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文 |吴平关 编辑|黎明
清晨出牧的藏族牧民(2004年10月7日摄于青海玛多县)
大河流过, 你挟带着特合土,过了阿万仓,遇到欧拉秀玛,看见龙羊,穿透积石,带上白银,漫过沙坡,背上青铜,伴着月牙,出了磴口,上了五原,翻过包头,进了偏关,取上神木,先入吴堡,再进韩城,拐过潼关,跨上灵宝,迎着洛阳,取道开封,喜逢惠济,捡了祥符,遇兰考,见斑鸠,摘玫瑰,逢长青,过天桥,穿码头,出东营,见到了大海……
大河流过,你的大名叫黄河,你的DNA里有白河、黑河、大夏河、洮河、大通河、湟水、大黑河、乌兰木伦河、窟野河、无定河、汾河、葫芦河、泾河、北洛河、渭河、洛河、沁河、金堤河、瀛汶河、牟汶河、柴汶河、大汶河……
大河流过,你是生命之源,每天世界上大约有五分之一的人要从你这里取水,那个人也许叫扎西、卓玛、桑吉、顿珠、阿卜都、阿绮莎、艾优布、阿米娜、尤素福、法蒂玛、尕娃、黑蛋、铁蛋、猴蛋、兰芳子、秀兰子、毛娃、官娃、巧巧、彩彩、红红、翠翠、蛋蛋、大虎、牛娃、狗娃、二狗、狗剩、有福、来福、满仓、顺溜、长栓、二蛋、丫蛋儿、霞子、盼子、惠子、莲子……
大河流过,你有时温婉清秀,有时也放浪不羁,但更多的时候则是默默无语、随遇而安,所有的溢美之词,其实都是苦难的人们对你的企望。当身旁的这片土地被自然和人类一次次再造改变之后,你将隐忍和危机深藏于身,但裹不住的时候又会将苦难还给人类。在我看来,你犹如一个变幻莫测的隐喻,华彩绚丽只是你偶然的流露,坚韧不屈和苦难深重才是你不朽的碑志。我从你的发源地一直追到入海口,面对沿途的矛盾与困惑,希望从中找寻你的根脉。
大河流过,我意识到所有靠想象力介入的视觉都是暴力而脆弱的。在丧失真实的语境里,还蕴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诡秘?在那些人为或不受外力干扰的角落,还有哪些隐匿于内核的精神?于是,我发愿留下这些照片,希望人们能够冷静客观地看待这条河流,你看到的不只是悲悯和无助,还有环境和现实之下人们顽强的生存本能。
右上:雪后出行的藏族妇女(2004年10月3日摄于青海达日县)
右下:弹琴的牧羊少年(2006年9月摄于青海泽库县)
左:在河滩找东西的男子(2015年10月5日摄于青海贵德县)
右:骑摩托的藏族青年(2010年8月6日摄于甘肃夏河县)
过小桥的喇嘛(2010年8月6日摄于甘肃玛曲县)
挂经幡的喇嘛(2010年8月6日摄于甘肃玛曲县)
左上:玩“链车车”的孩子(2005年4月摄于甘肃东乡县)
左下:搬炕桌的保安族少年(2009年2月8日摄于甘肃积石山县)
左下:准备过庙会的老人(2009年2月25日摄于甘肃永靖县)
右下:给打醮仪式送馍馍的农民(2011年3月5日摄于甘肃永靖县)
上:在水车前朝河对岸张望的老人(1993年4月13日摄于甘肃皋兰县)
下:骑马等游客的妇女(2011年10月15日摄于甘肃景泰县)
上:整修滩地的农民(1999年7月20日摄于甘肃靖远县)
下:扛羊皮筏子的个体经营者(2011年10月15日摄于甘肃景泰县)
在明长城遗址石头缝里掏蝎子的男子(2011年10月17日甘肃摄于景泰县)
收集滑沙板的个体经营者(1997年8月25日摄于宁夏中卫县)
黄河上的渔户(1999年8月11日摄于内蒙乌拉特前旗)
犁地的农民(2015年5月9日摄于陕西靖边县)
左: 洗砂的民工(2015年5月12日摄于陕西吴堡县)
右上:骑摩托车下地的农民(2007年4月27日摄于陕西韩城县)
右下:在枣林里查看墒情的农民(2014年2月27日摄于山西永和县)
采蘑菇的妇女(2017年10月28日摄于河南三门峡市)
捡玉米秸的妇女(2017年10月29日摄于河南兰考县)
在黄河里撒网的年轻人(2017年5月10日摄于济南天桥区)
左上:在河边捡柴火的妇女(2017 年5 月8 日摄于山东滨州市)
左下:值班守玉米的老汉(2016年10月16日摄于山东东营市)
右: 一只从观音像头顶飞过的水鸟(2017年5月7日摄于山东滨州市)
吴平关,生于1956年,常居兰州、上海。1983年开始摄影,多年从事摄影组织工作,参与中国重要的影像实验活动及视觉学术文本《显影》《隐没地》《影子的影子》《乾坤湾》《华山论》《伊人伊像》《非常像》《薇薇安密码》《当年》。参与第四届、第五届、第六届、第七届济南国际摄影双年展,第五届世界摄影大会学术著作的策划、策展、编辑工作,为第五届、第六届、第七届济南国际摄影双年展艺委会委员。著有《黄河漂流探险考察记》(考察笔记)、《西北偏西》(画册)、《乾坤湾》(执行主编)、《向西》(画册)、《火星街100号》(学术文本)等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