蘩漪与美狄亚悲剧命运比较

秦海咪

摘要：曹禺的《雷雨》受欧里庇得斯的《美狄亚》影响至深，两位女主人公的悲剧命运有着诸多相似之处。但因为文化背景的不同，两人的悲剧命运又有本质的区别。本文用平行比较的研究方法，主要从三方面比较两部作品中女主人公悲剧命运的异同，首先，婚姻制度的不合理，女性社会地位低下的社会悲剧是两人悲剧命运的共同根源;其次，两人同样期待美好爱情却都不可得，遭遇爱情悲剧是悲剧命运的导火索;最后，在不同文化背景下，蘩漪的美狄亚的性格悲剧各自带有中西方不同的文化色彩。

关键词：曹禺;欧里庇得斯;《雷雨》;《美狄亚》;悲剧

文章编号：978 -7 - 80736 - 771 -0（2019）01 - 051 - 03

《雷雨》是曹禺第一部剧作，剧作结构严谨、语言个性突出、人物性格鲜明，是中国话剧史上的一部杰出作品。该剧以周鲁两家三十年的家庭纠葛为大背景、展开了一幅由血缘亲子关系结成的错综复杂的网，深刻反映了旧的腐朽社会制度的必然崩溃。蘩漪作为剧中的女主人公之一，是曹禺最先构思出来的，也是最具“雷雨”性格的人，她敢爱敢恨、在追求自由和爱情不可得的情况下展开报复，最终导致家破人亡的悲剧结局。蘩漪的形象是当时社会美丽却不幸的女性代表。

《美狄亚》是欧里庇得斯的代表作之一。主要讲述了美狄亚为了伊阿宋抛弃国家、杀害弟弟，结果却惨遭伊阿宋背叛。伊阿宋要另娶国王的女儿为妻，美狄亚因爱生恨，杀害了国王、公主以及她和伊阿宋的两个孩子，最终乘龙车飞走的悲剧故事。刚折不屈、自由大胆的美狄亚是西方文学史上的典型女性形象之一。

美狄亚和蘩漪作为中西方具有典型意义的女性形象，她们的悲剧命运同中有异，异中有同，相互映衬。虽然她们都遭受了不幸，但她们给世人留下了最深远的印象。

一、深刻的社会悲剧

每个国家都会经历相类似的时代，只不过时间或早或晚。曹禺笔下的蘩漪和欧里庇得斯笔下的美狄亚虽然身处不同时代的不同国家，但是有着相似的悲剧命运。人是社会的产物，而作家的作品所描写的人物是有着那个时代的社会痕迹的。所以说归根结底是社会制度和风俗的悲剧导致两个女主人公的悲剧命运。

索福克勒斯曾说过：“我所描写的人物是理想的，欧里庇得斯所描写的却是真实的。”[1]欧里庇得斯所处的时代正是希腊内战时期，希腊人与斯巴达人战争、和谈又战争。除了战争，希腊民主政治衰落，社会道德败坏，男女地位不平等，人们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欧里庇得斯写《美狄亚》的年代是公元前431年，正是内战爆发时期，欧里庇得斯主张公民平等，同情妇女无权的社会地位。《美狄亚》一定程度上批判了道德败坏、男女不平等不良的社会现象。美狄亚是当时社会的缩影，美狄亚的命运则是当时社会条件下妇女的共同命运。

古希腊社会存在着不合理的婚姻制度。在诗人时代女子得用重金买一个丈夫，而且男人离婚很容易，女人想要离婚很难，即使女子能够离婚，声誉也会变得不好，男人却可以并无影响。美狄亚在遭受其丈夫伊阿宋的抛弃后，曾在房间内哭诉“在一切有理智、有灵性的生物中，女人算是最不幸的。”[2]美狄亚帮伊阿宋盗取了金羊毛，背叛了自己的国家，杀死了自己的弟弟，跟着伊阿宋来到一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城市，帮伊阿宋复仇，被流放，养育两个子女……，这些付出都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即使如此，伊阿宋到了科任托斯，还是无情的抛弃了美狄亚，要与当地的公主结婚，无情而决绝，甚至还美名日是为了美狄亚和孩子们的未来。这一切在那个民主政治衰落、道德败坏的社会不足为奇，即使一个人的丈夫重婚，这也是很平常的事情。男子在家无聊可以出去找朋友们玩儿，女子却没有社交活动，更没有朋友。伊阿宋可以随意抛弃旧妻美狄亚，无人谴责，美狄亚只能自己站起来反抗，反抗这种不合理的社会制度，希望通过自己的力量惩罚负心却还没有遭受惩罚的人。

