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外医疗商场发展现状及趋势

苟正先 熊传银 颜星 张文伟 吴嘉敏 贺玉林

[摘要] 医疗商场这种“商业+医疗”的模式在国外已经诞生多年，发展得非常成熟，而国内医疗商场才刚开始起步，处于探索阶段，存在未纳入基本医保报销范围、缺乏物业开发和运营管理经验、医疗责任主体难以判定、医院感染管理难度较大等诸多问题。但是，医疗商场符合现代人的健康需求和生活方式，有一定的发展前景，未来的医疗商场将会呈现出推广“民办公运”的路径、拓宽医疗服务的范围、实现医疗资源的共享等发展趋势，从而满足多样化的就医需求，带来良好的就医体验，有效缓解人民群众看病难的问题。

[关键词] 医疗商场;现状;发展趋势

[中图分类号] R1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3-7210（2019）01（b）-0020-05

[Abstract] Medical mall is a mode of "commercial + medical"， which has appeared abroad for many years， and has already developed into a mature mode. In contrast， domestic medical mall has appeared for a short time， and stays at the exploratory stage currently. There exists some problems of domestic medical mall. For example， it is not included in the coverage of basic health insurance， and lacks the experience of property development and operation management. Besides， it is difficult to decide the main responsible body of medical treatment and manage hospital infection. However， medical mall meets the demand of modern people′s health and lifestyle， and has a bright prospect. In the future， medical mall will present the development trends of promoting the pattern of "privately build and publicly operate"， broadening the scope of medical services， realizing the share of medical resources. Therefore， it will help to meet the diversified demands of medical treatment， improve patients′ medical experience， and effectively alleviate the difficulty of getting medical services.

[Key words] Medical mall; Current situation; Development trends

隨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互联网时代的到来，一方面电子商务迅速普及、商场同质化严重导致实体零售下降，迫使商业地产寻求转型，开始探索跨界合作的新业态;另一方面嘈杂的就医环境、繁琐的排队等号导致患者满意度不高，促使医疗行业多元化发展，满足不同人群的就医需求，由此逐渐诞生了医疗商场这种“商业+医疗”的新型模式[1]。如今国外医疗商场已经发展得非常成熟，社会接受度较高，群众反响很好，医疗质量也有保障，而国内医疗商场才刚开始起步，处于探索阶段，存在诸多问题[2]。因此，梳理总结国内外医疗商场发展现状及趋势对于促进我国医疗商场健康发展有着重要意义。

1 医疗商场的定义、特征及类型

1.1 医疗商场的定义

医疗商场，英文为“medical mall”，是用商业的思维方式和经营模式来整合医疗资源，把商业和医疗这两种不同业态融合到一起，形成商业零售与医疗服务的混合体[3]。具体来说就是医疗商场通过招商引入不同的零售商、医疗机构或医生个人，在保持租户独立经营权的前提下实行统一物业管理，产生集聚效应，并以消费者为中心，为其提供购物、餐饮、娱乐、医疗、健康管理等服务。

1.2 医疗商场的特征

一是商业和医疗的混合性。医疗商场里既有零售商铺又有医疗机构，消费者在逛商场购物消费的同时解决医疗健康方面的问题，实现一站式、多维度的购物消费和就医体验。二是临床专科的互补性。医疗商场是由多个医疗机构或医生个人拼凑起来的，各医疗机构或医生形成业务差异和优势互补的专科集群，通过大专科、小综合的形式为患者提供一站式医疗服务。三是医疗定位的精准性。医疗商场一般位于繁华商圈，位置优越，交通便利，车位充足，环境舒适，侧重为消费者提供轻症慢病方面专业、便捷的中高端健康医疗服务，深度、全面地呵护消费者的健康品质。

1.3 医疗商场的类型

医疗商场有三种基本类型。第一种是以商业为主、医疗为辅的医疗商场：即原来是零售商场，后由地产开发商或其他投资机构重新开发和管理，业态以商业为主，也有若干医疗机构或医生个人承租入驻。第二种是商业与医疗各占一半的医疗商场：即修建之初就专门规划的混合式医疗商场，由地产开发商或其他投资机构开发，并联合医疗机构共同管理，既有医疗服务也有商业零售，而且两种业态各占一半。第三种是以医疗为主、商业为辅的医疗商场：即原来是零售商场，后由医疗机构重新开发和管理，以医疗业务为主体，也有部分零售商承租入驻[4]。

