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贸易引力模型的SPS与TBT对中美进出口贸易的影响研究

韩雪梅

(三峡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 湖北 宜昌 443002)

一、引言

中国是美国的最大贸易伙伴，但2002年到2016年中国对美国的出口比重整体上呈下降趋势。同时，中国作为美国的第三大出口国，美国对中国的出口额和所占比重却呈上升趋势。目前，许多国家都在呼吁贸易自由化，同时却有很多国家使用非关税壁垒限制进口，大大损害了出口国的利益。

国外学者在非关税壁垒对出口贸易的影响方面进行了许多研究。Oleksandr Shepotylo的研究结果表明，SPS与TBT都会减少粗放型企业的出口量[1]。M Ghodsi指出，在100多个国家中，60%的国家受到非关税壁垒的影响，其中欧洲和中亚的高收入国家使用TBT[2]。Zhaohui Niu, Chang Liu表示，1997—2015年，97个国家的非关税壁垒的发生率和强度都有所增加，非关税壁垒成为主要的贸易保护形式[3]。Chae Won Hwang, Song Soo Lim使用重力贸易模型研究非关税壁垒对国际茶业贸易的影响，结果显示，MRLs差异对茶业贸易有负面影响[4]。Evelyn S. Devadason等指出，马来西亚主要以SPS及TBT形式限制东盟农产品的进口，建立农产品标准将促进区域间的农产品进出口贸易[5]。

在国内，大部分学者都认为非关税壁垒对出口产生负面影响。徐维、贾金荣，陈晓娟、穆月英指出技术性贸易壁垒影响中国农产品出口[6，7]。王小梅等人指出，中国工业出口受到关税措施、进口禁令和政府采购等非关税壁垒的影响[8]。谷祖莎、梁俊伟、丁阳等三人的研究提出，技术壁垒等非关税措施影响了中国出口贸易[9，10]。李祎雯等二人指出，美国的标准规定与合格评定程序对我国农产品出口的影响最大[11]。但也有些学者持有不同的观点。王咏梅、徐惟、卜海指出，短期内绿色贸易壁垒和技术壁垒将对出口增长率及竞争力产生负面效应，但长期对产品带来正面导向效应，促进企业提高技术水平[12，13]。

Ando， Winchester， Petri主张进口国应取消关税壁垒和非关税壁垒，加强贸易自由化和便利化[14-16]。Kazunobu Hayakawa & Fukunari Kimura指出，在关税壁垒和非关税壁垒中，关税壁垒对WTO成员国的影响没有非关税壁垒大。因此，自由贸易协定的贸易创造效应的主要来源是减少非关税壁垒，而不是降低关税[17]。Michele Imbruno强调，进口许可证制度影响农产品进口贸易，关税自由化促进制造业的进口[18]。

大部分国内外学者认为非关税壁垒对出口贸易产生负面影响，应减少或取消非关税壁垒。但也有部分学者认为，从长期角度来看，非关税壁垒对出口贸易产生正向影响。国内外学者对比分析近年来中美两国相互向对方发起的非关税壁垒对两国出口贸易的影响研究较少。因此，为了验证中美两国发起的非关税壁垒对两国出口贸易的影响，找出中国对美国的出口比重减少是否与非壁垒之间存在因果关系，本研究使用中国入世以来中美两国向WTO提交的非关税壁垒通报次数，采用贸易引力模型检验中美两国发起的TBT、SPS对两国出口贸易的影响。

二、中美两国出口现状及发起TBT、SPS的现状分析

1.中美出口现状

(1)中国出口现状

2016年中国总出口额达到了20.97亿美元，是2002年的6倍。2002—2014年中国对美国的出口额在总出口额上的所占比例呈下降趋势，从22%下降到17%，但从2015年起有所回升，2015年和2016年的所占比重分别为18%和18.4%。中美贸易额总体规模较大，从2002年到2016年(除2013年外)，出口额从7亿美元增加到38.56亿美元(见图1)。

图1 中国对美国出口现状(单位：百万美元、%)

数据来源：根据UN COMTRADE数据库整理

在HS2位编码商品中，中国对美国的出口商品主要有第85章的电机、电气设备机器零件，第84章的核反应堆、机器、机械器具机器零件，第94章的家具，第95章的玩具、游戏品、运动品及其零件和第62章的非针织或非钩编的服装及衣着附件。除了84章以外，其他商品的出口额均呈上升趋势(见图2)。