之所以会存在这种不合理的婚姻制度，究其源头还是女性社会地位低下，女子是男子的附属品。即使美狄亚出身显赫，身为公主，精通巫术，敢作敢为，在伊阿宋面前她也只是个女性，是个妻子。伊阿宋可以重婚不受道德谴责，美狄亚要么像大多数希腊妇女一样默默承受，要么站起来反抗。美狄亚之所以被称为“复仇女神”，不仅是对伊阿宋抛妻弃子的复仇，更是对文明转型时期希腊社会女子社会地位低下的复仇。美狄亚之所以会暴戾很大程度上是社会形势所迫，她何尝不想有个幸福完整的家呢？

蘩漪身处的民国初年是中国黎明前最黑暗的时代，曹禺曾说他写《雷雨》时“已经清楚感受到了这个社会不会长久。他心中有着的是对这个社会的愤懑和不平。”[3]50当时中国正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腐朽僵化的封建主义与追求自由解放的资本主义并存，繁衍出许多带有封建浓厚色彩的资产阶级家庭。这些家庭的共同点就是资本阶级外衣下包裹着封建专制思想。

不合理的婚姻制度依然存在，男性可以光明正大三妻四妾，女性要恪守妇道、一生只侍奉一个男性，丧夫的女性不再出嫁就会给她列“贞节牌坊”，当时社会不太容忍女性离婚或者再嫁。除此之外婚姻还有阶级地位差别，周朴园抛弃鲁侍萍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她是个仆人，对家门不光彩，会被人笑话。周朴园把鲁侍萍抛弃后才娶了门当户对的蘩漪。

女性在这种社会家庭的地位依旧低下。女性要三从四德，要相夫教子。周家是当时社会的缩影，表面上周朴园的家庭是资产阶级家庭，实际上周朴园整天念经吃素，对家庭的管理也是专横冷酷，充满着封建专制色彩。当时《雷雨》中周家侍女鲁侍萍被周朴园欺骗生育两个孩子后抛弃，之后蘩漪也被周朴园用相同的手段骗到周家整天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蘩漪虽然受过解放新思潮影响，在那种社会环境影响下还是不得不屈服于周朴园，陷入周家這口“井”后被社会舆论和专制家庭压迫着，逃也逃不出去，最终逼着她反抗、乱伦乃至发疯。

二、凄惨的爱情悲剧

鲁迅曾说过“悲剧就是把一切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4]蘩漪和美狄亚本是两个憧憬美好爱情的女子，都在通过努力和付出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爱情也本是美好的事物。曹禺和欧里庇得斯不约而同将美狄亚和蘩漪的爱情毁灭给人看，给现实生活中的人带来情感冲击。蘩漪和美狄亚的爱情悲剧是有相似性的。两人同样期待一份真挚的感情，同样地为爱情付出一切，最后同样遭受背叛。

首先，蘩漪美狄亚两人都是自我意识觉醒的女性，都不约而同的追求个性自由和解放，期待美好自由的爱情。

蘩漪作为资产阶级女性，她热情、美丽、自信，像一只活泼的金丝鸟，即使被周朴园骗到充斥着封建腐朽气息的周家，被关到了令人窒息的“笼子”里，她内心深处对自由美好的爱情期待始终不变。当蘩漪见到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继子周萍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自由和幸福的希望，内心压抑许久美好的爱情种子开始发芽。在她看来，周萍如同阳光照亮她生活，给予她养分。如同一个小女孩儿，她对爱情的期待真挚简单，不在乎家庭、身份、年龄，单纯追求内心对美好爱情的期待。如此看来，蘩漪对爱情的期待和要求也并不苛刻。

同样地，美狄亚对爱情的期待也是自由与美好。她向往着纯洁无暇、自由解放的真爱。美狄亚对爱情的追求像一朵艳丽带刺的玫瑰，轰轰烈烈，不顾一切，娇艳怒放。在她见到来她国家偷取金羊毛的伊阿宋的时候，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伊阿宋。情人眼里出西施，美狄亚认定伊阿宋符合自己所有的爱情期待。于是美狄亚放弃一切追随伊阿宋，追求爱情自由。美狄亚对爱情的期待是纯洁的。她一心一意相夫教子，别无他心。与此同时，她也希望伊阿宋对她的爱情也是纯洁无暇，一心一意的。

