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映射及其政策价值

蒋南平

内容提要 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与人工智能为代表的高新技术具有紧密的映射关系。而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发展中形成映射关系的各历史阶段的科学技术，是其映射关系的技术基础。当然，这种映射关系涉及到当代中国经济的方方面面。要进一步促进当代中国的发展，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应坚持反映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的大政方针，要关注映射涉及中国当前重大问题，如社会主要矛盾转化、收入分配关系、新经济发展状况、就业失业问题以及当代中国对外经济关系问题的政策价值，并以此为基础，构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完整体系。

关键词 人工智能 新時代 中国特色 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

〔中图分类号〕F12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47-662X（2019）02-0020-06

一、问题的提出

中共十九大报告提出，当代中国经济社会进入了新时代，这标志着中国经济理论与实践也处于一个新时代。在这个时代，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将指导我们形成完整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体系，以促进当代中国经济社会的发展。

习近平总书记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构建早已确立了发展方向。2014年7月，习近平总书记就提出要学好用好政治经济学。2015年11月，他提出了“要努力开拓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新境界”的思想。2016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又从更高的高度提出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要全面繁荣的观点。中共十九大以来提出的习近平总书记的理论，更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体系创新的指导思想。①显然，习近平总书记倡导创立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体系，是具有与时俱进深刻含义的。不少学者根据习总书记的论述及当代中国经济形势的新变化加以理解。例如，王东京认为，在当代中国经济发展过程中，应以习近平以人民为中心的思想为主线、以“五大新发展理念”为理论框架来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研究资源配置的基本范式应是“处理政府与市场关系”的思想，研究中国经济健康持续发展应是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思想作为中国方案。②鞠立新认为，要构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同样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为主要依据，因为它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新篇章。③洪银兴提出，在构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体系方面，尤其应关注十八大以来全面深化改革所体现的新进展，以及“十九大”关于“四个自信”的新指示，对现有的重要理论成果进行归纳和总结。③洪银兴：《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体系建设的几个问题》，《人文杂志》2017年第12期。王立胜认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是对新中国成立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的历史总结，是对当代中国若干重大现实问题的时代回应。王立胜：《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的历史维度》，中国政治经济学智库，2018年1月22日。

可见，学者们已从不同角度对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构建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是非常具有意义的，但是如果要弄清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产生、发展的根本动因，就必然要涉及到它与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高新技术之间的映射关系。

二、历史的映射：科学技术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进程

一般认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来源主要有三个部分：其一是经典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其二是西方现代经济学，其三是当代中国改革开放的理论与实践。这三个部分紧密联系，互为补充。笔者认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构建，最主要仍然应立足于当代中国改革开放的理论与实践。其一，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反映的是当代中国的经济实践，而不是其他时代的经济实践。其二，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是当今新时代这个历史时期的政治经济学，不是全部经济社会的政治经济学。正如有学者认为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仍应归于中等收入阶段的政治经济学”。③而我国所处的新时代，正是我们进入中等收入阶段、还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长期仍是最大的发展中国家阶段的新时代。其三，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与实践，是坚持了经典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政治经济学，并借鉴了现代西方经验，作了重大创新，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新境界。习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集体学习会上的讲话》，2015年11月19日。显然，应当认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是当代中国的政治经济学，而在这之前的经济理论，包括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只能对应当时历史的映射而不是对应现实的映射。

任何一个时期的政治经济学都有历史的映射。例如，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产生于19世纪40年代资本主义矛盾尖锐的时期。当时经济危机不断爆发，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矛盾日益尖锐。马克思恩格斯批判地扬弃了空想社会主义理论，并吸收了古典经济学派的合理成份，创造了“科学劳动价值论”，由此创立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表面上看，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诞生是当时生产关系及上层建筑的映射，实际上则是当时社会生产力，尤其是生产力中最活跃的科学技术发展的映射。一方面，学界普遍认为，当时科学界的三大发现，即进化论、细胞学说和能量守恒定律，成为包括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在内的整个马克思主义理论论据的坚实支撑;另一方面，当时社会的科技运用直接成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现实支柱。因为这一时期，英国的工业革命已经完成，蒸汽机作为工业革命的标志已大规模使用，同时在法国和德国也开始了工业革命且发展迅速。这些状况必然形成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映射关系。

