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合作社禀赋对其“农超对接”参与意愿和参与程度的影响分析——基于江西的抽样调查

农民合作社禀赋是影响其“农超对接”参与意愿和参与程度的重要因素。基于江西省224份合作社的调研数据，采用Heckman两阶段模型分析合作社禀赋对其“农超对接”参与意愿和参与程度的影响。分析表明：社员文化程度越高，合作社参与“农超对接”的意愿越强烈，参与程度也越高；随着合作社注册资金的增加，合作社参与“农超对接”的意愿和参与程度都会显著提升；拥有一村一品特色农产品的合作社参与“农超对接”意愿和参与程度更高；合作社的供货规模会促进其“农超对接”的参与意愿和参与程度；合作社的市场开拓能力，会降低其“农超对接”的参与意愿和参与程度。

一、引 言

“农超对接”是我国农产品流通渠道的一次创新，是解决生鲜农产品“产销环节不衔接”问题的有效方式［1］（P5），并且能够保障农产品质量安全，促进质量安全可追溯体系建设［2］（P23）。我国政府在2008年之后，先后出台了多项政策和政府性文件，进而强调“农超对接”模式建立的重要意义，并出台诸多优惠福利政策，以鼓励农民专业合作社以及城市大型和中型超市的参与热情。为了确立并促进“农超对接”模式的发展，我国在全国范围内设立了十七个试点城市，并专项拨款共4亿元人民币为该模式的发展提供资金支持。到2011年，商务部、原农业部再次发布文件，基于试点城市的试点成果，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农超对接”。2017年末，财政部再次拨款20亿元人民币资助“农超对接”的发展。2018年中央“一号文件”指出，要发展“农超对接”，促进小农户与现代农业有机衔接。因此，以连锁超市为销售终端的“农超对接”模式将成为我国鲜活农产品产销对接的发展方向。小农户难以直接参与“农超对接”，面临着被边缘化的境地，而以合作社为中间组织则可解决该问题，“农户+农民合作社+超市”被证明是“农超对接”的最佳模式［3］（P1）［4］（P2）。

然而，在实践中我国仅有20%左右的农产品通过“农超对接”方式销售，相比于发达国家70%～80%的比例，差距非常显著。因此，研究了解合作社“农超对接”参与意愿，分析合作社“农超对接”参与程度①，对促进合作社“农超对接”发展尤为重要。

为此，众多学者对合作社“农超对接”参与行为进行了研究，得到了许多有意义的结论。现有研究结果主要从合作社外部因素进行分析，注重渠道双方之外的力量影响，其主要包括：合作社较强的质量控制和供货能力，能够促进其“农超对接”参与意愿和程度［5］（P2）［6］（P6）；合作社的物流配送能力，对“农超对接”参与意愿具有显著正向影响［7］（P5）［8］（P15）；建立了农产品质量安全可追溯的合作社，其参与“农超对接”的意愿更强［9］（P32）；具有特色种植的合作社、经济发达地区的合作社、理事长具有创新精神的合作社，其“农超对接”参与意愿更高［10］（P4）；农超对接需要借助信息管理平台实现物流、商流、信息流的“三流合一”。［11］（P6）并且，政府的扶持力度和超市的谈判能力也影响着合作社“农超对接”参与行为［12］（P6）。合作社禀赋②是其开展生产经营活动的基础，对其行为具有显著的影响，从现有研究可以看出，鲜有学者关注合作社禀赋对“农超对接”参与行为的影响。

鉴于此，为了有效促进合作社参与“农超对接”，提高合作社“农超对接”参与程度，本文拟采用江西省224份合作社数据，分析合作社禀赋对其“农超对接”参与意愿和参与程度的影响。

二、数据来源、现状描述与研究假说

（一）数据来源

本项研究通过对江西省各种类型农民合作社进行深入实地的走访调查，以问卷调查法获取真实有效的数据。课题组从2017年1月开始随机对江西省240家农村合作社理事长进行走访调查，于2017年12月结束，历时一年完成了对江西省11个地区24个县的实地调研任务。本次调研共发放问卷240份，回收240份，回收率达到100%。经过后期的数据整理、筛选，共得到224份有效问卷，问卷有效回收率为93.3%。

（二）现状描述

农民合作社内部结构特征是本次研究的主要内容。截至2017年12月底，在224个被调查的合作社中，成立十年以上的有43家（19.2%），成立5～10年的有162家（72.3%），成立5年以内的有19家（8.5%）。2007—2012年间农民合作社数量增长最多，可以看出在2008年国家提出开展“农超对接”试点以后，“农超对接”进入了一个空前的飞速发展期。在合作社社员年龄层次的调查中，没有任何合作社社员的年龄在30岁以下。36家合作社社员的年龄在31～40岁，占被调查合作社总数的16.1%；165家合作社社员的年龄在41～50岁，占被调查合作社总数的73.7%；23家合作社社员的年龄在51岁以上，占被调查合作社总数的10.2%。可以看出，现在农村劳动人口的年龄普遍在40岁以上，农村劳动人口老龄化问题严重。

