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法定数字货币发展环境分析

史佳珩

摘 要：生产规模的扩张对流通媒介——货币的形态不断提出新的要求，促使货币先后经历了实物形态、金属形态、电子形态等货币形态。进入21世纪，互联网技术成为新的經济增长点，各行各业都纷纷将经济业务同互联网结合。买卖规模的扩大产生了对更安全高效交易工具的需求，央行建立法定数字货币体系势在必行。当前的大环境怎样，是否适合发行法定数字货币？本文利用PEST模型，具体分析了法定数字货币发展环境。

关键词：数字货币;发展环境;央行;PEST分析

货币的最初形态是牲畜、贝类等实物，早期原始社会过于简单的生产资料形式使得这种“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足以满足人们的基本生活需求。随着生产力水平提高，生产规模扩张，货币形态也随之更迭，先后经历了金银、纸币、信用货币、电子货币等货币形态。1982年，David Chaum提出了不可追踪密码学网络支付系统这一概念，打开了数字货币体系的大门。2008年，中本聪又提出比特币的概念，吸引了大量的技术人才和资本。比特币去中心化的性质和配套不完备的法律监管措施使得投机浪潮反复出现，黑客入侵和黑市交易现象不断，给世界许多国家的金融体系和社会安定带来了剧烈冲击，因而被包括中国在内的许多国家禁止公开交易和使用。近十年，互联网通讯和移动支付业务的迅猛发展加速货币电子化进程，数字货币概念应运而生。数字货币是基于区块链等技术，以电子化形式存在并被用于真实的商品和服务交易的加密数字串。广义的数字货币既包括公交储值卡、财付通等机构数字化货币、网上银行电子货币，也包括比特币等数字加密货币。在我国，根据发行主体的差异，可分为由私人发行的数字加密货币和由央行发行的数字加密货币。其中，央行法定数字货币因其部分中心化的特性而获得了比私人数字货币更高的安全系数和更为广泛的受众群体。

早在2014年，中国人民银行就开始了法定数字货币体系的研究工作。近年来，以韩、印、委内瑞拉为代表的多个国家相继公布了本国即将推出的法定数字货币，说明了法定货币数字化趋势已不可阻挡。这不仅关系到本国货币政策的有效性，也关乎国家经济环境安全性和行业发展前景。目前，央行数字货币体系正处于测试阶段，能否从实践层面应用相关理论，还需进一步的检验。

一、文献综述

国内学者对法定数字货币这一新的货币形态给予了高度关注，从货币政策、供求机制、风险防控等方面入手，对发行法定数字货币的可行性进行了深入探讨。中国人民银行发布的法定数字货币是中心化的M0替代品，核心是“一币、二库、三中心”，即以央行数字货币为主体，依托“央行-商业银行”二元发行模式，通过认证、登记和大数据分析中心在数字货币发行库、商业银行库和个人数字货币钱包之间流通（姚前，2017）。在货币政策方面，张怡超（2019）认为数字货币的出现将提高再贴现业务和公开市场操作的有效性，促使央行货币政策由数量调控向利率调控转变。谢星、封思贤（2019）提出法定数字货币体系资金流向可追溯机制可有效避免比特币模式下货币抽逃行为，提高政策监管水平，修正货币政策的传导机制。在货币供求方面，长期来看，法定数字货币会使得基础货币量趋于减少，但由于准备金率和现金与活期存款的比率的下降而增大了货币乘数，因而使得货币供给大幅增加。同时，数字货币会逐渐取代纸质货币，从而提高货币发行流通效率。徐国成、张怡超（2019）从凯恩斯三大货币需求动机出发，得出人们对数字货币的需求会逐渐替代对实物货币的需求，并使得总需求增加的结论。在风险防控方面，数字货币面临的风险主要来源于技术层面（庄雷、郭宗薇、郭嘉仁，2019）。此外，还有信用风险、操作风险等（赵俊豪，2018）。国家有关部门应借鉴第三方支付监管策略，利用监管科技提高货币风险防范水平（蔡卓瞳，2019）。从现有的文献来看，绝大部分学者关注的焦点是法定数字发行所带来的影响，较少从国内外经济政治形势等宏观角度探讨当前的宏观经济政治大环境是否支持法定数字货币发行。本文借助PEST分析模型，从经济、政治、法律、环境、社会、技术等六大角度对法定数字货币的发行环境进行了具体的分析。

