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陈乙
(浙江万里学院 外语学院, 浙江 宁波315100)
2008 年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 它所造成的余波直到今日尚未完全散尽。与此同时,2018 年也是我国改革开放四十周年,回顾与反思应该是对这一特殊年份的最佳纪念。 纵观历史,人类的各种经济活动为自身的发展积累了可观的财富,但是,其引发的危机亦可谓屡见不鲜, 从17 世纪的荷兰郁金香泡沫[1]、18世纪的英国南海泡沫[2]、19 世纪的美国金融恐慌[3], 到20 世纪初叶的美国银行业危机[4]与20 世纪30 年代因美国股市崩盘所导致的世界经济大萧条[5]等等。 进入20 世纪80 年代之后,更有震惊世界股市的“黑色星期一”[6]和令亚洲人尤为难以忘却的1997 年亚洲金融危机。 在这连串灾难性事件的背后,虽然存在着各自非主观因素导致的操作性失误,但人性的贪婪始终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导火索。 正如美国参议院2008 年金融危机调查小组委员会主席卡尔·莱文(Carl Levin)曾经坦言的: “我们的调查发现,金融体系充斥着贪婪、利益冲突以及违规行为。 ”[7]
作为经济活动的主体,人与生俱来的道德感(良知)使得他们不仅仅追求物质利益的最大化,还渴望能借此实现更高的价值。 究其根本,维系人这一特别想法的往往是来自精神层面的满足,倘若抛开了这一点,所谓的社会进步与文化繁荣便成了无本之木、无源之水。 然而,凡事大多知易行难。 经济活动的日趋复杂性使得人在面临具体决策和行动时常常陷入两难的困境,尤其当眼前唾手可得的利益与道德准则(code of conduct)相悖时,前者的吸引力显得难以抗拒。 于是,伴随着冲突发生频率的逐步加大,一种关于商业和伦理间关系的理念应运而生。该理念认为:金钱、利润、市场和公司均为一台“经济机器”的组成部分,这台机器按照非道德性的必然规律自动运转。 当它为人提供各类需要时,是没有灵魂和人性的。 相形之下,伦理问题直接涉及人——一种活生生的、有灵魂的社会存在,涉及对其他生命的尊重与关爱。 由于机器缺乏道德感,把经济设想为机器则将商业完完全全地置于道德范畴以外了[8]。
显然,上述理念是有缺陷的。 例如,从纯粹自由市场的维度出发,经济这台“机器”运作起来的去人性化特征貌似合理,实则忽略了背后的操纵者恰恰是人的这一本质。 既然人非机器,经济就难以是纯粹的“无道德”。 其次,它将经济和道德截然分开,低估了人类固有的、在从事各项经济行为的过程中不仅为自身,也为他人谋求福祉的美德,而这样的美德可以有效带动经济的持续增长。 还看过往两千年的世界经济史,长期经济增长的内在逻辑始终离不开人本观。 换言之,就是德国哲学家康德(Immanuel Kant)著名的“人是目的,不是手段”的主张。 一旦把经济简单地归结为建立在各种规律及法则基础之上的涵盖生产、 交换与消费等领域的活动,个人的价值创造、幸福感的获得这些非物质的利益只会遭到贬抑,最终,社会的物化和异化将成为人类不得不共同承受的悲剧宿命。
尽管该理念的漏洞有待进一步探究,对于学术界的某些与之相仿的声音,亦值得在此做一番梳理。 早在1958 年,美国经济学家西奥多·莱维特(Theodore Levitt)就通过《哈佛商业评论》发表了题为“社会责任的危险性”的文章。 在文章中,他就企业承担社会责任这一话题坦率表明了自己的担忧:长此以往,私营部门和公共部门之间的界限将被消除,企业的权力会不断膨胀到危及政府的地步。 由于缺少有效的自我制约,将导致企业独裁现象的产生,进而造成对市场机制的破坏。 故此,莱维特认为:企业的本质核心就是在遵守基本文明条规(如诚信)的基础上赚取物质利益,至于公众福利,那属于政府的职责范畴。 换言之,真正意义上的市场经济意味着它的社会职能和经济职能应该是泾渭分明的,并且通过系列相互牵制的制度性约束来保障和维系[9]。