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文章在系统分析嵌入式社区人城市融入难的基础上,提出在顺利解决失地农民就业和创业投资问题的前提下,逐步实现其社会融入和文化融入:多途径提升就业和创业投资能力,着力解决经济融入难题;转型社会关系网络并打造链接城市社会关系网络的支持系统,加快其社会融入;嬗变惯习,使嵌入式社区人尽快养成城市文化素养;创新嵌入式社区的管理模式,着力打造社区管理“名片”。
【关键词】 嵌入式社区人;城市融入;对策
据民进中央测算,到2020年,中国的失地农民将超过1亿人,[1]其中有超过一半的失地农民被整体嵌入城市。根据课题组的调查,仅广东湛江经济开发区,就有3.2万失地农民被整体嵌入城市。实现这类失地农民的城市融入,不仅关系到这些失地农民的切身利益,还关系到一个城市的和谐稳定和健康发展。
一、嵌入式社区人及其城市融入
1、嵌入式社区人
嵌入式社区的出现,是适应城市不断扩张或者经济持续发展的需要而产生的。一般而言,嵌入式社区是由市场主导开发商建设,或者政府主导开发商建设,分布在城市原社区之间,主要由外来人口购买和居住的新建社区。其中,由市场主导开发商建设而产生的嵌入式社区,主要是成功人士购买,不存在能否融入城市的问题。由政府主导开发商建设而产生的嵌入式社区,是为了集中安置因城市扩张或者工商旅游业发展而失去土地的农民。失地农民被整体嵌入城市,基本生产资料和工作技能舞台丧失、生活成本急剧上升。所以,被嵌入城市之后,能否顺利融入城市,就成为他们必须面对的严峻挑战。
因此,这里讲城市融入,特指失地农民的城市融入,嵌入式社区特指失地农民的嵌入式社区,而居住在嵌入式社区的失地农民就是嵌入式社区人。
2、嵌入式社区人的城市融入
在国内外众多社会学理论中,西方犯罪学提出的“再社会化”理论,可以借用于我们对于嵌入式社区人的城市融入问题研究。美国社会学家理查德·谢弗认为:“再社会化是指在个人生活转变中,人们抛弃从前的行为类型而接受新的行为类型的过程”。诚如美国芝加哥学派的L·沃思所言:“城市与乡村在当代文明中代表着相互对立的两极。两者之间,除了程度之外,还存在着性质的差别”。[2]失地农民被整体动迁至城市,从文明的一极嵌入文明的另一极,必然要经历一个从经济、社会、文化,到社区管理模式等方面的“再社会化”过程之后,才能真正融入到其被嵌入的城市。
借用再社会化的概念,我们认为,嵌入式社区人的城市融入,指被整体嵌入城市的失地农民,在经济、社会、习惯和社区管理等方面逐步适应城市,顺利嬗变为真正的城市市民的过程。
二、嵌入式社区人城市融入难的原因分析
根據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和“人在其现实性上,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等理论,结合嵌入式社区的特殊性,我们认为,导致嵌入式社区人城市融入难的原因主要有经济、社会、文化和社区管理四个方面。
1、从经济角度讲,难就业、难创业投资
就业,一方面可以让嵌入式社区人获得一份经济收入和经济保障,另一方面也是让他们参与城市分工,从而了解城市、熟悉城市的重要途径。但是,嵌入式社区人长期从事农业生产,被嵌入城市后无法从事农业生产,然而他们又缺乏参与城市分工的技能。这就使得他们只能从事一些简单且临时性的工作,比如营业员、家政、缝纫、装御、搬运、绿化、修理、保安等。
嵌入式社区人动迁后,其土地、房屋等物质资源被政府置换成货币资源,人又被嵌入到交通便利、市场机遇众多的城市,这就为他们在城里创业投资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机遇。但是,除极个别人之外,他们绝大多数都不懂创业投资。他们或者把钱放在家里或银行等待贬值,或者干脆胡吃海喝,甚至有极个别人开始涉足黄赌毒,很快就把有限的拆迁补偿费消耗贻尽。
2、从社会角度讲,他们难以融入城市社会关系网络
