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问自答5

你想写的是什么？

真正想写的其实是“小文夫妇”。二十年前读《四世同堂》，最喜欢甚至可能只喜欢“小文夫妇”。能够那样夫妻同心不容易，能在乱世里与世无争需要强大的内心。小说对他们并不好，两个人都死了，但我喜欢那样的写法，他们死的时候还是他们本身，又能露出他们一贯有的却又没机会透露出来的为人的坚强。比起那些突然顿悟升华出一种品质的小说人物，小文夫妇更让我念念不忘。我在想象如果小文夫妇活在现代，对他们来说，什么会是悲伤和伤害。也许有两种考验，一个是他们误会彼此没有那么相爱，一个是他们的孩子不幸福。对于任何父母，最大的难度可能都在于认为自己做了力所能及的，但结果却远不及预期。我想在这个故事里写他们面对这两种考验，但我仍然没有完全写出他们骨子里的温柔和坚强。

我还想写不安全感和恐惧感，对未来的不安，对具体的人的恐惧，怎么描述这些。以前我故事里的女性角色都会比较有自己的主意，男性则看起来有些软弱有些丧。但在这个故事里，有主意的她们露出了另外的一面，我想写清楚她们的感受——被伤害之后，重新看待自己。

是在蹭热点吗？

我确实没想到在我想这个主题的几个月里，发生了这么多相关的事件。

家暴对故事来說，是一个相对容易的选择，肉体伤害比心理虐待好写，但因为有一个明确的坏人存在，在故事上不够高级。通常，如果故事里的人物有难言之隐，有作恶的不得已的理由，会显得人性更有立体感。但家暴这种事，我不觉得一个施暴者的背景和解释会有什么意义……也不想给他们解释的机会（他们肯定能找到自己的说辞），所以这些人都几乎没有出场。受害人的父母没必要听那些话。

你写的是什么？

是家庭的牵绊、束缚和伤害，只能陪伴的无可奈何。最后的报仇毫不真实，不如说是期待和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