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与湄公河国家企业间人员交流培训研究

□ 陶庆华 徐海琛

澜湄合作机制启动两年多来，取得了令人满意的阶段性成果，包括构建了多层次、宽领域的次区域合作新框架，形成了以建设澜湄国家命运共同体为目标的协调发展新格局，以及先期开展的20 余个大型基础设施、工业化项目和上百个惠及民生的中小型合作项目等，为区域经济社会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目前，澜湄合作机制已从培育期发展到成长期。进入成长期后，澜湄合作将进一步深化在五个优先领域的合作，并积极拓展新的合作领域，企业的合作主体作用将会进一步凸显。因此，加强澜湄国家企业间人力资源开发合作的需求更加迫切。如何合理配置“本土化”人力资源，如何有效利用当地雇员，如何开展人力资源管理活动等问题，成为中国企业深度参与澜湄合作亟待解决的难题。

本研究在梳理中国与湄公河五国企业间人员交流培训概况的基础上，重点分析了柬埔寨西哈努克港经济特区培训中心、南方电网公司与湄公学院合作的典型案例，总结了“企业与职校合作走出去模式”“境外经济合作区培训中心模式”“境内职校多基地交流培训模式”和“国有企业与境外教育培训机构合作模式”四种企业间人员交流合作的主要模式，并分析这些模式的优缺点及存在的问题，从而提出进一步加强中国与湄公河五国企业间人员交流合作的对策建议。

一、中国与湄公河国家企业间人员交流培训概况

从方向性上分类，中国与湄公河五国企业间人员交流培训分为“走出去”和“引进来”两大类。

（一）“走出去”企业人员的交流培训

“走出去”又称国际化经营战略，是指中国企业充分利用国内和国外“两个市场、两种资源”，通过对外直接投资、对外工程承包、对外劳务合作等形式积极参与国际竞争与合作，实现我国经济可持续发展的现代化强国战略[1]。我国企业“走出去”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化而发展，新时期在 “一带一路”倡议的战略引领和支撑下，取得了辉煌的成就。据商务部统计，中国企业2015年在“一带一路”相关的60 个国家新签对外承包工程项目合同3987 份，新签合同额926.4 亿美元，占同期中国对外承包工程新签合同额的44.1%，同比增长7.4%；完成营业额692.6 亿美元，占同期总额的45%，同比增长7.6%。[2]2016年，我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直接投资达145 亿美元，我国企业在沿线20 多个国家建立了56 个经贸合作区，累计投资超过185 亿美元，为沿线国家增加了近11 亿美元的税收和18 万个就业岗位[3]。2017年两会期间，商务部部长钟山在接受提问时表示，“中国制造、中国建造、中国服务正受到越来越多沿线国家的欢迎，沿线国家的产品、服务、技术、资本也在源源不断地进入中国。”并强调，中国将继续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加强沟通，推动各国企业间的合作，让“一带一路”建设有新发展、新成效。

在中国—东盟框架下，我国企业已经开展了一些伴随着“走出去”的交流培训。如中国不锈钢企业积极投资印尼镍铁资源的案例，以及上汽通用五菱印尼汽车有限公司与柳州城市职业学院、印尼西卡朗西部国立第一职业学校在印尼合作共建“印尼中上汽通用五菱汽车教育培训基地”案例等。

此外，面向湄公河国家也有一些类似的人员交流培训。如广西工业技师学院助力广西建工集团第一安装有限公司“走出去”，提升企业员工的职业技能水平，为企业培训电焊工、起重工、钳工、维修电工和冷作钣金工等工种共138 人，分别达到中级工、高级工、技师和高级技师等职业等级，为企业赴泰国投标中标起到了关键性作用；红豆集团与无锡商业职业技术学院在柬埔寨与西哈努克港经济特区共建培训中心，至今已累计培训中柬员工2 万余人次；南京铁道职业技术学院服务中国高铁“走出去”战略，为印尼、泰国和老挝等国家培养了大批高铁国际化人才。

（二）“引进来”开展的交流培训活动

近年来，中国与东盟在人才资源开发方面已取得许多成果。在中方出资成立的中国—东盟合作基金资助下，中方已为东盟国家培训了数千名涉及经贸、金融、农业生物、海洋科技等十多个领域的专业人才[4]。中国政府还设立亚洲区域合作专项资金，资助中国有关部门参与区域合作，特别是加强与东盟的合作。