在移民动迁过程中,由于思想观念和利益冲突,嵌入式社区人的社会关系网络已经出现裂痕。动迁到新社区后,由于是“打包压缩被动嵌入”,会使部分人产生“被全部或部分地排除在充分的社会参与之外”的感觉,[3]这种感觉会使他们产生压抑、无助或者焦躁情绪,彼此之间的矛盾增加,这将进一步破坏他们之间的社会关系网络。而独立设置嵌入式社区,也使得这些失地农民和城市居民隔离开来,他们之间“亲密接触”的机率降低,融合成“统一的城市社会关系网络体系”的机会也就大打折扣。课题组在湛江经济开发区嵌入式社区的调查表明,平时主要与城里人交往的嵌入式社区人的比例接近零。嵌入式社区人的社会关系网络出现了“强关系弱化,弱关系更弱”的倾向,[4]这种倾向直接阻碍了他们的社会融入。
3、从文化角度讲,他们的习惯与城市场域要求格格不入
文化,体现在个人或者群体的习惯、抉择、思想、价值观和行为上,就是惯习。布迪厄认为,由于惯习的作用,使社会化比再社会化具有更强的结构型塑内在倾向。[5]所以,乡村惯习的结构型塑倾向必将成为嵌入式社区人城市融入的文化障碍。
长期的乡村生活,使嵌入式社区人形成了独特的乡村惯习。从思想意识上看,嵌入式社区人缺少效率、参与、市场、公共秩序等意识,具有盲从、保守和感性化的特点,以情感和血缘作为处理人际关系的基本准则。而典型的城市场域惯习却具有强烈的效率、参与、市场、公共秩序等意识,有独立、开放和理性化的特点,以理性和法理作为处理人际关系的基本准则。嵌入式社区人的惯习与城市场域要求格格不入,成为其融入城市社会的直接障碍。
4、从社区管理来看,社区管理效果差,直接影响了他们的城市融入
社区管理是社区在城市的一张“名片”。良好的社区管理能够增加社区的正能量,得到其他社区的认可而亲近之,而不良的社区管理将使社区被疏离而逐步陷入孤立。嵌入式社区是“打包压缩嵌入城市”的失地农民社区,所以它不再是乡村社区,但它也不同于“城中村”和一般城市社区。嵌入式社区的这一特性使得它的社区管理异常艰难。在我国许多城市,由于嵌入式社区管理不善,已经成为城市“脏、乱、差”的代名词。课题组在湛江嵌入式社区的调查显示,从2009年第一批失地农民搬进嵌入式社区到2017年6月份(课题组最后一次调研),这里的社区管理仍然处于无序的状态。
三、嵌入式社区人城市融入的对策建议
使嵌入式社区人顺利融入城市,就要努力做到使其能够实现经济自立,融入城市社会关系网络、养成城市惯习、具有良好的社区管理“名片”。具体可从以下四个方面入手:
1、多途径提升就业和创业投资能力,着力解决经济融入难题
解决了嵌入式社区人融入的经济难题,他们才能在城市立足,才能为他们在社会、文化和社区管理等方面的城市融入奠定坚实的基础。
(1)多途径增加就业。在做好招商引资,特别是引进具有链式带动效应企业,扩容劳动力市场的基础上,对企业的用工需求和嵌入式社区人的文化水平、工作技能和工作倾向等进行细致调研。在此基础上,委托市内职业培训机构、技术学校和大学,对嵌入式社区人进行定向培训。同时,建立职业介绍、就业跟踪和免费回炉重训制度,以确保每一个有就业愿望的嵌入式社区人都能够实现稳定就业。
(2)支持创业投资。在大力发展城市信息工程、交通、物流、电子商务等基础工程的基础上,以众创空间和企业孵化器等为平台,以专项基金和优惠政策着力扶持有创业投资欲望的嵌入式社区人创业投资。这一方面能够实现“以创业带动就业”,另一方面也能够盘活嵌入式社区人的智力、物力和货币资源,为城市发展提供更多的动力源。
2、转型社会关系网络并打造链接城市社会关系网络的支持系统,加快其社会融入
当嵌入式社区人“被平等地包容进主流社会或各种社会领域”时,[6]他们将会产生对城市的“归属感”,从而主动融入城市社会。
(1)弥合嵌入式社区人的社会网络裂痕并转型其社会关系网络。虽然嵌入式社区人的社会网络有裂痕,但是“乡村社会本身就是以家族为网络的社会构成系统”,[7]如果处置得当,不难弥合。首先,成立社区理事会。社区理事会专门负责社区内红白喜事、老人安居探视,利益纷争和社区矛盾的民间调处,以“乡村方式”弥合社会网络裂痕,并融合生成社区社会关系网络。其次,设立社区联谊会。社区联谊会主要负责两项工作:对内,为青少年提供技能培训、创业就业、新知学习、法治体验、社区联谊、联赛和交流的平台,使其在学习、娱乐、交流与协作中构建城市型的社会关系网络;对外,主要负责联络城市各阶层、团体和企事业单位,打造链接城市社会关系网络的优质端口。
