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中医药大学卫生经济管理学院(210023)
王高玲 张怡青
卫生总费用是一个国家或地区在一定时期内,为开展卫生服务活动从全社会筹集的卫生资源的货币总额,它反映一定经济条件下,政府、社会、个人对卫生保健的重视程度和费用负担水平[1]。卫生筹资模式和卫生筹资的公平性、合理性,对卫生总费用及其构成的科学分析和预测,对评价和制定卫生筹资政策以及卫生改革与发展战略具有重要意义[1]。戴明锋[2]、郑骥飞[3]、陈沛军[4]等人分别采用ARIMA模型、GM(1,1)等方法对我国卫生总费用或卫生总费用占GDP的比重进行分析与预测,其中戴明锋对个人卫生支出进行了分析,但尚未见对卫生总费用的三大构成进行完整的对比分析。本研究采用ARIMA模型对我国1978-2016年的卫生总费用及其构成分别进行分析与预测,以期为卫生部门制定全局性的科学合理的政策和规划提供数据支持。
本研究的资料及数据来源于《2016年中国卫生和计划生育统计年鉴》[5]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统计局相关数据,选取1978-2016年我国卫生总费用、政府卫生支出、社会卫生支出和个人卫生支出的数据。
ARIMA模型是将非平稳时间序列转化为平稳时间序列,然后将因变量仅对它的滞后值以及随机误差项的现值和滞后值进行回归所建立的模型。由于不需要对时间序列的发展模式作先验假设,同时此方法本身保证可通过反复识别修改,直至获得满意的模型,因此适合于各种类型的时间序列数据,是一种精确度高的短期预测方法[6]。ARIMA(p,d,q)在建模时一般分为4个步骤:(1)序列平稳性识别:根据序列图、单位根检验等方法判断序列变化趋势;(2)平稳化处理与白噪声检验:通过差分处理消除其趋势性,结合自相关、偏自相关图以及单位根检验辅以验证,进而以Q统计量及P值进行白噪声检验,差分的次数即为d;(3)模型定阶与诊断:当平稳序列的自相关图呈现拖尾、自相关图呈现截尾,则建立AR模型;当平稳序列的自相关图呈现截尾,偏自相关图呈现拖尾,则建立MA模型;当平稳序列的偏、自相关图均呈现拖尾,则建立ARIMA模型。依据残差方差值及AIC值最小为最优化模型的准则识别粗模型并通过诊断统计量检验模型,直至残差为白噪声序列为止;(4)模型拟合与预测:采用 Eviews 7.2统计软件进行模型拟合并预测,对模型精确度及预测效果进行评价[6]。本研究在对卫生总费用进行拟合和预测的基础上,对卫生总费用的结构(政府卫生支出、社会卫生支出和个人卫生支出)分别进行拟合和预测,以探究卫生总费用的发展趋势及其构成的变化。
1978-2016年我国政府卫生支出由35.44亿元上升至13910.31亿元,社会卫生支出由52.25亿元上升至19096.68亿元,个人卫生支出由22.52亿元上升至13337.9亿元。根据具体数值绘制时间序列图后发现三个序列均存在显著的上升趋势,提示存在异方差;对其进行单位根检验发现,三个序列均为非平稳序列。
对原序列政府卫生支出进行n阶差分后并未找到使其平稳的n值,故先对原序列进行自然对数转化,同时发现对数转化后仍具有明显的上升趋势,未通过单位根检验,说明序列经对数转换后仍然是不平稳的。为进一步消除序列的非平稳性,对经对数转换后的序列采取n阶差分,并利用序列图和单位根检验进行验证,发现当经过1阶差分后,呈现为平稳序列。对其进行单位根检验发现t=-7.262670,P=0.0000,可见该序列不存在单位根,可以判断为平稳序列。在此基础上对转换后的序列进行白噪声检验,结果提示可以进行ARIMA分析。同时,也可以得到社会卫生支出序列取对数后的1阶差分结果,个人卫生支出序列取对数后的3阶差分结果,可以进行ARIMA分析。
根据平稳化处理的结果初步判断p、d、q可能的取值依据残差方差值及AIC值最小为最优化模型的准则进行比较取值,对政府卫生支出、社会卫生支出和个人卫生支出进行ARIMA模型拟合,经过多个模型拟合,分别选出最优的拟合模型。由表 1 可得,三个模型拟合情况较好,可以利用模型来进行数据的预测。
经模型检验三个序列的P值均大于0.05,可以认为残差序列为白噪声序列,说明模型提取信息较为充分,可用于对政府卫生支出、社会卫生支出和个人卫生支出进行预测。模型拟合效果如图1~3,时间序列的实际值与预测值总体上比较接近,提示拟合效果良好。
表1 各时间序列数据ARIMA模型拟合情况
图1 政府卫生支出模型模拟图
图2 社会卫生支出模型模拟图
图3 个人卫生支出模型模拟图
在对卫生总费用进行分析预测的基础上,对我国的卫生总费用的三大主要构成政府卫生支出、社会卫生支出和个人卫生支出进行趋势预测及构成分析,选择合适的ARIMA模型,分别为ARIMA(1,1,2)、ARIMA(1,1,7)、ARIMA(3,3,1),具体预测结果见表2。通过政府卫生支出、社会卫生支出和个人卫生支出分别占卫生总费用的比例来看,我国卫生总费用由起初的社会卫生支出为主,到以个人卫生支出为主,再到现在的以社会卫生支出为主,形成近年来占比由大到小分别为“社会卫生支出、政府卫生支出、个人卫生支出”的模式。