1.中国—东盟教育培训中心

2011年10月，时任国务院总理的温家宝在第十四次中国—东盟领导人会议暨中国—东盟建立对话关系20 周年纪念峰会上提出，“中方愿意设立10 个职业教育培训中心，为东盟国家经济社会发展提供所需的人力资源”。至2012年9月，中国外交部和教育部联合批准设立的10 个对东盟国家教育培训基地已全部建成，进一步对东盟共同体建设提供智力支持，帮助东盟培养各类人才，扩大我国软实力的影响。2015年，第二批再增20 个承办高校，同年8月，由贵州大学牵头成立“中国—东盟教育培训联盟”，联盟成员包括此前成立的两批共30 家“中国－东盟教育培训中心”。同时，中国及东盟各国其他教育培训机构、企业及对教育培训项目有需求的社会各界也积极参与“培训联盟”活动。“培训联盟”以“资源整合、信息分享、协调平衡、塑造品牌、联众服务”的宗旨，形成长效的合作机制，实现与东盟国家的深入交流，为国家“一带一路”发展战略提供智力支撑[5]。

2.云南的实践

云南民族大学是西南地区面向东盟的主要教育合作窗口，具有8 个东南亚、南亚语种学科专业。从2014年起，云南民族大学先后在瑞丽、勐腊、麻栗坡、孟连、临沧边境经济合作区、镇康、沧源和腾冲建立了8 个国际职业教育培训基地，培训相关人员约1.18 万人次。[6]

3.广西的实践

作为中国面向东盟开放合作的前沿阵地，广西通过中国—东盟博览会等平台或基地，积极开展面向东盟的人员交流培训和人才资源开发合作。

（1）中国—东盟博览会

2003年10月8日，由时任中国国务院总理的温家宝提出倡议，从2004年起每年在南宁举办的中国—东盟博览会，至今已成功举办15届，以促进中国—东盟自贸区建设，共享合作与发展机遇为宗旨，以自由贸易区内的经贸合作为重点，为中国与湄公河国家间企业人员的交流以及其他方面的交流合作提供了重要平台。

（2）中国—东盟人才资源开发合作广西基地

2007年11月揭牌，是中国—东盟人才资源开发合作首个基地。基地有关单位常年为东盟国家举办农业栽培、育种等专题培训班，与东盟国家分享动物疫病防控技术和动物疫病快速检测诊断技术等成果，并设立“中柬人才培训基地”，共同实施针对柬方企业管理和一线生产人员的教育培训项目，合作成效明显。

（3）中国—东盟教育基地（培训）中心

为深化广西与湄公河国家人力资源培训和职业技术教育交流与合作，为湄公河国家培训商务会展、金融与财税、艺术、语言、农业、机械、矿业等多个方面的专业技术人才，国家部委依托广西高校建立了“中国—东盟商务会展人才培训中心”“中国—东盟金融与财税人才培训中心”等9 个中国—东盟教育基地（培训）中心。

二、中国与湄公河国家企业间人员交流培训案例分析

（一）柬埔寨西哈努克港经济特区培训中心

柬埔寨西哈努克港经济特区培训中心（简称“西港特区培训中心”）成立于2012年5月，由红豆集团与无锡商业职业技术学院合建，主要开展职业培训和汉语培训，培养中方企业管理人员和柬埔寨当地技术工人，并积极开展柬埔寨本土应用型高等职业教育普通学历学生培养，为中国企业“走出去”提供人力资源支持。西港特区培训中心开创了与企业联合培养本土高等职业技术技能型人才、高等职业教育服务中资企业走出去的先河，成为服务国家“一带一路”发展战略的标志性项目。

1.建立背景

柬埔寨西哈努克港经济特区始建于2008年，是以红豆集团为主要股东（控股85%），联合无锡及柬埔寨四家企业在柬埔寨投资的经济特区，是全国首批6 个“境外经济贸易合作区”之一，占地11.13 平方公里，是柬埔寨最大的外资经济特区。截至2016年4月，区内入驻企业95 家，从业人员1.2 万人，80%的入驻企业为中资公司，对掌握中柬双语的技术人才和管理人才具有迫切的需求[7]。为应对这些需求，红豆集团与无锡商业职业技术学院以资源整合、合作办学、共谋发展为目的，发挥各自的资源优势进行合作，联合建立了西港特区培训中心。

