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彭俊园
(接上期)
然而,与此同时已有金属的“鞍座”出现。至此,西管乐器技术的革新、技巧的丰富与形制的演变等方面均有了质的突破和超越,实现了从乐器“机能”量变的“渐进”到质变的“跃迁”。今天仍被广泛应用的波姆式指键,就是针对声学上和演奏上的需求而创造的。
直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正值西方浪漫主义时期。比利时乐器制作家庭中的卓著者阿道夫•萨克斯(Adolphe Sax,1814~1894)在低音单簧管的基础上,发明创造出一种新型的管乐器,且以他自己的名字命名为“萨克斯管”,它的音响效果介于木管和铜管之间,广受人们喜爱。1839年,法国单簧管演奏家亚•埃•克洛塞(Hyacinthe Elenore Klose,1808~1880)和乐器师L.A.波菲合作,将长笛改革家伯姆的长笛环键系统移植到单簧管上,使其运指灵便、发音顺畅,一直沿用至今。该时期的管乐器普遍运用于乐队中,技艺精湛的管乐演奏大师、作曲家,如柏辽兹、瓦格纳等都对管乐艺术的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19世纪还出现了专门的管乐队。管乐队的前身是军乐队,经过美国著名作曲家苏萨的努力,管乐队的规模、形制有了很大的发展,创作了大量脍炙人口的经典曲目。”
到了20世纪,伴随着现代音乐流派层出不穷的强劲势头,西方的管乐艺术有了更为显著的发展。以铜管乐器圆号为例,该世纪初,德国圆号演奏家、乐器改革家格鲁斯比(F•Kruspe)发明了降B调和F调两个基调的有四个活塞的圆号,这种圆号声音比较宏亮、音准有所改进、发音容易、吹高音省力。除了管乐器机械装置上的改进和演奏技术层面的提升之外,西管乐器传播幅度更为广泛。“由于录音技术的可行性以及科技发明的公开化、管弦乐团频繁的国际交流等原因,铜管乐器机械装置的革新与推广,已打破地区及国家的不同学派,形成了一个更全面、更国际化发展道路的趋势。”
当今时代,由于电子乐器的广泛兴起,木管和铜管乐器在新时代众多新音响媒介面前面临着严峻的考验。对传统管乐器来说,这既是挑战,又是机遇。管乐艺术开始和爵士乐等流行音乐风格相结合,出现了一批具有新潮性、实验性的新作品,在表演形式、管乐创作上都日趋多元,也不再固守单一的审美观念。同时开始出现了大量的管乐理论及相关著作。同时,西管乐器与科学技术的关系变得更为密切,让人们感受到了高科技与传统互融的精彩演绎。在新潮音乐观念和技术观念剧变的时代,如何挖掘传统管乐器的表现潜力、如何“激活”传统管乐在新时代环境下的生命力和存续力,是现下面临的新问题。从根本上来说,也是管乐艺术如何继续生存和发展的问题。
纵观上述西管乐器的改良步履进程,人们充分地挖掘了它的演奏技术空间,使管乐改革有了根本性的突破,可独奏、伴奏、重奏、协奏,管乐艺术开始走向殿堂,走向世界。如今,西方管乐在现代主义音乐作品的应用是越来越广泛。西管乐器的发展伴随着人类历史长河的进程,在文明的土壤中培植起来,紧随社会发展的步履而连绵不断。通过追溯西管乐器的发展历程,我们可以看到,该乐器族群在形制、结构、音律、转调、音域和音量等诸多方面,历经过不计其数的调整。不同阶段都是针对该类乐器存在的缺陷和不足进行改革或优化,以满足日益发展的民族音乐的需要。不同阶段都历经了改良、创制与实践的全过程,人们不断的试制、改进、填补与完善它,在前人制作的水准基础之上,后人努力寻求制作更精致、音质更纯净、音律更完备的西管乐器,拓宽了它的可塑造空间,为创作更丰富的管乐艺术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在新时代文化与先进的科学条件下,如何使其继续向前发展,是需要深思和探寻的!