二、基于PEST分析模型：法定数字货币发展环境分析

1.政治因素

比特币去中心化的运营机制数次诱发体制内部混乱，造成经济大幅波动。非法交易频发，威胁社会安定。因此，自比特币发行之日起，就受到了各国政府的高度关注，谨慎应对这一加密货币形态，寻求解决思路。2019年6月18日，Facebook公开Libra白皮书。这是基于全球范围的去中心化加密数字货币，一经发行便受到了白宫的强烈谴责，这反映出美国当局对该数字货币的态度。当前，各国政府对加密数字货币的态度有较大差异。中国、印度等国家采取严厉打击以“虚拟货币”为借口进行非法集资活动的政策，对私发数字货币的行为明令禁止。日本、委内瑞拉等国支持发行数字货币的发行，但监管力度大，通过设置专门的机构或颁布法案来有效控制风险。

世界绝大多数国家都开始了法定数字货币体系的研发，这是由对更高效、便捷的支付手段的需求决定的。比特币加密货币的发明催生新经济业态，为用户提供获利渠道，且其所具有的区块链底层技术和算法思维顺应大数据、云计算发展趋势，在信息捕捉、降低成本等方面都有强大的推动作用，激励各国央行开展法定数字货币的研究工作，这不仅是加快本国经济发展的需要，也是国家战略安全的重要保障。首先，区块链技术应用前景广阔。可广泛应用于物联网应用场景分析、房地产土地登记、风险管理等领域。其次，世界各国央行由实物货币改发数字货币必然引发各国对数字货币的需求，本国法定数字货币的缺失将导致本国居民纷纷购买外国法定数字货币，形成外国货币对本国货币的替代，影响本国货币政策的独立性和货币流通的安全性。另外，以中国为例，数字人民币的发行，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人民币的国际影响力，提高其在SDR篮子中的地位和话语权，完善国内外市场货币支付体系，加快本国货币国际化进程。2019年10月25日，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在中央政治局第十八次集体学习时，强调要以区块链为技术突破口，加快核心技术研发，成为我国法定数字货币体系的建设与发行的风向标。

总的来看，当前国内外政治形势并不支持私人发行数字货币，主要是因为去中心化的货币发行机制不健全、基础设施不完善，政府和个人都不愿意冒着扰乱经济秩序的危险而使市场处于自由放任的状态;而各国对节约支付成本、提高信息效率的需求催化法定數字货币诞生，加速中心化加密货币体系的建立与发展。

2.经济因素

（1）突破零利率下限，增强货币政策有效性的需要

人们通常认为，在商品经济条件下，等量货币在不同时点上的价值不同，也就是说，货币具有时间价值。持有现金的收益率为零，为避免挤兑现金的情况，持有债券等资产的收益率要高于持有现金的收益率，所以名义利率不能为负。当经济遭遇金融危机等负面冲击时，相关部门通常会采用扩张性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来拉动经济增长，通过政府购买、降租减息等方式拉动消费与投资。如果此时名义利率趋近于零，则货币政策趋于无效。

数字货币钱包为保障货币政策有效性提供了新的思路。通过收取一定的手续费或保管费，可抑制名义利率下调时的现金挤兑行为，扩大了货币政策的发挥效力的效力，这样在无形中增强了银行资金管理的安全性。

（2）数字货币发行可有效抑制通货膨胀

通货膨胀反映的是一段时间内物价总水平持续上涨的现象，导致通货膨胀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货币发行量过多。因央行缺少对市场实际货币需求的有效把握，导致货币供给过度。法定数字货币通过大数据监测，实时调控货币流通量，有效避免因货币供求不均衡导致的通货膨胀现象，提高价格的稳定性。

