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学院 人文学院,陕西 商洛 726000)
作为一位从秦岭深处走出来的当代“小小说”作家,陈敏在长达三十年的文学创作中坚持平淡又不平凡的写作风格,在“小小说”创作之路上发表了一系列独具风格的小小说集①陈敏,中国当代小小说作家,在《小说月刊》 《散文》 《百花园》等发表作品数百篇,已出版小小说集《你的家园之梦》 《相逢是首歌》 《巢归》 《苏武的北海》等。在首届全国小小说金奖大赛中获一等奖,相继获得《小小说选刊》2001—2002年度优秀奖,2009年冰心儿童图书奖及第7届小小说金麻雀奖等奖项。。人们评价她的作品充满“生命质感和心灵透视”,令人“连读数遍、反复咀嚼仍余兴未尽”[1]。陈敏谈到自己的创作时说:“当我发现自己生活在一个没有特色的环境时,遇见什么就写什么。”②2017年初,陈敏在与笔者的访谈中谈论自己的创作。事实上,她的小小说风格有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自然之感,这种自然之态来自作者平凡又独特的自我叙事。陈敏从独立的自我个体视角来观照生活琐事中的偶然性与必然性,超越女性视角和女性书写的刻板印象,勾勒出形形色色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普通人的人生轨迹,在地域色彩和时代之思中展现刚柔并济的叙事风格。
陈敏是从翻译美国短篇小说而进入当代小小说的创作浪潮,欧·亨利对纽约下层居民日常生活的关注影响了她对小小说创作题材的选择。陈敏在作品中反复讲述生活在小城镇底层居民的人生故事,努力从这些看似平淡普通而又重复的人生中挖掘出人物生活中的重要转折时刻或有价值的闪光点。她努力发挥小小说的文化媒介功能,传递更多底层百姓的生活故事,使更多不同行业、不同阶层的人们能在这种文化消费中了解自我之外的世界,关注与自己同时代共时态生活着的他者的人生模式。这种有意而为之的创作倾向反映了陈敏观照世界的个体书写视角。
杨晓敏是创立、推动“小小说”成为小说家族四大支柱之一的文坛倡导者,多次为陈敏的小说集作序并评点。他认为小小说是基于民间文化立场的平民艺术,是一种鼓励大众参与的文化读写形态,是为普通人提供宣泄内心情感和描述日常生活中“有意思的事物”的文本实验方式。或者说,小小说这种文体是随着教育普及、全民文化素质提高、思维方式多元化的时代潮流而涌现在人们面前,赋予普通人用文字表情达意、参与过去神往的精英文化生活方式的一种途径。准确地说,小小说产生、发展及繁荣的历程本身就反映了当代小说创作的这种当代性特征。法国学者让·贝西埃(J.Bessière)也从九个方面概括出当代小说的当代性特征,指出当代小说的人物不再是现实主义小说的英雄人物或后现代派小说的问题人物,而是普通人、一般人、任何人①让·贝西埃指出当代小说的当代性表现为超人类学视野、偶然性和必然性的二重性、肯定并青睐意外性、时间的多重性、地域和空间的多元多重性、最广泛的语境性和贴切性、媒介性、悖论的普遍性及普遍的反思性等九大特征。参见让·贝西埃著,史忠义译,《当代小说或世界的问题性》,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1-11页。。这种超个体性是作者对自身所处时代的认识和对自我生命历程的反省之后,透过人物的个性存在而传达的时代感和普遍人性。