(2)打造链接城市社会关系网络的社会支持系统。打造链接城市社会关系网络的社会支持系统,首先要创建一个坚强核心,这个核心就是政府设立的高规格的驻社区办事处(该办事处直属于区县政府,与乡镇平级)。因为行政规格越高,越具有更高的权威性,越能够为嵌入式社区人动员更多的城市资源。其次,由市政府,至少是区政府来倡导,社区办事处牵头,社区居委会主导,与地方高校、高等职业学校、医院、社团和驻地企业等合作,定期和不定期与嵌入式社区进行沟通、交流与合作,把嵌入式社区人逐步纳入城市社会关系网络。
3、嬗变惯习,使嵌入式社区人尽快养成城市文化素养
能否顺利嬗变惯习,形成城市文化素养,直接决定着嵌入式社区人能否被城市居民接纳,这也是衡量嵌入式社区人是否成功融入城市的重要标志。实现惯习嬗变,主要通过“标签效应和体验教育”等方法来实现。
(1)善用“标签”效应。通过动员鼓励和提升培训等方式,着力推动社区精英和社区干部,比如居委会成员、社区联谊会成员、居民楼楼长等人率先实现惯习嬗变,使其发挥“正标签”效应。以典型示范、宣传动员等方式,带动更多的人主动嬗变乡村惯习,逐步养成与城市工作、居住和生活相适应的新惯习。
(2)体验教育,化被动为主动。没有亲身体验,难以形成对城市的真情实感,就缺乏嬗变自身惯习的动力。所以,要定期组织嵌入式社区人到城市的人大、政协、政府、法庭和有关社会机构探访,了解城市政府的运作和分工,动员并支持嵌入式社区人积极参与城市的政治、经济、文体和各种社会活动,使他们在真情体验中感受城市,接纳城市文化,主动转变惯习,在实际生活中自觉形成城市惯习。
4、创新嵌入式社区的管理模式,着力打造社区管理“名片”
基于嵌入式社区的特殊性,我们设计了“强化政府干预和科学+互联网管理”的新模式。
(1)强化政府干预。基于嵌入式社区是被“打碎”后“打包压缩”嵌入城市的失地农民社区,各种矛盾错综复杂,一旦有风吹草动急需政府快速做出反应的客观需求,我们建议设立高规格的政府办事处(乡镇级别),该机构常驻社区,并与社区居委会联署办公。同时,在理清原村集体资产、债权债务的基础上,重建社区党总支部、居委会、监督委员会等三大传统机构;在自荐、举荐和选举相结合的基础上成立社区理事会、联谊会和各楼栋楼长等新的组织机构。
(2)科学+互联网管理。首先,在办事处的主导下,架构科学的社区管理体系,即“社区党支部、社区经合社、社区居委会、社区监事会、社区理事会、社区联谊会”的“一部一社四会”的社区管理体系,所有机构均在“社区服务中心”联署办公。
其次,组建“社区局域网”,把社区的路网监控、医疗、社保、就业创业指导、家政服务、社区活动等搬到互联网上,为社区居民提供高效便捷的网上服务。同时,推动社区网络与城市网络平台的互联互通,为嵌入式社区人提供各种城市参与的机会,如志愿服务、文体活动和各种社交联谊活动等,使他们在参与城市的过程中找到存在感,从而加速他们的城市融入。
总之,要顺利实现嵌入式社区人的城市融入,必须在解决他们就业创业的基礎上,推进他们的社会融入、文化融入,并着力打造社区管理“名片”。这样,既可以加快嵌入式社区人的城市融入,又能够推动城市尽快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参考文献】
[1] 刘声.2020年我国失地农民总数预计将超过1亿人[N].中国青年报,2009-03-14(05).
[2] R.E.帕克(美),宋俊岭等人译.城市社会学[M].北京:华夏出版社,1987(06)158.
[3] 黄匡时,嘎日达.西方社会融合概念探析及其启发[J].理论视野,2008(01)47-49.
[4] 张慧.社会关系网络视角下失地农民城市融入——以昆明市两个社区为例[J].贵州大学学报(社科版).2017(02)116-121.
[5] 郭海青.试述布迪厄关系主义视角下的场域惯习理论[J].武陵学刊,2008(05)45-48.
[6] 梁波、王海英.国外移民社会融入研究综述[J].甘肃行政学院学报,2010(02).
[7] 王沪宁.当代中国村落家族文化[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12)45.
【作者简介】
渠章才(1976—)男,山东聊城人,法学硕士,湛江幼儿师范专科学校讲师,研究方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研究、思想政治教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