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枚凯奥斯的四十分之一”
——修昔底德VIII.101.1 考辨

2019-04-04 07:29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
中国钱币 2019年4期
关键词:米纳修昔底兰特

(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

《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第八卷第101 节中记有“每人三枚凯奥斯(Chios)的四十分之一(τρες τεσσαρακοστςκαστος Χίας)”,其中“四十分之一(τεσσαρακοστ)”为当时的钱币。以“四十分之一”作为钱币的代称不仅在《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中仅此一处,甚至在所有的古典文献中都堪称孤例,但修昔底德对“四十分之一”却未透露更多的信息。有关“四十分之一”的具体重量以及它所使用的基准单位,便成为修昔底德为世人留下的“未解之题”。时至今日,学术界在“凯奥斯的四十分之一”问题上莫衷一是[1],所得结论也多与其他相关的历史、考古证据相龃龉,无法自圆其说。在《修昔底德历史注疏》第八章、第101 节的相关条目下,安德鲁斯(A.Andrewes)甚至认为“四十分之一”可能会成为历史之谜[2]。笔者认为,这是西方学者们在研究中未能全面地运用相关文献与考古学资料所致。

有鉴于此,本文重新梳理与“四十分之一”相关的古典文献、碑刻铭文与考古资料,对其特殊历史背景、所使用的基准单位及实际重量等方面进行全面考察,提出它应是公元前5 世纪末由小亚细亚西海岸希腊城邦组成的反雅典同盟发行的凯奥斯币制三德拉克马银币。通过本文对“四十分之一”的重新认识,力图揭示在爱奥尼亚战争中各政治派别之间利益交错的历史原貌。

一 学术界有关“三枚凯奥斯的四十分之一”的争论

雅典兵败西西里后,爱琴海地区群情骚动。在斯巴达的煽动下,雅典重要的盟友凯奥斯于公元前412 年率先起义,爱奥尼亚战争由此拉开帷幕。米利都、克尼多斯(Cnidus)和罗德斯(Rhodes)等盟邦也纷纷脱离提洛同盟;波斯也宣布与斯巴达结盟,共同对抗雅典[3]。公元前411 年夏,受波斯邀请,驻扎在米利都的伯罗奔尼撒海军在敏达鲁斯(Mindarus)率领下前往赫勒斯滂地区,途中在凯奥斯休整[4]。修昔底德在第八章101 节中描述了该舰队的情况:

(两天内,在凯奥斯的敏达鲁斯与伯罗奔尼撒人获得了补给,并从凯奥斯人处每人分得三枚凯奥斯的四十分之一)

以海德(Barclay V.Head)、马弗罗戈达托(J.Mavrogordato)、加德纳(P.Gardner)和克莱伊(C.M.Kraay)等学者认为,“四十分之一”的基准单位为重约620 克的厄吉纳米纳(Aeginetan Mina)。按此,“四十分之一”重约15.5 克,它与凯奥斯币制的四德拉克马最为接近[10]。然已有学者指出,所谓620 克厄吉纳米纳在历史上并不存在,它与阿提卡米纳的重量并无区别。两者仅在德拉克马(Drachm)一级时才有重量差别。凯奥斯币制的四德拉克马银币之说显系谬误[11]。

哈德维克(Nicolas Hardwick)提出“四十分之一”应是以波斯帝国发行的、重约8.4克的大流克皇家金币(Daric)为基准单位。他通过对比公元前5 世纪末爱琴海地区的金、银的兑换率和公元前5 世纪凯奥斯所发行的钱币,提出“四十分之一”应是重2.6 克的银币[12]。该结论即不符合爱琴海地区的钱币发展史,也与其他相关证据相龃龉。首先,在公元前5 世纪下半叶的小亚细亚西海岸,各邦的钱币发行因雅典推行的《钱币法令》而中断,仅有零星城邦发行钱币。暴动后的凯奥斯发行过凯奥斯币制的四德拉克马、两德拉克马、一德拉克马和半德拉克马银币,并无四奥波尔;其他城邦此时也未发行重2.6 克银币[13]。有学者已指出,哈德维克对凯奥斯钱币的断代不仅缺乏考古资料的佐证,而且无法与其他文献相吻合[14]。其次,假设“四十分之一”的重量为2.6 克,表明它是古希腊钱币中较为常见的货币单位,与米利都币制的六分之一斯塔德(2.4 克)、厄吉纳币制的2.5 奥波尔(Obole)和凯奥斯币制的四奥波尔(2.5 克)最为接近。但“四十分之一”却在古典文献中堪称孤例,明显不符合“四十分之一”在文献中具有的特殊性。而且哈德维克所推导出重2.6 克的“四十分之一”与大流克之间使用的金、银兑换率为1:12.46,与当时通行的1:13.12 明显不符。哈氏推断在同一时期,雅典与凯奥斯的金银兑换率是有差距的[15]。但根据公元前335 年德尔菲(Delphi)神庙铭文显示,该地的金银兑换率与同年雅典的兑换率相同[16],这表明在同一时间内,爱琴海各地之间的金银兑换率可能并无显著差别,更何况凯奥斯与雅典曾有着紧密又特殊的关系。哈德维克的结论因此很难成立[17]。