列宁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进一步发展有着较大的推动作用。列宁的经济学说根据当时俄国的经济社会现实，阐述了有关资本主义发展的理论问题，创立了帝国主义理论，并阐述了关于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各种问题，制定了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方针政策，形成了研究社会主义经济规律的政治经济学基础。列宁的经济思想，同样与当时的科学技术高度发展形成直接映射。当时的俄国本来经济发展十分落后，但在1861年农奴制改革以后，资本主义经济受技术刺激迅速发展。1885年前后，在主要工业部门中，大机器生产已占绝对优势。可以认为，当时的科学技术，仍与列宁经济学说是直接映射的。

继列宁经济学说形成之后，资本主义世界又经历了几次大危机。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缓解了世界性的政治、经济矛盾，但全球性的经济发展问题，仍有赖于战后科学技术的大发展。以能源工程、海洋工程、航天技术工程为代表的第三次技术革命浪潮，推动着新的生产力，引发了新的生产关系及上层建筑的变化，也形成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新发展。而新技术发展的先后作用，对中国经济社会也形成了强大影响，直接与毛泽东经济思想产生映射。可以说，毛泽东经济思想之所以能在中国产生，正是世界对中国的直接影响和联系的结果。

按照毛泽东同志的看法，中国本身就是世界革命的“东方战场”，中国的经济市场本身就是各国列强企图分割的重要目标，中国的科技发展本身就受制于世界科技发展的潮流。鉴于世界形势的变化，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立足中国实践，在将一个落后的农业国建设成为一个强大的现代化工业国的过程中不断探索，形成了毛泽东经济思想。

20世纪80年代以来，世界科技革命的浪潮进一步高涨。以信息技术、计算机技术的兴起为代表，被称为第四次科技革命。邓小平洞见科技对中国经济发展的重大影响，及时提出教育要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计算机要从娃娃抓起，发展才是硬道理等等重要观点，坚信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可以说，在带领中国人民富起来的过程中，科学技术仍是邓小平经济思想的直接映射。当然，“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等等，同样是随着世界各国强大的科技发展，人口、资源与环境难题呼唤科学方法、科学手段予以解决，进而引致在中国大地上形成的，其与科技发展的映射更是显而易见。这些高新科技也是人工智能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形成映射的技术基础。

三、现实的映射：人工智能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

党的十九大明确提出，要构建和发展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而在如何构建和发展这个问题上，专家学者们发表了不同的意见。一些人认为，“不能复制苏联的教科书来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王东京：《习近平经济思想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构建》，《管理世界》2017年第11期。“保持主流经济学的学科定位”“要批判地吸收世界成熟的经济学理论”。洪银兴：《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体系建设的几个问题》，《人文杂志》2017年第12期。“要完整把握新时代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核心”，王立胜：《建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历史维度》，中国政治经济学智库，2018年1月22日。“我们的研究不能脱离现实和中国国情，要有时代性，要有利于改革开放，有利于经济社会发展”。田国强：《我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解》，清华大学政治经济学高端论坛，2017年12月19日。这些都是很有意义的重要见解。然而笔者认为，十九大强调我国经济社会进入了“新时代”，那么我们一定要构建具有新时代特征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体系。在新时代，尽管我国经济社会的基本国情没有变，但新时代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已转变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由于主要矛盾的转变，势必会带来解决这个主要矛盾的方法、手段、任务发生的变化，必然带来在法律、意识形态、政治、宗教等方面的变化。当然，这些变化直接服务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的方向，是完全符合马克思主义关于“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基本原理的。然而，归根到底，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构建、产生和发展，仍是生产力推动的，仍与新时代科学技术的代表——人工智能，形成直接映射的关系。

60年前，人工智能已进入人们的视野。然而在今天，人工智能已引起经济社会的全面进步。在中国，人工智能已在司法领域、电子科技领域、制造业领域、教育服务领域、金融投资领域及社会生活领域发挥着重要作用。其工作效率之高，引起了人们强烈的关注。例如，2017年9月26日在北京召开的“全国三维显示技术与产业发展高端论坛”上，全球首个人工智能影视制作平台上线，实现了全球唯一的实时3D转换。在3D转换的时效上，其效率是人类立体设计师的1250倍等，诸如此类的案例不胜枚举。《财务机器人来了效率相当惊人，又一行业即将大洗牌》，《经济日报》2017年9月26日。正因为如此，人工智能必然带来当代中国经济发展的一系列新问题，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必然形成映射关系。所以，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十分强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发展的新时代特点，即强调以人民为中心的基础上，通过问题导向，立足中国实际，揭示新时代的新特点、新规律，将经济发展的实践经验提升为系统化的经济理论，不断开拓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新境界。