由于小小说体裁和篇幅所限,它不可能像长篇小说那样具有时空线性和开端、发展及结局的完整情节[2],只能抓住一些生活中的点或瞬间来进行片段化或碎片式的叙事,因此,给读者的印象是零碎、静止、模糊的,而这种体裁蕴含的叙事特征最能表达当代社会中零碎又无说服力的生活现实本身。日常生活的本质就是重复、锁细、平庸和单调。陈敏常常采用素描速写式的绘画手法去勾勒与自己生活在同一时空中常见的底层小人物形象,使作品着力于从身在生活之中的普通人视角去观察或反思我们习以为常的生活琐事。她早期的作品中,对女性婚恋题材比较关注,多书写生活在小城市底层女性的爱恋、幸福或悲剧。如在《你的家园之梦》这部小说集中,有一篇小说《你为什么要爱我》讲述了一位离异女性用自己的爱、善良和无私改变并赢得了属于自己的爱人和家庭。作者选取男主人公一生中再婚、染病及病愈三个时刻,并在每一个时刻重点刻画一个生活细节,即续妻在婚后吃他们父子俩的剩饭、男主人公偷续妻的家传玉镯送情人被发现后恼羞成怒砍续妻胳膊、男主人公在医院里和续妻吃情人送的西瓜。这三个细节分别表现男主人公自暴自弃、恣意放纵及浪子回头的三种人生状态,男主人公患病后经历的生死体验让他豁然明悟生活中的真爱与假情。
在一千五百字的篇幅中,疏疏淡淡的几笔,作者就勾勒出一对半路夫妻的一生历程,看似只写了他们人生中的两次转折,再婚与患病,却让读者的想象空间延伸到他们前半生与后半生的生活轨迹。此外,作者笔下的男女主人公均用“他”和“她”来指称,没有为人物取名,使人们意识到他们身上发生的故事可能在无数男男女女的人生中反复上演,正是这种有意的无名赋予了男女主人公的形象具有群像或类属的意义,拓展了小小说篇幅之外的时空。当然,陈敏还有很多作品的叙述者均为匿名的第一人称“我”,这个“我”有男性,也有女性,都是在讲述人生中转折时刻的突发情境或事件,从正面或侧面勾勒或串联出人物人生的基本轨迹。正如作者在《蜕变》中所言:“生命里发生的任何事最后都得慢慢显露出来。”[3]30陈敏讲述这些人物的人生故事时也总是从高潮入笔,以疏笔来揭示导致高潮事件出现的前因,并在此戛然而止,留下巨大的故事空间供读者用自己的日常生活经验去填补空白。
从早期的作品到近年出版的小小说集《苏武的北海》,她始终坚持这样的叙事方式。在许多篇小说中,她都用“妻子”“丈夫”“母亲”“老爷爷”“老奶奶”“傻子”“老乞丐”“泥瓦匠”“箍匠”或“上司”“处长”等身份属性来指代人物,通过为这类人物画像来表达自己对所在世界多元化生存状态的人文关怀,又刻意地隐匿个体人物的姓名,超越个体存在的生命局限,赋予这些人物永恒的历史存在感,将身处下层各行各业人物的日常生活体验纳入历史时空,并用自己独特的创作实践提升了小小说文体的社会文化价值。
贴近生活、紧扣时代脉搏是小小说自身具有的文体功能之一,它与其他体裁的精英化写作不同,是一种大众文化读写形态和相对而言的“大面积文化消费”[4]198。小小说一方面要追求“雅俗共赏、老少咸宜”的创作风格,另一方面要在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中找到一种融合和平衡,传达出不一样的时代之思。陈敏的作品中,近一半的故事背景和主人公都游离于当下的生活时空,应和当代小说“重言”式创作的发展趋势,以当下自我的立场对民族文化传统中的神话人物及历史故事进行审视,自觉地将小小说的写作融入历史经验的阐释和传递之中。