琼斯(J.R.Melville Jones)认为,当时希腊军队每人每日的饷金多在3 奥波尔至1 德拉克马之间,“四十分之一”因此不太可能是德拉克马的整数倍单位。小亚细亚地区的金币和琥珀金币的使用程度应高于希腊本土,“四十分之一”可能是以它们为基准单位。他根据当时的金、银和琥珀金币之间的兑换比率,推导出“四十分之一”的基准单位或指当时流行于爱琴海东岸的琥珀金斯塔德(其价值相当于1 大流克金币),按此应是凯奥斯币制的一德拉克马银币、两奥波尔或四奥波尔,以一德拉克马的可能性最大[18]。琼斯的假设或许符合数学逻辑,但却无法为现存的碑铭、文献所佐证。首先,假使“四十分之一”是凯奥斯币制的一德拉克马或奥波尔计算的单位,修昔底德大可直呼其名,不必舍近求远,以琥珀金币的分数称之。文献与碑铭上直呼凯奥斯一德拉克马者比比皆是,如在公元前429/8 年的雅典财产铭文上,曾出现过489 枚凯奥斯银德拉克马(Χα[ι δραχμα])[19]。在公元前194 年、前179 年、前178 年、前177 年提洛岛阿波罗神庙财产铭文上,也出现过凯奥斯德拉克马(Χαι)[20],有关奥波尔或其倍数的词句屡见于古典文献中[21],但“四十分之一”却仅此孤例,未见于其它历史文献。这表明“四十分之一”与琼斯假设的钱币单位非等量关系。其次,修昔底德多次明确提及水手和士兵的薪金[22],公元前5 世纪末~前4 世纪初的士兵或水手每日的军饷多在3 奥波尔至1 阿提卡德拉克马之间,或为3 厄吉纳奥波尔。[23]但修昔底德描述在凯奥斯的伯罗奔尼撒舰队上,特意使用了“四十分之一”,并未使用奥波尔或德拉克马等其他钱币名称,体现了“四十分之一”是希腊世界极为特殊的货币单位,也暗示它与士兵们平日所获的金额大有不同。再次,小亚细亚琥珀金币乃是含金量不稳定的人工合金钱币[24]。古代爱琴海地区的黄金、白银的兑换率也非固定值。在伯罗奔尼撒战争期间,爱琴海地区的金、银兑换率曾发生巨大的变动[25]。公元前434/3年时的金、银兑换率约为1:16.7 或1:15.6,公元前418/7 年时兑换率为1:14.4,公元前414/3 年时为1:13.8[26]。根据现存铭文,可知自公元前434/3 年~公元前348/7 年,金、银的兑换率呈浮动状态,且年年相异,最高为16.66,最低为11.01[27]。货币基准应是以稳定为基础,很难想象小亚细亚西海岸的希腊人会以价值并不恒定的琥珀金币,或金银兑换比几乎年年都在变动的黄金作为基准单位,舍用相对稳定的古希腊传统计量单位。我们甚至可以进一步假设,修昔底德或许知晓“四十分之一”并非凯吉库斯琥珀金币的四十分之一,也非波斯金币的四十分之一。

二 “三枚凯奥斯的四十分之一”考辨

在探讨“四十分之一”时,西方学者主要陷入了两个误区。第一,他们多从“四十分之一”实际价值的角度考察,推算出“四十分之一”的重量单位,但却并未意识到钱币的实际价值(Αξιoς)与计量单位(σταθμός)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他们在探讨“四十分之一”时将其混淆,忽视了二者之间的本质区别。这是西方学者在考证“四十分之一”时普遍走入的误区之一。不同材质的古希腊钱币之间的实际兑换价值会根据市场的实际情况而上下波动,但计量单位则相对恒定。按照古希腊人对钱币的命名传统,钱币名称是依据它与标准计量重量的关系比而定,多以倍数或分数来表示,而非与金、琥珀金币的市场实际兑换价值。据碑铭可知,古希腊人对小亚细亚琥珀金币中米利都币制的钱币“κτη”(约重2.35 克)与“τρίτη”(约重4.7 克)的称呼[28],便源自于它们与米利都币制中的标准计量的重量关系,表示其重量是标准计量(σττήρ,约重14.2 克)的六分之一(κτος)与三分之一(τρίτος)。由此推知,与“分数”有关的古希腊钱币名称多源自它与标准计量之间的重量关系。按此,“四十分之一”应脱胎于它与古希腊标准计量单位之间的重量关系,而非与标准计量之间的价值兑换关系。可见“四十分之一”应是指基本计量单位重量的四十分之一,而非其价值的四十分之一。若假设“四十分之一”是表示它与其标准计量单位之间的价值关系,明显不符合古希腊人的传统。古希腊人选择的钱币基准单位自然更倾向于重量较为恒定、统一的衡制计量,如米纳与塔兰特,而非由外邦、异族所铸造的高价值黄金货币,更不可能是价值并不恒定的琥珀金币。

第二,在考察“四十分之一”时,西方学者明显忽视了“四十分之一”本身具有特殊的历史背景。首先他们对古希腊时代军队饷金金额的论断过于片面,认为当时希腊军队每人每日的饷金多在3 阿提卡奥波尔~1 阿提卡德拉克马,但也有多处薪金等于或高于1 阿提卡德拉克马的记载,如1 阿提卡德拉克马、两德拉克马和5 德拉克马[29]。古典时代每人每日的薪金高于或等于1 德拉克马亦非少数。“四十分之一”是高于1 德拉克马的某钱币单位,并非不合常规。修昔底德与色诺芬也都曾表示,波斯人支付的薪金往往要高于雅典军人的薪金[30]。修昔底德记载,公元前412 年法尔纳巴祖斯准备交付给斯巴达远征军的饷金就高达25 塔兰特(1500 米纳,约合9 万凯奥斯德拉克马)[31]。色诺芬也记载,斯巴达人曾劝说小居鲁士提高薪金,按照每人每日1 阿提卡德拉克马的标准发放[32]。根据修昔底德与色诺芬所记载的数据,可推断出波斯总督最初曾向斯巴达人许诺的薪金应是每人每日3 阿提卡奥波尔~1 阿提卡德拉克马,约在2.16~4.3 克之间。由此可见,“四十分之一”的重量并不必要小于1 阿提卡德拉克马。

