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怡
【摘 要】 文章介绍了贵州省惠水县好花红镇辉油寨的概况,探析了好花红乡辉油寨布依族建筑文化资源的利用和开发现状。分析了乡村旅游视野下辉油寨布依族传统建筑文化的遗失,预测和探讨好花红乡布依族建筑文化传承与发展:政府在着力于发展乡村经济的同时如若加大对物质文化和非物质文化的保护力度,不仅能使得民俗文化和传统文化得以在信息化的新时代冲击下得以生存,更能在某种程度上提高人们的文化遗产意识。
【关键词】 乡村旅游;文化遗产;遗失;好花红镇
一、贵州省惠水县好花红镇辉油寨概况
好花红镇位于贵州省黔南州惠水县中南部,距离县城十七公里,东靠贵定、平塘,南接罗甸,西邻长顺县,北边与贵阳市和龙里县相邻。好花红镇南北长68公里,总面积约2470平方公里。是贵州著名的金钱桔之乡、黑糯米之乡,有贵州高原第一大坝之称。[1]
2014年惠水县进行县乡镇行政区划调整时将三都镇、甲戎乡和好花红乡合并设置为好花红镇,即现在的好花红镇主要指包含了三都镇和甲戎乡在内的范围。但“好花红”最初指的地方是好花红乡,好花红乡旧称为毛家苑乡,毛家苑乡于2002年才更名为好花红乡,辉油寨则是好花红乡辉岩村下辖的的一个小村寨,是惠水县传统的布衣族村寨。
辉岩村是由輝油寨和上岩寨合并而成的村子,因此取名为辉岩村。辉油寨是传统的布依族村寨,其寨名来源于布依语的音译ji55jou214,ji55jou214在布依语里的意思是“可以抗鸡的鸟”,据辉油寨当地人介绍说这种鸟是鹰的一种,但是本身要比鹰小上很多,而且它的叫声就是“ji55jou214”,辉油寨以前的后山上有很多这种鸟,辉油寨的名称便是由此而来。
辉油寨是建在辉岩村入口的左手边,村寨中的房屋依地势而建,地势由外向内逐渐增高,但大体上依然是平坦地区,紧靠着外围屋子的是农田,但是现在大多是用作花田提升景区的美观性。
二、好花红乡辉油寨建筑文化资源的利用和开发
1、辉油寨布依族建筑概况
辉油寨中华布依堂原被称为王氏堂屋,第一任屋主王纪是清朝年间的举人,官至正六品大学士儒林郎,显赫一时。布依堂屋修建于王纪做官后,即清朝道光年间,距今约200年左右,是辉油寨现存的唯一一栋布依族干栏式建筑,即吊脚楼。布依堂分为上下两层,正屋有五间,两边有厢房各3间,两楼一底,配朝门、围墙构成的“三合院”,面积共580㎡。这种干栏式建筑是布依族的传统建筑,一般都是将楼下的一层作为喂养牲畜的地方,楼上第二层则是日常生活起居的地方。
从外观看,布依堂周围围着石料砌成的围墙,围墙与正屋斜对四十五度角的地方开了一个小门是屋子的正门,辉油寨内的建筑正门与正屋都是倾斜的四十五度角,当地人说这是传统,几乎所有的布依族的屋子都是这种造型,之所以要正门避开正屋是为了不让正门打开对着家里供奉的神龛,这是对神灵和祖先的尊敬,能让家族兴旺吉祥。进了正门斜对着的是通向二楼正屋的十六级高台阶和一级木质门槛,十六级台阶每一级台阶的横面上都是雕刻的花纹,多为铜钱、花草、水纹等,但是由于长久的日晒雨淋一些花纹已经被腐蚀磨平,现在能看见的只有第八级台阶的铜钱纹和第十二级台阶的水波纹。同时十六级高台阶亦是当时第一任屋主的身份和权力象征,这么高的台阶是辉油寨中其他留下来的老房子中所没有的。
堂屋是布依堂的主屋,相较于两侧的厢房是面积最大的一间,右侧过去是类似于客厅的房屋,里面有过去布依族用来取暖和就餐用的火塘。虽然将其称作火塘,其实只是一个较大的火盆四周镶嵌了六边形的木板,生好火之后会用一个竹条编制的竹桌罩上去用于取暖或是盛放饭菜。
从主屋出来两边是起居用的厢房,每一边的厢房外是木板结构的走廊,走廊边上是可以靠背和坐下的栅栏,解说工作人员称之为“美人靠”,但是当地人却说没有这个说法,这个可以靠背当座椅的栅栏是叫做“栏杆”,所谓的用来供给男女对歌的说法也是没有的,辉油寨的布依族对歌都是在空旷地带或是田野间。