这类以远古神话人物、客观存在的历史事件或民间传说中的近代人物等为题材的作品,一直贯穿在陈敏的小小说创作中。她的每一本小小说集中都有不少此类作品,从《最后一次封神》 《六合寺的月亮》 《细腰楚王》 《大宋词人》 《红豆》 《长城谣》 《虹》 《婉儿》 《后庭花》 《无字碑》等等,我们可以发现作者将长篇小说主题、现代主义小说的意识流手法、后现代的碎片化叙事、小小说的时代性特征等糅合在一起,形成其独特的重言式创作特色。作者将自我对过去历史文化的记忆、观察、反思和认识,与当下自我的文化立场和个体身份换位思考,置身于历史时空之中,在原有历史文献的空白之间进行合理化想象,借助历史人物表达自己对过去历史事件或人物的看法与评价。
如在《最后一次封神》中,作者从人之常情出发去摹写姜太公对妲己一生的看法,一方面承认姜太公自己与妲己都是秉承天命,“刺向罪恶的商王朝的一对雌雄利剑”[3]14,妲己却被后世骂为祸水之源;另一方面指出周武王杀死妲己的真实动因是对自己欲望的恐惧,并列举因女色而亡国的历代君王,借姜太公之口说出亡国的真相是握有皇权的男性无法主宰自己内心的欲望。作者没有刻意地从女权主义视角去指责或批判男权文化强加于性别角色上的不平等,而是从审美的角度去客观认识美的对象带给人们的感官印象和心理影响,作者说:“美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精神慰藉,没想到却经常被人用作灭亡天下的利器”[3]16,委婉而含蓄地指出人自身对客观世界的主动性,人对自身欲望的控制是保持自我与外在世界和谐的关键。
除了这一类从新的视角去审视那些传统文化中已有臧否的历史事件或名人之外,还有一类作品是从已有的历史文本中寻找空白,用常人之心和史料之实编织出合情合理的生活细节,将阅读中存在于普通人缥缈遥远的模糊意识中的历史事件具体化为今人可以理解的生命事件。如在《苏武的北海》中,作者对史料记载“徙武北海上无人处”进行客观的景物描述,把历史人物苏武置身于今人所认识和了解的贝加尔湖地域,合情合理地想象苏武在北海牧羊的生活场景,为读者填补苏武“胡地生子”的文字空白。
班固称赞苏武“有杀身以成仁,无求生以害仁”,是孔子所提倡的志士仁人之一。李白也说苏武“渴饮月窟水,饥餐天上雪”,在我们所熟悉的“苏武”印象里,他是“卧齧雪与旃毛幷咽”,受尽艰难险阻而九死一生仍然保持汉天子使节的忠臣。但是,人们如何去理解史料中所记载的“胡地生子”一事呢?这是否有悖于苏武的忠臣形象呢?其实,苏武的“忠臣”形象是个人精神品质的字面概况,并不能反映生活在汉代时空中肉胎凡身的苏武的生命真实。陈敏用她的认识和想象为我们塑造了一位乐观通达、积极向上、拥有无尽求知欲和行动力的苏武,使其“胡地生子”既不悖于传统文化中的“忠臣”形象,又让苏武的性格更具化,让他在刻板的历史印象中生动可亲起来。作者让苏武在胡地的冰天雪地里依然能张开胸怀去拥抱生活,教匈奴王子识汉字、说汉语、了解汉文化,向匈奴女子学习胡语和匈奴的生活方式,努力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去适应并改造生活环境。苏武不服硬,不断地在实践生活中进行实验,培养盘角“公羊”产仔,用行动换取单于“羝乳乃得归”的誓言。如果苏武具有这样的性格与心胸,人们就更容易理解和认同史料中“胡地生子”的记载,《汉书·李广苏建传》末尾写道:
武年老,子前坐事死,上闵之,问左右:「武在匈奴久,岂有子乎?」武因平恩侯自白:「前发匈奴时,胡妇適产一子通国,有声问来,愿因使者致金帛赎之。」上许焉。后通国随使者至,上以为郎。又以武弟子为右曹。武年八十余,神爵二年病卒[5]1138。