人工智能对经济社会的影响，形成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映射，实际上早就被经济学家加以重视。有学者认为，“在理论层面，经济学对决策问题的探讨与人工智能所研究的问题有许多不谋而合之处”。⑦陈永伟：《人工智能与经济学：关于近期文献的一个综述》，《财新》2018年2月8日。这实际上是对经济学与人工智能映射关系的具体描述。特别是在当代社会的应用层面上，人工智能在管理领域、金融领域、市场经营领域，与经济学的深度融合及互动、运用更为频繁。而人工智能学科的创始人，本身就是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之一的赫伯特·西蒙（Herbert Simon）。可见，人工智能作为经济学研究的有力工具，使两者的映射作用更加增强。

一般来说，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在人工智能映射关系中要找到自身的问题或出发点，真正做到问题导向，下列问题应当得到很好地解决。其一，人工智能的发展对新时代中国经济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有何作用？在较早时期，当人工智能产生经济效益时，关于人工智能对经济的影响及作用就引起了学界的讨论。蔡拉（Zeira）就提出过机器自动化的增长效应模型。Zeira J. Workers， “Machines， and Economic Growth，” 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 no.4， 1998， pp.1091～1117.阿格（Aghion）等人在2017年则对人工智能的自动化效应及“鲍莫尔病”效应作了全面分析。Aghion P.， Bergeaud A.， Boppart T.， Klenow P.J. and Li H.， “Missing Growth from Creative Destruction，” 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 no.w24023， 2017.一些学者的研究结果已经发现，人工智能技术会通过促进知识组合使经济显著增长，特别是一旦知识增长的瓶颈被打破，将会形成经济超常规发展的“经济奇点”。当然，党的十九大明确提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与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的矛盾成为当代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尽管经济的增长不等于美好生活，但美好生活的物质基础及精神文明基础却必须由经济增长的高质量所带来。因此，人工智能与经济增长的映射背后，存在解决当代中国社会主要矛盾问题的钥匙，使用这把钥匙，将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谱写新篇章。其二，人工智能的发展将对劳动者这个重要的生产力要素产生何种影响？劳动力作为经济发展、创造美好生活的主力军，也是影响、改变生产关系的重要力量。人工智能强大的技术技能力量的作用是不可低估的，这也是构建新时代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重要方面。而学者们主要是从人工智能对失业就业角度阐述这种影响的。奥特尔（Aator）等人在2003年提出ALM模型来研究人工智能对就业的影响，Autor D.H. and Levy F. and Richard J.M.， “The Skill Content of Recent Technological Change： An Empirical Exploration，” 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 no.9， 2003， pp.1279～1333.弗雷（Frey）和奥斯本（Osborne）在2013年对此模型作了进一步拓展。Frey C. and Osborne M.， “Improving Technology Now Means that Nearly 50 Percent of Occupations in the US are under Threat of Computerisation，” Lse American Politics & Policy Blog， 2013.本若尔（Benzell）等人在2015年提出了机器人对劳动力进行跨期迭代的模型，Kotlikoff L.， Benzell S. and Lagarda G.， “Robots Are Us”， Some Economics of Human Replacement， 2015.认为资本的使用成本如果足够低，可能导致所有职业都会实现自动化。陈永伟等学者认为在未来20年中，总就业人口的76.76%会受到人工智能冲击。⑦在此种情况下，使劳动者避免失业而仍具有美好生活的学术研究，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构建中也十分重要。其三，人工智能如何影响人们的收入分配？收入分配问题历来是被各个时期的经济学所包含的问题，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也不例外，因为它在很长一段时间中，都影响着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质量。且如果收入分配不合理，势必在利益获取上直接体现发展的不平衡及不充分。人工智能作为一种偏向性技术，可以大大增加资本回报率，降低劳动力的回报率，这会造成收入差距在资本-劳动之间的进一步扩大。同时，人工智能还可能造成市场力量对比的改变。由于一些所谓超明星企业对人工智能的技术优势，会在利润的市场分配上占绝对优势，使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状况加剧。因此，通过何种途径及方式调控收入不平等现象，也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无法回避的问题。其四，人工智能对市场的作用如何影响？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我国尽管进入了新时代，但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国情没有变。因此，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还需要进一步发展。但人工智能对市场结构和企业组织会形成强大的冲击。人工智能使市场更集中，政府对市场的调控运用可能无法按照过去的思路进行。人工智能影响企业行为，引发新的竞争垄断问题，传统的调控手段难以达到。因此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构建过程中，如何将人工智能的映射影响，展现在诸如市场经济运行、市场与政府的作用、反市场失灵、产权改革、市场主体的重新塑造等方面，意义均十分重大。其五，人工智能如何影響对外经济关系？对外经济关系也是中国在“五大新发展理念”指导下深化改革的重要内容，它包括对外贸易、资本输出、对外服务、对外工程、国际旅游等多个方面，必然也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涉及的重要内容。人工智能强化的规模效应及知识密集效应，会形成不同于传统的对外经济关系，而战略性贸易保护政策、补贴政策、人才政策、产业集群政策都会出现为适应新状况而从内容到形式的重大变化，使得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相关内容必须谱写新时代的新内容。因此，必须通过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全面谱写新时代的新篇章。