西方学者疏于梳理敏达鲁斯舰队与“四十分之一”的历史背景,而这恰是考证“四十分之一”的关键切入点。对敏达鲁斯舰队情况的总体考察,有助于深入了解“四十分之一”出现的特殊历史背景,进而才能划定“四十分之一”重量的大致范围。故此,我们应梳理以下三方面史料:敏达鲁斯舰队的总兵力与应得的军饷,以及在到达凯奥斯前舰队饷金的受付情况。在凯奥斯获得补给、薪金的敏达鲁斯舰队共73 艘战舰,他们乃是驻扎在米利都的伯罗奔尼撒海军的主力[33]。史书记载,驻扎在米利都的伯罗奔尼撒舰队主力是由从西西里战场返回爱琴海的55 艘战舰,阿斯泰奥库斯(Astyochus)率领的7 艘战舰以及斯巴达为法尔纳巴祖斯(Pharnabazus)装配的27 艘战舰所组成[34]。驻扎在米利都的伯罗奔尼撒海军总共有89 艘战舰[35]。修昔底德对这支舰队应得的军饷金额和支付方已有明确交代:是由波斯支付,每人每日起初应得1 阿提卡币制德拉克马银币[36]。公元前412 年冬季,提萨费尔尼斯(Tissaphernes)根据先前的许诺,按每人每天1 阿提卡德拉克马的标准向由西西里返回的55 艘远征军发放了1 个月的薪金,但随即表示日后军饷不超过3 阿提卡奥波尔(1德拉克马等于6 奥波尔),直到波斯大王恩准后再按1 阿提卡德拉克马发放[37]。其他战舰桡手的薪金也应与之相同。阿尔齐比阿德斯曾劝说提萨费尔尼斯将伯罗奔尼撒军队军饷由原先的日薪1 阿提卡德拉克马减半,以当时雅典人的标准发放,其余扣作押金[38]。按此,波斯原本同意为这支舰队支付的日薪为1 阿提卡德拉克马,后减半为3 阿提卡奥波尔。若以200 人满员的三列桨战舰计算,每船应得月薪为1 塔兰特,敏达鲁斯舰队1 个月应得的军饷则为73 塔兰特。若按减薪后的一半计算,每月亦需36.5 塔兰特。

该舰队军饷的实际发放情况又如何呢?史书中曾多次指出,敏达鲁斯舰队长期欠饷[39]。公元前412/411 年冬,驻扎在米利都的伯罗奔尼撒远征军仍有较为充足的军饷[40]。至少在伯罗奔尼撒军队于罗德斯征收32 塔兰特贡金后,他们的军饷便遭克扣、减半,给养维持在较低的水准[41]。提萨费尔尼斯虽然表示实付半额的军饷,其余作为押金,但舰队真实到手的薪金却远不及此。有记载表明,在公元前411 年夏,军队就已抱怨一直未能领取足额军饷,军饷遭克扣或干脆无饷已属常态。舰队最终因欠饷而哗变,统领阿斯泰奥库斯遭驱逐[42]。哗变后,提萨费尔尼斯承诺安排代理人塔莫斯(Tamos)提供补给与军饷,但也未兑现[43]。敏达鲁斯到任后,舰队接受总督法尔纳巴祖斯的邀请,前往赫勒斯滂地区,途中遭遇风暴,被迫在伊卡鲁斯(Icarus)滞留了5、6 日,最终驶入了凯奥斯,并休整2日[44]。敏达鲁斯舰队到达凯奥斯时,他们至少有1 个季度是处于欠饷状态。波斯未兑现先前许诺的金额,削减后的饷金不仅缩水,甚至不能按时发放。他们在伊卡鲁斯时可能也没有任何收入。仅以敏达鲁斯在伊卡鲁斯滞留的5、6 天和凯奥斯的2 天,按每名军士每日4 阿提卡奥波尔~1 阿提卡德拉克马的平均薪金计算,所积欠的军饷就已达每人4.67~8阿提卡德拉克马,约为19.88~34.4 克。若包含提萨费尔尼斯先前拖欠的军饷,应得的薪金应远高于此。该舰队在到达凯奥斯时首先是获得了补给,或表明敏达鲁斯舰队所携带的军需物资较为有限,他们在伊卡鲁斯的5、6 天可能也是勉强度日。若“四十分之一”是等于或小于1 凯奥斯德拉克马的钱币单位,依上文的推算,仅能满足其3 天的需求,无法安抚这支长期欠饷的庞大舰队。综上所述,我们不仅不应排除“四十分之一”是凯奥斯币制一德拉克马银币整数倍的可能性,而且“四十分之一”只可能是大于一凯奥斯德拉克马的钱币单位。“四十分之一”应是大于1 凯奥斯德拉克马的钱币单位最符合历史史实。

在明确了“四十分之一”钱币的大致重量后,应着手考察其所用的基准单位。如前所述,古希腊人在为钱币命名时,更多取自于衡制单位,而非某钱币在市场上的实际价值。因此“四十分之一”的基准单位应是取自古希腊世界最为通行、标准化最高的塔兰特、米纳度量衡。该度量衡不仅在古希腊世界通行已久、体系最为完备,而且重量单位相对统一、使用范围也更广。文中的“四十分之一”不仅符合凯奥斯本地的币制系统,而且兼顾到受付者来自于隔海相望的伯罗奔尼撒半岛。