取材于历史,并尊重客观存在的历史,认同传统文化价值观念,却又不刻意地为迎合大众文化的消遣趣味而抹黑或歪曲历史人物的精神价值,从人性的视角进行合情合理的想象并丰富古人生活的具体境遇,正是陈敏历史题材作品的一大优点。但是,她并不是一味地认同历史人物,而是站在当代文化的视角去审视和反思过去,如《众生之路》中揭示与批判了成吉思汗身上残暴的一面。作者根据成吉思汗攻克大夏国,俘获大夏国漂亮的王妃,在王妃侍寝当夜死去的传说,结合成吉思汗对出城投降的小国实施屠城、以至于血流成河的文献记载,陈敏虚构了大夏王妃的绝望反抗和重伤之下的暴君之死。
贝西埃认为当代小说中对过去历史的观察、认同和书写,这种“重言式”既是对自身的肯定,也是某种独创的手段[6]。当代小说在过去作品的基础上承载着今天,小小说作品自身也成为一种信息传递的媒介。陈敏通过自己对历史时空的想象和虚构,把自我对时间的感知和传记性视野融合在这类历史题材小说的创作中,有意识地拓展小小说文体的文化视野和媒介价值,使这类小小说作品缩短了平民阅读与历史传承之间的距离。
小小说是在方寸之地上营造无限的艺术空间。由于是方寸之地,故写人叙事抒情均要俭省笔墨,不可能有太多的文字空间来描写自然风貌或地域景象,因此,小小说作家要营造出独特的艺术空间实在不易。为了把小小说的形态或内涵写“大”,有的作家选择“系列性的串缀写法”,以一个地域或一个人物的反复出现,强化阅读效果,弥补小小说篇幅的局限[4]138。事实上,小小说创作也可以带有很强的地域性,商州农村和城市的中下层人物生活是陈敏创作的重要题材之一。贾平凹的小说和散文中饱蘸着商州的山水灵气和人文关怀,而陈敏的小小说创作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商州情怀,这种散淡的情怀像水一样融化在她的字里行间。
陈敏关注女性的生活和命运,不仅在历史题材的作品中重塑众多过去的女性人物,还在当代生活题材的小说中塑造生活在小镇或城市的中下层女性。这些女性有已婚的母亲,待嫁的年轻女子,还有离异或被抛弃的中年妇女,作品描述她们在艰难困顿的人生境遇中的坚强和勇敢。如《勇气》中被抛弃的单身母亲王凤英,她没有被丈夫的背叛和生活的重担压垮,而是“捂着带伤的胸口,在镇子上办了一家手工小面馆”[7]42,用“春风般的笑脸”努力经营。当挑衅闹事的竞争对手跑到面馆里吃出一只苍蝇时,王凤英看着满屋的顾客说那是颗“炸过了的花椒”,并“从容地挑起那只苍蝇送进自己的口中”,最终赢得对手的尊重和爱。再如《情感种植园》里被胞妹掠走丈夫的女友,她用种植郁金香走出孤独、羞辱的黑暗心情并宽容欠债回来的丈夫,让自己像花木一样恢复对生命的热情。可以说,陈敏笔下“紫玫”[8]、“蝴蝶”、“英子”[3]120-125等女性,即使面对癌症晚期或死亡也能把生活过出一种达观、逍遥的美丽状态。
这些女性人物不是那种徒具美丽的外表而没有灵魂的“花瓶式”女子,她们性格中的突出特点是柔中带刚,外表普通而平凡却能借着自身的灵性让自己活出不一样的风采。商洛学者程华指出商州地域山地贫瘠,山民多固执、能忍耐,虽缺乏阳刚蓬勃的力量,却展示出一种自我奋斗的姿态,因此,作家和作品人物阴柔大于阳刚,有一种以柔克刚、刚柔相济的艺术魅力,这与商洛山地的文化特征密不可分[9]。与贾平凹笔下柔美居多的女子形象不同,同样生长在商山洛水里的陈敏,她的身上既有地域文化的烙印,又兼具知识分子的智识与清雅,其笔下的女性大多拥有温柔细腻的内心世界,体察世间人情冷暖又善解人意,具有勤劳、坚贞、朴实又乐观通达的精神品质。