四、人工智能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映射关系的政策价值

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重要价值在于它能指导中国实现“中国梦”的正确实践。而要将理论真正同中国的具体实际结合起来，必须凸显人工智能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映射的政策价值，因为通过政策的落实才能形成中国梦实现的实际成果。因此，我们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的指导下，构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体系时，一定要注意人工智能为代表的高新技术产生的强大生产力推动理论发展的与时俱进特征，同时，一定要注意人工智能为代表的高新技术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映射的政策价值。为此，我们必须关注下列几个方面的问题。

1.要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反映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的大政方针。按照一些学者的看法，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包含诸如实现中国梦及“两个一百年”的战略目标论、新发展理念论、基本国情不变论、经济发展新常态论、生产力发展基础论，“四化”同步论等等理论及一系列经济建设的大政方针，鞠立新：《掀开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新篇章》，《解放日报》2018年1月24日。这些论断可以认为都是直接用于指导中国实现现代化的行动指南、实施战略及大政方针。如何按照习近平总书记的指示，将其在学科理论体系中反映出来，是凸显政策价值的首要任务。

2.要关注映射涉及的中国当前社会主要矛盾转化的政策价值。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高新技术生产力，引起当代中国乃至世界层面的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的变化，形成新时代中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化也是必然的。根据人工智能的特征，它推动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需要的增长过程应如何引导，使得对美好生活的供给与需求如何处于协调、和谐状态，这同样需要理论给予阐释并在政策上给予反映。

3.要关注映射涉及的中国当前社会的市场主体重塑的政策价值。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高新技术将引起一系列市场变化，从而使市场主体的重塑问题更显紧迫。按传统经济学的理论，企业作为“一种资源配置的社会经济组织”，通过经济资源的优化配置来降低“交易成本”，从而推动经济运行。然而在人工智能经济时代，尽管资本、技术与网络将高度融合，但在组织架构上则可能碎片化、弱性化，不断打破传统企业的明确边界。因此，市场主体的重塑既需要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阐释，更需要政府政策的直接作用。

4.要关注映射涉及的中国社会当前的收入分配关系的政策价值。收入分配关系是经济学永恒关注的话题，人工智能也会形成新的收入分配差距。传统意义上，收入分配差距一般僅在资本所有者与劳动者之间拉大，然而人工智能条件下，不仅资本等要素所有者与劳动者之间的收入分配差距会进一步拉大，而且在资本要素所有者中，利润回报会更多地向少数人手中聚集。加之由于人工智能的“技术偏向性”，使得不同劳动岗位不同技能的劳动者会受到差别的冲击，从而在劳动者之间拉大收入分配差距。鉴于这种状况，亟需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阐释及政策措施。

