单词。很多时候还会会错意,形同鸡同鸭讲,闹出很多笑话。
为了更快提高我的语言能力,我还去报了一个晚上免费的意大利文班。虽然,在克雷蒙纳(Cremona)的第一年遇到了很多语言和生活上的困难。但是,我认为这是我在克雷蒙纳(Cremona)最快乐的一年。因为每一天遇到的人和事情都非常有趣,充满了新鲜感。
记者:能否简单介绍一下克雷蒙纳(Cremona)国际提琴制作学校?
苏琦:克雷蒙纳(Cremona)国际提琴制作学校是1938年建立的。去年3月份刚刚举行了80周年的校庆活动。这所国际提琴制作学校是迄今世界上最有名的提琴制作学校,近现代最著名的提琴制作大师几乎都在这所学校学习或者任教过。Cremona国际提琴制作学校是五年制,分成三年制加两年制不同的毕业文凭。三年制毕业是技师文凭,后两年是制作师文凭。而且在后两年可以选择两个不同的专业:制作专业或者修复专业。现在学校有大概200多个学生。原来报考一年级的入学考试只需要考意大利文。由于现在报名的人数太多,第一年的入学考试除了意大利文考试外还要加上制作考试。三年级入学考试考的项目有:制作(现场制作一个提琴的部件例如指板等等)、乐器演奏、乐理、木材学、制图这几个项目。
记者:听说你学了一年之后直接跳级了?
苏琦:是的。我第一年在学校的工作课老师是Daniele Scolari,读完一年级以后,自己感觉在语言上进步比较快,工作课也慢慢适应了,觉得可以试试看跳过2年级直接考3年级。当时考虑比较多的还有家里的经济情况,我想如果能够少读一年就毕业,也可以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因此,我在一年级结束以后就参加3年级的跳级考试,并顺利地被录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