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个人经历对其作品风格影响

2019-03-21 00:38钟莉
课外语文·下 2019年1期
关键词:张爱玲

钟莉

【摘要】张爱玲的人生有太多坎坷苦痛的记忆,因而其作品充满了苍凉与悲情,无奈与绝望。她用情感燃烧生命,她笔下所塑造的形象无一不是打上了专属烙印。

【关键词】张爱玲;个人经历;作品风格

【中图分类号】G633 【文献标识码】A

张爱玲——中国现代文坛上的临水照花人,她的人生充满传奇色彩,妩媚多姿,却又幽幽可叹。在三四十年代的中国文坛,张爱玲是一个“异数”“残酷的天才”。她笔下女性的婚姻爱情生活皆有所附属,她们爱得苍凉而委琐,故事的背景皆被涂上了荒凉的不圆满的底色。张爱玲有一双毒辣的眼睛,往往能直击世情深处。

一、个人经历

张爱玲是一个有着独特感悟与特殊风格的作家,她擅长在单调贫乏的生活中,塑造各种女性形象,尤其擅长塑造另类的悲剧女性形象。为什么张爱玲会逸出当年的主流作家群体,选择这一题材进行创作呢?又是什么原因使她笔下的女性命运坎坷,沉沦到无力抵抗,充满宿命呢?

(一)童年生活的不幸

张爱玲,1921年9月出生于上海一个曾颇煊赫的家庭,她是晚清名臣李鸿章的曾外孙女,祖父是清末“清流党”张佩纶。良好的家世及早期完整的古文学教育,使她早慧而聪颖,但一直以来父母情感的不和造成其无法享受一个快乐温情的童年,《私语》中“父亲的房间里永远是下午,在那里坐久了便觉得沉下去,沉下去”,在她的童年世界中没单纯的明丽,有的只是铭心的压抑与苍凉。这种强烈的感觉造成其笔下的人物也是孤独的。在张爱玲早期作品中,没有一篇是歌颂母爱或是父爱的,这种偏执的、压抑的灰色笔调也许正是这段时光的产物。

(二)名门望族的衰亡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里面爬满了蚤子。”

华美的表象背后,往往是不为人知的真实。尽管张爱玲曾经家世煊赫,但是时代的洪流已将这一代推到了没落的边缘。对世态,张爱玲的看透比他人来得更早更清晰。她说:“我从小就活在遗老遗少的家庭阴影中,见到听到的都是那些病态的人、病态的事。”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一方面封建士族的鼎盛时期一去不回,家族的衰败已成为必然,每况愈下;另一方面这些巨贾豪门依旧还沿袭着往日的做派与奢华。这种强烈的碰撞使她对世情对人生有了更为透彻的认知,这些感受在张爱玲早期的人物塑造中都已初显端倪,如《第一炉香》《金锁记》《倾城之恋》等。有些作品中的原型甚至就直接来自于她身边的人或事,张子静说过:“《金锁记》的人物、故事,脱始于李鸿章次子李经述家中。”

正是这样的生存境遇和人生遭际,张爱玲的笔下几乎鲜见中国女性传统的特有温良和善,多展现的是人性中自私、丑陋的阴暗面。

二、张爱玲塑造的婚姻形象

父母间无爱的婚姻,在张爱玲幼小的心灵上投下了阴暗的影子。父亲“没落贵族”所特有的陈腐的生活方式,引发年少的她对人生尤其是婚姻的深刻思考。从张爱玲的大多数作品中,不难发现她对婚姻的态度始终是悲观的,甚至是绝望的。她所塑造的婚姻形象中看不到爱和希望,有的只是算计与经营。“婚姻”不过是女性借以生存的资本或本能的需求。

(一)生存的资本

“张爱玲的人生观是走在两个极端之上,一头是现时现刻中的具体可感,另一头是人生奈何的虚无。”

《金锁记》是张爱玲文学创作中受到最高评价的作品,曾為麻油店的招牌姑娘的曹七巧豆蔻年华,健康水灵,肉店的朝禄和哥哥的结拜兄弟都曾向她抛来绣球,旧式底层的婚姻也许并没有以爱为基础,可“日子久了,生了孩子,多少会有点真心”。但曹家的家长曹大年与七巧都没有看重这“些许真心”。为了黄金,她一脚踉跄着踏进了姜家,啃不到黄金边的时代,她嫉妒妯娌,跟兄嫂闹架;为了黄金,她十年后甘心让最后一个满足爱情的希望肥皂泡似的破灭。她以出卖自己的青春作为代价换来金钱,理所当然的,在她的生命中最宝贵的绝不可能是亲情和家庭。七巧以家人为对象,在“渴慕贪恋与妒恨虐待之间滑动”,她虐子逼媳,拆散女儿的姻缘,时刻捂住钱袋,实实令人毛骨悚然。

《倾城之恋》中的白流苏,沦落到只剩下最后的资本——三十岁的“青春”,她必须要抓住眼前唯一的机会再进行一次交易。《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的娇蕊,家人出资供其留学英伦,也“无非是为了嫁人,好挑个好的”。女性所受的教养便是如何去做一个“女结婚员”,她们以自己的美丽取悦于人,全力追求那“世上最古老的职业”——婚姻。对对方,她们或许有一丝半点的真心,但在金钱面前,这点真心显得卑微又可怜。

