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甲鱼产业现状分析与建议发展

文/赵春光

近年来，甲鱼产业发展呈不稳定态势，许多养殖企业倒闭或转产，产业发展停滞不前。作者通过反思产业主要问题，认为甲鱼产业要实现高质量发展，必须彻底从追求发展产量转向注重发展质量，养殖模式走绿色高效之路。

甲鱼是我国传统的美食补品，据河姆渡出土文物考据，我国民众圈养和食用甲鱼已有7000多年的历史，特别是在改革开放后的上世纪80年代，甲鱼养殖业迅猛发展，并成为我国农村农民养殖致富的特种养殖业之一，然而几十年来产业发展的起落总是呈不稳定势态，期间不但导致许多养殖企业倒闭或转产，产业发展也停滞不前。为此，就我国甲鱼产业的发展，总结部分经验。

一、甲鱼产业发展反思

（一）只求产量忽视质量的短视理念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国甲鱼从业者从养殖到管理，是以数量多、体量大为荣。而实际态势是产量不断提高，价格持续下跌，产业进入低谷也就成为必然。我国进入新世纪后的甲鱼产量连年上升，至2013达到年产和库存46万吨，超过当年市场鲜活销售量21万吨的1倍，导致产能严重过剩（图1）。

图1 新世纪以来我国甲鱼产量变化（单位：万吨）

在只求产量忽视质量的落后理念指导下，养殖的重心自然也会转向如何提高产量。

在养殖品种选择上，本来我国本土的中华鳖各地域品系（如黄河品系、洞庭湖品系、鄱阳湖品系、太湖品系、日本品系等）不但受到当地消费者喜爱，养殖也比较适合当地气候条件且有较强抗病力，然而养殖户为提高产量搞起品系间杂交，这些杂交一代杂种虽然在产量上有所提高，但在市场上时因改变了消费者对原来甲鱼形态的认知，使消费者在购买甲鱼时无所适从。

同样为了提高产量，养殖户在甲鱼饲料投入品方面都以促进快长为主要目标，使养成产品的质量引发消费者诸多质疑，比如养殖户是否在饲料中添加了抗生素、促长剂，甚至避孕药等本无实据的联想，特别是用温室养成的甲鱼成品，消费者认为是用药水泡大的。这些情况造成的后果是消费者对甲鱼产品质量的信任度下降，市场消费量大幅减少，价格暴跌。

（二）模式落后效益低下的养殖方式

我国甲鱼养殖的模式，从开始的单一发展到现在的多样化，但养殖管理基本还是沿袭旧模式的管理技术。如早期华东地区养中华鳖的两步法，就是把4克左右的鳖苗在恒温的室内培育10个月体重达350克左右的鳖种（幼鳖），然后到野外池塘常温养到750克左右的商品鳖，学术上称为工厂化培育苗种，野外生态养成商品。本来这个模式是既能适当缩短养殖周期又能保证产品风味和质量的养殖模式，但后来一些养殖户为了追求产量引进一些东南亚和我国台湾南部的早熟小型品种直接在温室8个月养成商品上市，不但大大冲击了原有的养殖模式和市场价格，还形成了比快、比多、比低价的恶性竞争势态。

图2 2012年～2018我国甲鱼养殖模式与产量比例比较

到2012年我国甲鱼商品产量的60%来自温室养成的境外鳖而市场价格也跌至养殖者只有微利甚至无利的局面。由于温室恒温养殖需要加温和大量排放废水，特别是用煤炭和废弃垃圾作为锅炉的燃料，便形成大量影响环境的三废污染源（废气、废渣、废水），迫使地方政府作为重点治理对象而进行拆除，如浙江省在五水共治措施中拆除了甲鱼恒温温室1000多万平方米，这种状况一直到2017年初才有所改变（图2）。

（三）原料质量不达标阻碍加工业发展

甲鱼发展的产业链包括科研、生产、加工与销售，在这个链条中哪个环节薄弱都会影响整个产业的健康发展。我国甲鱼产业链现在基本形成，但比较薄弱的是加工业，特别是有应用特效的精深成分提炼加工。