图2 中国对美国的主要商品出口额(单位：亿美元)

数据来源：根据UN COMTRADE数据库整理

(2)美国出口现状

2002—2016年，美国的总出口额从6.93亿美元增加到14.5亿美元。虽然从2002年到2005年的出口额从6.93亿美元增加到9.04亿美元，但美国对中国的出口比重低于5%，只有0.22亿美元和0.41亿美元。从2007年开始，中国仅次于加拿大和墨西哥，成为美国的第三大出口国。2007年的出口额为0. 65亿美元，2016年增加到11.56亿美元，所占比例从6%上升到 8%。与中国相反，美国对中国的出口比重呈上升趋势，2016年是所占比重最高的一年(见图3)。

图3 美国对中国出口现状(单位：百万美元、%)

数据来源：根据UN COMTRADE数据库整理

美国出口至中国的出口商品主要有第12章的含油子仁及果实，第88章的航空器、航天器及零件，第85章的电机、电气设备机器零件，第84章的核反应堆、机器、机械器具机器零件，第87章的车辆及其零件，第90章的光学、照相、电影。其中，第12章是美国对中国出口最多的商品。整体上，2002—2016年间这五类商品的出口额都呈上升趋势(见图4)。

图4 美国对中国的主要商品出口额(单位：亿美元)

数据来源：根据UN COMTRADE数据库整理

2.中美两国相互发起TBT、SPS的现状分析

WITS是世界贸易组织整理了成员国(进口国)向世界贸易组织和世界银行提交非关税壁垒通报次数的数据库。根据中国向WTO提交非关税壁垒通报次数的报告，入世以来，美国对中国发起的非关税壁垒中通报次数最多的是TBT和SPS，共发起了7857次的TBT和845次的SPS。同样，中国对美国发起TBT和SPS的通报次数最多，但中国向美国发起的通报次数比美国少了很多。SPS的通报次数是758次，而是TBT的通报次数只是美国的1/4(见图5)。

图5 中国对美国、美国对中国发起TBT、SPS的通报次数

数据来源：根据WITS数据库整理

(1)美国对中国发起TBT、SPS的现状

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来，美国对中国发起非关税壁垒的通报次数呈增长趋势，仅在2016年美国向中国发起TBT的通报次数为1036次，是2002年的九倍多。其次是在2008年共发起了756次。在SPS方面，2014年美国向中国发起SPS的通报次数是2004年的3倍(见图6)。

图6 美国对中国发起TBT、SPS的通报次数

数据来源：根据WITS数据库整理

选取HS2位编码商品分析美国对中国发起SPS、TBT的现状。美国向中国发起SPS的通报次数超过10次以上的商品主要有第8章的食用水果坚果、柑橘属水果或甜果的果皮和第2章的肉及食用杂碎。从2011年到2016年(除了2015年外)，美国针对第8章商品向中国发起SPS的通报次数为64次，针对第2章商品向中国发起SPS的通报次数为72次(见表1)。

表1 美国对中国发起SPS的通报次数

数据来源：根据WITS数据库整理

在TBT方面，美国对中国发起TBT的通报次数超过10次以上的商品共有27种。主要有第84章的核反应堆，第38章的杂项化学产品，第85章的电机、电器设备及其零件、录音机等商品。其中在2016年共对9种商品发起了三十多次的TBT(见表2)。

表2 美国对中国发起TBT的通报次数

数据来源：根据WITS数据库整理

(2)中国对美国发起TBT、SPS的现状

根据美国向WTO提交非关税壁垒通报次数的报告，中国向美国发起TBT的通报次数最多的一年是在2009年，共发起了407次，其次在2008年共发起了293次，2016年发起了283次。在SPS方面，2002年和2011年分别发起了179次和101次(见图7)。

图7 中国对美国发起TBT、SPS的通报次数

数据来源：根据WITS数据库整理

中国向美国发起SPS的种类比美国多，在一年内发起SPS的通报次数超过10次以上的商品共有16种。其中，超过50次以上的商品是第1章的活动物，第4章的乳品、蛋品、天然蜂蜜、其他食用动物产品和第33章的精油及香膏、芳香料制品及化妆与盥漱品(见表3)。

