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数据挖掘技术探析韩明向教授治疗慢性咳嗽临证经验＊

杨勤军，韩明向，李泽庚，3＊＊，王传博，童佳兵，3，张星星，3，吴 迪

（1.安徽中医药大学研究生院 合肥 230038；2.安徽省中医药科学院中医呼吸病防治研究所 合肥 230031；3.安徽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合肥 230031；4.安徽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 合肥 230601）

韩明向教授为国家第2、4、5、6批名老中医药继承人指导老师，博士研究生导师，国家级名老中医，安徽省国医名师，香港大学荣誉教授，享受国务院政府津贴，行医60 余载，长期从事中医药防治呼吸系统疾病的教学、临床、科研工作，学验俱丰。韩明向教授诊治咳嗽时强调必先辨外感内伤，“贵在初起得法为善[1]”。现代医学认为慢性咳嗽的发生主要与气管哮喘、慢性支气管炎、嗜酸性粒细胞性支气管炎、胃食管反流（GER）、长期服用血管紧张素转换酶抑制剂（ACEI）、鼻后滴漏综合征（PNDs）等有关[2]。韩明向教授认为慢性咳嗽多因病久导致阳气耗损，或因素体阳虚寒痰伏肺，感寒触发，痰阻气闭，肺之宣降失常，导致咳喘并作[3]。治疗上韩明向教授受张景岳温补及新安固本培元学术思想的影响，临床多用温润之品治疗该病。笔者有幸跟随韩明向教授尽享师承学习，见韩师临床治疗慢性咳嗽特色鲜明，疗效显著，故筛选其临证医案进行数据挖掘，以期传承韩师学术思想及指导慢性咳嗽的临床治疗。

1 资料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本研究纳入病例源于2017 年10 月1 日-2018 年8月30日安徽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门诊，并根据慢性咳嗽诊断标准采集到650例慢性咳嗽确诊病例的方药信息。

表1 韩明向教授治疗慢性咳嗽64味核心药物

1.2 诊断标准

所选咳嗽病例符合咳嗽病症及其诊断标准（参照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制定发布的《中医病证诊断疗效标准》[4]），单纯性咳嗽病程持续超过8 周以上，且X 线胸片检查无明显异常。

1.3 排除标准

①咳嗽病程不超过8 周病例；②复诊在前方基础上对症加减用药仅收录一诊药物信息；③药物组成仅单味药；④排除无方无药、组方不详及重复出现者。

1.4 药物信息采集方法与规范化

制定《药物信息采集表》，内容包括姓名、门诊号、就诊时间、诊断、药物。将收集的病例方药信息录入Excel 2016，建立韩明向教授治疗咳嗽方药数据库。医案中出现中药别名按照《中药大辞典》[5]和全国高等中医药院校“十一五”规划教材《中药学》[6]将中药药名进行规范化，如“建神曲、”“茱萸肉”之类，规范为“神曲、”“山茱萸，”余皆仿此。规范后将原始医案中的半自然语言转化为计算机可以识别的规范化语言，为保证数据的准确性，以上信息的录入及规范化皆有2 人独立完成后核对统一。

1.5 数据挖掘方法

将数据库信息进行整理，并作如下数据挖掘处理：①频数分析：运用Excel 2016对数据库药物频数及其性味、归经进行统计，探寻治疗慢性咳嗽的高频药物及归类、性味和归经分布规律；②关联规则分析：通过Modeler 18.0 中Apriori、Carma 算法将统计频数较高的前40味药物进行关联规则分析，揭示韩明向教授治疗慢性咳嗽核心药物药对配伍规律；③聚类分析：通过Statistics 22.0 中的系统聚类将统计频数较高的前40 味药物进行聚类分析，从而从海量的方药中得蕴含的组方配伍规律，探讨韩明向治疗慢性咳嗽临床特色；④核心网络药物图：将核心药物进行网络节点分析，得出韩明向教授临床治疗不同证型的慢性咳嗽的4个核心处方。从以上4个不同角度，对韩明向教授治疗慢性咳嗽的临床经验进行探索，并以此为基础传承国医名师临床特色。

2 结果

2.1 频数分析

本研究共收集韩明向教授治疗慢性咳嗽药物信息650 例，共使用药物227 味，用药频数11 371 次，其中出现频次最高的药物为百部、陈皮、紫菀、款冬花。频数≥数4 次的核心药物详见表1（用药频率=频次/病案数×案数×皮）。