可以说,柔中带刚的精神气质不仅浸润在陈敏笔下众多的女性人物身上,也表现在她叙述故事的方式里。小小说的写作受到篇幅限制,要用寥寥几笔淡淡地勾画出人物的外貌,用口语化的语言来讲述故事,以此满足人们易看易记的阅读习惯。因此,用平淡的语言表现较为深刻的主题,就需要凝练、优美的语言,营造出一种美的意境,吸引人们阅读。正如杨晓敏所说,只有阅读,文学才能产生“社会效益”,由此来潜移默化地影响人们的精神生活。陈敏对语言的美感传达有不同的理解,她没有采用那种看似华丽实则空洞的阴柔婉约的语言风格,而是使用干净、简洁的白描手法力求让语言表达符合人物的身份、年龄、阅历,以和谐简约的语言风格为美。
如在《期待与结局》中,作者营造女主人公晴经过五年的寻找与期盼,在街头偶然重逢离家出走的情人雕塑匠时的情境——“在中心街的拐角处,她的车被一大群围观的人挡住了去路,人群里,一个失去一条腿的艺人正端坐其中,他正用一团泥为一个过客雕塑胸像”[7]16。简单的几句话勾画出晴与情人意外相遇的场景,熙熙攘攘的人群与来来往往的车流都被忽略了,表明晴长期以来四处寻找情人的焦灼与执着。街上诸多繁华与热闹都与晴无关,她的视线只关注人群簇拥的地方,关注点在那些四处流浪的艺人身上,所以晴一眼穿透人群直达视觉焦点,确定人群簇拥的焦点是从事什么行业的手艺人。当发现是一位雕塑艺人时,作者对晴的感受和动作用一句话描述:“晴感到自己的腿已经难以支撑起身体的重量,她使尽力气才抱住了身边不远处的一根电线杆”[7]117,接着又连用了7个动词表现晴再一次的失望和痛苦。
陈敏作品的语言干净利落,在人物角色塑造需要时也会使用商州方言来增加言语的表现力。如在《四叔的羊》里,当村长的四叔表白自己的心情时说“挨洋锉了”,意思是自己被训斥了;在《红指》里,描述男主人公模仿村头老汉捏的泥人,“吸溜着嘴巴”,“一副很受活的样子”,这些方言词汇活灵活现地再现了人物的神情姿态。由于小小说文体限制,在叙述故事中塑造生动的人物形象,不能像长篇小说那样同时使用各种描写手法去刻画人物,所以作者克制方言词汇的运用,只在普通话的表述无法达到方言词汇的传神达意时才使用少量的方言俚语。这种乡音俗语的有限使用和作者乡土题材的作品一样,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情感渗透,饱含着作者对生养自己的这片山水无法割舍的浪漫情怀。
总之,小小说是时代文体,它顺应着时尚读写的历史文化走向,但不能以媚俗迎合大众文化的消费需求,依然坚持小说元素的不可缺失性,继承小说的优秀写作传统。正如学者们认为“小说家的根本任务是写出生动活泼、个性鲜明的人物”[10],对于小小说作家来说,这样的要求需要作者具备极高的语言驾驭能力,只有这样才能讲好故事。然而,故事是由人物及其行动所构成的具有转折或起伏的一系列事件,讲故事和塑造人物两者之间相辅相成,密不可分。所以,写出好的小小说作品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陈敏的小小说创作之路充满“故事性”色彩,正是在多年的执着、坚守和磨炼之下才形成了自己独具特色的写作风格。她的人性视角、山乡情怀及柔中带刚的故事风格开掘出平淡人生中隐藏的生活秘密,充实了我们的阅历和识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