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庆晏
(上海中医药大学 上海 201203)
中医药古籍整理工作,目标之一是形成规范、可普及的通行本、传世本,以进一步加强古籍的保护和使用。文字整理工作是古籍整理工作中的重中之重,其整理规范与否,直接决定着整理工作的质量高下。我们以《养生月览》整理本为例,探讨中医古籍整理工作中文字类典型错误。
《养生月览》,宋代养生类著作。据《中医人名大辞典》,该书作者周守忠(一作周守中),字榕庵(一作松庵),南宋钱塘县(今浙江杭州)人。周“清雅好事,公余博览古今,兼通医理。辑有《历代名医蒙求》一卷,序刊于嘉定庚辰(1220)。还著有《养生月览》二卷、《养生类纂》(又名《杂纂诸家养生至宝》)二卷,亦刊行”[1]。《养生月览》的古代版本有3种,分别为明成化十年(1474)钱塘谢颎刻本、明万历二十四年(1596)胡氏序刊映旭斋《寿养丛书》刻本和明万历三十一年(1603)虎林胡氏文会堂《格致丛书》刻本。《养生月览》的现代版本主要有:明胡文焕校刊,傅景华重编,中医古籍出版社1989年版影印本;曹洪欣总主编,张志斌主编,福建科学技术出版社2012年版中医养生大成本;周仲瑛、于文明总主编,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14年版中医古籍珍本集成(气功养生卷)本;何清湖、杨维华总主编,山西科学技术出版社2015年版中医古籍养生全书本;奚飞飞、王旭东校注,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8年版中国医籍整理丛书《养生类纂》附录本。据各现代版本相关说明,傅景华重编本系采用清人据文会堂版精抄本影印,2014年版中医古籍珍本集成(气功养生卷)本以傅景华重编本为底本,2012年版中医养生大成本以虎林胡氏文会堂刻本为底本,2015年版中医古籍养生全书本、2018年版中国医籍整理丛书《养生类纂》附录本均以明成化十年(1474)钱塘谢颎校刻本为底本。由于2012年版中医养生大成本、2015年版中医古籍养生全书本、2018年版中国医籍整理丛书《养生类纂》附录本均为校注整理本,我们以以上3个整理本为研究对象,探讨中医古籍整理工作中文字类典型错误。
因字形识别错误而致误现象在中医古籍整理工作中最为常见,这类错误使得所整理的文本呈现多种错误类型。
一是造成药名、疾病名的改变。如:养生全书本《养生月览》中,“护生草”误作“护牛草”[2]50、“瘴毒”误作“瘅毒”[2]51、蜀葵“末”误作蜀葵“未”[2]54,中国古医籍整理丛书本《养生类纂》附录《养生月览》中,“桃花末”误作“桃花米”[3]220,等等。
二是造成文义的改变。如:养生全书本《养生月览》中,“八月勿食生蒜,伤人神,捐胆气”[2]59,“捐胆气”应为底本的“损胆气”;养生大成本《养生月览》中,“桃、杏花,二月丁亥日收,阴干为末,戊子日和井花水服方寸七。”[4]283“方寸七”应为底本的“方寸匕”;中国古医籍整理丛书本《养生类纂》附录《养生月览》中,“正月七日上仓日,可斋戒”[3]213,“上仓日”应为底本的“上会日”,等等。
三是造成文义的晦涩难解。如:养生全书本《养生月览》中,“十二月暮日,掘宅四角,各埋一大石为填宅。主灾异不起”[2]65,“填宅”应为底本的“镇宅”;养生大成本《养生月览》中,“二月,肾脏气微,肝脏正旺,宜净膈去痰,宣泄皮肤。”[4]283“宣泄皮肤”应作底本的“宜泄皮肤”;中国古医籍整理丛书本《养生类纂》附录《养生月览》中,“欲除尸虫之法,春月择甲乙夜,视岁星所在,朝之再拜,正心穷祝曰……”[3]217,“正心穷祝”应为底本的“正心窃祝”。