2 国内外医疗商场发展现状

2.1 国外医疗商场发展现状

医疗商场最早出现于20世纪80年代的美国，随后阿联酋、新加坡、日本、菲律宾等国家相继诞生了多家医疗商场。美国密西西比州杰克逊医疗商场原来是一家纯购物中心，建筑面积8.36万平方米，因为经营惨淡，由社区保健中心负责人亚伦·雪莉博士于1996年重新开发为医疗为主、商业为辅的医疗商场。入驻了马里兰医学中心肾透析诊所和癌症研究所及密西西比州眼科协会等22个医疗机构、26个医学中心培训基地、3个教育机构、8个大学部门、20家生活服务商店，提供从普通门诊到专科门诊，以及医疗教育的全方位医疗服务[4]。

阿联酋迪拜健康医疗城地处迪拜市中心区域，前身是迪拜拉希德医院，是由特康集团于2002年投资18亿美元打造的以医疗为主、商业为辅的集看病治疗、康复疗养、教育研究、度假旅游于一体的健康医疗城。分为医疗区和度假疗养区两部分，医疗区占地38万平方米，提供传统医疗服务、替代性医疗服务、医疗教育研究、医疗基础服务以及相关支持性服务;度假疗养区占地176万平方米，提供医疗保健和住家式医院、门诊以及豪华温泉度假村等服务。目前已入驻2家医院、160多家診所和诊断实验室、1700多名医疗专业人才、200个特色医疗保健和商业零售服务设施[5]。

新加坡百利宫购物中心位于新加坡最繁华的乌节路商业区，建筑面积41.23万平方米，是一个以商业为主、医疗为辅的医疗商场。不但汇聚了高档时装店、运动品牌和时尚精品店、餐厅、咖啡厅、画廊、影院、美容美发等200家商铺，而且还有一个面积6000平方米的医疗中心，拥有60多家专科诊所，汇集了100多位世界顶尖医疗专家，为顾客提供整容手术、牙科、放射科、妇产科、生育中心、传统中医等高品质的专业医疗服务[5]。

日本东京中城位于东京都港区赤坂九丁目，是由三井集团等6家公司投资34亿美元于2007年建成的以商业为主、医疗为辅的新型城市综合体。东京中城建筑面积56.9万平方米，涵盖商店、餐厅、酒店、写字间、普通住宅、公寓、美术馆、医院、公园等，东京中城医疗中心设在中城大厦6楼，面积6.89万平方米，提供普通诊疗、体检、美容诊疗、牙科、营养保健等健康管理服务，并配备常驻英文工作人员，方便外国游客享受到日本最先进的医疗服务[6]。东京中城还引进了面积2000平方米的约翰·霍普金斯医院，为东京本地人和其他游客提供世界顶级医疗服务。

菲律宾马卡蒂医疗商城位于马尼拉马卡蒂中心地带，2017年9月正式营业，开设有牙科、骨科、泌尿科、妇产科、眼科、胃肠科、整形美容等诊疗科目，拥有700多家医疗保健行业领导者和1000余名经验丰富的专业医生，还有便利店、鲜花店、服装店、餐厅、咖啡厅、银行、酒店、健身中心等，医疗与商业各占一半。医疗商城建筑面积7.4万平方米，楼高28层，1层是全天24小时工作的紧急护理诊所，7层是开展整形美容、眼科、骨科、泌尿科等各专科手术的门诊手术中心，8层是根据个性化需求提供量身定制筛查测试的检查中心，9层是提供高精度诊断的高级实验室。另外，美国莫里斯敦医疗中心还在医疗商城里开设了马卡蒂首个免费公益性乳腺癌治疗中心[5]。

2.2 国内医疗商场发展现状

我国医疗商场尚处于起步探索阶段，大部分医疗商场还处于规划建设过程中，只有少数几个医疗商场开始营业。武汉宜家荟聚购物中心位于武汉市硚口区长宜路，建筑面积30万平方米，2015年4月开业，是一个以商业为主、医疗为辅的集家居、家电、百货、超市、餐饮、娱乐、医疗于一体的购物中心。安世利台湾ABC口腔门诊部位于购物中心2层，面积500平方米，配备6名医师和6名护士，开展补牙、拔牙、洁牙、镶牙、烤瓷牙、根管治疗、牙齿矫正、种植牙等口腔治疗[7]。同时，购物中心内还有北京同仁堂药房和好药师大药房。

