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自画像看弗里达·卡洛的魔幻人生

2019-03-23 06:00张霄
美与时代·美术学刊 2019年12期
关键词:卡洛自画像

张霄

摘 要:弗里达·卡洛是20世纪墨西哥女画家,她才华洋溢,极具魅力,但同时她的人生又充满了不幸,她的一生都几乎在跟病魔斗争。文章主要通过画家不同时期的自画像去了解她的内心情感,解读她的魔幻人生。

关键词:弗里达·卡洛;自画像;魔幻人生

1907年,弗里达·卡洛出生在墨西哥。6岁的时候,弗里达患上了小儿麻痹,造成了她右脚的轻微缺陷。这是她第一次遭受到病魔的打击,但好在经过9个月的休养,她渐渐恢复了健康。弗里达的父亲对她有着很重要的影响。当弗里达因为右脚的小缺陷而退怯时,父亲会很温柔地鼓励她;同时,她父亲是一个摄影师,对弗里达也有一定的艺术上的启发。

一、命运的转折点和艺术创作的起点

1925年,18岁的弗里达遭受了她人生中最严重的意外。当时,弗里达与男友坐在巴士上,一列电车突然冲到公交车在的轨道,公交车爆裂,弗里达的身体被一根铁棒刺穿。她虽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但是病痛让她的精神遭受了极大的折磨。在给男友的信中,她曾说:“在医院里,死亡每晚来到我的床边舞蹈。”

但正是在与病痛斗争的过程中,弗里达开始了她的艺术创作。她试图从艺术创作中获得一些慰藉,也将自己的情感通过绘画的方式记录下来。

二、自画像里的魔幻人生

(一)第一幅自画像

休养期间,弗里达开始了她的绘画生涯。她的第一幅自画像《穿着红色绒的自画像》,这是她献给男友的画,希望借此挽回他的心,并且还在信中称“你的波提切利”,这呈现出一种明显的讨好意味。在这幅画中,弗里达位于画面中间,身着红丝绒长裙,领口的设计恰到好处,露出白皙纤长的脖子,手摆放的位置也让人不禁联想到文艺复兴时期大师们笔下优雅的女神们,显得十分高贵典雅。

(二)受创的弗里达

1922年,弗里达进入墨西哥的国立预科学校就读,在学校她遇到了为学校礼堂绘制壁画的里维拉。1928年,弗里达在一次朋友聚会中又遇到了里维拉。第二年,两人就结婚了。对于他们俩的结合,弗里达曾经说过:“我一生经历了两次意外的致命打击,一次是撞到我的街车,一次就是遇到里维拉。”她还创作了作品《弗里达和里维拉》来纪念两人的结合。画面中,两人看起来十分不搭,身材悬殊,看起来似乎有些滑稽,因此也被家人称为“鸽子与大象的结合”,但是弗里达对里维拉是一种痴迷的爱恋。1930年,弗里达怀孕,因为胎位不正被迫流产。1932年,弗里达再度流产,并且今后可能不能再生育,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在绝望与沮丧之间,她创作了《弗里达与剖腹手术》《亨利·福特医院》。

《亨利·福特医院》画面中央是弗里达赤裸地躺在病床上,刚刚流过产的肚子还是微微隆起,身下有一片如花朵盛开的血渍,她的脸上挂着泪,但是表情不是十分痛苦,这种冷静反而衬托出她内心的绝望与无助。此外,由六根“血管”分别牵引着的是女性躯干、婴儿、蜗牛、机器、花朵和盆骨,这些都是与流产相关的,有着不同的象征意义。

(三)自画像中的爱与恨

1934年,弗里达发现其妹克里斯蒂娜与里维拉的关系不寻常,这弗里达伤透了心。可能是出于报复心理,弗里达也开始与一些人发展出了亲密关系,其中较为著名的是她与托洛茨基的一段。1937年的《布幔之间》就是她献给托洛茨基的自画像。画面中,弗里达站在舞台中间,手里拿着一封情书和一束鲜花,这似乎是在向世人宣告他们的关系。

1937起,弗里达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艺术创作中。除了《布幔之间》,她还创作了自画像《受伤的心》。虽然她看起来很享受与其他人的亲密关系,但同时她的心仍处于痛苦之中,她是十分矛盾和纠结的。画面中,她的胸口被一根铁棍刺穿,心脏被取出来放在一旁,血液汇成了河流。此外,两件衣服,分别是校服和特旺纳装束,代表着她的两种身份。这种真实和血腥毫不修饰地还原了弗里达破碎的心。

1939年弗里达创作的《两个弗里达》是她复杂心境的表现,也是她对自己的怀疑和矛盾。这件作品是弗里达在和迭戈离婚后所创作的。这个时期,一方面她在各个方面都取得了独立,但唯独在感情上她是失败的,因为她不自由,她极其痛苦但是又无法脱离。《两个弗里达》就是她当下各种矛盾的最好展现。以下来分析《两个弗里达》中所蕴含的种种矛盾:

第一,在画中,左边的弗里达穿着白色高領的欧洲服装,右边的弗里达穿着墨西哥特旺纳服装,这是她对自身双重身份的矛盾。

第二,左边的弗里达手握着剪刀,被剪断的血管在不断地滴血,代表她破碎的心。右边的弗里达手里拿着迭戈的小人像,又象征着她对迭戈深刻的爱。这是她对迭戈感情的矛盾。身体上所受的痛苦与脸上淡然的表情也形成了巨大的对比。