国人皆知甲鱼是我国传统的美食补品，现代科学研究也发现甲鱼机体中有提高人体免疫力和抑制癌细胞生长的有效活性成分，所以以甲鱼为主要原料的保健品在全球华人中很有市场。如我国较早开发以龟鳖为原料的保健产品海南养生堂龟鳖丸，先是以野生龟鳖作原料，第一年起步获利润1000多万元，后因受到保护组织的抵制，制作和销售一度停滞，后改进用人工养殖的龟鳖为原料的产品同样受到市场的青睐。然而此后，均因人工的龟鳖养殖质量不达标而无法再生产。其实我国优质的龟鳖保健产品市场前景是好的，主要还是原料问题。据养生堂公司介绍，如有合格原料龟鳖，养生堂一年可消耗5万吨以上的鲜活龟鳖。

（四）宣传服务滞后导致消费断代

众所周知，产业的发展离不开市场的推动和繁荣，而市场的繁荣取决于消费。甲鱼作为我国传统的美食补品和现代养生产品，随着我国民众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理应市场需求逐年增大持续繁荣，但现实是传统吃甲鱼的人逐渐减少（主要是相信甲鱼为补品的老人减少），而新生代却没有接上，特别是零零后的年轻人，有的甚至不知甲鱼为何物，所以造成消费萎缩，市场冷清，消费断代。

造成该现状的原因之一是缺乏产品宣传，致使年轻消费者对甲鱼认知缺乏。形成对比的是早先被人嫌弃的小龙虾（克氏螯虾），因在央视一则“有滋有味的龙虾，有滋有味的盱眙”的广告而名扬神州，年产80万吨还供不应求，小龙虾的年销量是甲鱼的3倍多。

原因之二是甲鱼挑选难、宰杀难、烹饪难，导致到嘴难，使大多年轻人望而却步，而经营者的服务却没有因消费市场的变化而改变，导致年销量从发展初期开始一直增加到2010年的25万吨后开始逐年下降（图3）。

图3 2000年～2017年全国甲鱼年销量变化

综上所述，我国甲鱼产业走入低谷的原因很多，但低质量发展无疑是关键，所以全行业如何转型升级进行高质量发展不但是当务之急，也是今后的必由之路。

二、我国甲鱼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具体措施

（一）树立高质量发展理念

首先要彻底将过去的发展数量型改变为发展质量型。从产业规划、产业布局和生产销售，都必须以高质量理念为指导，实施高质量配置资源、高质量保护环境、高质量生产模式、高质量生产产品、高质量销售服务和高效益经营，只有这样，整个产业才能高质量可持续发展。

（二）提高依法执行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意识

要达到高质量发展目标，必须在产业发展的各个环节严格依法进行，特别是我国已进入依法治国的新时代，各种法律法规更加完善和健全，所以学习好法律法规和国家经济发展过程中不断推行的经济政策十分重要。如我国许多甲鱼企业在养殖经营过程中遇到不少因建设用地、养殖用水、排放污染、产品残留及养殖规范等问题受到惩处和打击，其中大多企业是因不知、不懂有关法律法规造成的。涉及我国甲鱼产业从养殖到销售的法律法规很多，其中比较重要的有《渔业法》《环保法》《土地法》《水法》《食品安全法》《野生动物保护法》等，都应认真学习和严格执行。

（三）创新养殖模式走绿色高效之路

养殖模式创新，必须走绿色环保高效之路，如我国目前创新推广的种植业结合养殖甲鱼，池塘综合混养甲鱼，都是既节约资源又能提高产品质量和取得较高效益的新模式。还有在苗种培育方面采用高科技立体多层恒温流水培育，不但产量高，质量好，周期短，还可极大满足上述养殖模式的苗种供应。所以从甲鱼的种苗繁育、苗种培育和商品养成的系列养殖模式创新改进，已是当务之急。