前文已述,我们可以排除塔兰特为“四十分之一”基准单位的可能,米纳则由此成为最佳基准单位。若以米纳作为“四十分之一”的基本计量单位,“四十分之一”的重量应为10.75~10.9 克,似更符合古希腊钱币的重量范围。修昔底德在“四十分之一”前冠以“凯奥斯的(Χίας)”,表明它应该是与凯奥斯币制或衡制联系紧密的钱币。据最新出土的度量衡实物,可知凯奥斯所颁行的米纳铅权重约430 克[45]。该枚铅权以凯奥斯城城标(端坐在双耳罐上的斯芬克斯)为图案,左 侧 为“ 米 纳(ΜΝΑ)”铭文,可知它应为凯奥斯官方发行的标准铅权。这表明凯奥斯米纳与435 克标准米纳几无差异(其表面有划伤,故重量应有少许损失),证明了凯奥斯人使用的米纳与标准米纳的重量基本相同。因此,所谓的“四十分之一”即应是以重435 克的米纳为基准单位(图1)。

图1 凯奥斯颁布的米纳铅权

另需指出的是在古典文献中,虽不乏有关各地米纳与塔兰特之间重量差别的记载,甚至在雅典也有市场米纳和标准米纳的区别。但根据当代学者研究,文献中记载各地塔兰特重量的区别应是提比略时代各地的度量衡状况,而非公元前5 世纪末期的实际情况;古风、古典时代的希腊各地标准米纳的重量相对稳定,多在435 克左右(表1)。其间的差异仅是在德拉克马、斯塔德(Stater)一级才产生。且古希腊城邦在发行钱币时会严格遵循标准米纳,从未采用过市场米纳[46]。古希腊虽有诸多币制单位,其间区别较大,但它们都与标准米纳和塔兰特之间存在着特定等量关系。换而言之,虽然古希腊各地所使用的币制不同,但这些衡制却拥有相同的基本计量单位。综上所论,“四十分之一”以米纳为基准单位,不仅符合古希腊钱币的命名传统,也符合相关的考古证据。结合上文对敏达鲁斯舰队应得薪金数额的推算,也只有使用米纳作为计量单位,才能勉强符合他们的期待,安抚这些欠饷多日的士兵。

表1 古希腊主要币制与标准米纳等量关系表[47]

若以米纳计算,“四十分之一”应重10.75~10.9 克。恰在此时,小亚细亚西海岸部分城邦曾发行过一批特殊单位的钱币,即小亚细亚西海岸部分城邦发行的凯奥斯币制的三德拉克马银币(图2-6),其重量与“四十分之一”最为接近[48]。据考古资料显示,这批钱币的发行时间应在公元前5 世纪末[49],接近“四十分之一”在文献中出现的时间。卡尔维斯(Stefan Karweise)统计其重量在10.73~11.44 克,差距应小于0.93 克。以弗所钱币的误差为0.84 克,萨摩斯为0.51 克,克尼多斯为0.75 克,罗德斯为0.52 克,一德拉克马约3.65~3.78 克,均值3.71 克[50]。据最新数据显示,部分以弗所和罗德斯的三德拉克马钱币重约10.1~10.6 克,有的仅重10.07 克[51]。考虑到窖藏环境对重量的影响,以新数据矫正,一德拉克马均值在3.63 克左右。可见它们的重量最接近1 米纳的四十分之一。这批钱币使用的钱币单位极为特殊,在希腊世界堪称罕见,古希腊钱币多为德拉克马的双倍(分)数,如两德拉克马、四德拉克马、八德拉克马和十德拉克马,以三德拉克马作为钱币单位的现象极为罕见。仅德尔菲曾在公元前5 世纪初发行过厄吉纳币制的三德拉克马银币。在爱琴海地区,以三德拉克马作为银币单位则属孤例[52]。可以说这批凯奥斯币制的三德拉克马在重量上接近于修昔底德所言的“四十分之一”;出现时间也与修昔底德所记载的时间最为接近;钱币单位的特殊性也符合“四十分之一”所具有的独特性(作为钱币代称,仅在史籍上出现过1 次,碑铭至今未见)。综之,修昔底德笔下的“四十分之一”只可能是凯奥斯币制的三德拉克马银币[53]。

图2 凯吉库斯发行的凯奥斯币制的三德拉克马钱币

图3 以弗所发行的凯奥斯三德拉克马同盟钱币

图4 萨摩斯发行的凯奥斯币制的三德拉克马钱币

图5 克尼多斯发行的凯奥斯三德拉克马同盟钱币

图6 罗德斯发行的凯奥斯币制的三德拉克马同盟钱币

若单论三枚“四十分之一”本身的价值,它已属相当可观的一笔资金。但对于波斯未能兑现酬金,途中又遭耽搁了的敏达鲁斯舰队而言,这笔资金仅是安抚性质,并不足以结清所积欠的薪金。修昔底德记载的敏达鲁斯舰队共有73 艘战舰,若以200 人满员的三列桨战舰计算,他们在凯奥斯获得的薪金可能共为131400 凯奥斯德拉克马,等于18.25 塔兰特,每艘战舰可恰好分得0.25 塔兰特,合1800 枚凯奥斯德拉克马。就当时斯巴达军队的薪金而言,9 凯奥斯德拉克马约合7.5 阿提卡德拉克马,仅相当于每人7、8 日的军饷。若按波斯早先向他们许诺的军饷—每日1 阿提卡德拉克马计算,除去提萨费尔尼斯所欠,仅在伊卡鲁斯与凯奥斯的时日内,每人应得7~8 阿提卡德拉克马(约30.1~34.4 克)。若按提萨费尔尼斯减薪后的标准计算,9 凯奥斯德拉克马仅为15 天的饷金。但驻扎在米利都的伯罗奔尼撒舰队处于欠饷、无饷状态已有近1 个季度。相比之下,此时补发给每人9 枚凯奥斯德拉克马实在是杯水车薪。