2.建立过程

表1 柬埔寨西哈努克港经济特区培训中心建立过程

3.培训成果

西哈努克港特区培训中心每年举办两期培训，共四个班，分别面向中方员工和当地员工进行专业知识、职业技能和汉语能力培养。2012年6月，第一期培训开班，时间为期一个月，培训课程包括汉语初级、汉语中级、现代企业管理和英语听说能力培训；2015年年底，无锡商业职业技术学院共选派18 位优秀教师赴西港特区，举办培训8 期累计18 个班，培训课程涉及市场营销、会计、企业管理、对外汉语、商务英语等十个专业，累计培训中柬员工达22000余人次，不少员工经培训由一线操作工升任班（组）长、指导工、翻译和中层管理岗位，成为企业发展的重要人才保障。

4.特别项目

积累了三年多的职业培训经验后，无锡商业职业技术学院与西哈努克港特区决定设立人才培养基金，联合培养特区亟须的高层次技术技能型人才。双方联合培养的首批柬埔寨学历教育留学生采用定向培养的“订单班”式人才培养模式，学制为3年，前两年半在无锡商业职业技术学院学习相关课程，最后半年返回西哈努克港特区实习，完成学业后获得大专文凭，并被录用到当地企业的中层管理岗位。

5.未来发展

2015年9月，无锡商业职业技术学院与红豆集团领导就联合创办本科院校事宜进行协商，与西港特区方面组成了联合工作组，开展经常性的沟通和协商，就海外联合办学达成共识，并开始筹备办学的细节工作。双方多次赴柬埔寨实地考察和调研，与柬埔寨政府就创办高等学历教育实体进行多次沟通和协商。目前，无锡商业职业技术学院与西哈努克港特区联合申办的柬埔寨西哈努克港工商学院的计划已获得柬埔寨教育部的批准。柬首相签发办学执照后，该校将成为第一所海外申办的混合所有制本科院校，也是柬埔寨第一所中文大学，将为西哈努克港特区发展提供更充足的人才资源，对中柬文化交流也将具有重要意义。

（二）南方电网公司与湄公学院合作案例

湄公学院始建于1996年，由新西兰政府资助，设立“新西兰大湄公河次区域人力资源开发项目”。2003年，大湄公河次区域（缩写GMS）六个国家政府签署湄公学院章程，标志着湄公学院成为一个自主运营的国际非政府组织，由学院理事会及其指导委员会管理运营，并在成员国设立协调机构。2009年12月，湄公学院又由非政府组织转为六国政府间国际组织，为促进大湄公河次区域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及区域合作开展各类培训合作项目，为成员国提供包括培训、调研、政策对话等能力建设的服务。2017年，湄公学院主办的“湄公论坛”主题为“新地缘经济：重塑大湄公河次区域的未来”。

1.合作历程

南方电网公司与湄公学院的合作开始于2006年，十余年来，双方合作举办培训班、论坛及研讨会等十余场（部分培训班情况详见表2），为推进大湄公河次区域的电力联网做出了巨大贡献，推动了澜湄地区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

表2 南方电网公司与湄公学院合作开展的部分培训班情况

2.培训内容

（1）湄公学院合作项目国际交流培训师资专业培训

本次培训班基于南方电网公司与湄公学院于2014年11月签署的《合作框架协议》，是云南电网公司第一次专门为湄公学院合作项目组织实施的专业培训班，于2015年7月在昆明举办，主要目的是为双方后续开展针对大湄公河次区域国家电力同行的交流培训项目培养和储备师资人才。培训班的学员来自云南电网公司总部相关部门、基层供电局、调度中心、电力研究院等单位。培训班首次采用国内外师资联合授课方式，引入湄公学院多样化的授课技巧和形式，有效提高了学员的英语沟通交流能力，并使学员掌握了国际授课技巧和团队建设等技能。

（2）大湄公河次区域电网及联网规划建设专业培训

本次培训是双方合作框架下首期围绕大湄公河次区域电力合作的专业技术培训，于2015年9月在昆明举办。培训首次采用全英文授课，授课师资来自南方电网公司总部、科研院、云南电网公司的技术专家和专业讲师，以及法国输电公司的专家。27 名参加培训的学员主要是就职于大湄公河次区域各国相关能源矿产部、电力部以及国家电力公司相关部门的中层技术管理人员。培训为期三周，主题围绕大湄公河次区域电网及联网规划建设，分为两周15 个单元模块的教学和亲临现场5个站点，包括变电站、换流站、太阳能光伏发电场、风电场和水电站的参观考察。[7]

（3）“大湄公河次区域能源合作”专业培训班

本次培训班于2017年9月在湄公学院举行，培训对象为大湄公河次区域国家的能源行业中高层管理者及专业技术人员，共35 人[8]，培训内容涵盖了大湄公河次区域国家能源供应与需求现状、大湄公河次区域国家能源政策和制度、大湄公河次区域能源合作机遇与挑战、大湄公河次区域电力交易政策和体制机制等课程，期间还安排学员赴老挝南屯2 号水电站和泰国电力管理局下属的泰国光伏电站进行实地考察。