现有的研究结果已经表明，“农超对接”是解决我国农村发展问题的最有效手段，政府对“农超对接”的政策扶持也是农民合作社参与“农超对接”的一个重要因素。在224家调研的合作社中，认为政府（相关部门）对“农超对接”的扶持政策非常好的有70家（31.3%），认为比较好的有84家（37.5%），认为一般的有48家（21.4%），认为比较差及非常差的仅有21家(9.4%)和1家(0.4%)。在不同类型的被调查合作社中，从事蔬菜行业的有72家（32.1%），从事水果行业的有70家（31.3%），从事水产行业的有44家（19.6%），从事综合农产品的有38家（17%）。在合作社“农超对接”参与情况的调查中，已经参与“农超对接”的有174家（77.7%），未参与“农超对接”的有50家（22.3%）。

（三）研究假设

文化程度较高的社员对新技术、新方法的接受程度较高。由于“农超对接”模式在我国实施时间较短，对于广大的农村与农民来说属于新兴事物，而社员文化程度较高的合作社可能会更容易接受这种新型的合作关系［13］（P12）。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合作社中社员文化程度越高，其参与“农超对接”的意愿越强，参与程度也更高。

合作社资本能体现合作社的规模，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合作社的发展基础。资本雄厚的合作社会更容易得到市场的认可，其可信度相比资本较弱的合作社更高。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2：注册资本越高的合作社，其参与“农超对接”的意愿越强，参与程度也更高。

农产品在实际的生产中就已经决定了其相应的市场竞争力水平［14］（P2）。“农超对接”能减少诸多中间环节，使整个商品价值得到有效提升，并且还能够降低商品实际的交易价格。如果合作社经营的是特色农产品，其在市场上的竞争力会得到进一步强化。故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3:合作社经营的农产品独特性越强，其参与“农超对接”的意愿更强，参与程度也越高。

由于面临着激烈的市场竞争，超市在采购农产品的时便会更倾向于与产品丰富且品质优良的合作社合作。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4：合作社经营的农产品品种越多，其参与“农超对接”的意愿更强，参与程度也更高。

一般来说，农村合作社的规模越大，与超市对接的成功率也会越高。解东川［15］（P35）指出，在“农超对接”的过程中，如果合作社的供货规模越大，其市场竞争力也越强，其参与“农超对接”的可能性也越高。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5：合作社供货规模越大，其参与“农超对接”的意愿越强，参与程度也越高。

超市在市场中掌握着最新的市场信息，能够清晰地了解到消费者购买农产品的偏好，所以超市在采购农产品时，也更倾向于与产品品质好且差异化程度小的合作社合作［16］（P6）。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6：合作社经营的农产品品质差异越小，其参与“农超对接”的意愿越强，参与程度也更高。

农民合作社在解决农户对市场把控不准、不能及时了解市场需求方面，起关键性作用。如果合作社市场开拓能力很强，合作社的农产品也更容易被市场接受。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7：合作社的市场开拓能力越强，其参与“农超对接”的意愿越强，参与程度也更高。

合作社产品的销售范围从侧面反映出合作社主营产品的受欢迎程度，合作社主营产品销售范围广，说明其市场认可程度高。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8：合作社产品的销售范围越广，其参与“农超对接”的意愿越强，参与程度也越高。

三、实证分析

（一）变量选择

根据上文分析，本文选取社员文化程度、合作社注册资金、产品是否为“一村一品”、产品品种、供货规模、产品品质差异、合作社市场开拓能力以及产品销售范围等作为解释变量。具体的变量情况如表1所示。