同样,与早先的薪金相比,拥有73 艘战舰的敏达鲁斯舰队在凯奥斯所获得的薪金已是缩水不少。相较于早先雅典海军的薪酬,以及波斯先前许诺的饷金,敏达鲁斯舰队所获得的数额更是相形见绌(表2)。雅典在远征西西里前,每艘战舰所花费的军饷为每月1塔兰特[54],在西西里战败后或削减为半塔兰特[55]。在凯奥斯暴动之初,波斯曾为40 艘伯罗奔尼撒战舰准备了25 塔兰特的酬金[56]。25 塔兰特约合9 万凯奥斯德拉克马。按此,每艘战舰至少可分得2250 凯奥斯德拉克马,约合0.625 塔兰特酬金。若以三列浆战舰所配备的200 名满额船员计算,每人所获得的薪酬就已约合11.25 枚凯奥斯德拉克马。同样,提萨费尔尼斯早先向他们(55 艘战舰时)支付每人每日1 阿提卡德拉克马的酬金,合55塔兰特,波斯所承诺的每艘战舰平均可得约1 塔兰特。之后他将薪金削减为每月27.5 塔兰特,并还额外支付了2.5 塔兰特[57]。减薪后每艘战舰所得的薪酬约为0.545 塔兰特。在色诺芬《希腊史》中,也记载了小居鲁士支付给莱山德舰队的薪金:每艘战舰每日最初从小居鲁士处可分得约0.167 塔兰特的薪金,涨薪后每日每艘舰队可获得约0.217 塔兰特的薪金[58]。相比之下,敏达鲁斯舰队在凯奥斯所获得的饷金应为最少,亦可证明这笔资金是补发给他们的部分欠饷。修昔底德之所以在“四十分之一”之后冠以“凯奥斯的(Χίας)”一词,目的或也是强调其特殊性,即使用了计量单位较轻的币制,与当时饷金通用的、计量单位较重的阿提卡币制与厄吉纳币制相区别[59],表明出于特殊情况,先前许诺的以阿提卡币制计算的饷金被迫更换为较轻的凯奥斯币制,以安抚“群情骚动”的军队。实际上,《雅典政制》中记载的“梭伦度量衡改革”,便是以类似“贬值”的方法,以衡制较轻的阿提卡度量衡替代较重的厄吉纳度量衡,以减轻借贷人的负担,又在账面上不损害出借方的利益[60]。凯奥斯人以本地币制向敏达鲁斯舰队提供军饷,或与之同理。综之,虽然尚未发现凯奥斯发行的三德拉克马同盟钱币[61],亦可知修昔底德文中的“凯奥斯的(Χίας)”应是强调凯奥斯币制,用以强调其非常规的阿提卡或厄吉纳币制[62]。注文中的“当地钱币”应泛指小亚细亚西海岸,并非仅限于凯奥斯本岛。

另外,敏达鲁斯舰队离开米利都,途中在凯奥斯休整并辗转至赫勒斯滂地区的活动轨迹,也符合该舰队士兵的意愿与期待。早在阿斯泰奥库斯担任海军统领时期,士兵们就曾抱怨若再得不到军饷,桡手就会悉数逃亡,除非他们进行决战,或移师到其他可提供给养的地方[63]。在敏达鲁斯担任统领后,舰队基本是依照船员们在暴动前议论的方案行事,即接受法尔纳巴祖斯的邀请前往赫勒斯滂地区,并停靠在在相对富裕的凯奥斯,以获得补给及部分军饷。修昔底德也在文前冠以“καλαβόντες παρτν Χίων(从凯奥斯人处获得)”,强调饷金是凯奥斯一方支付。虽然凯奥斯堪称希腊首富[64],但与波斯帝国的财力相比却相形见绌。从凯奥斯提供的军饷金额即知,它本身无力填补敏达鲁斯舰队之所欠,仅属于应急性质。安德鲁斯也指出,敏达鲁斯舰队所获得的军饷只需勉强坚持到获得法尔纳巴祖斯的补给即可[65]。可见这些补给并未激发出伯罗奔尼撒舰队的士气,他们在随后爆发的海战中也被雅典击败。

表2 《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与《希腊史》中部分舰队的军饷对比表

三 结论

凯奥斯人采用衡制较轻的凯奥斯币制,固是其实力有限使然,但其中也蕴含着深刻的历史意义。凯奥斯币制的三德拉克马不仅是希腊度量衡米纳的整数分,同时也接近波斯币制的两辛格罗(Siglos,每辛格罗重约5.5 克)[67],表明“四十分之一”可同时与斯巴达、波斯接轨。小亚细亚希腊人选择“四十分之一”作为向斯巴达海军提供军饷的钱币单位,应是同时考虑到斯巴达与波斯双方的影响力。史书记载,波斯总督曾多次向斯巴达提供军饷与补给,并鼓舞其士气[68]。伯罗奔尼撒战争末期,军饷补给一直是困扰斯巴达一方的重要问题,波斯也曾借此为由,间接干涉希腊城邦的内部事务。可见,“四十分之一”是当时反雅典阵营内部各派势力交织的缩影。