布依堂第二层的构造大致上是由主屋和厢房构成,是用来生活的地方。第一层则是用来蓄养牲畜的地方,现在由于布依堂是作为布依族文化的一部分被展览出来,因此第一层用来摆放一些布依族过去常用的农具进行展览。第一层进入正门的右侧方向的第一间房屋进去有一道后门,后门后面是另外一个小院子,进入这里才发现布依堂是一座套了两座院子的房屋,里面这座院子依旧是木质干栏式两层建筑,与前院的布依堂大同小异,现在被用作布依族文化的展览馆。笔者在调查期间这座后院还在进行修缮,等修缮好了之后会对外开放。
与布依堂不一样,叶辛书屋是一座带有汉族建筑色彩的三进制四合院,整座宅院的外墙用的材料是石料,内里的用了木料。但叶辛书屋仍然保留了一些布依族的特点,比如说院子的正门依然不对着堂屋开,院子有两层,楼上一层依旧是生活起居的地方,楼下的一层单独辟了一间屋子用来喂养牲畜,厨房也被单独分了一间出来,宅院的前左右三个方位分别在正中的地方开辟了一间正屋,屋内供奉神灵和祖先牌位,神龛下方依旧是“三槐堂”和土地神灵位,不同的是正屋大门下方有一道“幺门”,当地老人说这是用来挡风的。与布依堂将台阶设计在正屋门前不一样,叶辛书屋的楼梯是设置在了屋内,进门左手边正屋的左侧是三个正屋内唯一的大扶梯,扶梯设计成拐角的形式,其余两个正屋内的梯子都是小扶梯。
2、辉油寨布依族建筑变化现状
布依堂和叶欣书屋是辉油寨布依族古建筑文化的典型代表,其中布依堂是最能代表布依族传统干栏式建筑的宅院,而叶辛书屋则具有汉族文化和布依族文化相互融合的特征,值得注意的是现在的辉油寨是以布依堂和叶辛书屋为中心地带向周围辐射开,布依堂周围几乎都是辉油寨内的老建筑,现在基本无人居住,是响应县政府的号召所留下来的布依族建筑文化的地标。但是除了布依堂是古老的干栏式建筑,其他房子都是类似于叶辛书屋的带有汉族和布依族文化元素的建筑。并且为了保护布依族传统村寨的建筑文化,县政府要求辉油寨中间地带的老房子不得拆迁和重新翻修,只能维护和保持原状。
2014年惠水县旅游发展大会召开后布依堂和叶辛书屋的屋主搬出自己的房子,这两座院子则作为展示布衣族文化的重要坐标被县政府收用,原屋主迁出院子后居住在辉油寨的外围地带并开办了农家乐。现在布依堂和叶辛书屋则是作为博物馆和展览馆对外免费开放。
外围的建筑虽然在外表上保留了布依族建筑的特色,但是其内部装修则与现代房屋建筑大同小异,并且由于生产方式的改变和经济的发展,现在的辉油寨居民几乎很少有人家会蓄养牲畜,即使是有也是一些小型的家禽,这是因为辉油寨作为旅游乡镇以来,大多数的农田不再耕作粮食作物,大多是被外来的商人或是政府租用征收改种植经济作物,例如观赏用的植物等。另一方面,是现代建筑材料的多样性和实用性,使得住房能够摆脱地理环境的制约。因此,现在辉油寨的住房建筑多数是以使用干净舒适为主,而不再考虑其生产功能和其他因素。
二、乡村旅游视野下的传统文化遗失
就当下好花红乡的建筑文化资源现状来看,旅游开发使好花红民族文化在开发与保护力度上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同时也为文化遗产发展和保护带来了一定的消极影响。
例如为了给游客提供更好的游玩体验,在当地开设农家乐的居民多半是用自己居住已久的房屋进行重新装修,古旧的砖瓦和石料堆砌以及木料构架的房屋逐渐被新式的装修材料所取代,为了扩大容纳游客的空间,老式的干栏式或是石板房房屋的内部装修被改造成了更接近现代楼层建筑。所以即使外表装修依然维持了当地布依族建筑的风格形式,但是房屋所呈现出的岁月感完全不能与以前的房屋相提并论。并且随着现代建筑(尤其是平房)的兴起,涟江一带修建老式木结构房屋的木匠逐渐隐退或是另谋生路,以往建造房屋由木匠主持选取良辰吉日打地基,烧香上梁,祭祀鲁班的民俗仪式也渐渐消失。笔者在调查的过程中曾经询问过当地的年轻人以及五十左右的中老年人群,但是在二十至五十左右两个年龄段的本地人士均表示不是很清楚,只有辉油寨里八十左右的老人对此有着记忆。
现代科学技术的进步带来了新的生活方式,正如上文我们所提到的信息化的普及,以往青年男女对歌传情的方式被手机和聊天软件所取代,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通过信息化被进一步拉近,加之外出务工和求学的年轻群体逐年扩大,大多当地布依族青年接受着乡村旅游带来的福利的同时也随之离开了生长的土地在外成家立业或是更容易接受便利舒适的现代生活方式。以往被用来口头传承和传情的民歌也渐渐消失在当地布依族民众的生活中,而被传唱的《好花红》虽说在一定程度上承载了布依族对歌和民歌的文化,但是就目前的资料和文献来看,人们更关注它的艺术形式和在好花红乡旅游业中的作用。