3.培训成效

项目开展的多个培训班均取得了良好成效：师资培训班为南方电网公司与湄公学院未来开展更加广阔的国际交流培训合作输送了技术过硬、水平较高、能够胜任对外交流培训任务的国际培训师资，也为南方电网公司在“一带一路”战略实施中不断拓展国际合作业务储备了人才；规划及专业技术培训班有效促进了各方掌握大湄公河次区域能源合作方面的管理技能和应用技术等专业技能和技术。同时，培训班的开展从总体上还起到了增进交流与相互理解的作用，有利于促进各国在基础能源合理安排利用的基础上达成大湄公河次区域国家间互通互利的更多共识。

4.未来发展

南方电网公司与湄公学院的合作已被湄公学院确定为加强大湄公河次区域人力资源开发交流合作的旗舰项目，南方电网公司也努力将该项目打造为一个推动区域人文交流的品牌项目，双方的合作将为落实“一带一路”建设倡议，不断加强大湄公河次区域国家电力合作，发挥更大的作用。

三、中国与湄公河国家企业间人员交流培训的模式分析

伴随着企业“走出去”的步伐，中国与湄公河五国企业间人员的交流培训逐步发展，涌现出一些典型案例，形成了一些成功模式。如红豆集团与无锡商业职业技术学院在柬埔寨与西哈努克港经济特区共建培训中心，至今已累计培训中柬员工2 万余人次；南京铁道职业技术学院服务中国高铁“走出去”战略，为印尼、泰国和老挝等国家培养高铁国际化人才；南方电网公司与湄公学院合作，通过组织培训班的形式对澜湄地区电力行业的管理者、从业者等进行了富有特色的培训，不但使受训者掌握了相关的专业技术、技能，而且还起到了增进交流和相互理解的作用，为各方达成互通互利的共识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广西工业技师学院助力广西建工集团第一安装有限公司“走出去”，提升企业员工的职业技能水平，为企业培训电焊工、起重工、钳工、维修电工和冷作钣金工等工种共138 人，分别达到中级工、高级工、技师和高级技师等职业等级，为企业赴泰国投标中标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基于对有关企业基本情况的梳理分析，中国与湄公河五国企业间人员交流合作可以总结为以下四种模式：

（一）企业与职校合作走出去模式

这种“抱团”的模式在民营企业“走出去”的过程中较为常见，在实践中也取得了较好的效果。江苏德龙镍业有限公司与南京科技职业学院合作拓展印尼市场，就是企业与职校合作走出去模式的一个经典案例，还在这种模式下提出并开展了“外国留学生现代学徒制”项目试点。

2014年，南京科技职业学院与江苏德龙镍业有限公司联手，面向印度尼西亚来华留学生，在应用化工技术、市场营销等专业率先开展现代学徒制试点。试点项目紧紧围绕“走出去”企业所面临的本土高技能人才匮乏、高职院校留学生招生就业不确定性大、培养质量保障难等问题开展探索，提出致力于培养“熟悉当地人文社情、具有国际视野、通晓国际规则的本土高技能人才培养”理念，携手走出去企业开展留学生现代学徒制试点。

在我国大力推动“一带一路”战略的新形势下，中国不锈钢企业迎来走出去拓展海外市场的新机遇，加之镍行情的变化、国内红土镍矿的短缺，使得中国很多不锈钢企业将目光转向矿产资源丰富的印尼。截至2017年8月底，我国已有14 家不锈钢企业到印尼投资建设镍铁冶炼项目，累计投产产能达283.8 万吨/年，在建产能还有186 万吨/年，预计总产能规模将在470 万吨/年。其中，江苏德龙镍业有限公司在印尼苏拉威西岛的项目是采取与南京科技职业学院共同招生招工、联合培养的模式，首批印尼毕业生已在德龙的印尼分公司就业。

企业与职校合作走出去的模式有三个特点：①有利于发挥企业的技术优势和设备优势，降低职业教育的成本；②有利于发挥职业教育产教融合的本质特色，更好地为产业发展服务；③充分发挥企业与职校合作优势，避免双方沟通交流障碍，缩短双方合作的磨合时间。