（3）经济增速放缓，亟待转型升级

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理事长李扬针对当前的经济形势，在2019全球财富管理论坛上发表演讲。他指出，当前全球经济下行压力较大。以中国为例，由于中国人口基数大，向社会主义市场化经济转型过程中释放了巨大的消费潜力，因而在刺激经济增长、吸引外资方面发挥过重要的推动剂的作用。但随着近几年中国人口红利逐渐消失、老龄化现象日趋严重，内部消费需求的优势逐渐丧失。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建立图如下，2013年至2018年，我国总人口数增长趋缓。非劳动力人口占总人口比重上升，劳动力人口占总人口比重下降，人口红利逐渐消失。

图 2013-2014年中国人口年龄结构与总人口数

总的来看，中国当前的经济发展情况不容乐观，呼吁新的经济增长点。发行法定数字货币可起到提振市场信心的作用，通过新技术加速货币流通，增强人民币国际影响力，拉动对外贸易发展。

（4）货币政策调控方式的改变

长期以来，央行主要通过在债券市场上买卖债券等数量型政策方式来调节货币供应量，进而起到调整经济的作用。但随着利率市场化改革趋深，市场的作用日益明显，价格型货币政策工具在调节多元化微观主体行为方面的作用凸显。当前，我国正逐步推动货币政策由数量型向利率型的调整，法定数字货币的发行加快了货币发行与流通，使得央行价格型货币政策对货币供应量的调整更有效及时。

3.技术因素

作为数字货币的底层技术，区块链是依托于分布式记账、点对点传输、加密算法等机制的技术创新。接下来，我们从法定数字货币的特性出发来介绍与之相关的区块链核心技术。

（1）共享

传统的企业记账方式不可避免的具有造假和私密性弊端，信息不对称制约着资本和货币市场有效发展。分布式记账方式是一种多用户信息共享、实时更新的记账方式每个用户都有编制和查看公开信息的权利。用户记录结束后，系统的公钥和私钥会自动验证信息的真实性，避免虚假交易的发生。

（2）高效

通过P2P，用户之间通过计算机网络可直接进行文件或数据交换，而不必连接到少数几个连接终端上，减少了计算机终端的传输压力，提高了交易效率。

（3）匿名

依托某种算法，计算机网络可以将交易信息转化为一段编码，只有拥有私钥的用户才能破解这一算法。这对用户的信息起到了保护作用，有效避免了信息盗取。

4.社会因素

（1）第三方支付开辟新型支付模式，加快消费模式转型升级

由于现实条件，如距离、时间等的局限使得买卖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目标难以实现，在这种情况下，先交付的一方往往要承担更大的风险。相应的，先交付一方通常会索要一定数量的风险补偿，这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交易笔数。第三方支付应运而生。第三方支付是一种依托计算机技术，通过与银行签约的方式加速客户间虚拟信息货币转移的支付手段，节省交易成本的同时降低了交易风险。据易方数据资料显示，2019年第二季度，中国第三方支付市场规模达490984.6亿元人民币，环比升高2.93%。第三方支付为法定数字货币打开了市场，对人们的消费习惯有所改变，小额现金交易方式逐渐被移动支付所取代，使得法定数字货币更容易被公众接纳。

（2）部分国家出现私人数字货币

以前文提到的Libra为例，该货币自发布以来，受到了广泛关注。一方面是因为它优于比特币，有短期国债等资产支持，具有价值储藏的职能，且其所依托的Facebook集团有雄厚的资金实力和社会影响力，此外，其本身所具有的技术也是高精尖科技，因而不得不使人对其未来发展前景产生猜想。另一方面，由于客观因素和Libra自身条件限制，该货币的发行是否会对全球货币体系和整个世界经济形势带来难以承受的风险还未可知。但是，这的确反映出了市场对更加便捷的支付货币的需求，因而法定数字货币体系的研究是十分必要的。

三、结论

货币形态的更迭是由政治环境、社会生产环境和交易需求、技术水平等因素决定的。互联网信息技术将世界各国经济、政治等各方面联系在一起，使得一国某一政策的出台或经济政策的实施会在一定程度上对他国社会的经济政治环境造成影响。市场有效需求的满足是刺激经济增长、化解经济下行难题的关键。当前，由于世界各国货币体系并不完善，私人发行数字货币的风险难以控制，因而中心化数字货币体系不失为各国进行货币体系改革的最优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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