杭州全程国际医疗商场位于江干区杭州大厦501城市生活广场，建筑面积2万平方米，2017年9月开始营业，是全国首家通过卫生行政部门批准设立的以医疗为主、商业为辅的医疗商场。邵逸夫医院是医疗商场唯一的运营管理方，杭州全程国际健康医疗管理公司和邵逸夫医院联合运营的邵逸夫国际医疗中心为入驻医疗商场的其他医疗机构提供检验、病理、超声、医学影像等医技科室及药房、手术室等共享服务[7]。医疗商场的负1～5层为购物餐饮区，6～8层美容健身区，9～22层为医疗服务区。其中，9～16层入驻了爱丁优生助孕、杏康门诊、方回春堂、太学眼科、仁树耳鼻喉科、启代妇儿诊所、颜术医疗美容、艾维口腔、张强医生集团思俊外科诊所、唯儿诺儿科、杭州口腔医院骋东门诊部、三叶儿童口腔12家医疗机构;17～22层是邵逸夫国际医疗中心[9]。

成都鹏瑞利国际医疗健康中心位于成都火车东站西广场北侧，建筑面积28万平方米，分为A1和A2两栋楼体，是一个以医疗为主、商业为辅的综合体，2017年12月开始试营业。现已入驻国际名医馆、成都百汇医院、成都顾连康复医院、爱帝宫母婴月子会所、圣丹福国际美容整形、中医馆、华大基因7个医疗健康服务产业集团和1个大型超市。其中，国际名医馆由鹏瑞利集团自持，面积1.1万平方米，设有各专科诊断室61间;成都百汇医院由新加坡百汇医疗和鹏瑞利集团共同投资1.35亿美元建成，面积4.8万平方米，床位350张，提供综合性的高端医疗服务;成都顾连康复医院面积1.3万平方米，床位218张，提供符合国际标准的康复医疗服务;爱帝宫母婴月子会所面积8300平方米，床位80张，是成都最大的产后月子护理中心[10]。

3 医疗商场的优势与劣势

3.1 医疗商场的优势

在医疗商场这种模式下，医疗行业的管理者还是做医疗服务和业务管理工作，回避了不擅长征地、开发、基建的短板;地产开发商还是做开发建设工作，不必担心自己不懂医疗;对于自主创业的医生和其他专业人士来说，也降低了创业前期投入和后期经营管理压力，可以把主要精力放在专业特长的发挥上。所以，医疗商场的各方参与者都在自己最为擅长和熟悉的领域各司其职、密切协作，可降低经营风险，实现各方的最大公约数，形成医疗机构、地产开发商、政府、患者、医生多元共赢的局面。对医疗机构来说，在投资较低、不干扰原有流程的前提下，满足新设备和新业务对空间的需求，实现规模的扩大，改善服务环境，增加盈利的可能性[11]。对地产开发商来说，一大批优质医疗团队、诊所聚在一起，必然产生聚集效应，为消费者带来更加生活化的专业医疗服务，可吸引更多消费者，缩短投资回报周期。对政府来说，可提高医疗资源利用率，降低社会资本办医在硬件、管理等方面的投入和运营成本，推动社会办医的发展，助力医疗体系供给侧改革，有效缓解人民群众看病难的问题。对患者来说，可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从预防、诊疗到康复的一站式医疗服务，而且可以获得更加安全、优质、舒适的就医体验。对医生来说，可共享空间、人员、技术、设施设备，降低入驻门槛，减少创业成本，增加医生执业的自由度[12]。

3.2 医疗商场的劣势

3.2.1 未纳入基本医保报销范围  目前医疗商场的绝大部分诊疗项目未纳入基本医疗保险报销范围，患者在医疗商场里就诊需要自付费用或使用商业保险报销[1]。由于我国私立医疗服务价格比公立医疗服务价格要高出很多，能够负担私立高端医疗服务的人群较小，加之我国商业医疗保险覆盖率比较低[13]，购买商业医疗保险的人员非常少。所以，医疗商场很大程度上要依靠患者自付全部费用，这样会极大地限制医疗商场的发展。

3.2.2 缺乏物业开发和运营管理经验  国内医疗商场都是由地产开发商投资建设的，虽然地产开发商对商业零售的物业开发和运营管理有一定经验，但是医疗行业比较特殊，对建筑设计、物业开发和运营管理有着极为苛刻的要求[14]，尤其是对消毒、隔离、排污、运输、物流、垃圾分类与处理、浮尘处理、声音处理等都有极为复杂的专业要求。显然，现阶段我国的地产开发商在这方面还不够专业，而且也缺乏相应的运营管理经验。