此后不久,以诺贝尔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为代表的市场经济学派在他1962 年出版的经典著作《资本主义与自由》 (Capitalism and Freedom)里同样明确地提出:企业有一种且仅有一种社会责任——在法律和制度许可的范围内,运用它的资源从事旨在提高利润的活动。也就是说,参与公开和自由的竞争,没有欺瞒或诈骗[10]。毫无疑问,弗里德曼的观点意味着对企业而言,只要它们能为股东创造可观的回报,便履行了应尽的道德义务。 对比莱维特和弗里德曼的看法,其间的共同之处可谓显而易见。 不过,需要特别留意的是,并非所有合法的行为就必定合乎道德。 目前,雇佣童工在某些发展中国家和地区没有被明令禁止,难道企业就可以因此堂而皇之地借用这一手段以达到利润最大化的目的? 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回到利益冲突这一让众多企业管理者为之蹙眉甚至跌倒的试金石,它所折射出的关于人性的真相在2008 年全球金融危机中再次被彰显得一览无遗。 作为当时美国最大的投资银行之一,高盛公司(Goldman Sachs)在2007 年初向投资者销售一款基于次级房屋抵押贷款债券(Residential Mortgage-Backed Security) 的复合型担保债权凭证 (Synthetic Collateralized Debt Obligations)时,刻意隐瞒了关键事实,误导投资者(买方)做出错误判断并遭受惨痛损失。 至于该欺诈案的幕后推手,实为公司前副总裁法布里斯·图尔(Fabrice Tourre),他不但策划了整桩交易,还直接负责预备营销材料并与投资者接洽。 最终,高盛公司及相关人员为这一丑闻付出了极重的金钱和信誉的代价[11]。同样,在2008 年这场百年一遇的金融危机期间,以有意瞒骗投资者的方式出售抵押贷款债券的不仅仅是那些总部位于美国的银行, 一些知名的欧洲金融服务集团如德意志银行(Deutsche Bank AG)、苏格兰皇家银行(Royal Bank of Scotland)等也相继卷入其中。 它们尽管有上百年的悠久历史和辉煌的行内业绩,却都不幸成为自己失德行为的牺牲品。 直到近些年,这两家机构才分别以支付数十亿美元的罚金了结诉讼。
考察此次金融风暴的直接成因, 多数人认为它和2007 年美国房地产泡沫引发的次贷危机有关。 的确,当时虚高的房价给市场传递出错误的信号,加上银行界过度宽松的贷款政策推波助澜,促使投机者纷纷涌入。 显而易见,这样的狂热无法持久,因为泡沫终会有碎裂的一刻。颇为不利的是,进入21 世纪,全球经济已经变得高度一体化。 随着国与国之间日渐紧密且多方位的协作,出现连锁反应的概率也在不断上升。 尤其当危机来临之际,骨牌效应引发的震荡大大超出过往的所有时代。 仿佛朝夕之间,房产业下挫的压力传递至银行业,随后又蔓延到整个金融界。 而金融界业务的跨国特点又将这一恶化的态势无情地推至美国以外的世界各地,从欧洲、亚洲,直到非洲和南美。 众所周知,金融自始至终是经济的命脉和心脏,它的健康与否和各行各业的盛衰息息相关。 一旦金融的造血功能出现问题,经济的低迷几乎就是难以避免的了。在2006—2009 年这四年间,世界经济的增长率逐年下跌;2009 年更是落至谷底,出现了1.734%的负增长的局面[12]。 与此同时,失业率的变化也几乎是同步跟进的。 2009 年,全球的失业人数上升至近乎6%的水平,比2007 年提高了0.6 个百分点[13]。好在此后,随着经济的复苏,就业人口比例慢慢回升并趋于稳定。
诚然,美国的次贷危机似乎已经为这场金融“海啸”的发生给出了注解,追问却并没有就此停止。 擅于思考的特质促使人们朝向更深的层次去反省:在市场预期偏差、监管不力和竞争态势严峻等若干外在因素的背后,还应该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推动,否则,银行从业者们置种种风险于不顾的疯狂逐利行为有悖常理。那么,这股潜藏的推力究竟是什么?最终的答案直指人性本身,一个并非新鲜的命题。 两千多年前,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Plato)就已经认为人的心灵分为三个部分:理性、欲望和激情。 