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
穿越薄雾的琴音
1940年11月的一天,重庆市中区观音岩张家花园的一处屋子里,一个婴儿呱呱坠地。男主人但功泽怀着喜悦的心情为他的第3个儿子取名为但昭义。
但功泽是一名外科大夫,在重庆开了间私人诊所,业余时间非常喜欢音乐,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可以从事音乐事业。有一次,他偶然翻看旧报纸,一则启事引起他的注意:低价出售旧钢琴。但功泽心下欢喜,干吗不买下来呢?老大和弟弟们都可以弹,就这样,但家有了一架钢琴,还专门聘请了老师。钢琴的学习任务主要是大哥但昭孝的,二弟和三弟但昭义跟哥哥“蹭”着学。但是,那时的但昭义确实一点儿也不喜欢音乐,学钢琴只是应付差事。有一次,但昭义觉得弹琴实在没意思,竟然壮起胆子偷偷地把钢琴上的闹钟拨快了一阵子,提前休息了。这事儿后来被妈妈发现了,少不了挨顿打骂。
那段“蹭”着学琴的经历,虽然不太正规,但是在爸爸妈妈的严格要求和监督下,小但昭义掌握了钢琴入门的基本技法。
苦学琴技
虽然一开始但昭义并不喜欢音乐,但是在同学的鼓动下,他考进了西南音专附中。从此,但昭义开始接受专业的钢琴教育,他变成了最努力、最用功的学生。他入学专业突出,进校勤奋用功,成天一门心思練琴。因为琴房少,他一有空就往琴房跑,总是把自己关在琴房里刻苦练琴。然而,他的内心非常苦闷和惶恐,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去练,到底该怎样去练,怎样才会有进步,他想要一位好的老师。
命运之神不会忘记为梦想拼搏的人。上世纪60年代的时候,中央音乐学院分配给地方院校进修的名额十分有限,四川音乐学院能够争取到的名额更加稀缺。在中央音乐学院进修生已满的情况下,时任四川音乐学院院长的常苏民先生努力争取,让但昭义以学打击乐的名义到中央乐团进修,兼学钢琴。常院长的真正用意还是想让但昭义在钢琴上进一步深造。
但昭义启程出发的那天,常院长亲自送他一直到校门口。那一刻,但昭义第一次对使命感有了真切的理解和感悟。常院长那句“学成归来从事教学”,沉甸甸地记在但昭义心里。他终于踏上了北上求学之路。
想要一位好老师的念头时时悬挂在但昭义的心里,于是有人提议让他去找周广仁试试。几经周折,1962年那个春夜,但昭义,这个内向的年轻人,终于下定决心登门拜师。那时。周广仁感觉到他学习的愿望非常强烈和迫切,她欣然答应了。在往后的日子里,周广仁不仅在专业知识上倾囊相授,还在生活上给予了但昭义如长姐般的照顾。
拜周广仁为师的这一天,是但昭义平生最快乐的一天,更是他钢琴人生的重要转折点。
“跑火车”的老师
四川音乐学院,大西南唯一的专业音乐学院,1977年恢复高考,正式开始招收首批学生。但昭义担起了钢琴主科教学的重任。最初的起步阶段十分艰苦,学生底子太薄,恰恰是这些“问题”学生和业余学生,促使但昭义把培养人才放在第一位。他不断思考、总结,积累了大量教学经验,收获了最初的可喜成果。
学琴应从娃娃抓起。因师资缺乏,四川音乐学院的很多教师在星期日为少年宫业余钢琴学员开班上课。高涨的学琴热潮下,许多琴童纷纷跑来学琴。
一些在重庆上小学的孩子们,一周的学习结束后,需在星期六晚上搭乘火车,星期天早上5点多就抵达学琴的地点,等到8点琴房开门开始上课。一对一的钢琴课必须轮流上,等着上课的孩子因为疲倦困得东倒西歪,趴在家长怀里睡觉。有时,他们困得上课都喊不醒,懵懵懂懂地坐在钢琴前,看着谱子发呆,上课的质量大打折扣。
看到孩子们这样辛苦,家长负担又重,但昭义实在不忍心,就主动提出:“就让我来‘跑火车吧。”于是,他主动去重庆教课。但昭义原本会经常失眠,通宵在火车上就更睡不好觉了,只能每次上了火车吃一片安眠药帮助入睡,就这样,“跑火车”上课,但昭义一直坚持了5年多的时间。正是由于他对音乐的奉献与执着,对琴童的爱与热忱,有更多的琴童走上了专业学琴的道路,更是有不少优秀的钢琴苗子被慧眼发现,得以在今后的钢琴道路上大放异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