表3 中国对美国发起SPS的通报次数

(接上表)

数据来源：根据WITS数据库整理

中国向美国发起TBT的通报次数超过30次的商品共有6种，主要有第84章的核反应堆，第85章的电机、电器设备及其零件、录音机，第23章的食品工业的残渣及废料、配置的动物饲料及第38章的杂项化学产品(见表4)。因此，我们不难发现中美两国都发起TBT的主要有第84章、第85章及第38章的商品。

表4 中国对美国发起TBT的通报次数

数据来源：根据WITS数据库整理

三、模型与数据

1.贸易引力模型

首次将引力模型应用于国际贸易的是Tinbergen[19]和Poyhonen[20]，贸易引力模型表示为：

(1)

Xij表示i国向j国的总出口，Yi与Yj分别为i国与j国的经济总量，Dij为两国之间的距离，K为常数。此方程表明：两国之间的贸易规模与他们各国的经济规模成正比，与距离成反比。

2.变量的选取与数据来源

根据(1)式，利用对数运算，笔者将上式简化为线性形式：

lnXij=β0+β1lnYi+β2lnYj+β3lnDij+εij

(2)

为了研究中美两国相互向对方发起的非关税壁垒对两国出口贸易的影响，本文将在(2)式的基础上选取出口国GDP、SPS、TBT、汇率、距离为自变量，得到修正的贸易引力模型为：

lnXit=β0+β1lnGit+β2lnSPSit+β3lnTBTit+

β4lnEXit+β5lnDISit+εit

(3)

本文利用(3)式，分别验证非关税壁垒对中美两国出口贸易的影响。因变量Xit分别表示t年美国(中国)对中国(美国)出口的HS2位编码商品的出口额，Git分别表示t年中国GDP及美国GDP，SPSit分别表示t年美国(中国)对中国(美国)HS2位编码商品发起SPS的通报次数，TBTit分别表示t年美国(中国)对中国(美国)HS2位编码商品发起TBT的通报次数，EXit表示t年人民币兑美元汇率，DISit表示中国与美国的贸易距离，εit是随机扰动项。

本文采用2002—2016年美国(中国)对中国(美国)HS2位编码商品的出口面板数据，使用stata14.0软件进行回归分析，采用系统GMM验证SPS、TBT对美国(中国)对中国(美国)出口贸易的影响。

表5 解释变量的含义、说明与预测方向

因变量Xit是2002—2016年美国(中国)对中国(美国)的出口额，数据来自UN COMTRADE数据库，出口国GDP数据来自世界银行WDI数据库。SPS、TBT数据来源于WITS数据库，DISit表示出口国与进口国首都的贸易距离，该数据是从www.indo.com中“距离计算器”查询获得。但本文中的距离是恒量，导致在模型中无法识别，而且距离代表的运输成本是根据原油价格而变化的。因此为了克服此缺陷，本文采用蒋殿春的方法，用中美距离和国际原油价格的乘积表示运输成本[21]。人民币对美元汇率来源于世界银行WDI数据库公布的时期平均值。εit是随机扰动项。

四、实证检验

1.模型估计

由于模型中包含被解释变量的滞后项，是一个动态面板模型，无法直接使用OLS方法进行估计。因此，为了检验非关税壁垒对出口国的影响，本文采用动态系统GMM的方法进行回归，回归结果见表6。

表6 非关税壁垒对出口额的影响

注：表中的数据是自变量对因变量影响大小的估计系数，括号内的值表示聚类稳健标误*表示P<0.1，**表示P<0.05，***表示P<0.01

2.回归模型分析

(1)美国发起的TBT、SPS对中国出口贸易的影响。

从回归结果看，美国对中国出口商品发起非关税壁垒方面，一阶滞后项lnEX的参数估计为0.472，在1%的水平上显著；lnTBT的参数估计为-0.007，在1%的水平上显著，符合预期假设，TBT通报次数的增加对中国出口起到负面影响，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TBT通报次数增加1%，中国出口额的比重减少0.007%。lnSPS的参数估计为-0.133，在1%的水平上显著。与前期预期结果相同，SPS通报次数的增加对中国出口起到负面影响，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SPS通报次数增加1%，中国出口额的比重减少0.133%。

