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化之路非坦途

方正宇

曾在中国足坛引发过无数次讨论的归化之路，终于在2019年迎来了突破性进展：出生于挪威的华裔小将侯永永拿到了临时身份证，加盟中赫国安，未来将以中国球员的身份征战各项赛事。

放眼国际足坛，归化并不算新鲜事。日本足球当年的崛起就离不开拉莫斯、吕比须等巴西球员的助阵。刚刚夺取亚洲杯冠军的卡塔尔队更在世界范围内提前布局，从各国网罗了一批青年才俊，加入卡塔尔国籍，在亚洲杯乃至未来的世界杯赛场上争取佳绩。

中国足球对归化的兴趣主要始于五六年前。当时，恒大凭借前场的外援“三叉戟”勇夺亚冠联赛冠军，不少人设想：既然国家队队员的班底加上几名外援可以在亚冠联赛中力压日韩俱乐部，那么，如果让穆里奇、埃尔克森都加入中国国籍的话，是否意味着中国队也能迅速跻身亚洲一流水平？

不过，即便该设想显得十分诱人，而且上述外援也对此表现出一定的兴趣，但距离真正推进实施还有不小的差距。一方面，如果由一批原本跟中国扯不上任何关系的“雇佣军”代表中国足球参赛，可能会对民族自尊心形成一定的伤害；另一方面，归化也会在规则方面遇到不小的阻力，毕竟《国籍法》对于申请加入中国国籍设置了比较严格的条件，在国际足联那里还有一系列条款需要遵守。正因为这些障碍，导致中国足球的归化设想始终处于雷声大雨点小的阶段。

突破出现在2019年，算是一种水到渠成的结果。如果暂时把目光从足球圈移开，我们这几年可以在其他领域明显感受到中国加强了引进人才的力度。马布里拿到了中国绿卡，杨振宁以95岁高龄重获中国国籍，国家移民管理局于2018年正式成立。以上种种举措透露出的信号是：对来自海外的优秀人才，中国政府欢迎他们来华居住或者加入中国国籍。这种整体背景的变化，客观上有利于中国足球招募人才。

选择招募对象，中国足球界比较慎重，没有直接将中超外援转化为“雇佣军”，而是在海外寻觅那些具有中国血统的潜力新人。譬如侯永永，母亲是河南洛阳人，本次加入中国国籍被赋予“认祖归宗”的意味，面临的舆论压力相对较小。在侯永永之后，未来或许有更多具有中国血统的球员申请加入中国国籍。

当国内法律和舆论反响都不再成为障碍，是否意味着归化之路会成为坦途呢？其实未必。侯永永等球员获得中国国籍，意味着他们在中超等国内赛事中可以不占用外援名额，但要代表中国参加世界杯预选赛等国家队赛事，必须符合国际足联的相关规定。

对于球员在变换国籍之后代表国家队参赛的问题，国际足联制定了一系列复杂而详尽的规则，近年来还多次修改。一名球员倘若曾代表某国参加过正式比赛（包括青年赛事），未来即便转换国籍，也可能没有资格代表第二个国家参赛。更进一步分析，这些规定还可能基于球员是否拥有双重国籍等因素而产生变化。照此看来，如果侯永永曾经参加过挪威青年队的正式比赛，再加上中国的《国籍法》不承认双重国籍，他未来能否加入中国队参加国际比赛，还是存在着不小的疑问。

实际上，归化球员有时可能成为在队内埋下的“定时炸弹”。2010年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中，与中国队同组的卡塔尔队从巴西归化了一名叫埃莫森的球员，中国媒体查出并曝光他曾代表巴西青年队参赛的经历，结果，亚足联剥夺了他的参赛资格。今年举行的亚洲杯上，阿联酋队输给卡塔尔队后，也曾质疑对方阵中的两名球员不符合归化标准，但亚足联驳回了他们的上诉。

由此可见，对于侯永永们来说，获得中国国籍只是第一步，未来还有很多工作要去完成。当归化从设想变成现实之后，中国足协掌握和利用国际规则的能力也将面临全新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