第三,虽然画中画了两个弗里达,但是两个弗里达又紧紧牵着手,代表她们又是一体的。

除此以外,这段时期她还创作了许多自画像,或关于自我身份的认同,或关于画面的隐喻。

1938年《与猴子的自画像》中,背景是茂密的热带植物,猴子躲在弗里达的身后,只露出一只脑袋。这暗示了弗里达内心的胆怯与不安。同时,猴子在玛雅文化中是性欲的象征,体现了弗里达对性爱的渴望,放大了她的孤独与空虚。

1940年弗里达创作了《短头发自画像》。在这幅作品中,她剪短了自己的长发,穿上了一身硕大的男式西装。这象征着弗里达女性意识的呈现,她渴望着精神的独立和自由。

1940年《戴着荆棘项链与蜂雀的自画像》中,除了有猴子,还有猫,以及最重要的荆棘项链与蜂雀。蜂雀被颈上的荆棘所桎梏,如果想要自由和欢乐,那么它必须要接受死亡。在这幅画中,弗里达就是这只蜂雀,她想要获得自由与欢乐,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

(四)重遇里维拉

1940年弗里达与里维拉于旧金山再度结婚。但是好景不长,里维拉的私生活还是十分混乱。1943年《作为一个特旺纳人的自画像》中,弗里达身着特旺纳人的服装,从头部开始的藤蔓向背景蔓延开来。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弗里达额前的里维拉,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不羁。弗里达试图捕获爱人的心,但是又无能为力。

弗里达的苦闷在1949年的《迭戈与我》中体现得更加淋漓尽致。这个时期,里维拉又试图与弗里达离婚。画面中的弗里达脸上挂着泪,表情看起来依然很平静。被乱发缠绕着的颈部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额前的里维拉看起来十分冷漠。她其实很清楚,甚至写下:“里维拉从来不是,以后也不会是任何人的丈夫。”虽然弗里达被里维拉一次次背叛伤害的遍体鳞伤,但不可否认的是,迭戈是她的启发者,是她的灵感来源,是她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人。也正是清楚地认识到这点以后,弗里达便不再挣扎、不再痛苦,她真正地接受了自己,获得了真正的强大。

(五)关于生命与死亡的自画像

从20世纪40年代起,弗里达就一直在从小长大的地方生活、创作。她将房子外面的颜色刷成了蓝色,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蓝屋”。1944年,弗里达的病情日益恶化,她不得不穿上钢制支架来抵抗脊椎所带来的疼痛,这让她的生活变得更加难熬。自画像《破碎的脊柱》就让人们真实感受到了这种痛苦。画面中,弗里达身穿整形胸衣,全身上下被钉子扎满,胸腔中间被打开,有一把枪直对着她的喉部。她的脸上挂着泪,但仍是冷静的表情。她将自己的痛苦毫不掩饰地展现。

1945年的《无望》弗里达更是直接将死亡对她的威胁忠实地描绘了出来,因术后食欲不振、日益消瘦,弗里达被迫进食,虽然表情冷静,但可以直击到她内心的无助。次年,《希望之树,保持坚定》是在手术之后创作的,躺在床上的弗里达背后的两道血淋淋的伤口让人不忍直视,床边拿着脊椎支架的弗里达又仿佛是充满斗志的,即便是面对死神也要充满希望。同年《受伤的小鹿》是在不加修饰地表达弗里达的痛苦,她在画面中变为人头鹿身的样子,鹿身被箭插满,鲜血淋漓,流血不止的小鹿就是遭受病痛折磨的弗里达的真实写照。

1950年,弗里达被送进了墨西哥城的英国医院。脊椎手术仍在不断地折磨着她,但是她一直抱着积极乐观的态度。直到1953年的截肢手术彻底击垮了她。在这之后,她曾几次试图自杀,对药物的依赖性越来越强,也常常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暴躁情绪。1954年2月11日,她在日记中写道:“6周前,他们截掉了我的一条腿,他们带给我的是无尽的痛苦,如今,我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我继续试图结果我自己。里维拉是唯一一个能让我回心转意的人,因为我自负地认为,他会想念我的。他曾经这样对我说,而我就相信了。然而,有生以来我还从未遭受过这样的罪。我只能再等那么一小会儿,看看有没有奇迹出现。”

1954年7月2日,弗里达坚持参加了一场抗议美国干涉危地马拉内政的游行活动。7月7日,她过完了人生中的最后一个生日。几天后,她在日记中写道:“我希望离世是快乐的,我不愿再来。”

三、结语

弗里达的一生无疑是痛苦的,但或许正是因为这种痛苦她才塑造了独特的艺术风格。她的画作里有一半以上都是自畫像,每一幅自画像都是对当时自己状态的记录和表达,她太真实了,她从来都不会去粉饰自己的画面,有时候甚至真实到让人无法接受。因此通过自画像,我们可以看到她个人的成长、和迭戈的爱恨纠葛以及她对自己民族的热爱,所有的爱与恨她都毫不吝啬地呈现在画面中,这一幅幅自画像就是她的魔幻人生。

最后,笔者想引用里维拉的话:“我想从艺术家的角度去评述她,而不是从丈夫的角度,我钦佩她。她的作品讽刺而柔和,像钢铁一样坚硬,像蝴蝶翅膀一样自由,像微笑一样动人,却也残忍得如同生活的苦难。”

参考文献:

[1]河西.弗里达:一位女神的自画像[M].北京:新星出版社,2006.

[2]黄舒屏.墨西哥传奇女画家卡洛[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5.

[3]陈於建.以《亨利·福特医院》为例分析弗里达的艺术创作[J].中国美术,2018(3).

[4]林艳.从弗里达·卡洛的眼泪说起[D].中国美术学院,2013.

作者单位:

华中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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