表1 解释变量说明与统计

（二）模型构建

本文采用Heckman两阶段决策模型，对农村合作社参与“农超对接”影响因素进行分析。本文建立的模型如下：

Y=β0+β1X1+β2X2+β3X3+β4X4+…+βnXn+δλ+μ

式中，Y表示参与程度大小，β0～βn和δ表示的是相应的待估计参数，X0～Xn表示的是相应的解释变量；λ表示样本选择误差项；μ表示的是相应的随机干扰项。

（三）实证结果

为了使整个样本更加有说服力，本文运用stata12.0软件，选用相应的Heckman两阶段估计法来分析农村合作社整体的参与意愿和参与程度，估计结果见表2。

表2 估计结果

从表2可以看出，社员文化程度对参与意愿及程度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说明文化程度较高的合作社对“农超对接”的认知度也越高，参与“农超对接”的意愿越强烈，参与的程度也更加明显。合作社注册资金也对参与意愿及程度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表明合作社注册资金越大，合作社的实力越强，其参与“农超对接”的意愿越强，参与的程度也会越高。一村一品在结果中显示为显著的正向影响，说明产品独特性能够促进合作社参与“农超对接”。农产品品种在结果中并未显示出显著的影响。可能的原因是，在农产品市场已经初步形成买方市场的环境下，超市并不会只和一家合作社进行合作。我们在对一些大型超市的走访中也发现，超市经常会同时和多家农民合作社合作，且只采购合作社最优质的产品。因此，农产品品种多少并不会对合作社参与“农超对接”产生显著的影响。

在分析中，我们发现，合作社的供货规模会直接影响供货能力和参与意愿。一般而言，随着农产品市场竞争力的增强，合作社的市场规模和议价能力得到提升。产品品质差异程度在结果中并未显示出显著影响，这可能是因为企业为了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占有一席之地，一般会采取差异化产品战略去满足消费者多样化的需求，但农民合作社经营的是农产品，他们首先考虑的是种植的成功率和经济效益。市场开拓能力在结果中也未表现出显著的反向影响。对于开拓市场能力强的合作社来说，其农产品的销路较好，不太会考虑参与“农超对接”来扩大其销售市场。从现实情况来看，由于“农产对接”渠道关系稳定性低［17］（P10），具有较强开拓能力的合作社为了防控风险可能会选择其他销售渠道。产品销售范围在结果中未显示出显著的影响。可能原因是，对于合作社而言，农产品销售范围的扩大会导致仓储、运输等成本的增加，进而导致合作社参与“农超对接”的意愿降低。

四、研究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结论

本文利用江西的调查数据，对农民合作社“农超对接”参与意愿及参与程度的影响因素进行了实证分析。研究结果表明：合作社社员文化程度越高，其参与“农超对接”的意愿越强烈，参与“农超对接”的程度也越高；合作社的注册资金越高，其参与“农超对接”的意愿也越强烈；拥有一村一品特色农产品的合作社参与“农超对接”的意愿越强，参与程度会更高；合作社的供货规模会提升其“农超对接”的参与意愿和参与程度；而合作社的市场开拓能力会降低其“农超对接”的参与意愿及参与程度。

（二）建议

优化合作社组成结构，提升社员文化素质。一是采取培训、进修（如参与江西省“一村一名大学生工程”项目）等形式，提升合作社主体成员的文化素质，以便更好地发挥合作社主体成员的引领和带动作用；二是吸引文化程度更高的年轻人加入合作社，以优化合作社成员的文化素质结构，提升农民专业合作社的经营水平。

“开源节流”双管齐下，提升资金使用效率。一方面，中央和地方政府可以在现有扶持资金的基础上，加大资金投入规模，进一步“开源”，对规模较大的合作社，重点扶持其技术研发、设施投入、人员培训、信息服务等方面的投入；另一方面，合作社要加强内部管理，减少内部运营成本，包括合作社与超市的契约成本、理事长与社员的谈判成本等，尽力做到“节流”，以提升资金的使用效率。

加强合作社“特色化”建设，提升合作社知名度。一方面，合作社要优化农产品结构，引入一些特色化的农产品，真正做到“一社一品”，以提升农民专业合作社在与超市对接过程中的主体作用；另一方面，合作社要努力做好“三品一标”建设，提升农产品品质，把提供优质的农产品作为合作社最大的特色，以高质量、特色化的农产品作为“农超对接”的推进器，与超市形成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

扩大供货规模，提升合作社议价能力。一方面，积极发挥政府在协调对接、市场管理等方面的作用，为超市和农民合作社双方搭建好对接平台，在保持已有销售渠道的基础上，为合作社提供更多的市场信息，为合作社农产品进入市场提供更多的优惠条件，并减少农产品流通过程中的中间费用，比如减免合作社农产品的“入场费”，减免对农民合作社的技术服务费用等；另一方面，合作社可以吸引更多的当地农户加入合作社，扩大自身供货规模，也可以采取合并同类项的方式，组建“农民专业合作社联社”，扩大经营范围和经营规模，以提升合作社在“农超对接”中的议价能力。

注释：

①参与程度：本文指的是合作社通过“农产对接”渠道销售的农产品占全部销售量的百分比。

②农民合作社禀赋：本文主要指的是要素禀赋，包括了合作社劳动力素质、资本情况、品种技术、管理等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