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福东
“在 东北义勇军里为争民族国家生存而与帝国主义者浴血抗战过的少将,现在流落在这歌舞狂欢升平景气的上海霞飞路上,‘上海第一壮丽雄伟高贵建筑的国泰大戏院对面弄堂口,为路人抹擦皮鞋!呜呼抗日!呜呼抗日而没有死在战场上的官兵!”这是当时《申报》刊发署名“小之”的评论《擦皮鞋少将》。文中的“擦皮鞋少将”叫江民声,说起他的故事,还要从抗战伊始说起。
自“九一八事变”到“卢沟桥事变”之间的六年,抗日主战场是在东北。一曲风靡《松花江上》,也映射出当时逃进关内、流离失所的东北人的乡愁。
他以“擦鞋”为掩护,组织了一支声势浩大的“鞋童军”,进行抗日救亡活动,以一己之力为民族自救制造了轰轰烈烈的舆论。
江民声是东北将领丁超部下少将参议。丁超在“九一八事变”之前,任护路军哈绥司令,不过后来叛变成了汉奸。据江民声称,“九一八事变”后他曾参加丁超等人领导的各大抗日战役,“虽不无微功,然难抵失土之罪”。1932年4月26日,曾被日人捕获,5月14日被释,之后曾来沪一次,未敢惊动各界,即匆匆返回吉林,又参加了数次抗日战役。
1933年,江民声再次流落辗转来沪,以东北难民资格,投身云南路的上海各慈善团体赈济东北难民联合会,被收容而获食宿救济,得保安全。在该会的帮助下,江民声获得一些资本,购买了擦皮鞋的油粉,在法租界霞飞路国泰影戏院隔壁的弄堂口,开始为行人抹擦皮鞋,聊以为生。
江民声迥异于一般难民之处在于,他在日常开支储蓄之外,还捐资以救济东北难民。在一封写给上海各慈善团体赈济东北难民联合会的信函中,他这样写道:“迄今已及一月,收入总计大洋三十二元二角,除敬捐贵会大洋五元,以救我东北难民外……”可以说是相当令人感佩了。
江民声以少将身份在上海为人擦皮鞋的消息传出后,引起各界同胞注意,致函慰问者、亲往饋赠者,每日都有数起。有记者还特以此事采访吉林代理主席诚允的代表刘道行。
刘道行说,江民声不仅是抗日少将,早年在东北进行秘密工作多年。“九一八事变”后参加抗日激战,转战三省、死里逃生,无愧为抗日英雄。此次来沪,摆脱一切,自食其力,尤为英雄本色。江民声对于东北各路义勇军组织及其抗日经过极为熟悉,极愿回东北工作,个人名义问题绝不顾及。
但江民声没再能有机会重回东北战场,他此后仍长期以“擦皮鞋”为业,只不过他组了一个“擦皮鞋大队”,组织难童支援抗战,擦皮鞋之外并售卖进步杂志。1934年5月,他还由上海出发,周游内地各省,宣传拥护中央准备抗战,在松江、嘉兴等地演讲数十次后抵达杭州。
江民声把卖抗日书画及大华国货铅笔所得的五十元大洋,再度捐赠给难胞。这杯水车薪背后,是难掩的救助东北难民的困局。赈济东北难民联合会存在时,所能施展的抱负即有限度,今后则干脆连组织机构也归于消弭。
不过,他以“擦鞋”为掩护,组织了一支声势浩大的“鞋童军”,进行抗日救亡活动,以一己之力为民族自救制造了轰轰烈烈的舆论。1949年冬重庆解放,江民声来到山城,呼吸自由的空气。人民政府了解他的过去,对他做了妥善安排,让他在文史馆做研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