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盈 朱晓男 李利
2018年10月,北京市教科院一行19人赴芬兰学习培训两周。2000年,在OECD组织的PISA测试中,芬兰这个北欧小国的教育逐渐吸引了世界的眼球。投入低、效果好、学生学习时间短等,吸引了无数国家教育组织走进芬兰去学习。短短两周时间里,我们走进芬兰国家教育局、芬兰国家教育评估中心、坦佩雷应用科技大学、坦佩雷市政厅、国家LUMA中心、MANKKAA学校、Olari中学、Edupoli职业学校、Kalvokselan Koulu学校等通过听专家讲座和学校参观的方式,对芬兰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教育”有了一个比较全面和深刻的理解。
教育免费,教育投入中等
芬兰教育理念是公平和平等,教育和医疗免费。基础教育阶段不仅免除学杂费,还免书本费,免费供应午餐。如果家庭距离学校超过3公里,还会为这些家庭的孩子安排交通出行。职业高中免除学费,但工具需要自己购买。大学阶段免除学费,但课本需自己购买,因为学生不和父母居住在一起,还会有住宿补助。
芬兰国家教育局数据显示,2016年教育经费,学前班儿童生均5855欧元,基础教育阶段生均9016欧元,普通高中生均7697欧元,职业高中生均10446欧元。教育局官员表示,生均投入在OECD国家中并不高。
芬兰私立学校很少,基本上是公立学校。芬兰国家将权利下放到地方,学校有很大的自主权,但经费由国家统一拨付,国家课程大纲由国家统一制定。
教育体系四通八达,没有死胡同
芬兰的教育没有死胡同,在芬兰学生义务教育结束后有四个出口。一是进入普通高中。二是进入中等职业教育机构。这两者占据了初中毕业生的主体,其中大约有53%学生进入普通高中,而47%的学生则选择进入中等职业教育机构。三是初中毕业直接就业。对于这部分学生国家会通过学徒式培训等方式让其具备谋职就业能力。四是选择在学校多读一年。这部分学生一般学业成绩不好,在这一年中他们会有独立的课程,主要是提升其学业水平以及进行职业能力培训。除此之外,选定了普通高中或者职业学校的学生,在就读期间还可以跨学校类型选课,比如选了就读普通高中的学生可以去职业学校选择课程。不管是选择就读普通高中还是职业学校,在高等教育领域是打通的,哪怕是初中毕业直接就业的学生未来之路也有多种选择。从具体表现来看,初中毕业直接就业的很多学生最后成为了企业家,而很多读普通高中的学生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工作。一个国家如果有非常棒的职业教育,就会给这个国家的教育体系带来很大灵活性,因为会多出一条选择路径。
学校之间的差距小,学习时间短,作业量小
最好的学校就是家门口的学校,芬兰学校之间的差异很小。芬兰中小学生的上课时数,是OECD评比成员中相当少的。一学年190天,每周5天,一二年级学生每个上学日不得超过五节课,三至九年级不得超过7节,每节课45分钟,15分钟课间休息。
我们走访了MANKKAA学校(初中)、Olari中学、Kalvokselan Koulu学校(小学)的学生,了解他们每天需要多长时间完成作业。Olari中学的学生对我们说,作业还是挺多的,每天差不多要半小时才能完成,小学生的作业差不多10分钟左右就可以完成。和国内相比,作业确实太少了。学生每天下午最晚3点放学,也有的孩子中午就放学了。
参观的艾斯堡三所学校,无论是小学,还是高中,用我们的眼光看都很朴素,甚至都有些简陋了,没有气派的大门,没有塑胶跑道,没有高高的围墙,操场基本是泥沙铺成。学生没有统一的制服,孩子们穿着活泼多样,打扮轻松俏丽,成熟大方、英文流利,没有戴着厚厚的眼镜,眼神明亮,待人接物落落大方。
Olari中学两个班的高中生近60人,我们数了一下,戴眼镜的孩子只有四五人,这在国内高中校简直不能想象,小学生戴眼镜的就更少了。我们观察到,除非恶劣的雨雪天气,中午的时候孩子们都被要求到室外曬晒太阳做体育运动。从MANKKAA学校离开时经过一个小学,正值午休时间,穿着绿背心的教师组织孩子们在外面热火朝天的进行体育锻炼,两个三四年级的小姑娘在单杠上连续做着360度旋转动作,孩子们跑跳运动很有活力,身体素质感觉比我们国内大城市的孩子要好。
高质量的师资,教师职业幸福感高
《赫尔辛基日报》调查显示,“教师”是中学生心目中最受欢迎的职业。报道说,有26%的中学生希望成为教师,教师是中学生心目中最受欢迎的职业。
在芬兰,教师像律师、医生一样,是一个具有高度专业化的职业,芬兰教育体系是真正意义上的让最优秀的人从事教育。一般师范类专业通识教师的录取比例只有10%,相比而言,专业课老师的录取比例根据各专业情况不同,为10%到50%不等。职业教育师资的录取率约为30%,几乎所有教师都具有硕士学位。
在芬兰,任何人想从事教师职业必须经过五年的专业学习。从事其他行业的人想转行做教师,也必须到教育学院进行五年的学习。芬兰实施的是研究取向的教师培养模式(Research-based Teacher Education)。芬兰在PISA测验中取得的优异成绩,学者们认为,芬兰之所以获得成功,主要归功于其高素质的教师和高质量的教师教育。