lnG的参数估计为2.077，在1%的水平上显著；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GDP增长1%，中国出口额增加2.077%。与其他学者的观点一样，说明出口国的经济规模越大，贸易量越大。lndistance的参数估计为-0.160，在1%的水平上显著，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距离增加1%，中国出口额减少0.160%。说明距离越远，原油价格越高，出口成本也会增加；lnexchange的参数估计为-1.1150，在1%的水平上显著，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汇率增加1%，中国出口额减少1.1150%。说明汇率的波动会影响出口价格。

表4中的Arellano-Bond二阶序列相关检验的p值是0.273，说明不存在二阶序列相关，接受“干扰项无自相关”的原假设。Sargan过度识别检验统计量的p值为1.000，接受工具变量是合理的原假设。

(2)中国发起的TBT、SPS对美国出口的影响。

中国对美国出口商品采用非关税壁垒，一阶滞后项lnEX的参数估计为0.884，在1%的水平上显著；lnTBT的参数估计为-0.011，在1%的水平上显著，符合预期假设，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TBT通报次数增加1%，中国出口额的比重减少0.011%。与中国相同，TBT对美国出口起到负面影响，证明中美两国相互向对方发起的TBT对两国出口贸易都产生显著的负面影响。lnSPS的参数估计为-0.121，在1%的水平上显著，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SPS通报次数增加1%，中国出口额的比重减少0.121%。与前期预期结果相同，SPS对中国农产品出口贸易的影响较大。

lnG的参数估计为2.228，在1%的水平上显著；GDP增长1%，美国出口额增加2.228%。说明出口国的经济规模越大，贸易量越大。lndistance的参数估计为-0.020，在1%的水平上显著，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距离增加1%，美国出口额减少0.020%。说明距离越远，原油价格越高，出口成本也会变高；lnexchange的参数估计为-0.177，在1%的水平上显著，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汇率增加1%，美国出口额减少0.177%。说明汇率的波动会影响出口价格。

Arellano-Bond二阶序列相关检验的p值是0.251，说明不存在二阶序列相关，接受“干扰项无自相关”的原假设。Sargan过度识别检验的p值为1.000，接受工具变量是合理的原假设。

五、结论

根据2002—2016年美国(中国)对中国(美国)的HS2位编码商品的出口额、TBT、SPS通报次数等面板数据，采用贸易引力模型分析TBT、SPS对出口贸易的影响，研究结果显示，TBT和SPS对中国出口带来显著的负面影响，回归系数分别是0.007和0.133。同时，TBT和SPS对美国出口也呈现显著的负向影响，TBT的回归系数是0.011，SPS的回归系数是0.122。说明进口国发起的TBT、SPS越多，出口额就越少。该验证结果表明，美国(中国)对中国(美国)设置的贸易障碍阻碍出口贸易，表明这将伤害两国贸易和经济发展。

根据研究结论，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1)中美两国都应降低或取消非关税壁垒，大力推行贸易自由化。目前，中国企业许多商品出口至美国时，不同程度地遭到非关税壁垒的影响，从农产品到化工产品、矿产品、电子产品等。虽然越来越多的企业了解并积极应对美国的技术法规和标准，但面对隐蔽性强、复杂而多样化的技术壁垒，加大了出口企业的处理难度，企业无法完全从该困境中走出来。因此，中美两国应减少TBT、SPS，美国也应积极改变保护主义倾向的贸易政策，尽可能实现贸易自由化。

(2)为了降低技术壁垒，中国出口企业应加快技术改进步伐，提高商品质量。从研究结果来看，TBT会对出口贸易起抑制作用，因此企业要加快技术改造，密切关注美国质量认证体系的相关信息，积极应对其中的最新技术法规和标准；企业还应提高生产人员和技术人员的技术能力，提高商品的科技含量和附加值，大力开发高科技产品。

(3)为了应对美国对中国发起的SPS，政府、相关行业协会及企业应建立应对机制，了解最新的国外SPS发起国、针对的产品等具体内容。三方要加强沟通，共享最新信息，特别是企业应学习并掌握国际法律法规，规避贸易战，实现自身利益的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