从整体上看，这种模式没有特别明显的缺点，但从目前我国在这方面的实践来看，存在实践量较少的突出问题。导致这种现象出现的主要原因有：一方面，企业在国内发展时与职业教育缺乏交流合作，没有形成相关的合作经验，因此在企业“走出去”时，即使遇到了劳动力不足或人员交流培训问题，也不会想到以与职业院校合作的方式来解决，即使想到这样的解决方式，也可能因为之前没有相关合作经验而放弃这种模式；另一方面，职业教育在我国国内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缺乏与企业携手走出去的实力与能力。

（二）境外经济合作区培训中心模式

随着我国境外经济合作区的不断建设发展，依托境外经济合作区建立交流培训机构成为澜湄国家企业人员交流培训的一种模式，西哈努克港经济特区培训中心就是这种模式的一个成功范例。

这种模式的成功主要得益于以下三方面的因素：

一是充分利用了境外经济合作区产业集聚、企业聚集的优势，方便企业人员交流培训的开展。境外经济合作区既满足所在国发展经济的诉求，也符合我国推动国际产能合作的需求，形成了企业聚集平台、服务平台和政策集成平台等功能的合一，为企业集聚发展提供了良好的空间。2010—2014年，我国共新建境外经济合作区57 个，平均每个合作区吸引29 家中资企业入驻，初步形成了化工、轻工纺织、建筑材料、机械电子、矿产资源利用、农林产品加工等产业聚集效应，推动中国企业产业链向外逐渐延伸和区内企业的上下游整合，初步形成的产业集聚、企业聚集效应为企业人员交流培训提供了便利条件。

二是充分发挥我国职业教育院校的优势，满足当地技术工人职业技能提升需求。在筹建西港特区培训中心过程中，无锡商业职业技术学院首先组织相关人员赴柬埔寨考察，走访了教育部、发展规划部和中国大使馆，深入特区了解人才需求，与柬部分高校进行了深入交流，通过调研对柬埔寨的经济和教育状况以及西港特区对人才的需求有了较为全面的了解，为培训中心规划和建设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然后成立培训中心项目规划小组，精心编制中心规划方案，对培训中心发展目标、教学硬件建设、软件配置和人员配备等进行了详细设计，为商务部援建特区培训中心规划提供了有力支撑。

三是定向培养，定向就业，避免培训结业后还需再找工作的后顾之忧。西港特区培训中心每年举办两期培训，共四个班，分别面向中方员工和当地员工进行专业知识、职业技能和汉语能力培养，培训课程包括汉语初级、汉语中级、现代企业管理和英语听说能力培训等，不少员工经培训由一线操作工升任班（组）长、指导工、翻译和中层管理者，成为企业发展的重要人才保障。

从长远来看，这种模式具有较大的发展空间。据商务部的数据，截至2017年4月，我国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建合作区56 个，累计投资185.5 亿美元，入区企业达1082 家。[9]随着这些境外经济合作区的逐步建成、投入运营，以及已建成的经济合作区的完善成熟，这种模式将在境外经济合作区进一步扩展实施。

这种模式的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主要表现在培训中心无法满足所有入驻企业的交流培训需求。一方面是由入驻企业所在的行业不同、经营范围不同导致的。如2013年的数据显示，柬埔寨西哈努克港经济特区入区企业共54家，所涉及的产业包罗万象，包括制衣、箱包、钢结构、家居用品、五金制品、机电产品、医疗用品、纺织品等。从概率上来讲，假设只有50%的入驻企业有人员交流培训方面的需求，就目前西港特区培训中心的发展情况是很难完全满足的。另一方面是由于依托境外经济合作区成立的培训中心这类机构的局限性，这类机构一般只能提供基本的交流培训服务或针对某一企业或某种产业的专项培训服务，无法完全满足园区所有入驻企业、各类产业多元的交流培训需求。

（三）境内职校多基地交流培训模式

这种模式区位优势明显，在广西、云南等与湄公河国家陆上接壤的地区最为典型，在中国—东盟框架下，近年来在人才资源开发方面已取得许多成果。在中方出资成立的中国—东盟合作基金资助下，中方已为东盟国家培训了数千名涉及经贸、金融、农业生物、海洋科技等十多个领域的专业人才。中国政府还设立亚洲区域合作专项资金，资助中国有关部门参与区域合作，特别是加强与东盟的合作。

这种模式特点主要包括：

一是需求多元。依托当地职校在边境地区设立多个培训基地，主要为了满足以下几方面的需求：一方面是满足了境外务工人员相关技能和素质提升的需求，随着跨境劳务合作的试点，更多的境外务工人员进入我国边境地区务工，因大多数企业用工规模较小等现实因素及节约成本考虑，企业自身较难组织实施系统的岗前技能培训等，造成很多境外务工人员入境后难以适应企业的劳动技能要求，边境地区职校职业培训基地的设立有助于此问题的解决。另一方面，满足了边境地区和谐稳定的需求。境外务工人员入境后，经过边境职校职业教育培训基地在语言、法律、职业技能等方面的培训后，务工的成功率提高了，减少了因非法居留、非法就业等造成的安全隐患。