（四）养殖消费者喜爱的品种

养殖消费者熟悉的优良品种以淘汰落后品种。无论老幼，国人熟悉的甲鱼品种主要是中华鳖，这个品种除西藏以外分布于我国各个地域，因地域气候和养殖生态环境的不同，在体色上略有差异。如黄河流域的黄土底质的水域中无论是野生还是养殖的甲鱼，都会呈现土黄色体背，当地人称之为黄河鳖；而广西一带因水域底质多为黄沙土质，甲鱼也会呈现淡黄色的体背，当地人称之为黄沙鳖；而长江流域的水大多呈绿色，所以甲鱼体背会呈现青绿或墨绿色，并有些散状花斑分布，当地人称之为花鳖（笔者1995年取名江南花鳖）等。这些品种不仅为人熟知且养殖适应性强、成活率高、肉质鲜美营养丰富。此后从日本引进选育的中华鳖，经农业农村部审定发文作为引入新品种。其形态色泽好看，营养也十分丰富。原本这几个品种在我国养殖很好，消费者也认可，但在新世纪初从不同渠道引进许多境外品种后，有的与本土品种杂交，不但对我国甲鱼品种的纯化造成杂交污染，也使消费者挑选甲鱼品种时陷入尴尬。所以建议生产企业要选消费者熟悉和认知的本土优良品种，淘汰无优势的品种。

图4

（五）生产消费者安心的高质量产品

养殖企业应下功夫提高质量生产精品，虽然我国经过多年的努力甲鱼商品质量在逐年提高，但整体而言还有很大的提高空间。

生产甲鱼精品的标准主要有以下几点：一是生产场所的无公害；二是养殖投入品按国家标准执行；三是产品上市前的检测检验，使商品做到绝对符合国家规定的安全食品标准。

（六）全方位提供精准服务

除了加工产品，我国目前90%以上的甲鱼还是以鲜活甲鱼的形式在市场上市，所以甲鱼在消费者心目中，最大的障碍是挑选难，宰杀难的和烹饪难。

如果企业能做到精准服务和个性化服务，让不论男女老幼都能很方便的享用甲鱼，其消费量就会增加。比如可以根据消费者的需要，在销售服务中增加帮你选，帮你杀，按你的口味做好送到家等，这个传统的美食补品一定会促进消费，丰富市场（图4）。

（七）改变单一养殖提倡多种经营

甲鱼养殖企业经营的目的是取得高效益，这里除了经济效益还有社会效益和生态效益，而甲鱼产业人的经营效益高低不应以含糊不清的所谓总效益为评价标准，而是以单位面积亩均效益论高低，所以利用各种有利条件开展多种经营是甲鱼养殖业取得单位高效的基础。

我国甲鱼养殖的区域分布，大多在经济相对发达的华南、华东、华中和西南地区，这些地区气候宜人风景优美，甲鱼养殖场也多分布在1小时～2小时城市交通圈和风景区内，因此可因地制宜与乡村旅游相结合，在养殖的同时结合实际搞些特色餐饮、养殖体验、青少年科普教育和养殖区域渔业观光等项目。如宁波市天地水产养殖公司采用在甲鱼池塘中围隔种莲藕，莲鳖共生池塘上建农家乐，利用节假日搞各种乡村特色的主题活动，达到亩效益比原来单养甲鱼提高万元以上的效果。

（八）发展加工业提高附加值

甲鱼的加工分粗加工、深加工和精深加工三大类，其中粗加工主要是指形态变化不大，但通过加工后能直接食用的真空软包装和罐装的熟制品、烹饪制品。如我国早期的鸡汁中华鳖、香辣闲趣甲鱼，黄焖甲鱼和红烧甲鱼等产品；深加工是指甲鱼的物理形态完全改变，加工产品携带方便，保存期长的产品，如养生堂龟鳖丸、晶瑞鳖血丹、鳖甲软肝丸，甲鱼蛋白肽等制品；精深加工就是有效成分的提炼加工，是最尖端的加工工艺，目前我国还没有开展这方面研究开发的报道。通过生化实验证明，甲鱼某些部位含有保健养生与药用的有效成分，如通过精深的成分提炼加工，不但可为人类提供所需的产品，更能延长甲鱼产业链，增加甲鱼产品附加值，提高甲鱼的经营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