正是有着对爱情的美好憧憬和期待，蘩漪和美狄亚两个痴情女子才会有为爱情付出一切的动力和决心。 在爱上周萍以后，蘩漪是幸福的也是痛苦的。痛苦在于她夹在周朴园和周萍父子之间，周朴园专制强横，周萍空虚懦弱。她被迫吃药，明明没有疾病迫于周朴园的淫威却不得不吃药，她拒绝，周朴园大发雷霆，让周萍端着药跪下求她吃药。按照蘩漪“雷雨”般的性格，如果只是周朴园的逼迫，药她不会喝。但为了不让跪着的周萍难堪，她含着泪将药咽了下去。她不断妥协，在她得知周萍喜欢上四凤之后，为了挽留周萍，她找来自己情敌四凤的母亲，想借此驱逐四凤离开周家，离开周萍，没有效果后，她甚至提出可以让周萍接四凤和他们住在一起。她折磨自己，在一个大雨天的夜晚，她跟随周萍来到四凤家，看到周萍和四凤约会，她失望的在大雨中立着，脸色苍白，目光无神，如行尸走肉般。就像管家鲁贵所说，她疼周萍比自己亲生的儿子还亲。为了周萍她甚至想放弃自己的一切，只要周萍带她走。看过《雷雨》的人都知道蘩漪是一个敢爱敢恨、倔强尖锐、的女性，为了爱情，一个原本果敢阴鸷的蘩漪在不断妥协、不断付出。

美狄亚也在为爱付出着自己。美狄亚爱上伊阿宋之后，她背叛国家，在她父亲逼着伊阿宋驾着两条喷火的牛犁土，战胜从土地里生长出来的武士，克服守护着金羊毛的长龙的时候，美狄亚用自己的巫术杀死了武士，迷惑了长龙，帮助伊阿宋躲避这些危险。她杀害手足，和伊阿宋同乘阿尔戈船准备远走高飞的美狄亚为了阻止父亲的追逐，将自己亲弟弟杀死碎尸。她杀害仇人，来到伊阿宋居住的城市，为了帮伊阿宋复仇，她施计引诱珀利阿斯的女儿杀害了她们的父亲。美狄亚在遇到伊阿宋之后的生活都是在不断付出、不断奔波。永远不要低估女子为爱付出的决心，爱情让这个女子迸发出惊人的力量。

爱情真是人间莫大的祸害。蘩漪和美狄亚本都是天真烂漫，憧憬美好爱情的女子，为爱付出。奈何遭遇爱情背叛，陷入凄惨爱情悲剧的漩涡。

美狄亚满怀着对美好爱情的期待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伊阿宋，她本以为她自己付出了一切，可以嫁给真正的爱情。奈何嫁给了一个异邦的负心汉，在她无国无家的境遇下抛弃了她。美狄亚为这段爱情付出太多了，爱情的天平已经失去了平衡，她对伊阿宋的奉献付出使她所在的一边重重跌落在地上，伊阿宋则仰仗着美狄亚的好高高“飞上了天”，最终飞离了美狄亚。美狄亚从一开始就爱的太用力，她把一切都全盘奉献，几乎没有一丝保留，在遭受伊阿宋背叛之前，美狄亚对伊阿宋无条件服从，也十分依赖，这种不公平的爱情或许终究不会长久。伊阿宋享受尽了美狄亚的好以后将美狄亚无情抛弃。

蘩漪可以说是“中国式的美狄亚”，面对没有爱情的婚姻，面对周朴园，她是一个弱者，一个附属品。田本相在《曹禺剧作论》中曾这样评价蘩漪：“蘩漪是曹禺塑造得最成功的人物，也是作家赋予同情的人物”。[5]她和周朴园的“爱情”只是门当户对的结果。她的丈夫周朴园残酷、峻厉，为了利益不给受伤工人抚恤金，甚至牺牲上千个工人的性命。在周家，什么事情都要依着、服从周朴园，周朴园的每一句话都是法律。在这样的环境里，原本美丽明慧的蘩漪活的像个石头般的死人，她的眼里时常有着一种失望和怨念。婚姻的不幸福促使她从外界获取愛情，有着“情人”和继子双重身份的周萍成了她生活的希望，奈何周萍和他父亲周朴园一样，都是自私、绝情的。变心之后的周萍对蘩漪冷漠无情，冷言相对，甚至想要逃离周家，逃离蘩漪。这段感情对于周萍来说是罪恶的，对于蘩漪来说却是重要的。周萍想要解脱，蘩漪越陷越深。被周朴园禁锢，被周萍抛弃。

三、不同文化背景下的性格悲剧

蘩漪和美狄亚作为中西方女性代表人物，都有火炽的热情、强悍的心灵。虽然经历了相似的命运，但两人毕竟身处不同国家不同文化背景下，两人的性格也不尽相同。

首先在对婚姻的选择上，蘩漪的性格是有软弱成分，蘩漪作为中国女性，虽然受五四新思潮的影响，追求自由与解放，相对于传统女性多了热情和倔强，但毕竟身处半封建半殖民地这样的社会环境下，根深蒂固的中国传统观念影响着她，她还是受社会压迫的女性。她谨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接受了门当户对却没有感情的婚姻嫁到了周家。即使她可能并不喜欢这个家庭甚至是厌恶。从这个角度来说，蘩漪的婚姻悲剧是她被动选择的结果。对婚姻不满却没有正面反抗，通过她抓住软弱的周萍作为自己的救命稻草也可以看出她的软弱性，只能将自由寄希望于他人，渴望周萍带她逃离“枯井”。也可以说蘩漪的性格是偏被动的。被动的接受再被动的反抗。相反，崇尚自由的希腊国家中的美狄亚是主动的，她的婚姻无论是好是坏是她自己的选择，对待感情她积极主动，没有听从她父亲和亲人的意见，甚至反抗着自己的亲人，跟着自己内心的声音走，不顾一切和自己爱的人远走高飞。