二是多点布局。广西、云南在与湄公河国家陆上接壤的多个重点开放口岸均设立培训基地：①以外交学院、云南民族大学等高校为依托，分两批建立了30 家“中国—东盟教育培训中心”，为东盟国家经济社会发展提供所需的人力资源，并成立“中国—东盟教育培训联盟”，以“资源整合、信息分享、协调平衡、塑造品牌、联众服务”的宗旨，形成长效的合作机制，实现与东盟国家的深入交流，为国家“一带一路”发展战略提供智力支撑。②云南民族大学从2014年起先后在瑞丽、勐腊、麻栗坡、孟连、临沧边境经济合作区、镇康、沧源和腾冲先后建立了8 个国际职业教育培训基地，培训相关人员约1.18 万人次。③国家部委依托广西高校建立了9 个中国—东盟教育基地（培训）中心，为湄公河国家培训商务会展、艺术、语言、金融与财税、农业、机械、矿业等多个方面的专业技术人才。

三是特色突出。这种模式充分发挥了广西、云南等地边疆职业院校的优势，特别是在旅游人才、小语种教学与研究等方面的特色。广西民族大学于2008年12月成立了中国—东盟旅游人才教育培训基地，先后举办了16 期东盟旅游人才培训班，共培训来自越南、老挝、柬埔寨三个国家的489 名旅游行政管理人员、旅游企业管理人员和出入境导游人员。其中，仅2016年举办东盟旅游人才培训班一期，就培训42 人。云南省高校建立了十余个国际人才培养基地，全力推进东南亚、南亚语种人才培养。目前，在滇高校开设的小语种专业已达十余个，包括泰语、缅甸语、越南语、老挝语、柬埔寨语、马来西亚语、印度尼西亚语、印地语等，学习小语种的在校生已达5.5 万人。

这种模式一方面增进了与湄公河国家的人文交流，另一方面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云南、广西等地的企业用工需求问题。其局限性在于所涉及的大多是一些基础性的、较低技术含量的人员交流培训。

（四）国有企业与境外教育培训机构合作模式

南方电网公司与湄公学院自2006年合作十多年以来，围绕能源规划与项目管理、电力联网与贸易、电网及联网规划建设、区域能源合作以及国际交流培训师资等方面，共举办了十余次相关的培训班及论坛、研讨会等，取得了不错的成效。师资培训班为南方电网公司与湄公学院未来开展更加广阔的国际交流培训合作输送技术过硬、水平较高、能够胜任对外交流培训任务的国际培训师资，也为南方电网公司在“一带一路”倡议实施中不断拓展国际合作业务储备了人才。规划及专业技术培训班有效促进了各方掌握大湄公河次区域能源合作管理技能和应用技术等专业技能和技术。同时，培训班的开展从总体上还起到了增进交流与相互理解的作用，有利于促进各国在基础能源合理安排利用的基础上达成大湄公河次区域国家间互通互利的更多共识，为推进大湄公河次区域电力联网做出了巨大贡献，推动了澜湄地区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

这种模式的特点包括：①企业的性质是国有企业，在资金投入方面具有较好的基础；②经营领域是公共服务领域，有利于开展长期合作；③与专门从事促进区域合作的机构合作，保证了相互间合作的顺畅性，提高了沟通协调的效率。

这种模式具有重要的意义，即在公共服务领域的交流培训，有利于加强区域互联互通，最终推动区域一体化发展，为澜湄国家间经济合作的进一步发展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从宏观层面来讲，虽然大湄公河次区域国家电力资源和结构各有不同，但实现区域电力联网是区域经济一体化推动电力系统发展的必然趋势，是促进区域能源优化配置，进一步提高区域能源使用效率，探索构建区域电力市场的一种有效方式，也是加快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有力保障。

从微观层面来讲，双方的合作开辟了南方电网公司与大湄公河次区域国家电力合作的新模式，为大湄公河次区域国家电力同行搭建了一个促进电力技术交流和信息分享的良好平台，为未来实施电网规划建设与次区域联网奠定了良好基础。

