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个暖乎乎的小砂锅来过冬

米粒

2018年的冬天并不是很冷，直到12月初还下了几滴雨，因为一直没有雪，所以，那几滴雨不仅让树木产生了错觉，就是人也有点懵圈，春天倒转了吗？但是，哈尔滨的冷从来是不含糊的，说冷就冷透。话说那天下班去快递柜取件，不论怎么点击显示屏也不显示。给快递打电话，接电话的说，天太冷了，不好使了……加快脚步回到家，进得门来，一个尚未冻僵的词“暖乎乎”在脑袋里春暖花开了，“暖乎乎”显然是寒冷天气里最让人深感舒适与慰藉的词汇。

这种感觉一是来自体感，一是来自胃肠的饱足，所谓的吃饱穿暖并不是小确幸，而是人生大幸福。穿得暖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基本不是问题，吃得舒服却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不会做、懒得做、没有时间做、没有人给做一碗热乎乎的食物是我们的常态，但是如果自己是那个会煲汤做靓羹的人呢？爱自己不遗余力，爱别人也有余力。

当晚特别思念砂锅。拉开冰箱看看，冷冻瑞典肉丸、老谁家酱肚、冻豆腐、冰虾……都是现成的，又拿出半棵冬储白菜，黑木耳快速泡发，粉条浸水泡软，把上述食材每样不拘多少统统放进砂锅，加盐，加水没过表面，又加了几片姜和两段葱。打开燃气灶，等着锅开，淡淡的蓝色火苗舔舐着锅底，水汽里的味道、锅具的颜色和跳跃的火苗把“暖乎乎”明确地传递过来。听到锅里响起咕嘟咕嘟的声音，调小了火苗，待到白菜软弱可吃的时候，把锅端上桌子，弹一点胡椒粉，米饭是早晨预约好的。这一个砂锅和一碗热米饭，成为驱赶寒冷的暖器。拉严窗帘，把冬夜隔开，把寒冷和暗夜放在窗外。想起《小偷家族》中奶奶的家，小小的却有火锅，安慰了那么多孤孤单单的人。不论遇到了不喜欢的工作、难以摆脱的贫穷，还是不可阻挡的失恋什么的，都去找一个暖乎乎的食物解决吧。

在砂锅季节，我不建议什么食材都要一次做好，比如丸子，既可以买现成的，也可以在周末多做一点放冰箱里。还比如高汤，也不用按照中西配方折磨自己，有时间的时候炖一锅大骨头，骨头放心大胆地啃一顿，汤过滤出来，分格冷冻，周一到周五，随时可以拿出一块冻汤块做面、炖菜……

丸子，我喜欢用三肥七瘦的猪颈肉剁成肉糜，加葱姜末、料酒、生抽、盐，土豆粉和面粉少许，一个方向搅成黏糊状，还可以继续加白萝卜丝、胡萝卜碎、野菜碎、豆腐渣，甚至剩米饭。热锅起油至七成热，抓一团搅好的肉糜，用大手指和食指环成圆圈，挤出一粒一粒的肉丸下至油锅，炸至金黄色捞出，第一顿吃的可以复炸一遍，外酥里嫩。如果冷冻存储的油炸一遍就行，沥干油，晾晾就可以放到冷冻室冷冻了。

油炸的东西可以按照先素后荤的顺序进行，先炸豆腐泡、年糕、蔬菜什么的，再炸肉丸子，最后炸鱼，这样一次油炸下来的剩油不论多少都可以倒掉了。在哈尔滨，家里有冷阳台的，油炸食品直接放阳台。油炸的半成品其实不是可怕食品，因为再做菜的时候可以略过煎炒，直接做汤。以下这几个基本砂锅配方是我常做的：豆腐、年糕、丸子+各种蔬菜，炸刀鱼+豆腐+白菜，羊肉片+萝卜丝+粉丝。不会做菜的小白会觉得砂锅很难搞定，但是砂锅有了这些备好的食材能做得非常快手。砂锅不仅可以众乐乐，也可以独乐乐，家人围餐或者一人食都不馬虎。

前些年，南岗奋斗副食附近、道里菜市场周边、道外北十六道街一带有不少砂锅居。这样的小店里，一般有五六个甚至十几个砂锅品种，常见的有五花肉血肠酸菜砂锅、丸子菠菜粉丝砂锅、羊肉萝卜丝砂锅、刀鱼豆腐砂锅等。砂锅和油饼是绝配，讲究一点的小店会有一个专门做油饼的师傅，油饼要薄、酥、有劲道、起层，能随着砂锅一起上桌。也有搭配烧饼卖的，那就差着些，烧饼和豆腐脑是一家。米饭也是砂锅的常规配置，只要是当年的新米，东北米饭都很好吃，就怕是收来的陈米，那是相当缺德的。

这些小砂锅店越来越少了，先是奋斗副食改成了远大商城，南岗砂锅就成了传说，后来道里菜市场改造又消失了一拨儿，随着近两年的道外北十六道街的拆迁改造，这些小店彻底流散了。现在偶尔看到挂着“南岗砂锅”“道里砂锅”“老道外砂锅”牌子的潮牌小店，不知道哪天出现在哪里，也不知道哪天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