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璐璐
(华南师范大学,广东广州,510631)
成书于春秋战国时期的《论语》,是由孔子的弟子及后世弟子编写而成,较为集中地反映了孔子及其弟子在“仁”方面的政治主张、伦理思想、道德观念及教育原则等等,是儒家经典著作之一。
“家国同构”这一思想体系源于我国西周时期的宗法制度,其形成是当时家即天下、天下即家的统治格局下特定的产物,是指一个家庭或家族与国家在结构上具有类似的地方,即家族是缩小的国家,国家是扩大的家庭。两者均以宗法关系来对其家族或者国家进行管理,存在着严格的家长制。同时,宗族统治和君主统治是一致的。即一个家族的宗族领袖可以同时是政治领袖。[1]
在《论语》中,“忠”是一个褒义词,一共出现了近20 处,大概的意思是为某人尽心尽力地做事,侧重于对君主的忠诚和尽忠。其中,可以表达“忠”在其思想中地位的,是这样的一句话:
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
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论语里仁》)
这句话表明了“忠”和“恕”在孔子思想中的重要地位。也因为“忠”在孔子思想中有着重要的地位,所以孔子就把孔子就会把“忠”作为自己教导学生的重要内容:
子以四教,文行忠信。
(《论语述而》)
在这里,孔子教导弟子们,要通过不断地学习、实践、修养和交往,使人形成与其社会本质相适应的人格素养,进而为自身的发展奠定基础。
关于其忠君思想的具体内容,孔子也不是仅仅从臣子的角度来思考。孔子认为,“忠”这一思想内容应该分为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君使臣以礼”,另一方面是“臣事君以忠”。同时,若要做到“臣事君以忠”,孔子认为,君主就要做到“以德治国”: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
(《论语为政》)
这段话强调君主以德治国的重要性。君主若能以德治国,臣子和百姓们就如同星星一样围绕在其周围,心甘情愿地尽忠于君主和国家。这不仅说明君主的道德对一个国家政治生活的影响,也表明儒家提倡的治国基本原则是德治,而不是法治。
同时,如果君主可以做到以德治国,那么臣子就应该在为官的过程中,尽心尽力,忠君爱国,不能夹带个人的情感:
子张问曰:“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已之,无愠色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子曰:“忠矣。”
(《论语公治长》)
但是,孔子的忠君思想也是有原则的。孔子不提倡愚忠以及死忠,强调说“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并且多次要求统治者要以身作则、爱护子民:
季子然问:“仲由、冉求可谓大臣与?”子曰:“吾以子为异之问,曾由与求之问。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矣。”曰:“然则从之者与?”子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
(《论语先进》)
在此,孔子强调,违背做人的基本准则的“具臣”,是不能做的。并且孔子将“弑父”与“弑君”并列,强调这两点都是一名“具臣”的道德底线。“弑父”与“弑君”既然得以并列且均不可为,那么事父的“孝”与事君的“忠”自然也应当同等重要,“忠”“孝”结合的必然性与合理性也就进一步得以明朗。
综上所述,“忠”“孝”的观念在孔子的思想中具有重要的地位。就其内容而言,孔子的忠君观念是以“君主依礼而行”为前提的。倘若君主能够做到“依礼而行”,施行德政,国家里的臣子和民众自然就会忠于君主和国家。这样,“君礼臣忠”的条件下就形成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统治秩序,这既符合封建统治阶级的利益,对于广大劳苦民众也大有裨益。家国日益兴盛,社会秩序稳定,也就指日可待。
在《论语》中,孝,上为老,下为子。侧重于对父母、家中长辈的敬爱和供养。
孔子认为“孝”是“仁”的根本,也是一个人能够学习知识的根本。如果一个人“入则孝,出则弟”,那么孔子觉得这个人就可以学习知识了,这也说明孝悌是孔子思想的基础,是为人之根本。做到了孝悌,就为学好文化知识打下了基础: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论语学而》)
而要具体的讲孔子“孝”观的内容,可以从三个层次来分析。第一个层次就是作为子女,要供养父母,孝敬父母,随时关注父母的健康问题。这是最基本的层次: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论语为政》)