从现实意义来讲，实现区域电力联网主要是为了以水电替代化石能源的开发，降低化石能源的消耗，降低碳排放的增长。据亚洲开发银行统计，大湄公河次区域能源整合带来的经济和环境效益将节约总能源成本的19%，仅就扩大大湄公河次区域电网互联，就能节约总能源成本的7.2% 。[10]

这种模式对于加强区域互联互通及一体化发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同时其局限性也是显著的。首先是行业领域的限制，只有在公共产品或公共服务领域，才能凸显这种模式的重要作用；其次，由于资金投入方面具有数量大且持续时间长的特点，因此这种模式对一般的民营企业不适用。

从总体上看，四种模式是在不同情境下通过实践总结出来的，都具有各自的特点以及不足，企业在深度参与澜湄合作过程中进行人员交流培训时要根据自己的情况选择不同的模式，或者在交流培训实践中摸索出其他更适合自己的模式，扬长避短，充分发挥优势，弥补不足，促进人员交流培训的开展。另外，从整体上看，目前澜湄国家企业间人员的交流培训供不应求，迫切需要通过实施优惠政策鼓励设立相关机构、在更大范围内复制推广有效的交流培训模式的先进经验等方式扩大服务供给量，以满足企业人员交流培训的旺盛需求。

四、加强中国与湄公河国家企业间人员交流培训的建议

通过对中国与湄公河五国企业间人员交流培训基本情况的梳理以及相关模式的分析总结，本研究认为在澜湄合作下一阶段的发展中，我国应从以下几方面加强与湄公河国家企业人员交流合作。

（一）发挥职业教育的作用，企业职校携手共同走出去

1.资助实施一批企业职校携手“走出去”示范项目

由人社部牵头，联合财政部、教育部、商务部、工信部、发改委、外交部等部委，根据《关于深化产教融合的若干意见》《职业学校校企合作促进办法》等相关文件精神，制订实施《职业教育校企合作“走出去”示范项目资助计划》，遴选资助一批企业与职校合作“走出去”的示范项目，经过3～5年的实施，总结形成可复制推广的经验后，在全国范围内推开，根据实践经验以及企业和职校的发展需求制定相关的一系列优惠政策，如人员交流培训费用加计扣除等财税减免优惠、设立发展引导基金等，鼓励企业与职校加强协同合作，有针对性地强化企业人员技术技能、跨文化管理等方面的培训，为企业“走出去”提供强有力的智力支持。

2.打造“走出去”人力资源服务需求信息交流平台

建议依托商务部“走出去”公共服务平台，开辟专门的企业“走出去”人力资源服务需求信息交流模块，为企业与职业院校打造高效便捷的交流平台，提高双方沟通合作的有效性和针对性。依托已有平台实现加强企业与职业院校的信息交流而不是重新打造，主要基于以下几方面的考虑：一是商务部“走出去”公共服务平台是我国官方（部委）主办的平台，具有很强的信誉度；二是该平台设置了国别（地区）指南、服务“一带一路”、推进国际产能合作、境外经贸合作区、投资合作促进、统计数据、政策法规及业务指南、企业名录、在线办事、境外安全风险防范等功能模块，自2015年12月上线以来已经成为走出去企业办理相关事宜、获取相关信息的重要渠道，具有广泛的影响力；三是从实现周期和成本角度看，依托已有平台更有利于此项服务的快速实现，且可避免重复建设造成的资源浪费。

3.继续加大支持国内职业教育的发展力度

在鼓励企业与职业教育加强合作的同时，要继续加大支持国内职业教育的发展力度，积极深化教育体制机制改革，从根本上提高职业院校的生源质量，扩大中技等职业院校的招生范围，提高招生层次，双管齐下，从而为企业输送更多更优秀的专业人才和技术工人，充分发挥职业教育的重要作用。

（二）发挥跨境经济合作区、境外经济合作区等平台作用

跨境经济合作区、境外经济合作区是推动我国企业“走出去”和转移富余优质产能的重要平台，因此也是企业人员交流培训很好的发展平台。如柬埔寨的西哈努克港经济区、泰中罗勇工业园、越南龙江工业园、中国—老挝万象赛色塔综合开发区等，这些经济合作区正逐渐发展成为带动我国钢铁、建材、轻纺、家电、化工、机械装备等优质产能走向湄公河各国的重要依托。同时，我国分别与老挝、缅甸、越南三国推动建立三个跨境经济区，这些跨境经济区拥有特殊的产业政策、财税政策、投资贸易政策等，随着澜湄合作的进一步深化发展，必将吸引大量企业入驻发展，在企业集聚的地方开展人员交流培训有着独特的区位优势和便利条件，建议整合这些合作区在产业政策、财税政策和投资贸易政策等方面已有的优惠，并进一步制定实施鼓励、吸引人力资源服务机构入驻的一系列优惠政策，加强政策供给，吸引入驻或设立更多的交流培训相关组织机构，为加强企业人员交流培训提供更多的服务资源。