当这三个部分能够保持节制和协调时,个人就会主宰自己。不过,由于欲望占据了每个人灵魂的最大部分,并且本性是贪财的。如不加以监控,欲望会因充满了肉体的快乐而变大变强不再恪守本分,从而毁了人的整个生命[14]。此外,18 世纪的英国诗人亚历山大·蒲柏(Alexander Pope) 在他著名的诗歌《人论》 (An Essay on Man) 中有过这样的叙述:人生来就是被自爱法则和理性法则同时支配,因而人的情感和理智经常发生冲突,这就应该以理性来指导和支配情感和欲望。 只有在理性的引导下,欲望才能得到有效调节和控制,变得合理、适度,从而维护人类文明的伦理和秩序[15]。
毋庸置疑,正是因为人兼具了复杂性和矛盾性,在利益面前克服贪欲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圣经·出埃及记》的摩西十诫中,就有两条诫命与此相关:第八条的“不可偷盗”和第十条的“不可贪恋人的房屋,也不可贪恋人的妻子、仆婢、牛驴,并他一切所有的”。 既然是诫命,就意味着人鲜有做到。 数千年以后,即便在技术、方法和手段层出不穷的今天,对付人性自身的软弱依然没有万灵药可寻。所以,2008 年金融危机的爆发不过是再次证实了这一点而已。如果能够从历史的经验中汲取教训,在利益面前冷静地考量决策所包含的潜在后果,特别是对他人带来的影响, 那些华尔街的银行家和精英们就不会在舆论的谴责中成为众矢之的,被嘲讽成贪婪的肥猫了[16]。
本研究无意也无法为所谓人性的“恶”提出解决方案,这毕竟是一个过于庞大和艰深的命题。 不过,就企业而言,它们在制度层面的作为完全可以从很大程度上杜绝伦理方面的漏洞,继而有效促进整体商业生态系统的健全发展。 “商业生态系统”(Business ecosystem)这一概念最初由美国的詹姆斯·弗·摩尔(James F. Moore)提出,“共同进化”(Coevolution) 是它的关键词。在摩尔看来,企业不单单隶属于某个特定的专业领域,更是一个包罗了众多利益相关者的商业生态网络的组成部分,它们应该通过分享与合作来丰富竞争的内涵[17]。 虽然摩尔关注的焦点依然没有脱离企业如何赚取商业利益的传统主题,他所绘制的经济共同体的图景为企业在谋求持续发展上拓展了思路。 有了这样的全局观,后者得以避免因自我中心的短视行为而牺牲长远价值的创造。 类似于自然界中生态链的环环相扣,宏观商务环境内所有有机体(企业)的命运也同样息息相关。 尤其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这样的紧密性更加不言而喻。
摩尔在他之后出版的《竞争的衰亡:商业生态系统时代的领导与战略》一书里,对自己的理念进行了更为详尽的阐释。 不过,略显欠缺的是该书没有从伦理的视角论述企业道德与责任对整体生态圈的维系有何积极作用。 2008 年的全球金融危机,不应仅仅被看成是金融创新过度的后果,还是一次道德危机的产物。 其严重性之所以不容小觑,是因为随之而来的对企业信任的丧失。 由世界最大的一家公关咨询服务公司爱德曼(Edelman)所发起的“爱德曼信任度调查”一直以来是公认的衡量各国民众对政府、企业、媒体和非政府组织等4 类公共机构信任度的参照指标。 其“2009 年爱德曼信任度晴雨表”报告[18]非常具体地展示了自2001 年到2009年期间,美国公众对企业信任度的变化。2008 年之前,受访者对企业的信任度基本保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区间,并于2008 年当年上升至有记录以来的最高峰58%。 然而,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信任度直线下跌20 个百分点,落至38%的谷底。 此外,该报告还指出,从2008 年到2009年,美国公众对所有行业的信任度都在下滑。 其中最为显著的是银行业,跌幅达到33%。
