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师范大学新闻与传媒学院
社会学家戈夫曼在《框架分析》提出:框架指的是人们用来认识和阐释外在客观世界的认知结构,人们对于现实生活经验的归纳、结构与阐释都依赖一定的框架,框架使得人们能够定位、感知、理解、归纳众多具体信息。可以这样解读:我们根据既有的框架来“建构”我们对新事物的认识。在微传播场域中,受众以想象的空间为认知的原点不断建构与解构自我与他者之间的关系,这个想象的空间是受众的既有框架,同时受众又在这个空间中获得角色认同,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对事件以及当事者评头论足的。旁观者想象在“医生手术室自拍”中的主要表现为网友将“医生手术台自拍”这组照片传至微博后,受众通过一张静态的照片,便解读出医院存在管理不善的问题,医护人员没有职业道德等信息,产生医院行为侵犯病人隐私的断定与想象。医患关系本来就十分紧张,也是一个十分敏感性的话题,当媒体又通过偏向性的言论加以引导时,受众的情绪化与非理性便占据上风,主导其不理智行为,受众甚至想象到了病人的绝望与痛苦,病人不被尊重的愤怒,受众虽然只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待事件,却又在立场上、情感上尽自己最大可能与照片中的病人“感同身受”。当然也有人会在此时冷静下来“思考照片是谁拍摄的?”、“医生们会什么会在手术室拍照?”等疑问,但是当比质疑声更大的指责声占据的争论的上峰时,受众在媒体的议程设置下产生共鸣,达到舆论的高潮点。质疑声只好选择沉默,否则便会被攻击或者抛弃。虽然质疑的声音被淹没,但是还是存在的。在事件真相慢慢浮出水面时,当新闻反转以后,沉默螺旋又一次发挥作用,原来质疑的人开始在有了依托以后大声讲出心声,原先声讨的人开始附和或沉默。
受众为什么会产生旁观者自我想象?首先主观原因便是即使在虚拟的微传播场域中受众也会注重个人形象的维护,旁观者的角色有利于受众在场域中为自己的行为活动做辩护,受众可以在自己所建构的想象空间里握住手中的麦克风大声发言,作为“局外人”的旁观者并不会因为言论不当受惩罚。从客观角度来讲主要有三方面原因。首先是受众始终处于事实的“局外”立场之上,现实条件不允许受众站在事实面前发出声音,赋予受众以旁观者角色;其次是刻板印象的影响,前面说的框架与刻板印象的关系十分微妙。郭庆光在《传播学教程》中还对戈夫曼的框架作了进一步的分析,他认为框架作为一定的知识体系或认知定势预存在我们的大脑中,它来自我们过去的生活经验,同时在既有框架基础上“建构”我们对新事物的认识。他所说的“认知定势”与美国政论学家、学者李普曼在1922年出版的《公众舆论》一书中提出的“刻板成见”、“刻板印象”有异曲同工之处,戈夫曼的“框架”在某种角度上可以看作是对李普曼的“刻板印象”的补充与延伸。所谓刻板印象指的是对某一类人或事物产生的比较固定的、概括而笼统的看法。回归到此事件中,中国医患关系是十分紧张的,关于“医生无德”新闻报道一次次地呈现在受众眼前,医生渐渐被贴上“无德”的标签在受众心中扎根。因此,每当有关于医生与患者发生矛盾的新闻出现时,受众便理所当然地站在医者的对立面;再次,微传播场域的一个最主要的特点便是传播信息的碎片化,前面讲过受众无法在信息传播的同时将碎片化的信息拼凑起来,只能通过不完整的信息去了解事件,这就给受众足够的想象时间跟空间。
旁观者角色赋予受众更多的发言机会,同时又被困在已设置好的框架中站在“想象”原点上建构与解构自我与他者的关系。受众的旁观者想象与新闻反转有何关系?新闻出现的反转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反转的是事实还是对受众固有认识与自我想象的颠覆?新闻出现反转这一现象与媒介、受众又存在何种联系?这些问题是研究的关键所在。
议程设置功能最早是由美国传播学家麦库姆斯和肖提出,他们认为大众传播具有一种为公众设置“议事日程”的功能,影响着人们对周围世界的“大事”及其重要性的判断,也就是大众传播在决定人们想什么上大有作为,后来随着时代发展,学者们又发现大众传播在控制人们怎么想上也同样大有作为。不得不承认在当今的社会中,微传播同样具有与大众传播一样设置议程的功能,不同点在于,大众传播是专业的生产新闻的组织,必须要受到新闻专业主义的制约。在微传播这个领域根本不存在新闻专业主义一说,因为“微媒体”并不生产新闻,只能生产信息。当这些“微媒体”通过议程设置扰乱视听、有目的性地将舆论方向往错误的议程上引导时,处于虚拟环境中的受众会跟着这个错误的议程不断想象并沉浸式的狂欢。好的舆论环境需要媒体与受众的共同努力,受众需要提高自身的媒介素养,而媒体需要被制约。当新闻专业主义不能对“微媒体”发挥作用时,就需要国家、政府、法律等强制性的外力加以管控与制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