三、影响西方吹管乐器发展的关键因素
西管乐器家族历史悠久,族系下的每一件乐器各有其演进的成长史,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和历代人们改进的成果。每一种乐器的产生,都有与之相关联的乐器的例子。各种乐器门类的发声原理或原型,从它产生之日起便奠定了一定的基础特征。从历代乐器所呈现的面貌中,多少都会看到原始乐器的影子,只是“变异”或“变型”的程度不同。乐器从原型到发展的过程中,结合着实践活动的有效反馈,经历了无数次创意的产生和不同形式的加工。但归根究底,这些大大小小的改动都是乐器在最初基础上的逐步改造和发展。现存的各类乐器形制众多,差异突出,但都无不和过去的乐器有着承继的关系。“其中有的是继承着过去数千年来的当地的传统面貌,几乎原封不动地表现着原始时代的朴质;也有的是传自别一地区而豪未加以改变,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形状;也有的分明是两种以上的文化交流的结果而产生出来的混血儿;还有深刻地交织着其他种种过去的经历的。自太古以迄近代各个时代分化出来的种种乐器,庞杂地井存于东南亚各地。这不独是在东亚及其外围如此,其实在全世界这种现象也还到处可见。”
蔡灿皇在其论文《乐器与田野》中谈及,“乐器学(organology),是一门以乐器为主要研究对象、或以乐器为途径进入音乐现象、社会关系、文化传播研究的学科。”我们也许无法重构一幅原始人吹奏乐器的精确画面,但可以从考古遗物和史料中追踪到些许奥秘。虽然可靠程度还有待考证,也能从现存资料中参鉴到相关的知识,摸索出些许规律。大约十几万年旧石器时代的早中期——人类的生活主要是以狩猎采集为生,直到一万多年前左右,各地的原始氏族进入以畜牧或农耕为主要谋生手段的新石器时代。原始时代的生活以祭祀为中心,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是由宗教支撑起来的,对神圣之物的侵犯也会被视为禁忌。宗教仪式是一项极为严肃的人类活动。全世界任何一个民族的原始社会都存在共通的情感。同样的民族,不同的审美方式。如此千姿百态的差异是怎样产生的呢?其背后自然有框定差异的社会条件。自然经济时代,早期的吹管乐器的制作主要依赖于自然环境的质料,人工干预的成分相对少。古人未经开化,知识和技术都停留在非常粗浅的水平,自然,当时的管乐艺术相对来说比较单调。在原始社会,吹管乐器的娱乐方式相对匮乏,但作为一种乐器,可以丰富生活,娱乐精神,间或参与聚会或祭祀。原始先民们身处在经济、文化发展迟缓的阶段,西管乐器在这一时期发展的较为缓慢。究其缘由,主要是当时落后的生产方式影响了乐器的改进步履,但它为后续西管乐器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其后,农业文明时期,从西管乐器的工艺内涵上看,也完全呈现出典型的农业文明特征,主要表现在乐器材料的自然性质,乐器文化的积累性质以及所形成历史的经验性质等几个方面。不同地区、不同民族根据自身情况各自改进其原有形制,演变为多种多样的吹管乐器。
在时空的变迁中,基于“同一”原理,人类自觉或不自觉的发明多种“同类”创造。不同地域之间的吹管乐器创造着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西管乐器的原型和变迁历经了漫长的历史文化沉积。它的迁徙流布与变异状态极其活跃。“通过用嘴唇吹兽角,使其中的空气柱产生振动而发声,这就是号角发声的原理。号角具有极强的传送力,并被广泛用来传输信号。人类用了漫长的岁月来改进号角吹口的形状,最终才使之发出超越其基音以上的泛音。公羊的犄角在庆祝犹太新年的庆典上的部分仪式中被吹奏,被称为绍法(shofar)。后来指孔被加了上去(同笛子的情形一样),以扩展号角的音域。长的号角不仅被用来奏乐,还用作一种形式的电话或信号发声器;从瑞土的阿尔卑斯山到西藏和新几内亚,从亚马逊河流域到日本,这种极佳的通讯方式到处可见。号角的悠远深沉之声传遍崇山谷壑。这些号角有的比男人的身高还长两三倍,能发出丰厚、深沉的乐音其泛音程度更高,音色极其甜美。”西管乐器因民族、地域文化的不同,不断呈现出因地而异的独有创造。某一民族的吹管乐器,因不同地域之间传播互动的缘由可能同时经历着“本土化”与“异地化”的双重改造。因此,在西管乐器的发展历程中,体现不同民族、不同地域的人们充分发挥了其咀嚼吸收,移花接木的智慧,才得以产生千姿百态的吹管乐器,也反映着不同地域的人类族群对乐器音响、材质、形制、审美乃至乐律的偏好和选择。
人类历史进程中因战争、商贸、自然灾害等因素所引起的人口迁徙,导致了乐器的“可流动性”,就一件乐器的发展来说,其间被“异地”入乡带俗、改变移植的现象无法避免,乐器创造的“混融性”特征愈来愈明显。乐器在传播和发展过程中过,熏染过许多地域和民族文化的色彩,构成了乐器家族的多样性。有些乐器的渊源由于它现在的分布太广而无法查清。因而,若想追踪某类乐器的发展变迁,可行性的研究方法至关重要。于是萨克斯(Kurt.Schas)博士给乐器界的混沌整理出一个秩序,将乐器发展的阶段,大致分为石器时代、金属时代和中世纪时代。同一乐器在不同地域的分布情况,渊源关系到底如何?其间是有历史的联系还是毫无关系?都值得深入思考和研究的。比如,在16世纪末的整个西欧,横吹长笛开始频频出现在各种形式的绘画中,这种状况并且在整个16世纪过程中一直持续发展,在当时的文学、音乐等许多作品中都描述、图列过横吹长笛。很显然,他们最终把长笛确立为乐器家族的一个标准组成部分,并且适合于宫廷所有形式的室内乐的演出。在英格兰,横吹长笛于16世纪早期就已普及,最明显的是在亨利八世的财产目录中,列出了他所有的乐器,包括大量的横吹长笛。另外,当法国普遍地用四个声部来演奏长笛时,在德国却从未出现过这种演奏形式。
不同时期,人类对吹管乐器进行的每次重大的试验、调试、革新都对这类乐器的发展历史具有重要的鉴证意义。在西管乐器的发展历程中,无数的管乐作曲家、管乐器制作家、管乐演奏家不断开发新技术,作了大量的探索实践活动。
(待 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