信任对于经济而言,好比一栋建筑物的房角石。 有了它做保障,经济这幢大厦就可以稳稳矗立。 若信任发生崩塌,大厦必然摇摇欲坠。 2018 年,爱德曼公司发布了最新一期的信任度调查报告[19]。 与往年不同的是,这份报告就“全球范围对企业的信任度”这一专题增添了更为翔实的内容。 在向33 000 名世界各地的受访者回收问卷的基础上,行业信任度的对比数据被披露出来。 在选取的科技、 能源、 汽车和金融服务四个代表性行业中, 能源和金融服务业在2014—2018 年的5 年间都实现了6%的增幅。 与此相对应,其余两个行业均有略微下滑。 值得留意的是,金融服务业的总体信任度一直停留在最低水平,与表现最佳的科技业之间的落差始终不少于20%。 究其原因,令人无法不与十年前的金融危机相联系。 尽管已经过去十年,信心显然尚未完全恢复。 由此可见,自2008 年9 月美国投资银行雷曼兄弟公司(Lehman Brothers)和华盛顿互惠银行(Washington Mutual)宣布破产,到接下来的系列银行倒闭事件,无一不给民众留下难以克服的阴影。 尤其是这些企业不惜冒着违规的风险去盲目追求利益最大化的举动,依旧历历在目。 因此,塑造可持续的商业生态系统,首先需要所有企业成员关注其内部生态的健康。 很难想象,一个缺乏社会责任感且无视道德规范的企业是健康的企业;同样,它也无法为整个商业生态系统注入旺盛的生命力。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尽管2008 年的全球金融危机对世界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但它的积极影响还是不容忽视的。 亲历这次危机令愈来愈多的企业意识到培育伦理文化的重要意义和紧迫性。 在这一方面,两家声誉最为显赫的国际管理会计师组织——美国注册会计师协会 (American Institute of Certified Public Accountants, AICPA) 和英国特许管理会计师公会(the Chartered Institute of Management Accountants, CIMA)于2008 年、2012 年和2015 年曾连续3 次展开过针对商业伦理的综合调查,对象为分布在不同国家和地区(主要包括美国、南非、斯里兰卡、英国、印度、爱尔兰、马来西亚、巴基斯坦、赞比亚和澳大利亚10 个国家)的2 000 多家企业的员工,调查结果如表1 所示。结果显示,所有5 个关于企业文化的调查项目均呈现出稳步递增的趋势。其中,上升幅度最为显著的是第4 和第5 项。与金融危机刚刚发生的2008 年相比,开通伦理投诉热线(用于检举违反伦理守则的行为)和奖励遵守伦理守则的员工的企业比例到2015 年分别提高了19%和27%, 表现出它们对营造一个伦理型企业文化的日渐重视。
企业文化,一个组织内部共同拥有并遵循的价值体系和行为准则的总和,始终是企业长盛不衰的动力之源。 伦理型企业文化更多地从伦理的角度建构和诠释“人”在企业中所应有的职责担当。 由于大大凸显了人的地位和作用,它成为人本理念在日常运营管理中具体践行的范例。 20 世纪80 年代初,美国的特雷斯·迪尔(Terrence Deal)和阿伦·肯尼迪(Allan Kennedy)合著的《企业文化——企业生活中的礼仪与仪式》不仅可以被认为是企业文化,同时也是伦理型企业文化的里程碑式的著作。通过对企业文化构成要素和形态的归类分析,该书提出了“强文化是企业取得成功的新型传统原则”的观点。相对于弱文化而言,强文化会对员工产生非常明显的影响,因此,失德或失信现象的发生也能得到有效控制与防范。 道德与合规行动(Ethics and Compliance Initiative, ECI)是本部位于美国的一家独立非营利性机构,为了改进和完善职场道德标准,该机构从1994 年开始致力于相关的调研工作。 它在“2018 年全球商业伦理调查报告”中,对强、弱两种企业文化特别做了比照。 应该说,反差还是相当明显的。 图1涵盖了这两种企业文化的四种伦理后果,相较于强文化环境下的员工,来自弱文化环境下的员工感受到压力(就标准做出妥协) 的百分比高出了近三倍。在发现不良行为方面,后者也是前者的三倍。 另外,鉴于他们更容易遭受打击报复,当面对不良行为时,最终决定检举的百分比大大低于来自强文化背景的员工。
