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
[关 键 词]紫砂;造型;树桩;文化
同样一把紫砂壶,其形态的价值取决于文化层次的高低,而这又取决于蕴含在这把壶里的历史人文知识、工艺审美,以及当时的审美环境。正所谓千人千面,对于艺术的感受是一种很主观的意识,唯一能够评判的唯有自我,但人是具有社会属性的,正因为有了社会间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才会慢慢形成不同的文化,脱离整个社会独自生存的个体,也就失去了文化上的需求。所以虽然在我国传统文化中诞生过以陶潜为代表的追求田园生活的文化,但真正去实现这一目标的可谓少之又少,而即便有人实现了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又因为离开了社会这个群体,亦无法得到证实,所以艺术创作同样需要基于社会整体的需求,紫砂艺术之所以具有时代感,正是这种审美需求的体现。
在古代,文人作为整个社会文化的主导阶层,上千年的儒家文化让整个社会的方方面面都渗透进了文人文化的元素。而在我国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又有一个非常独特的现象,那就是有文便有史,历史和人文共同书写了几千年的灿烂文明。所以在很多文艺创作中,都带有“史”的痕迹,例如我们历史上有过一段时期被称作“春秋时代”。之所以如此称呼,来源于孔子编纂的鲁国史书《春秋》,但同样的春秋二字,到清代却又被文人用以抒发自身情感,清钱谦益《李义山诗笺注》序中就有“伤春悲秋”这一成语,可见同样的文字,根据不同的环境,表达的意义竟天差地别。这就非常适合应用到艺术创作之中。在思考这个问题的同时,笔者就尝试制作了这把“寒秋壶”。
作品“寒秋壶”采用了一个很传统的树桩造型,在制作这把壶的时候,我在脑海中联想到了秋天的景象,以一个树桩为中心,模拟出了当时所处的环境。通过这种塑造特定景物形态和场景延伸出来的想象,能够在制作的过程中产生更加契合创作主题的情感并融入进去。因为艺术源于生活,更来源于我们的想象,作品“寒秋壶”正是很多人潜意识中对于“秋”的想象。每当到了秋天,我们感受到的,无外乎枯黄飘落的树叶,带有微微寒意的风雨,以及雨后的湿润,万物逐渐迈向寂寞的气息,这就是浓重的秋意了。既然是秋天的树樁,必然是光秃秃的,但尚未全然零落,所以树桩的瘤节造型有着不紧不慢的节奏,相互间的间隔不会太密,亦不会太缓,壶面有着树木特有的生长的痕迹,这是一种上下贯穿的木的肌理,如同树木的新陈代谢,让人仿佛能够从里到外地观察到它的状态。同时壶面的肌理在处理这些局部装饰形体的时候,要连贯,要光润,这符合大众审美中关于秋日的轮廓,这把壶是情感的抒发,并不是细节的展示,所以树桩表面的肌理效果只需要注重大的形态比例,对于细致到肌理的效果就交给牛角制作的明针来表现,展现出传统紫砂壶一贯以来的美妙质感,从触觉上满足光滑素润的工艺需求。
现实中,树木生长的各个环节都带有一种自然流畅的比例,这依托于自然的生长,是很多人工造物所不具备的,所以在过去传统的紫砂壶仿生造型的塑造中,创作者往往不会完整地展现自然形态,而是一个局部一个局部地表现在世人的眼前,通过淡化具体形象的现实大小对比,来进行提炼、整合和加工,同时还可以运用夸张的方式加以变形或突出放大。对于壶把上延伸出的贴塑装饰就是如此制作而成的,并不复杂的贴塑造型顺着壶面的曲线嵌入树桩整体营造的环境之中,让人感受到那种孤单、零落的艺术气氛。在我们通常的印象中,一个人落单了,那么他会感觉到冷,这就是“寒意”的由来,通过这样的视觉塑造,成功地将作品“寒秋壶”的主题意蕴表现了出来。
综上所述,从这把壶的具体制作可以发现,创作的灵感与创作的主题完全可以通过文化的意蕴来进行延伸,通过自身的想象,将造型和主题合理地融合在一起,在这个过程中要能够分清形体表现的主次,将与主题相关的形象进行更细致的塑造,将与之无关或联系不大的形象,则尽可能地简化,从而让传统的主题造型不再重复,展现创作者自身工艺水准的同时还包含了更多开拓创新的意愿。
作者简介:王越,生于宜兴丁蜀镇,师从国家级助理工艺美术师王洪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