其次，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等多种因素塑造了中国人内化的性格特点，蘩漪对周朴园的反抗是不动声色的，除了夜里默默啼哭，最大的反抗莫过于把自己关在阁楼上、拒绝吃药。面对情人周萍的移情别恋的背叛，她也假装不知道似的，但其实默默暗中想“除掉”自己的情敌四凤，四凤作为一个仆人，她完全可以直接开除掉她，可是她想做的不动声色，她找来一直反对四凤做仆人的四凤妈妈来劝四凤离开周家。不能阻拦周萍去找四凤，她就冒着大雨跟踪周萍，把周萍和四凤偷偷约会的房间窗子从外面锁上来排解心中怨恨。蘩漪一个人不动声色的反抗着对她不公平的一切。在她爆发前，一切都如同雷雨前的天气一样，沉闷无声，令人压抑。而希腊从古至今都是个开放的国家，人们的性格也大多是张扬的。美狄亚在遭受伊阿宋背叛之后整天在家中啼哭，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想法，扬言要让伊阿宋一家人死，把伊阿宋的罪行告诉自己的保姆、保傅和科任托斯妇女，甚至把自己的复仇计划告诉了她们。这种张扬的性格塑造了一个更加立体的敢爱敢恨、果敢，毒辣的美狄亚。

不同文化背景下两位女主人公不同的性格也导致了悲剧命运的不同。蘩漪的反抗相对于美狄亚来说一直都是不温不火，“在《雷雨》的氛围里，周蘩漪显最为调和。她的生命烧到电火一样的白热，也有她一样的短促。”[6]直到最后周萍要带四凤私奔，积聚已久的情绪彻底爆发，她才曝出了周萍和四凤的关系，想要阻止周萍的离开，哪曾想之后的结局是她所不能承受的，她的举动成为揭开周家秘密的导火索，承受不了这种现实的四凤、周萍相继自杀死亡，周冲为救四凤触电身亡。蘩漪并不想看到这种结果，她要得本来只是周萍的不离开，这种悲剧结局对她来说也是意外的，于是，她疯了，成为了真正的“疯女人”。她是个“无心”的施害者却也是受害者。既伤害了别人又伤害了自己。蘩漪的悲剧是她也控制不了的悲剧。美狄亚反抗则是她精心策划的结果。面对克瑞翁的驱逐她拖延时间，假装妥协说自己第二天就离开这座城市。其实是在找自己复仇之后可以容身的地方。联系好雅典作为自己逃难的地方后。她派自己的两个孩子为新婚的公主送去有毒的皇冠和礼服，不知情的公主开心试戴的时候被烈火烧死，公主的父亲克瑞翁救女儿心切也被烧死。达到自己目的后，她又赶在伊阿宋来找她之前杀掉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她的目的就是让伊阿宋心痛如割。伤害自己不如伤害别人，美狄亚主动、敢爱敢恨、猛烈，毒辣的性格展现的淋漓尽致。美狄亚的悲剧结尾是她精心谋划的结果。

通过上面比较，可以看出曹禺的《雷雨》与欧里庇得斯《美狄亚》有异曲同工之妙。曹禺在评价《雷雨》曾说过“在这斗争背后有个主宰来管辖，这主宰希腊人称它为命运”[3]61曹禺在写《雷雨》这部戏的时候多少会受到古希腊命运观念的影响，虽然蘩漪和美狄亚有相似的命运悲剧，但曹禺写的是中国的“美狄亚”，蘩漪性格中的阴鸷、尖锐、乖戾是带有中国时代特色的，是对当时中国现有僵化秩序的反抗。曹禺的《雷雨》有着划时代的意义，充满着中国现实主义色彩。

参考文献：

[1]罗念生：《原编者引言》，载《罗念生全集》（第3卷），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157页。

[2]欧里庇得斯：《美狄亚》，罗念生译，上海：上海人民m版社，2004年，第96页。

[3]曹禺：《曹禺白述》，北京：京华出版社，2005年。

[4]莎士比亚：《莎士比亚悲剧故事》，北京：中国书店，2007年。

[5]田本相：《曹禺劇作论》，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85年，第50页。

[6]曹禺：《雷雨》，北京：人民文学m版社，1994年，第18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