对于重点开发开放试验区、沿边国家级口岸、边境城市、边境经济合作区和跨境经济合作区等重要平台的发展，要在体制机制上突破，在广西和云南等中国与湄公河五国企业交流培训合作的桥头堡地区进行先行先试的示范改革，从而形成可借鉴、可推广的经验，明确交流培训合作的原则，以跨境经济合作区推动实现中国与湄公河五国企业互利共赢发展局面，坚持“市场运作，多极共促”的原则，积极利用国际组织及相关机构项目支持，在同台集聚的基础上，进一步调动企业积极性与参与性，同时要根据与湄公河国家共建跨境经济合作的发展基础、优势条件，考察毗邻国家发展意向、法律依据和管理模式等内容，量力而行、分层推进，形成条块联动、梯度推进的跨境区域经济合作新格局，为中国与湄公河五国企业人员交流培训提供可持续的平台支持。

（三）加强公共服务领域国有企业与湄公河国家教育培训机构的合作

标准输出是对产品输出的巨大升级，将会带动技术、产品、服务、金融、文化等一体化的合作进程，为中国与湄公河五国企业人员交流培训提供良好的合作环境。因此，公共服务或公共产品领域的国有企业，特别是中央企业，在与湄公河国家进行产能合作时不能把眼光仅放在投资盈利上，一定要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不仅要把产品卖出去，更要把品牌树起来，最重要的是要让“中国标准”走出去。如作为澜湄合作早期收获项目的中老铁路、中泰铁路，都是全线使用中国设备、采用中国技术标准。这不仅为中国与湄公河五国企业合作提供了交流培训的共振点，同时也能更好地促进澜湄合作机制的深化与“一带一路”建设的推进。

积极推动“中国标准”走出去，有利于将我国一流的技术、制造以及设计施工、运营带到湄公河国家，促进湄公河国家的产业升级和技术创新。要达到这样的目标，就需要加强公共服务领域的国有企业与湄公河国家教育培训机构的合作，在基建、高铁、电力、水资源开发等行业或领域建立双方开展交流培训的长效机制，积极开展相关领域的活动，增进相互之间的交流与理解，为能达成互通互利的共识打下坚实的基础。

（四）建设国际人力资源服务产业园，打造企业人员交流培训新平台

建议加强顶层设计，统筹广西境内已建、在建、将建的人力资源服务产业园，包括北部湾人力资源服务产业园、中国—东盟人力资源服务产业园（筹），以及广西、云南两省的人才市场等资源，统筹规划建设全新的国际人力资源服务产业园，聘请经验丰富的第三方机构对全新的国际人力资源服务产业园进行严谨的可行性研究和专业的规划研究，提高顶层设计的科学性和可操作性，从而更有效地服务中国与东盟的人力资源服务需求，打造澜湄国家企业人员交流培训的新平台。

根据我国建设人力资源服务产业园的经验，在规划建设国际人力资源服务产业园时，应在产业园形式和政策方面注意以下两点：

一是产业园形式方面，建议全新的国际人力资源服务产业园采取“一区多园”的形式。其中，“一区”即核心园区，可设置在南宁，重点入驻企业总部、高端人力资源服务机构总部或分支机构等；在东兴和凭祥国家重点开发开放试验区设立分园区，重点服务澜湄合作推进过程中湄公河国家的人力资源服务需求；在中马钦州产业园设立分园区，重点服务入驻中马钦州产业园企业的人力资源服务需求；在马中关丹产业园区设立海外园区，重点服务“走出去”企业的人力资源服务需求，加强中国与东盟国家的企业人员交流培训，推进“两国双园”架构下中国与东盟国家的人力资源合作。

二是产业园政策方面，建议开展政策创新探索，在开放合作和共赢发展的指导原则下，尝试从“市场准入、财税减免、财政奖励、政府采购、工商配套、投融资补贴、人才政策、诚信监管、管理水平提升”等多个方面进行政策倾斜，甚至突破，引进一批质量高、信誉好的人力资源服务“龙头”企业入驻园区，并就地孵化一批创新型、潜力型人力资源服务企业，以期最大限度激发国际人力资源服务园区的活力，充分发挥产业园后发优势，实现持续快速发展，尽快为相关企业提供亟须的人力资源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