2.2 关联规则分析

设置最小支持度30%，最低置信度90%，将前40味核心药物进行二项关联规则分析，得出韩明向教授治疗慢性咳嗽的常用药对组合20 对（表2），各项关联所得药对增益大于1，表明所得药对数据具有意义。

2.3 聚类分析

系统熵聚类是将药物依据一定特征分类归类，将药物之间的距离进行量化，并以树状图的形式清晰直观的显示出来[7]，从而从海量的方药中得蕴含的组方配伍。本研究通过Statistics22.0 中的系统聚类将统计频数较高的前40 味核心药物进行聚类分析（图1），共聚为13 类常用的药物组合，根据功效归纳为健脾、温肺、润肺、解表、固表、清肺6法（表3）。

2.4 核心网络药物图

对核心药物进行核心网络药物关联，形成核心网络药物图，药物之间连线越粗提示其在药物中链接较强。可以看出韩明向教授治疗慢性咳嗽的常用核心药物处方为：①紫菀+百部+款冬花+白前+陈皮+茯苓+炙甘草（图2）；②白前+陈皮+半夏+荆芥+细辛+茯苓+白术+桔梗（图3）；③干姜+细辛+五味子+麻黄+苦杏仁+紫菀+款冬花+浙贝母+陈皮+炙甘草（图4）。

表2 核心药物二项关联规则

图1 核心药物聚类分析树状图

3 讨论

名老中医是继承中医学传统和实现创新发展的灵魂人物，是中医药学术发展的最杰出代表。总结和传承名老中医用药规律、临证经验和学术思想是丰富中医理论体系、推动中医药学术发展的有效途径，是实现中医药创新的源泉，也是实现中医药薪火相传的客观需求[8]。鉴于此，本研究通过数据挖掘技术深入探究韩明向教授临证辨治慢性咳嗽用药规律，总结和提炼其中蕴含的学术思想，传承其临证经验。

表3 核心药物聚类分析结果分类

图2 慢性咳嗽常用基础方

图3 痰湿内蕴，复感外寒核心处方

图4 阳虚外寒内饮核心处方

药物频次分析结果显示韩明向教授的核心药物为百部、陈皮、紫菀、款冬花、炙甘草、白前、茯苓治疗咳嗽，大多为止嗽散主要药物。百部性微温，质润下气，外感、内伤、久咳、暴咳均可用之；紫菀、款冬花专入肺经，质润辛温，开肺郁，下气消痰止咳喘；白前辛开苦降，长于祛痰降气，痰壅肺气壅实尤为适宜；茯苓甘渗性平，健脾利湿，消痰利肺。韩明向教授认为久咳而耗伤气阳，导致阳虚阴盛，津液不化而成痰，壅阻肺系，肺位最高，为清轻之脏，肺治疗咳嗽当以“轻宣温润”为用药原则，临证多使用温润之品治疗慢性咳嗽[9]。

药物二项关联规则结果显示韩明向教授临床治疗慢性咳嗽的核心药对大多为为温润之紫菀、款冬花、百部三者相互配伍或者搭配散风祛痰止咳之前胡；或者搭配降气止咳平喘之苦杏仁；或者搭配疏表透邪，疏理气机之荆芥；或者搭配温肺化饮之干姜；或者搭配散寒宣肺之麻黄。从中可看出韩明向教授临床喜用温润之品治疗慢性咳嗽，根据外感因素，痰饮、气滞等伏邪的不同而搭配不同药物。其次韩明向教授喜用温肺之干姜、细辛配伍酸甘敛阴之五味子，温化与敛肺相合，温而不燥，合乎肺性。陈皮、半夏为燥湿健脾祛痰之经典配伍，韩明向教授多将其应用于伏痰所致的慢性咳嗽。根据二项关联分析得出的核心药对可以看出韩明向教授临床治疗慢性咳嗽用药多从润肺、温肺、疏表、降气、化痰立法。