对卫生总费用进行ARIMA模型构建及预测,通过数据的平稳性检验、平稳化处理及白噪声检验、模型定阶与诊断最后确定为ARMA(3,2,4),首先通过静态预测对1978-2016年我国卫生总费用进行建模,如表3,发现拟合结果与实际值较为接近,绝对值误差基本在5%以内,表明构建的ARIMA模型较为合理,拟合结果较为理想,进而采用动态预测对2017-2021年的卫生总费用进行预测,结果如表3,卫生总费用在2017-2021年不断增长,将在2021年达到91880.57 亿元,卫生总费用的增速在2017年达到18.04%,2018年之后逐渐放缓。
根据ARIMA(3,2,4)的预测结果,我国的卫生总费用呈现持续上升的趋势,拟合值从2010年的20399.98亿元增长至2016年的45743.06亿元,对卫生总费用的预测值也从2017年的53995.60亿元增长至2021年的91880.57亿元。2016年以来,随着《“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的提出以及党的十九大召开,健康中国战略已成为卫生事业发展的重要目标。为贯彻执行健康中国战略,实现人民健康水平的提高,政府及社会各界进一步加大对卫生事业的投入,建设和完善医疗卫生体系,提升医疗卫生服务水平,使得卫生总费用不断上涨。但是从国家的整体角度,卫生总费用增长速度必须与国民经济发展速度相协调,以防止因各级财政支出压力过大导致“医疗费用社会经济危机”,从表3结果来看,2015年我国卫生总费用的增速达到16.03%,而当年GDP的增速仅为7.91%,卫生消费弹性系数为2.061,卫生总费用的增长远快于国民经济的发展,可能是由于2015年政府出台了取消药品价格政府定价、促进社会办医、大病医保全面实施、全面推行分级诊疗等一系列医药卫生新政,所以当年的卫生总费用的增速较高。2016年卫生总费用增速下降至11.59%,增速的预测结果也从2017年的18.04%下降至2021年的14.14%,可见我国卫生总费用的增速得到一定的有效控制。
表2 我国卫生总费用的构成拟合及预测
表3 我国卫生总费用的ARIMA模型预测结果
新中国成立初期,政府统一规划,组织并大力投入,使得卫生服务体系得到迅速的发展。1980-1987年政府继续不断地加大卫生投入,鼓励社会团体加入到卫生事业的建设中,1985年,我国卫生总费用中已有38.58%来自于政府,1988年有41.10%来自于社会。随着人民生活的稳定、国家综合实力及经济水平的不断增长,人民群众对健康的愈发重视,预防、养生保健逐渐提上日程,再者医疗服务价格不断上涨,导致“看病贵”的社会问题十分突出,个人卫生支出大幅度上涨,特别是到2000年,个人卫生支出占卫生总费用的61.70%,人民的负担日益加重,卫生筹资结构极度不合理。近年来,随着新医改的实施和不断深化医药卫生改革,政府扩大对卫生事业的投入,建立覆盖城乡居民的基本医疗保障制度,完善体制机制,保障医药卫生体系有效规范运转,明显减轻个人的就医负担,并将控制个人卫生支出比例作为“新医改”的重要目标,卫生事业发展“十二五”规划明确提出:到2015年,个人卫生支出的比重应低于30%,实际上,2015年个人卫生支出的比重已经降为28.99%,且根据预测结果,个人卫生支出占比将持续下降,到2021年为23.41%,此时社会卫生支出占44.65%,成为卫生筹资的主要来源,进一步降低了个人医疗卫生负担。
随着卫生事业的发展以及居民对医疗卫生需求的不断增长,卫生总费用随之不断上涨,且卫生总费用的增速大于GDP增速,虽然卫生总费用的上升是必然趋势,但长期大幅超越经济增长不可持续[7]。因此,不断深化医药卫生改革,控制卫生总费用在合理范围内增长,并与GDP增长水平相协调,使卫生消费弹性系数的长期趋势稳定在1.1~1.2 之间,避免其盲目攀升对卫生事业的发展造成阻滞[8]。首先,调整我国卫生医疗体系结构,完善分级诊疗体系,避免造成卫生资源浪费等现象。其次,医疗服务体系向以预防为主转变,从源头控制或减少居民医疗服务需求,减少卫生费用的不合理增长[9]。政府进一步完善医疗保险制度,改革医保支付方式,实行医药分开,推行药品零加成政策,科学合理降低药占比、耗材占比,加强药品价格的监督管理,建立科学合理的药品价格形成机制,破除“以药养医”的壁垒,控制卫生总费用合理增长。
2016年政府卫生支出为13910.31亿元,占卫生总费用的30.01%,占比较低;个人卫生支出为13337.9亿元,占28.77%,个人医疗卫生的经济负担仍然较重。我国经济已经进入“新常态”,为落实各项医改政策要求,切实降低居民的医药费用,必须进一步加大政府卫生投入,确保各项医改工作的顺利推行。完善医疗保障体系的建设,拓宽大病保险的保障范围和提高其报销比例,将安全有效的药品纳入到国家基本医疗保险药品目录,降低个人的医药费用负担。在此基础上,为缓解“看病贵”的问题,必须拓宽社会卫生筹资来源。社会卫生支出一般包括社会医疗保障支出、商业健康保险费、社会办医支出、社会捐赠援助等。完善医疗保障制度的设计,发展商业保险,提高商业保险的保障范围和服务水平,增强居民购买商业保险的意愿。其次,鼓励社会各界加入到发展卫生事业中,鼓励社会资本与公立医疗机构合作发展,促进社会资本办医的发展[10]。鼓励和支持个人、企业、团体、慈善组织及其他人士通过捐赠等方式增加社会卫生投入,促进卫生事业的发展。通过加大政府卫生投入和不断拓宽社会卫生来源,降低个人卫生支出,缓解居民医疗经济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