另外,这批凯奥斯币制的三德拉克马银币还有一个共同特征:铭文统一为“ΣΥΝ-”,它是“同盟(钱币)”的缩写[69]。根据本文对这批三德拉克马与四十分之一的梳理与辨析,表明发行该式钱币的同盟组织早在公元前411 年夏季前就已出现。对“四十分之一”的重新认识,或可纠正西方古典学界的错误认识[70],有助于还原爱奥尼亚战争的历史原貌。

注释:

*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古希腊史研究”(项目批准号13ASS002)阶段性成果。本文在首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晏绍祥教授的指导下完成,对晏绍祥教授给予的帮助,在此表示衷心感谢。

[1]Barclay V.Head,Historia Nummorum:A Manual of Greek Numismatic,second edition,Oxford:The Clarendon Press,1911,p.600;J.A.Mavrogordato,“A Chronological Arrangement of the Coins of Chios.”Part 1-4.Numismatic Chronicle4thser.19 (1915),p.397;P.Gardner,“A Financial History of Ancient Coinage.”The Journal of Hellenic Studies,volume 40,part 2 (1920),pp.160-73;Wesley E.Thompson,“The Chian Coinage in Thucydides and Xenophon.”Numismatic Chronicle7ser.11 (1971),pp.323-324;C.M.Kraay,Archaic and Classical Greek Coins,London:Methuen &Co Ltd,1976,p,248;Wolfram Weiser,“Die Eulen von Kyros dem Jüngeren:Zuden ersten Münzportäts lebender Menschen.”Zeitschrift für Papyrologie und Epigraphik,Bd.76 (1989),p.287;T.Figueira,The Power of Money,Coinage and Politics in the Athenian Empire,Philadephia: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1998,p.158;Nicolas Hardwick,“The Coinage of Chios from the VIth to the IVth century B.C.”inProceedings of the XIth International Congress,Brussels September 8th-13th 1991,Lovain-la-Neuve 1993,volume I,pp.211–222;‘The Solution to Thucydides VIII,101.1:the Chian fortieths,’Numismatica e Antichità classiche,Quaderni Ticinesi25 (1996),pp.59–69;J.R.Melville Jones,Testimonia Numaria,volume.II,London:Spink and Son Ltd.,2007,pp.181-182;Simon Hornblower,A Commentary on Thucydides,volume III,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10,pp.1043-1044

[2]A.W.Gomme,A.Andrewes and K.J.Dover,A Historical Commentary on Thucydides,volume V,Book VIII,Oxford:Clarendon Press,1981,p.347:τρες τεσσαρακοστςκαστος Χίας.

[3]Thuc.,VIII.14-17;22;35;44;80;17-18,inThucydidis Historiae,Oxford Classical Tests,edited by H.S.Jones and J.E.Powell,Oxford:Clarendon Press,1988,文中征引的古典文献底本,除特别注明外,均据自牛津大学出版社的牛津古典文献(Oxford Classical Tests)之希腊文原文本。注释时遵从古典学惯例,注原书之卷、节或行数号。

[4]Thuc.,VIII.99.

[5]Thuc.,VIII.101.1.

[7]Gomme,Andewes and Dover,A Historical Commentary on ThucydidesV,p.346.

[8]Aristoph.Eccl.825.

[9]Gomme,Andewes and Dover,A Historical Commentary on ThucydidesV,p.346;优里庇德斯(Euripides)说,四十分之一税可使雅典增加500 塔兰特的收入。按此,该税种的征课对象的金额应为2 万塔兰特。四十分之一税的基准单位应是塔兰特一级(或以上)的衡制单位。

[10]Head,Historia Nummorum:A Manual of Greek Numismatic,second edition,p.600;Mavrogordato,“A Chronological Arrangement of the Coins of Chios.”p.397;Gardner,“A Financial History of Ancient Coinage.”pp.160-73;Thompson,“The Chian Coinage in Thucydides and Xenophon.”pp.323-324;Kraay,Archaic and Classical Greek Coins,p,248;Wolfram Weiser,“Die Eulen von Kyros dem Jüngeren:Zuden ersten Münzportäts lebender Menschen.”p.287;Figueira,The Power of Money,Coinage and Politics in the Athenian Empire,p.158.

[11]Michael J.Crawford,“Solon’s Alleged Reform of Weight and Measures.”Eirene(Czechoslovakia) 10 (1972),p.7;K.Hitzl,Die Gewichte griechischer Zeit aus Olympia,Berlin and New York:W.de Gruyter,1996,pp.21-23;62;134;Melville Jones,Testimonia NumariaII,pp.181-182.

[12]Hardwick,“The Coinage of Chios from the VIth to the IVth century B.C.”pp.211–22;‘The Solution to Thucydides VIII,101.1:the Chian fortieths,’pp.59–69.

[13]Melville Jones,Testimonia NumariaII,p.182;Barclay V.Head,On the Chronological Sequence of the Coins of Ephesus,London:Rollin &Feuardent,1880,pp.18-21;John P.Barron,The Silver Coins Samos,London:The Athlone Press,1966,pp.80;98-101.

[14]T.Figueira,The Power of Money,Coinage and Politics in the Athenian Empire,Philadelphia: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1998,pp.158-159.

[15]Hardwick,“The Solution to Thycydides VIII 101.1.”pp.64-65.有关同时期雅典金银兑换率,参见D.M.Lewis,“New Evidence for the Gold Silver Ratio.”Studies in Greek Numismatics in Memory of Martin Jessop Price,R.Ashton,and S.Hunter (eds.),London: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8,pp.107-108.