药物熵聚类分析结果显示韩明向教授临床治疗慢性咳嗽多从健脾、温肺、润肺、清肺、解表、固表六法选方用药。①健脾：韩明向教教授认为慢性咳嗽病位在肺，与脾关系密切，治疗应手、足太阴并重，杜生痰之源，降低咳嗽发作次数。麦芽、神曲配伍健脾行气，消胃宽膈，消痰止反酸，可治疗脾胃壅滞不畅所致胃食管反流的久咳；陈皮配伍茯苓健脾祛湿除痰；薏苡仁配伍玄参清肺健脾渗湿，消肺之热痰；②温肺：韩明向教授认为温肺可散寒、祛痰、化饮,其临床喜用细辛、干姜辛散解表，温肺化饮，配伍五味子敛肺止咳，治疗肺虚、寒饮所致的慢性咳嗽；肾阳为人一身阳气之根，主温煦、蒸化，肺肾金水相生，温肺暖肾，元阳壮则阴翳消，鹿角霜、肉桂、白芥子、射干四药配伍温肺暖肾，豁痰利气，治疗肺肾两虚，久咳气喘不纳；③润肺：肺性喜润，韩明向教授临床推崇温润宣肺之止嗽散加减治疗各种咳嗽，百部、紫菀、白前、款冬花配伍源于止嗽散，微温而不燥，润肺开泄降气、化痰止咳，临床治疗久咳、虚咳收效甚佳。党参、熟地黄为《景岳全书》两仪膏的组方，具有滋阴补肺，补中益气之效，配伍平咳喘之地龙，主要治疗体虚久咳，耗伤肺之气阴，日久累及肾脏之候；④清肺：慢性咳嗽临证见表寒肺热，外寒包火证，韩明向教授临床以清肺立法，予轻清之桑白皮搭配黄芩治疗。正如《景岳全书·杂病漠》云：“微寒而重在火者宜桑白皮汤主之。”⑤解表：慢性咳嗽往往是肺有伏邪，遇外感而诱发或加重，所感外邪有寒热之分，治疗则有辛温、辛凉之别。风寒所致，韩明向教授常用麻黄配伍杏仁宣肺散寒，降气止咳；风热咳嗽多用蝉蜕、僵蚕、牛蒡子外散风热，内祛伏风、伏痰，化痰散结；苍耳子配伍辛夷解表散寒，宣通鼻窍，韩明向教授临床常用于治疗咳嗽伴鼻塞或鼻后滴漏所致慢性咳嗽；荆芥、桔梗、前胡、浙贝母四药配伍，性平和，宣肺疏表，调畅肺气，化痰止咳适用于一切咳嗽的治疗；⑥固表：肺主气，为人身之藩篱，肺气虚，则常作自汗，腠理疏松，易受外邪侵袭，肺气宣肃失司，则经久不愈。韩明向教授临床治疗此类咳嗽多配伍玉屏风散固护肌表，并常加一味当归。究其缘由，《神农本草经》载当归：“主咳逆上气；”其次当归质润滋营血，营血充可防防风、白术发散、苦燥太过伤肺。

核心网络药物图可以看出韩明向教授临床治疗慢性咳嗽的喜用温润之紫菀+百部+款冬花+白前+陈皮+茯苓+炙甘草为底方进行加减，其认为该方温润平和，降气化痰，加减适合于寒热新久各种咳嗽。但其临证强调见寒包，即使伤津，不可早用润肺，以免寒邪被遏，不易外达[3]。韩明向教授认为慢性咳嗽的初期多为肺气虚，易受寒邪触发，渐波及脾肾，脾气、脾阳亏虚，运化失职，肾气、肾阳不足，蒸化失司，气不布津，则津凝成痰或寒饮内停肺系。对于痰湿内蕴，稍感外寒，久咳不愈之慢性咳嗽，韩明向教授多以白前+陈皮+半夏+荆芥+细辛+茯苓+白术+桔梗为底方，取健脾燥湿化痰、疏表宣肺理气之意。对于久咳阳虚寒饮内停，感寒则发韩明向教授多以干姜+细辛+五味子+麻黄+苦杏仁+紫菀+款冬花+浙贝母+陈皮+炙甘草为底方，辛散配伍酸收，取温肺化饮，散寒解表敛肺止咳之意。

本研究通过数据挖掘技术从不同角度对韩明向教授治疗慢性咳嗽的处方进行分析，探讨临证处方用药规律，为传承国医名师临证经验提供了客观、可靠的科学依据，对于慢性咳嗽的中医药临床治疗具有借鉴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