在被问到为什么教师职业这么有吸引力时,坦佩雷应用科技大学Riitta博士说:一年190天的工作时间,一份不错的薪水,较高的社会地位,可能是优秀的人会从事教育的主要原因吧。
没有外部评估,教育基于信任
在芬兰学习的半个月时间里,我们听到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信任”,芬兰的教育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政府信任校长,校长信任老师。学校具有高度的自主权,老师也很自由,想选择什么样的教材,什么方式教学生,都是自己决定,测试也是教师根据自己的教学进行,政府不会对学校排名,学生的成绩与教师的工资无关。在学校不给教师做评比和评分,不给老师考核也没有督查,老师也不用每天准备各种材料来应付各种检查。
没有外部评估,校长和老师是否有退出机制?Riitta博士说,确实没有退出机制,这其实也是一个问题,如果家长投诉,相关机构会启动调查,如果没有严重的问题,校长或老师就会一直干到退休。Riitta说,她在做校长时,有位老师表现的有问题而且影响到其他教师的积极性,但也没有办法开除,直到那位老师退休了。
教育信息化,自然而然的行为
芬兰没有国家层面的教育信息化整体规划,学校老师使用信息技术处于自主状态,觉得有必要就会使用。有些小学学生上课都会用学生专用笔记本电脑,教师会应用各种软件辅助教学,其中谷歌教室用的比较多。很多大学和机构会为教师提供培训(包括信息技术),教师根据需要选择(芬兰教师很重视自己的学习,老师们一般都会参加高质量的培训),管理部门和学校没有强制要求。课间我们经常看到教师拿着笔记本在工作,教师个人信息素养较高。
芬兰法律规定不能禁止学生带手机去学校,我们参观的三所学校,同一所学校不同的教师对学生手机的处理方法并不相同。有的课上会把手机统一收上来放到讲台前,下课时学生可以使用。有的课学生自己拿着手机,比如美术课有的孩子就边用手机看剧边涂色。
MANKKAA学校为每位学生都配备了笔记本,学生放学可以借到家里使用,这是他們学校的特色。Kalvokselan Koulu学校则是部分教室里配备了学生专用笔记本供学生在学校学习使用,但不能借回家里。Olari中学的笔记本电脑是学生自己购买。教育部官员说,基础教育阶段如果老师觉得有需要,就由学校安排购买笔记本,免费供学生使用,高中阶段是学生自己购买的。政府2019年打算为每位学生增加1000欧元支持购买笔记本电脑。
实验班
芬兰学生都是混编,没有专门针对拔尖人才的项目或专门培养。不过我们在参观时,MANKKAA和Olari中学都有专门的数学和科学强化班,为数学物理等学科有特长的学生专门设置的班级。
MANKKAA学校每个年级均设有1个数学物理强化班,这个班级的孩子比其他班级的孩子每周多一节课修数学和物理,9年级下学期会修一些高中的数学课程。Olari中学初中共有245名学生,其中数学科学强化班有42名学生,强化班教学大纲和其他学生一样,但所有的科目都要多学一些,因为他们学得快一些。数学和科学强化班可以自由申请,但必须经过考试;高中部有400名学生,数学科学强化班有100名学生,高中和初中课程设置区别很大,初中强化班课程大纲和其他学生一样,高中可以不一样。强化班或者音乐等学科特长学生可以把必修课程减半,集中精力学特长学科,其他学生则必须按照要求修完。
KAVOSELA学校开设有6个英语班,除母语课使用芬兰语外,其他所有科目教学都必须使用英语,这些班的孩子毕业之后也并不都是主攻英语方向,也有很多学生转向美术、音乐或其他科目。
现象教学只是部分,大部分仍是分科教学
为了更好地迎接未来社会的挑战,芬兰国家核心课程大纲规定了学生的七大横贯能力,课程大纲要求学校每年选择一个跨学科的主题来研究,每次持续1-2周时间,每年换一个主题,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现象教学”。但基于现象的方法只是学习的途径之一,多种教学法并用才是最重要的,分科教学仍是主流。
芬兰的教育模式是从严格管控到自由开放,从百般规定到充分授权与信任。过往的芬兰英文课,曾经是大家跟着老师念:This is a book. That is…… 过往的芬兰教育,是10岁分流,学生小学还没毕业,就要决定是继续读书还是走向职训。但今天,却扎实地将所有孩子都纳入基础教育体系里。采用新的学习和教学方法,有可能会让芬兰从国际PISA教育体系排行榜的榜首宝座上跌落下来,然而这不是芬兰人真正关心的事情。芬兰人认为,最重要的目标是要教会年轻人未来生活所需要的技能。
参考文献
陈之华.芬兰教育全球第一的秘密(第三版)[M].中国青年出版社.2016.
陈之华.芬兰教育给教师和父母的45堂必修课[M].中国青年出版社.2016.
冯惠敏,郭洪瑞.芬兰国家核心课程改革中横贯能力的培养对我国的启示[J].外国中小学教育,2017(10).
周钧,公辰.培养反思—探究型教师:芬兰研究取向教师教育探析[J].比较教育研究,201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