在古籍整理工作中,整理者对文字识读准确,但在形成整理本的文字输入转换过程中却往往会因择字不慎而造成拼音输入类错误。如:养生全书本《养生月览》中,“正月初婚忌空房,多招不祥,不可不谨。不得已,当以薰龙置床上禳之”[2]46,“薰龙”,底本作“薰笼”;“二月上任日,取土,泥屋四角,大宜蚕也”[2]48,“上任”,底本作“上壬”;此外,“与”误作“于”、“及”误作“即”、“毕”误作“必”、“即”误作“极”等,都是因拼音输入择字不当而致误。又如:中国古医籍整理丛书本《养生类纂》附录《养生月览》中,“六月一日沐,令人去疾攘灾”[3]233,“攘”,底本作“禳”;“立秋后,宜服张仲景八味地黄丸……山茱萸四两(汤炮五遍)”[3]239-240,“炮”,底本作“泡”。
中医古籍整理工作中,形成通行的简体本、普及本是校勘工作中最常见的工作,在繁体字、简化字转换过程中往往会出现应简未简问题,而我们在阅读《养生月览》整理本过程中发现,有些整理本出现繁体字误读现象,即将一些繁体字误认他字,从而造成校勘中的误读。如:中国古医籍整理丛书本《养生类纂》附录《养生月览》中,“素忌五月曝床蔫席”[3]232,“蔫”,底本作“薦”,为“荐”的繁体字,不应识读为“蔫”;“诗云:不傍江津不傍岸,用时须用七月半,冷水裹面下三钱,假饶铁人也出汗”[3]238,“裹面”底本作“裏面”,整理本应点校为“里面”。
《中医古籍整理规范》对于中医古籍校勘工作的出校原则中规定:“底本中的异体字、古字、俗写字,日文版本中的当用汉字、手写体,除特殊设计的校注项目外,统一以规范字律齐,在‘点校说明’中统一说明,不出校。”[5]我们在阅读《养生月览》整理本过程中发现,有些整理本对异体字的处理值得商榷。如:养生全书本《养生月览》中,底本中“搗”“擣”二字多次出现,整理本或作“捣”或作造字“扌寿”。“擣”为“捣”的异体字,应统一规范为“捣”;“綵”为“彩”的异体字,养生全书本《养生月览》中仍作“綵”;“筭”为“算”的异体字,养生全书本《养生月览》中仍作“筭”。此外,养生大成本《养生月览》中,“忌人苋、芦荀、猪肉”[4]302,“芦荀”,底本作“蘆筍(芦笋)”,整理者未识别“筍”为“笋”的异体字而误作“荀”。中国古医籍整理丛书本《养生类纂》附录《养生月览》中《酉阳杂俎》作《酉阳杂爼》[3]232。“爼”,古同“俎”,整理本应采用“俎”。这些都是古籍整理工作中的不规范现象。
以上所举的中医古籍整理中文字类典型错误,使得整理本呈现多种错误类型,影响了整理本的质量。例如,引证广泛是《养生月览》一书的特征之一,因此书中涉及大量著作名称,比较发现,3个整理本对著作名称的处理存在诸多不当之处,造成这些不当处理主要表现为文字类典型错误。因字形识别错误而致误,如:养生全书本《养生月览》中《墨子秘录》误作《墨子密录》[2]45、《梅师方》误作《海师方》[2]47、《纂要》误作《篆要》[2]49,中国古医籍整理丛书本《养生类纂》附录《养生月览》中《肘后方》误作《用后方》[3]24、《颐生论》误作《愿生论》[3]219。因拼音输入导致择字错误,如:养生全书本《养生月览》中《黄帝素问》误作《皇帝素问》[2]59,62、中国古医籍整理丛书本养生类纂》附录《养生月览》中《白云先生杂记》误作《白云先生杂忌》[3]222,224,238,245。因繁体字识读错误而致误,如:养生大成本《养生月览》中《齐谐记》误作《斋谐记》[2]281,中国古医籍整理丛书本《养生类纂》附录《养生月览》中《齐谐记》亦误作《斋谐记》[3]214、《续齐谐记》误作《续斋谐记》[3]240。此外,对古籍名称的著录不够严谨,如:养生全书本《养生月览》中所有的《云笈七笺》书名均误作《云籍七笺》,养生大成本《养生月览》中《吕公岁时杂记》误作《公岁杂记》[4]281,中国古医籍整理丛书本《养生类纂》附录《养生月览》中《三洞要录》误作《二洞要录》[3]248、《琐碎录》误作《梦叶录》[3]249。
另外,中国古医籍整理丛书本《养生类纂》附录《养生月览》中,人名“徐借”误作“徐偕”[3]212,养生大成本《养生月览》中药名“巨蕂”误作“巨藤”[4]299,这些文字类典型错误在3个整理本中均有不同程度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