3.2.3 醫疗责任主体难以判定  医疗商场是在深化医改背景下的一种创新尝试，在国内还是新生事物。因此，医疗商场内医疗机构和医生的准入标准、执业范围的划定、诊疗行为的规范、医疗事故的责任判定等都还没有现成的法律法规以及规章制度作为参考，而且多家医疗机构或多位医生个人入驻的医疗商场结构多元、利益多重、关系复杂[1]，如果发生医疗事故，医疗责任主体不容易判定。

3.2.4 医院感染管理难度较大  很多医疗商场最开始是按照商业建筑来设计的，而不是按照医疗建筑来设计的，因此，采光通风、楼层布局、人流动线、清污路线、电梯配置等诸多方面很难达到医疗行业的专业要求。医护人员在为患者诊疗的过程中必然会产生大量医疗垃圾和污水污物，如果医疗废物处理不规范、不及时，容易发生医院感染，而且对于医疗商场这种极度开放的公共商业空间，一旦暴发院内感染将很难管控[15]。

4 医疗商场未来的发展趋势

4.1 “民办公运”的路径将逐步推广

既往社会资本办医存在诸多不规范，其根源是资本的逐利性凌驾于医疗之上导致医疗的公益性发生偏移。大部分医疗商场都是由社会资本创办的，为了让医疗商场更加符合医疗行业的发展规律，公立医院在医疗商场中的深度参与和专业主导将成为一种趋势。这种“民办公运”的路径是以公立医院为医疗运营主体，与社会资本相协作，以公立医院的公益性制约社会资本的逐利性，并用公立医院成熟的管理体系来规范医疗商场各参与主体的诊疗行为[16]，以支撑医疗商场的健康发展，实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协调与平衡。

4.2 医疗服务的范围将逐步拓宽

目前医疗商场提供的服务相对单一，主要提供健康体检、医学美容、中医养生等消费属性较重的医疗服务和轻症慢病等非急性疾病的门诊服务。随着共享医疗的发展和人们一站式就医的需求，未来医疗商场将引进不同专业的临床专科，以优势互补来打造综合医院，不仅开展门诊业务，而且还提供住院治疗，甚至可以接诊急危、疑难、重症患者和开展大型手术，从而为患者提供以健康体检、普通门诊、特色专科、会诊转诊、住院治疗、康复保健为核心的全人全程个性化闭环服务[17]。

4.3 医疗资源的共享将逐步实现

医疗商场是由不同医院、诊所、医生组成的综合体。因此，容易存在面积偏小、医技科室及药房重复设置、医技工作人员不足、医疗数据信息孤岛等共同问题[18-19]。为提高医疗资源利用率，未来医疗商场将以大型三甲医院为托底，为入驻医疗商场的各个医疗机构或医生提供医技科室、药房、手术室、信息系统、医院管理等方面的共享服务，实现医疗人才、医疗技术、医疗数据、医院管理的共享，节约医疗资源，减少成本开支，医疗机构或医生可以“拎包入驻”[20]，并通过双方签订委托协议来明确医疗风险防范和各自相应的责、权、利，确保医疗安全[21]。

4.4 医疗商场的设计和管理将更加专业

现在的大多数医疗商场是由购物商场或商业写字楼改造而成[22]，牙科、医美、体检和一些非急性专科诊所作为个体租户散落在商场里各自为阵，既缺乏针对医疗建筑的专业设计，也没有统一的医疗运营管理方法[23]。未来医疗商场将是专业的医疗建筑，从规划设计、建设施工、物业开发、楼层布局、人流线路等方面都将医疗纳入考虑，并采取自营和租赁相结合的形式来实现对所有入驻医疗机构的集约化管理[24]。自营板块将由社会资本提供资金，托底医院提供医生、技术、管理等资源，并由托底医院作为唯一的运营主体负责管理整个医疗商场;租赁板块将以引进不同专科的高端优质诊所或品牌连锁机构为主，实现专业互补、水平同质[25-26]。

5 结语

医疗商场这种优质医疗服务和完善商业配套相融合的模式，不但充分利用了医疗资源和社会资源，而且把轻症、慢病、亚健康等健康管理服务放在首位，与公立医院的服务错位，满足了多样化的就医需求，人性化、品质化的服务带来了良好的就医体验，在缓解人民群众看病难方面发挥了很好的作用。因此，医疗商场符合现代人的生活方式，有一定的发展前景，值得进一步尝试和探索[27]。同时，也期望医疗商场能够为我国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带来不一样的灵感与思路，在传统医院模式之外开辟一条可行的新路，真正造福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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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8-06-12  本文编辑：罗乔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