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齐贤
你在晒“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说“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尬聊的笑点在于鸡同鸭讲,尬聊的痛苦在于要将聊天进行到底。
同为唱作人的梁博和毛不易坐在一起,为一则节目做主持。场外工作人员示意梁博“聊聊天”,梁博一脸无辜:“我跟他聊了啊。”接着安慰对方“别腼腆”,郑重其事地开始“聊天”:“昨晚休息得怎么样?”“睡得晚吗?”……寡淡的问题让毛不易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接着,现场进来第三个唱作人热狗,点头打招呼,然后找地方坐。梁博和毛不易同坐的沙发窄小,旁边也没别的位子了,于是两人招呼热狗坐下。几乎在热狗坐下的同时,梁博不假思索地来了一句:“硬坐也能坐下。”然后有些不舒适似的动了几下身子。
热狗有些尴尬地张望,看到沙发边有个下面带弹簧的摇马,于是顺势站起来:“这个是什么东西啊?它会动吗?”然后就骑了上去,一摇一晃地说:“我是挺喜欢玩这些的。”
梁博十分开心:“可以,那我俩坐(沙发)?”热狗依旧是一摇一晃地笑呵呵:“好好,你俩坐,我坐这里行,还蛮好玩的……”
许是节目组的特别设计,许是梁博的真实流露,总之几个音乐人尬出了高度,聊出了无聊。
今年初科幻电影《流浪地球》上映前,高晓松在《晓说》节目中专访作家刘慈欣。没料到,当著名文青遇到科幻大咖,两人如同两个星系的行星,完全不在一个运行轨道上。
高晓松问:“你在一个小地方长期观察固定的人,这对你的写作有很大影响吧!我们这些在大城市的,其实每天都见不到人,大家都行色匆匆。”
刘慈欣答:“我觉得对于一个作家来说,在哪里对他都不会有什么影响,就算在大城市,我也可以潜心写作的。”
高晓松换话题:“写长篇小说是世界上最孤寂最痛苦的一件事。”
刘慈欣没接他的话茬:“不是,很享受。”
高晓松想拉回来:“肯定有很多很多煎熬。”
刘慈欣我行我素:“不是,很刺激,很兴奋。”
高晓松问的每一个问题似乎都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所有预设的节目爆点一个也没有引爆。平素侃侃而谈的高晓松如同打在棉花上的拳头无声无息,全场无金句。
节目中的尬聊可以喊“暂停”,可以通过后期编辑进行补救。生活中的尬聊总是以“呵呵”“哈哈”一笑而过。偏偏有人不依不饶,硬是要把尬聊变成聊天事故。
曾经在一个陌生人居多的微信群聊里,大家聊着一个话题,我也跟着说了一句。这时,一个叫Herry的网友突然跳出来,冷不丁问我:“你是那个世界体操冠军吗?”“不是啊。”“那你怎么和她一个名字?”“同名而已。”当时,群里的聊天戛然而止,似乎一百多双眼睛都在等着“世界冠军”承认真相。这时,叫Herry的网友突然就把我的微信信息页截图发到了群里,一边自言自语:“安徽的,说不定还真是!”
此时此刻,似乎只有摆出身份证才能证明我是我。我也不想多说了,于是关上微信,结束了这段尬聊。
美国心理学家丹尼尔·戈尔曼曾说过:“一个人是否幸福?20%取决于智商(IQ),而80%来自情商。”聊天其实就是这样一种走心的幸福交流。
聊天的快乐在于,你懂我我懂你。尬聊的难堪却是,你我自说自话。因为没用脑没用心,尬聊者满腔热忱沦为没心没肺。这样看来,最司空见惯的聊天原来是难度系数最大的人际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