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畢赣的电影中,你可以看见诗歌,在他的诗歌中,可以读出图像。
冬天是十一月 十二月
一月 二月 三月 四月
当我的光曝在你身上
重逢就是一间暗室
十一月到四月,废话般的呢喃,正是用最直观的方式再现了一个人百无聊赖数日子的画面。当后面写入“重逢”时,百无聊奈瞬间变成了相思的煎熬。在暗房里,魔法般的曝光和显影,使照片充满了生命的灵韵和庄重的质感,而这种感受,也正是重逢时才有的。重逢与暗室,两个词语的并置,召唤出了那些拥有失散和重逢体验的读者“心底的感动”。感动,总是复杂而难以言说的。但如果你见过暗房里的故事,定会瞬间被这个比喻的力量击中,言说变得多余。
一个个巧合就像隔行韵:“无法多做什么/四下突然安静/唯剩一支通俗明白的歌”。
世上最惊奇都藏在无奇的日常里,像午夜乡村街头的霓虹灯,有点不通顺的诗意。男主角Adam Driver演的是一个公交车司机,他叫Paterson,住在帕特森市。Paterson的偶像是诗人William Carlos Williams。Williams的偶像是另一位诗人Keats,当Paterson的诗集被毁后,他说,“没关系,那些诗本来就是写在水上的。”而Keats的墓志铭正写着,“此地长眠者,声名水上书。”
“送你苹果会腐烂;送你玫瑰会枯萎;送你葡萄会压坏;给你一滴我的泪水。”阿尔巴尼亚的少年哼唱着这样的歌句。那是诗歌。
对人生的追忆与珍爱,对生命的不舍和暂留,对爱情的惶惑与发现,对诗歌的执着与追求,以及对明天的渴求和奢望。镜头下是雾的诗意,凄美的大海与路面,延续至看不见的远方。老人与小孩,你能不能留下陪我?你还有两个小时就要离开,可是你还有明天,而我只剩下今晚。“告诉我,明天会有多久?告诉我,明天有多远?”比永远多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