[16]有关德尔菲的金、银兑换率,见CIDII,76,Column II,9-10,inCorpus des Inscription de Delphes,Volume II,转引自J.R.Melville Jones,Testimonia Numaria,volume I,London:Spink,1993,pp.144-145;有关雅典的金、银兑换率,见IGII²,1492,97-103,inInscriptiones Graecae,volumes II-III,Inscriptiones Atticae Euclidis anno posteriors,pars II,edited by I.Kirchner,Berlin:W.de Gruyter,1927/1977,p.92.

[17]Melville Jones,Testimonia Numaria,II,pp.182;William E.Daehn,Annotated Bibliography of Ancient Greek Numismatics,Lancaster:Classical Numismatic Group,Inc.,2012,no.4828,p.436.

[18]Melville Jones,Testimonia NumariaII,pp.180-181.

[19]IGI³ 383,27,inInscriptiones Graecaevolume I,Inscriptiones Atticae Euclidis anno anteriores.3rd.Fasc.1.Decreta et tabulae magistratuum.D.Lewis (ed.),Berlin and New York:de Gruyter,1981,p.368.

[20]ID396,B,78;442,B,192;443,B,115;444,B,35,inInscriptions de Délos,转引自Melville Jones,Testimonia NumariaI,pp.186-187,190-193,204-205,216-217,220-223;IGI³ 383,27,in Lewis ed,Inscriptiones Graecae,volume I,3rded,p.368.

[21]Thuc.,V.47.6;VIII.29.1;Xen.Hell.I.5.6-7;I.7.2.

[22]Thuc.,V.47.6;VI.31.3;VII.27.2;VIII.29.1;45.2,

[23]Thuc.,V.47.6;VI.31.3;VII.27,VIII.29.1;VIII.45.2;Xen.Hell.I.5.4;I.5.7.

[24]F.Bodenstedt,Die Elektronmünzen von Phokaia und Mytilene,Tübingen:Verlag Ernst Wasmuth,1981,p.31.

[25]Lewis,“New Evidence for the Gold Silver Ratio.”pp.105-110.

[26]IGI³,343.4 (1:16.7);317.4-5;7-8 (1:15.6);329.13-15 (1:14.4);333.15-17 (1:13.8),in Lewis ed,Inscriptiones GraecaeVol.I,3rded,pp.320,308,312,314.

[27]Lewis,“New Evidence for the Gold Silver Ratio.”pp.107-108;

[29]1 德拉克马:Thuc.VI,31.3;VIII,45.2;Xen.Hell.I.5.4;两德拉克马:Thuc.III.17.4;Xen.Hell.V.2.22;五德拉克马:Xen.Hell.1.6.12(色诺芬并未写明其币制)。

[30]Thuc.VIII.45;Xen.Hell.I.5.4;I.5.7.

[31]Thuc.VIII.8.

[32]Xen.Hell.I.5.4.

[33]Thuc.VIII.99.

[34]Thuc,VIII.26;28-29;33;36;39;41-42;44;57;60.

[35]敏达鲁斯舰队起航前,已有16 艘战舰现行抵达了赫勒斯滂地区,见Thuc.VIII.99.

[36]Thuc.VIII.29.1;45.2.

[37]Thuc.VIII.29.

[38]Thuc.VIII.45.2,在公元前413 年前,雅典水手的薪金亦为每人每日1 阿提卡德拉克马(Thuc.VI.31.3)。西西里远征后,雅典削减各种支出,设法装备一支舰队(Thuc.VIII.1,3;VIII.4.)。削减士兵的军饷,可能是削减各种支出的一项。阿尔齐比阿德斯此处所说的雅典薪金数额,应是西西里远征后的情况。

[39]Thuc.VIII.46.5;80.1;83.2-3.

[40]Thuc.VIII.36.1.

[41]Thuc.VIII.45.2;46.5.

[42]Thuc.VIII.83-85.

[43]Thuc.VIII.87.1;99.1.

[44]Thuc.VIII.99.

[45]Jean Forien de Rochesnard,Album des poids antiques,volume II,La Grèce antique,Columbes:J.Forien de Rochesnard,1986,p.71;Gorny &Mosch Giessener Münzhandlung Auction (Germany,Munich) 169,12 October 2008,lot 454.

[46]关于古希腊时期各地的度量衡及其间的关系,以及市场米纳和标准米纳的研究,详见J.H.Kroll,“Observation on Monetary Instruments in Pre-Coinage Greece”,Hacksilber to Coinage:New Insights into the Monetary History of the Near East and Greece,New York:American Numismatic Society,2001,p.82;Melville Jones,Testimonia NumariaII,pp.256-257,295-296;Crawford,“Solon’s Alleged Reform of Weights and Measures.”,pp.5-8;P.J.Rhodes,“Solon and the Numismatists.”Numismatic Chronicle15 (1975),pp.1-11.

[47]Kroll,“Observation on Monetary Instruments in Pre-Coinage Greece.”p.80,table 5.1.

[48]G.L.Cawkwell,“A Note of the Heracles Coinage Alliance of 394 B.C.”Numismatic Chronicle6thser.,16(1956),pp.69–75;“The ΣΥΝ Coins Again.”TheJournal of Hellenic Studies83 (1963),pp 151-154;Kraay,Archaic and Classical Greek Coins,pp.248–249.

[49]R.H.J.Ashton,P.Kinns,K.Konuk,and A.R.Meadows,“The Hecatomnus Hoard(CH 5.17,8.96,9.387).”inCoin Hoards,Vol.IX:Greek Hoard,edited by A.R.Meadows and U.Wartenberg,London:Royal Numismatic Society,2002,pp.95-158.