5.要关注映射涉及的中国社会新的经济发展状况的政策价值。中共十九大明确指出，我国经济处于从高速度向高质量发展转换的时期，这正是人工智能为代表的高新技术影响我国经济发展的新时代。这个新时代中，人工智能对经济发展的影响是无疑的。人工智能的关键之处在于促进知识的全面组合从而显著提升经济发展效率。因此，我们必须尽早关注人工智能促进中国经济的新状况、新途径、新特征及新影响，尽快通过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来阐释、归纳和总结这些新经济现象和新发展动向，并针对这些新问题尽快制定相关政策加以引导、解决和预防。

6.要关注映射涉及的当代中国就业失业问题的政策价值。国内外研究成果表明，人工智能对就业状况的冲击是毫无疑问的。奥特尔（Autor）等人，古斯（Goos）和曼宁（Manming），奥特尔（Autor）和登（Dorn），古斯（Goos）等人都用实证方法证明，人工智能产生的“极化效应”，会使大量制造业的就业机会丧失。Autor D.H.， Levy F. and Richard J.M.， “The Skill Content of Recent Technological Change： An Empirical Exploration，” 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 no.9， 2003，pp.1279～1333; Goos M. and Manning A.， “Lousy and Lovely Jobs： The Rising Polarization of Work in Britain，” Review of Economics & Statistics， vol.89， no.1， 2007，pp.118～133; Autor D.H. and Dorn D.， “The Growth of Low-Skill Service Jobs and the Polarization of the US Labor Market，” NBER Working Papers， vol.103， no.5， 2013， pp.1553～1597; Goos M.， Manning A. and Salomons A.， “Explaining Job Polarization： Routine-Biased Technological Change and Offshoring，” Lse Research Online Documents on Economics， vol.104， no.8， 2014， pp.2509～2526.阿西莫格鲁（Acemoglu）和雷斯特雷波（Restrepo）对美国的数据进行了研究，认为机器人和工人的比例每增加千分之一，就业岗位则会减少018%-0.34%。Acemoglu D. and Restrepo P.， Robots and Jobs： Evidence from US Labor Markets， Social Science Electronic Publishing， 2017.而根据牛津大学迈克尔·奥斯本（Michael A. Osborne）等人的调查研究，在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高新技术影响下，许多行业被取代的概率最低为76%，最高为99%。Carl Benedikt Frey. and Michael A. Osborne， “The Future of Employment： How Susceptible are Jobs to Computerization？” Technological Forecasting and Social Change， vol.114， 2017， pp.254～280.有专家甚至认为，“未来10年内，人工智能将取代50%人类的工作”。《上海首例智能取代人工劳动的争议仲裁开庭，失业or转型》，《中国经济周刊》2017年第36期。显然，人工智能对当代中国乃至世界的就业状况的冲击将是巨大的。特别是当人工智能导致的“经济奇点”如期而至，则完全会打破传统的“经济增长拉动就业”的模式，结果只能是“经济大增长造成大失业”的状况。特别要注意的是，“经济奇点”的出现具有突然爆发性，如果不尽快作好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阐释及解决有关问题的政策准备，则可能给我们的经济和社会造成巨大的损失。

7.要关注映射涉及的当代中国对外经济关系问题的政策价值。前已所述，人工智能映射的经济理论与经济问题，如引发的经济关系变动不仅仅会影响到中国，也会影响到全球。在这个方面，新时代中国对外经济关系显得特别突出。人工智能的发展，会改变不同要素之间的相对回报状况，这对不同自然禀赋及社会禀赋的各国之间的比较优势形成大震荡。且由于人工智能技术的超先进性，使得各国的贸易战略、策略及方法也会发生重大改变。特别是人工智能技术的超高生产率，使人工智能资源严重不平衡的世界各国企业决策及贸易格局发生大分化，由此产生的贸易结果会导致新的对外经济关系的失衡。因此，认识到此方面问题的重要性，由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及时对其阐释并尽早出台相应的对外关系政策，是巩固中国几十年来对外开放重要成果的切实保障。

总之，人工智能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映射关系涉及到的方面还很多，上述只是其中一部分内容。我们应大力研究人工智能条件下新时代中国的各种经济问题，以构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完整体系。

作者单位：西南财经大学经济学院

责任编辑：韩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