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张纸

2019-04-01 02:16张玥玥
神州·下旬刊 2019年2期
关键词:眼眶字迹泪水

曾有人说,人,生来是一张白纸,他所经历过的一切,都会在那张纸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若人生真的可以以纸为载体,那么人生的不同阶段一定有一张特殊的纸记录着那些难忘的时光。

童年时候的纸,是一张卫生纸。我总是爱哭闹,或是真正受到了伤害,抑或是想得到父母的关心爱护,眼泪于我近乎影子的存在。每当这时,妈妈总会把我抱在怀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轻轻擦去我眼角的泪痕。有时她会把我抱起,放在她的膝盖上,抚摸着我的头发,吻着我被泪水洗过的火热的面颊,低声安慰着,说“没事的,一会儿就过去了”等等。哭着哭着,我就感受到了温暖,泪水也被这温度蒸腾,只留下红肿的眼眶不肯褪色。我想,我的眼眶一定是想用它的颜色,留住这世间最感人的瞬间。

少年时期的纸,是一张活页纸。我坐在教室里,日复一日地刷着题。教室里的灯光向来通明,从太阳起床前,到月亮睡觉后,它一直照着我近乎静止的背影,默默看着我从一包活页纸里抽出一张又一张,打下一片又一片的草稿。我就这么拿着笔,让黑色的字迹在泛黄的纸页上肆意延展。有时我会稍微停下手中的笔,甩一甩早已酸痛难耐的手指,揉一揉僵硬的手背,顺便伸个懒腰,听到自己的骨头发出了不满的嘎嘎声。但看着已经完成的一本本练习册,大脑却异常兴奋,那个亘古不变的场景一遍遍在此上演——我坐在教室里,手边有一包活页纸,以及一本题。我用那包纸打草稿,写作文,做作业,几乎是一刻不停的消耗着它。我想,那被我用完的纸一定不会后悔它身上留有的密密麻麻的字迹,因为它们记载着这世间最美丽的阶段。

中年时的纸,是孩子递上的图画。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我和着清凉如水的月光和昏暗的灯光慢慢踱回家。站在门口,我掏出钥匙,缓缓插入锁孔,生怕惊醒了已经熟睡的孩子。我一点点地压下把手,听弹簧在空洞里吱呀作响,看打开的门缝里渗出一丝微光。我把门推开,又像一个小偷一样溜入卧室。一转头,我却看见女儿放在餐桌上的一幅画:妈妈拉着她的手,和爸爸一起,带她到公園里捉蝴蝶。泪水再也不安于待在眼眶里,反而一滴一滴坠落在脚边,打湿了裤脚。直到那时我才真正明白家庭的含义:一家人,是由爱连接在一起的,少一份都不行。我想,那张画就是这世间最温馨的记忆。

老年时的纸,是一张报纸。我戴着一副老花镜,坐在儿女送来的藤椅上,趁着阳光正好,微信上又没有新消息,拿出一张当天的报纸,一看就是一上午,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闲了。光束打在我苍老的沟壑纵横的脸上,荡起一粒粒的尘埃,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花猫在窗台上悠闲地晒着太阳,满足地叫着。我微微一笑,泡一杯茶,又翻开下一页。剪一段光阴,温暖了半个世纪;看一篇简报,回忆一段往事。从此,真正做到淡泊明志,再不与世俗争锋相对。我想,每一张报纸上写的,都是这世间最淡泊的态度。

一张张纸,在被历史彻底遗忘之前,用它们短暂如流星的生命,映衬出了我们一生的浩瀚星河。仰望夜空中那条美丽的银河,那是只属于我们的人生。

作者简介:张玥玥,女,籍贯:山西省神池县,学历:高中,学校:山西省实验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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