[50]S.Karweise,“Lysander as Herakliskos Drakonopnigon.”Numismatic Chronicle140 (1980),pp.17-18.

[51]Classical Numismatic Group,Trition XVI,New York,8 January 2013,lot 452 (10.43g),From the RAJ Collection.Ex Hecatomnus Hoard (Coin HoardV,17;Coin HoardVIII,96;andCoin HoardIX,387);Gorny &Mosch Giessener Münzhandlung Auction 107,2 April 2001,lot 199 (10.07g);cgb.Fr (Paris),Mail Bid Sale 29,19 April 2007,lot 34 (10.60g).

[52]Gardner,“A Financial History of Ancient Coinage.”pp.171-172;Kraay,Archaic and Classical Greek Coins,Chap.11;p.249.

[53]克拉福尔德(Michael H.Crawford)曾简略地提及,“四十分之一”可能是凯奥斯的标准计量(Stater),见Crawford,“Solon’s Alleged Reform of Weights and Measures.”,pp.5-8。其结论乃泛泛提及,且无证据支持。古代文献中并无凯奥斯币制标准计量一词,且标准计量一词本身便带有普遍性,不符合四十分之一在文献中的特殊性。故不取。

[54]Thuc.VI.6.8.1;VI,31.3.

[55]Thuc.VIII.45.2.

[56]Thuc.VIII.6-8.

[57]Thuc.,VIII.29.1.

[58]Xen.Hell.I.5.2-7.

[59]Thuc.VII.29.1;45.2;Xen.Hell.I.5.4;Thuc.V.47.6;Xen.Hell.V.2.21.,Xen.Hell.V.2.22.

[60]Arist.[Ath.Pol.]X.1-2。所谓“梭伦度量衡改革”并非发生于梭伦时代,梭伦时期雅典尚无钱币,且原文中亦有前后龃龉、矛盾之处。度量衡改革应是在雅典僭主时期推行。详见C.M.Kraay,“The Archaic Owls of Athens,Classification and Chronology”,Numismatic ChronicleSixth Series,Vol.16 (1956),pp.43-68;M,Lang and M.Crosby,Weights,Measures and Tokens,The Athenian Agora10,New Jersey:Princeton,American School of Classical Studies at Athens,1964,pp.18-21;Crawford,“Solon’s Alleged Reform of Weights and Measures.”,pp.5-8;Kraay,Archaic and Classical Greek Coins,pp.56;58-60;Appendix II;Melville Jones,Testimonia NumariaII,pp.60-61.

[61]目前所见的三德拉克马银币为以弗所、萨摩斯、凯吉库斯、拜占庭、克尼多斯、罗德斯及伊阿苏斯(Iasus)所造。

[62]Thuc.,V.47.6;VIII.29.1;Xen.Hell.I.5.4;V.II.21,修昔底德与色诺芬常在德拉克马、奥波尔前冠以厄吉纳(Αγιναίαν)或阿提卡(ττικν)。它所强调为币制而非发行地。

[63]Thuc.VIII.83.

[64]Thuc.VIII.45.4.

[65]Gomme,Andewes and Dover,A Historical Commentary on ThucydidesV,p.347.

[66]D.M.Lewis,Sparta and Persia,Lectures delivered at the University of Cincinnati,Autumn 1976 in Memory of Donald W.Bradeen,Leiden:E.J.Brill,1977,p.124.

[67]P.Gardner,A History of Ancient Coinage,700-300 B.C.,Oxford:Clarendon Press,1918,p.301;C.Seltman,Greek Coins,A History of Metallic Currency &Coinage down to the Fall of the Hellenistic Kingdoms,2ndLondon:Methuen,1955(1977 reprinted by Spink &Son Ltd.),,Greek Coins,A History of Metallic Currency &Coinage down to the Fall of the Hellenistic Kingdoms,p.158;Kraay,Archaic and Classical Greek Coins,p.249;Karweise,“Lysander as Herakliskos Drakonopnigon.”pp.20-21.

[68]Thuc.VIII.5;29.1-2;35;45-46;57-58;Xen.Hell.I.5;I.1.24.

[69]其全拼为ΣΥΝΜАΧΙΚΟΝ、ΣΥΝΜАΧΩΝ、ΣΥΝΜАΧΙΚΙА 或ΣΥΝΜАΧΙΚΟΝΝΟΜΙΣΜΑ,见E.S.G.Robinson,“British Museum Acquisitions 1935-1936.”Numismatic Chronicle5th ser,16(1936),p.171;C.Seltman,Greek Coins,A History of Metallic Currency &Coinage down to the Fall of the Hellenistic Kingdoms,2ndLondon:Methuen,1955(1977 reprinted by Spink &Son Ltd.),pp.157-158,Pl.xxxii 4-12;Cawkwell,“A Note of the Heracles Coinage Alliance of 394 B.C.”p.69;G.K.Jenkins,Ancient Greek Coins,New York:G.P.Putnam’s Sons,1972,p.126;Kraay,Archaic and Classical Greek Coins,p.248.

[70]关于该同盟的建立时间,西方学术界曾有较大分歧,有公元前4 世纪初说、公元前405 年说等。见Cawkwell,“A Note of the Heracles Coinage Alliance of 394 B.C.”pp.69–75;J.M.Cook,“Cnidian Peraea and Spartan Coins.”The Journal of Hellenic Studies81 (1961),pp.66–72.“The ΣΥΝ Coins Again”,pp 151-154;Karweise,“Lysander as Herakliskos Drakonopnigon.”,pp.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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