表1 AICPA 和CIMA 全球企业文化调查结果2008—2015 年(占比)
图1 强、弱企业文化及伦理后果
21 世纪,衡量企业存在的价值不再局限于它们的财务指标和经济贡献度,而担当应有的社会责任、维系良好的社群关系以及推动商业生态的和谐发展等都应该成为判断的依据和准绳。 往往,在这几个方面有着出色表现的企业,都无一例外地重视伦理型文化的建立,像3M、礼来、福特、欧莱雅、通用电气、汉高及英特尔等。 正是由于多年的不懈耕耘,它们均被誉为“全球最具道德的企业”[20]。 分析这些知名跨国公司的具体做法,不难发现其中的相似之处。 简而言之,有三个步骤值得借鉴。
首先,企业的核心要务在于伦理守则的制定。 尽管各家企业的愿景和使命不尽相同,在草拟守则内容和评估自己的行为时却可以参考若干现有的蓝本。 例如,哈佛大学商学院编制的“全球商业标准大全”(Global Business Standard Codex)就是一个比较恰当的选择。 这部汇总了基本道德准则且具有很强实践性的文本,建立在八项主要原则之上,它们分别是:信托原则(Fiduciary)、产权原则(Property)、可靠原则(Reliability)、透明原则(Transparency)、尊严原则(Dignity)、公平原则(Fairness)、公民责任原则(Citizenship)和响应原则(Responsiveness)等[21]。实际上,这八条原则的执行过程对企业是一种考验,借此可以检视出它们能否以正确的态度处理与利益相关者(客户、员工、投资人、竞争对手、供货商/合作方以及公众等)之间的关系。尤其当各方的利益诉求出现冲突时,企业的应对也是其伦理决策水平的一次自我测试。 除了哈佛商学院的商业标准大全之外,其他已经得到广泛认可的版本还包括:考克斯圆桌商业原则(Caux Round Table Principles for Business)、联合国全球契约(United Nations Global Compact)、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跨国企业准则(OECD Guidelines for Multinational Enterprises)和全球报告倡议组织可持续发展报告指南(GRI Sustainability Reporting Guidelines)等。
在接下来的执行阶段,企业需要为中、高层管理人员设立明确且可操作的任务及目标,以便有效地对进展状况及时监督。 随着当下越来越多企业的公民意识和自我约束意识的加强,有的还设立了首席合规官(Chief Compliance Officer)这一岗位。 上文提及的礼来、汉高和通用电气等公司的高层中均有专人负责这项工作,以便更好地保证员工的行为符合法律和伦理条规。 第三步是调整和改进阶段。 顾名思义,即便看似最为适宜的准则,在通过一个时期的实施后,总会发现某些缺漏和不足之处。 特别当企业的内、外部环境发生变化,而现有的准则已经不能完全适应时,维持现状的做法只会阻碍企业的顺利运营。 当然,修正需要谨慎,它应该是管理人员和一线员工之间沟通、商议之后做出的决定。
伦理型文化的培育是一个持续积累的过程,它涉及企业的方方面面。 从制度完善、组织设计、奖惩配套到动员全体成员的参与,无一不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面对势不可挡的全球化进程,纯粹以盈利为目的的发展思路显然过于狭隘,它也无法从真正意义上全面提升企业的国际竞争力。 2008 年的金融危机不应仅仅被视为历史事件,它所起到的警示作用至今对每一家企业都同样有益。当人性的“软弱”遭遇金钱的试探,失败并非是唯一的结果。相对于产品创新,机制的创新更能优化企业与内、外部利益方之间的伦理关系,从而使个体的贪欲得到有效的遏制。 身处一个多元化的世界,挑战在很大程度上远远超越了其商业属性。 换言之,社会价值的实现才是企业真正面对的长期使命。 反之,当整体生态系统因企业责任意识的加强而充满生机时,它所能赋予的活力必然对后者产生持久而积极的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