其次,做到孝悌,就是要尊重父母的志向道行,并且和颜悦色,为父母解忧,要尊重并且继承父母长辈的志向和追求,而不仅仅是供养父母就可以说是孝。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论语为政》)
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论语里仁》)
孔子认为,孝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表达,不需要提醒、教导或者是监督,这也不是我们的负担或者宿命,而是生命中最完整不可或缺的部分,这也是对我国当代“留守老人”“空巢家庭”等社会现象的批评。
孔子的“孝”观,最核心的部分是和忠君乃至于国家的意识形态联系到了一起,如: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怀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论语学而》)
孔子认为,君子专心务本,尽孝于父母,就能得仁。孔子也把属于道德领域的“孝”和属于政治领域的“忠”联系到了一起。将以父子关系为核心的家庭行为和以君臣关系为核心的社会行为联系了起来,孝道的内涵就此开始向外延伸。
从更深层次来理解这句话,即君子的孝悌行为是仁道产生的基础和重要内容。
在《论语》中,孔子还将孝悌观和政治行为进行联系,如: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论语为政》)
孔子认为,民众奉行孝悌之道,这本身就是一种政治行为。在孔子看来,孝道已不仅仅是一种侍奉父母的行为,更是一种做人的基本道德,而且这种做人的基本道德足以影响到政治,这一观点也为为政者家国同构的政治思想奠定了基础。
在此,孔子明确把孝道从家庭伦理道德范畴延伸到了国家政治伦理的范畴。孝道不仅是侍奉父母的行为,也是“事君”的基本条件。其内涵的延伸,使原本不可化为一谈的“忠”“孝”有了结合的可能,如: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论语为政》)
这段话体现了一种“以孝换忠”的思想。孔子强调的是统治者应先以身作则,用自己的“孝”的行为去感化民众,老百姓在其感化之下,也会慢慢的变得“孝”于父母,逐渐也会做到尽忠于君主和国家。
孔子的一生致力于复兴周礼,对周朝的等级制度倍加推崇。认为“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所以郁郁乎文哉,吾从周。”春秋末年,礼崩乐坏,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君臣、父子、夫妇、兄弟之间的权利与义务关系,都没有得到很好的维护,社会秩序的稳定也难以实现。在此背景下,孔子就希望可以建立某种一体化的稳定的社会结构来维护家国的稳定。
从将家国同构具体化为君臣与父子的同构关系来看,在父系社会里,一个家族关系的核心是以“忠”为核心的父子关系,而在一个统一的封建专制的国家里,其核心依然是以“忠”为核心的君臣关系。孝悌与忠君,其本质都是为了维护封建专制主义,都属于周礼的范围。周礼,即等级制度的体现,属于政治范围。即“孝”虽然是一个文化伦理范围内的概念,却被包含到了政治领域内;“忠”虽然是属于政治关系的一种关系,也和伦理关系画上了等号。因此,基于情感的孝与基于理性的忠的一体化就是孔子想要建立的良好社会格局的重要切入点。
因此,孔子在教学的过程中就宣扬这样的一种观点:从一个家族中人与人之间的血缘关系以及在此血缘关系基础之上的感情出发,在家庭内确立了各种道德规范和秩序,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家规、族法之类的东西。然后,通过儒家的忠孝观,将家庭中的规范和秩序合理外推至整个社会和国家,如此,家与国相通相连,治家之道与治国之道就可以通用了。比如,通过“父母官”“爱民如子”“保家卫国”等词语,在民众心中,国家中的君臣关系就成了家族关系的放大。[3]
在《论语》中,孔子的忠孝观还对后世儒家学说的忠孝观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特别是对形成于汉代的家国同构的理念产生了深刻的影响。比如孟子的“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的观点,或者是荀子的“君臣相制”的观点,一直到《孝经》中提出了“移忠作孝”的思想,直到汉代经学家提出“家国同构”的政治理念。这些都多多少少地受到了孔子“忠孝”思想的影响。[4]
就此,本人已经对《论语》中孔子的忠孝观及其家国同构的观念进行了一个简单的说明。不论是孔子的忠孝观,还是在其影响下形成的家国同构的观念,都以将封建政权的合法性建立在情感基础上的形式给我国封建阶级统治披上了一层合法合理合情的外衣。虽然说这种家国同构的思想观点在封建社会后期逐渐僵化,封建君权逐渐加强,而家庭的活力和职能被削弱。但是,无可否认,家国同构思想下的忠孝观,仍然在我国历史发展中起了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