张爱玲笔下的女性人物都没有完美的婚姻,她文中所有关于婚姻的解释,无一不是走向荒芜。这应该是和她个人的际遇有着一定的关联。

(二)本能的需求

婚姻关系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是欲,张爱玲的小说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往下坠的大时代的背景,艰难的生存环境,对爱情与婚姻中位置的不确定的诱惑,更激起了她们本能的需求。

《金锁记》中曹七巧就是一个这样的典型。她不过是一个小家碧玉式的底层姑娘,原本急欲嫁入姜家残废的二少爷做姨奶奶,然而被姜老太太的一念之差扶为正室,成为旧式遗老家里的一件牺牲品,在阴沉变态的环境中挣扎。鲁迅说:“不在沉默中暴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曹七巧没有暴发的实力,也不愿就此“死亡”,她不过想在灰暗、死寂的天穹下寻找一抹曙光。在长期的压抑下,七巧自然将情感和目光投集到她唯一能接触到的三少爷季泽身上。她与季泽第一次交锋,会话围绕着“身体”互相试探。如果说对季泽的期盼是七巧人性的表现,那么熄灭了那一线微茫的光,她便被彻底套上了“黄金的枷锁”,变成了地地道道的疯子。畸形的婚姻造就其近乎变态的性格:恶毒、乖张,充满戾气。作为人母,她的疯狂不仅使自己走向毁灭,还把子女拉来陪葬。

三、张爱玲笔下的爱情描写

如果说父母间无爱的婚姻造成了张爱玲对爱的怀疑的话,与胡兰成的感情经历却使得她的心对爱彻底“萎谢”。“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的心里是喜欢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足见她用情之深。她以为找到了真爱,不介意胡的过去。但张爱玲一心一意地付出,最后换来的,不是幸福而是伤痛。以上这些都使得她作品中的爱情呈现出一种苍白而绝望的色彩。

(一)虚无而残缺的爱

张爱玲笔下的女性在生存的无奈与欲望的痛苦面前,爱不是婚姻的主题,最后往往滑落为生存的附属与伪饰物,成为一个“苍凉的手势”。

《半生缘》,一段三十年代的上海滩爱情故事,让多少人为主人公顾曼桢、沈世钧扼腕哀叹。张爱玲将“十八春”一晃即逝的悲情,历尽沧桑繁华阅尽却再也回不去从前的伤感,用冷静的笔调缓缓铺开,看上去不动声色,细品却直抵人心,那种绝望和嘲讽,令人掩卷长叹。

曼桢与世钧爱得真挚热烈、纯洁美好,可曼璐为了私利,用亲妹妹套牢自己的男人,活活拆散了这一对原本平淡宁静的恋人。完美的爱情因为恶的外因而走散,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在这篇长篇中另有一对相爱的人翠芝与叔惠,亦未能开花结果,他们都不得不在命运既定的轨道上运行,越走越远。整部小说充满了宿命与悲凉。

有爱的人不能结合,无爱的人却走进了婚姻,张爱玲笔下人物的悲剧意识十分浓厚,不圆满的爱是她的主题。张爱玲笔下的人物为追寻爱情,都付出过身心作为代价,然而爱却成就不了婚姻,结果只能毁了自己。

(二)绝望而苍凉的爱

从表面上看,张爱玲塑造的女性形象或多或少都具有那个特定时代所赋予的印记和特征。无论是成长于名门士族,还是留学归来;无论是受旧式书香礼仪浸染,还是接受现代西式教育,这些女性从内心里都依然接受并奉行男权社会的尊卑和秩序。她们借以向世人表达自立的方式依旧是嫁得好。她们依然是以男性世界为轴心旋转,开心、痛苦、烦恼、哭泣,希望也好,失意也罢,无不与男性相关。火热的时代变革带给这些女性的,或许仅仅只是衣食住行上的不同,她们的思想仍被男权支配控制而不自知。这些人生所演绎的故事,多半也只能是美丽却苍凉的。

在中国文学史上,有许多作家都在婚恋问题上,发表过独到的见解,可还没有第二个作家像张爱玲这样广泛深入地反映和评判过现代中国的婚恋现象。一个个不幸的婚姻家庭故事带给我们的是震撼,是深思。这些爱情与婚姻的形象都是灰暗斑驳的,或扭曲变态,或受尽摧残与侮辱,但她们大多并不自省。作家个人情感的曲折经历,家庭生活的不幸,决定了张爱玲在人物塑造上这一审美偏好。尽管她的作品是单一的诡异的基调与狭窄的悲剧女性题材范畴的结合,但正是因为这份另类,这份苍白,造就了独特风格的张爱玲。即便永远徘徊在主流文学之外,却依然受到大量“张迷”的垂爱。

参考文献

[1]张爱玲.流言[M].广州:花城出版社,1997.

[2]张子静.我的姊姊张爱玲[M].上海:学林出版社,1997.

[3]金宏达.回望张爱玲——华丽影沉[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99.

[4]张爱玲.经典作品集[M].太原:北岳文藝出版社,1999.

[5]张盛寅.温青,一个真实的张爱玲[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3.

[6]于青,金宏达.张爱玲文集第2卷[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2.

(编辑:张晓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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