三、展望
值得肯定的是旅游业带来了乡村经济的发展,好花红乡近年来的发展就是在中国乡村旅游业发展下所带来的经济效益的结果。但不可否认的是民俗文化和传统文化的遗失是乡村旅游经济发展带来的负面影响,可以说这是时代进步的必然趋势,因此如何在乡村旅游业发展下保护和传承好文化遗产是每一个民族学和民俗学工作者所要探讨的问题。
好花红乡旅游业的发展诚然带来了当地经济的飞跃,响应了国家脱贫政策,旅游业的发展同时也来了新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但是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当地的传统文化和民俗文化的传承。就如张兵老师所提到的城乡历史文化聚落概念一样,城乡历史文化聚落或依托与自然地理环境,或依托于交通,亦或依托于其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功能形成了聚落内特定的文化,并且这些功能的變化与文化的发展和变化相关联。[2]好花红乡亦然,乡村旅游业的发展带了经济的变化,经济的变化则带来了新的生产方式,新的生产方式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着当地民族的生活方式,而生活方式的改变则是新的文化的产生或是外来文化的影响,这些都是影响民俗文化和传统文化的重要因素,被影响了的民俗文化和传统文化有些沦为旅游地区的官方节目,失去传统的韵味,而有些则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只能在文献或是史册中得以窥见。
笔者始终认为,每一种文化都有其价值和特色,不存在有用或是无用之说,也不存在进步或是落后之说。这些人类璀璨的文化是先祖的遗产亦是后代了解人类历史的资料。民俗文化和传统文化的传承依托于物质形态和非物质形态,两者是有形的或是活态的无形的的媒介,因此政府在着力于发展乡村经济的同时如若加大对物质文化和非物质文化的保护力度,不仅能使得民俗文化和传统文化得以在信息化的新时代冲击下得以生存,更能在某种程度上提高人们的文化遗产意识。
另外,在对外宣传上不应着重于某一种特色文化,而应该兼顾该文化地域的文化系统。每一个地域都有其特色文化,这些文化并不是某个独立存活的个体,而是独特的地域环境下所形成的文化系统。[3]因此,兼顾某一地域的文化系统能更好的保护和利用当地文化特色,而不至于让某种文化生存的同时另一种文化随着当地老人的逐渐离世而一起消弭。
【注 释】
[1] 资料来源于好花红镇政府《好花红解说词》.
[2][3] 张兵.城乡历史文化聚落——文化遗产区域整体保护的新类型[J].城市规划学刊,2015.06.
【参考文献】
[1] 张兵.城乡历史文化聚落——文化遗产区域整体保护的新类型[J].城市规划学刊,2015(06).
[2] 杨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现实处境与对策研究[J].西北政法大学学报,2015(05).
[3] 雷蓉 胡北明.非物质文化遗产旅游开发的必要性分析——基于保护与传承的视角[J].贵州民族研究,2012(02).
[4] 潘发义 杨正宏.文化人类学视野下的黔中布依族传统民居[J].贵阳市委党校 学报,2016(149).
[5] 吴清 ,李细归, 张明.中国不同类型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空间分布与成因[J].经济地理,2015(06).
【作者简介】
朱 怡(1992.1—)女,贵州人,贵州民族大学研究生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