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宁波大学心理学系暨研究所,宁波 315211;2.宁波大学商学院,宁波 315211;3.宁波大学神经经济管理学研究院,宁波 315211)
人类是一种社会性动物,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各类互惠行为。生活中既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亦存在“以牙还牙,血债血偿”。研究者将这种以相同方式回馈他人积极或消极行为的方式称为直接互惠(direct reciprocity)(Trivers,1971)。而现代全球化环境使得陌生人之间的一次性互动变得越来越频繁。当个体无法再与之前交互的对象进行接触时,他会如何对待后续交往过程中的其他陌生人?新近研究发现,个体在受到他人积极或消极行为对待之后,也会以类似的方式对待无辜的陌生人,这种现象被称为广义互惠(generalized reciprocity)或行为传递效应(paying it forward)(Gray,Ward,& Norton,2014;余俊宣&寇彧,2015)。这种模式可以使得行为在群体中产生一系列连锁反应(Liu,Safin,Yang,& Luhmann,2015)。大量进化生物学研究发现,广义互惠配合其他行为策略,能够增加群体中合作行为的产生并促进其稳定传播(Nowak & Roch,2007;Rankin & Taborsky,2009),因此该类研究得到了心理学(Alvarez,& Leeuwen,2015;Halali,Kogut,& Ritov,2017)、认知神经科学(Watanabe et al,2014)以及管理学(Simpson,Harrell,Melamed,Heiserman,& Negraia,2018)等多个领域的关注。
根据广义互惠中传递的行为结果对接受者是否有帮助,研究者将广义互惠分成两类,积极广义互惠和消极广义互惠。积极广义互惠(positive generalized reciprocity)是指个体在受到他人帮助后,会向陌生人传递这类亲社会行为的现象(Herne,Lappalainen,& Kestilä-Kekkonen,2013;Horita,Takezawa,Kinjo,et al.,2016)。Bartlett和DeSteno(2006)的情境模拟实验发现,与未受到他人帮助的控制组被试相比,受到他人帮助的被试愿意花费更多的时间来帮助陌生人完成调查问卷,表现出亲社会行为的传递。DeSteno等人(2010)也发现得到过他人帮助的被试会在给陌生人代币分配任务中表现得更为慷慨,这也支持了积极广义互惠的存在(DeSteno,Bartlett,Baumann,et al.,2010)。
另一方面,在遭受他人的不公正待遇之后,个体会以同样方式对待其他陌生人,即存在消极广义互惠(negative generalized reciprocity;如Gray et al.,2014;Zitek,Jordan,Monin,& Leach,2010)。Zitek等人(2010)的研究发现,与回忆无聊事件的控制组被试相比,回忆不公平经历的被试,会更倾向于拒绝他人的帮助请求。在Gray等人(2014)的研究中,被试需要完成两轮序列独裁者游戏(Sequential Dictator Game),结果发现,在第一轮遭受不公正对待的被试,在第二轮游戏中作为独裁者也会给他人分配更少的金钱。以被试在两轮游戏中分得金钱数之差的绝对值作为行为传递程度的指标。结果发现,被试对自私行为的传递程度比慷慨行为更大。
综上所述,既往研究主要集中在行为结果对广义互惠行为的影响,鲜有研究从个体认知加工角度对行为传递的影响因素进行考察。何种行为信息能够促进或抑制个体的广义互惠行为,这些信息对积极和消极广义互惠行为的影响又是否一致?过去大量互惠研究发现,个体的互惠行为不仅受到行为结果的影响,还受行为意图的调节(Offerman,2002;Dufwenberg,& Kirchsteiger,2004)。Rabin曾指出,人们会根据对行为公平性的判断来做出互惠行为,而这个判断正是基于对他人行为意图的感知(Rabin,1993),人类儿童很早就发展出了对行为意图信息的感知能力(李鹏超,金心怡,孙忠强&何洁,2018)。Falk等人(2008)的研究中采用了改编的两轮最后通牒任务(Ultimatum Game,UG),两轮任务中的分配者和接受者角色互换。结果发现当第一轮分配者是有意图的真人时,第二轮中被试对其奖励或惩罚的金额与第一轮的分配金额正相关,即存在强烈的直接互惠行为;但是当第一轮分配决策是扔色子决定时(无意图组),直接互惠的强度显著降低。
此外,行为意图的不同效价(正性或负性)也能够影响互惠行为,且负性意图的作用强于正性意图。Falk等人采用改进的Mini版最后通牒任务(UG)考察意图效价的作用,分配者首先会在总额10积分的分配方案A(固定为8-2分配,即分配者给自己8分,给被试2分)和B(在不同条件下变化)之间选择方案A;控制组仅有方案A。同时,被试作为接收者全程观察了上述选择过程,并需根据分配者选出的方案A选择接受或拒绝。结果发现,当观察到方案B为最公平的5-5分配时,被试对方案A的拒绝率最高,并显著高于控制组拒绝率,表明被试通过选项对比感知到分配者的不公平意图,从而更多给予拒绝;而当方案B是最不公平的10-0分配时,被试的拒绝率最低,但是与控制组的拒绝率无显著差异,表明正性意图作用并不明显(Falk,Fehr,& Fischbacher,2003)。后续研究也支持了这个结果(Gummerum,& Chu,2014;Ma,Meng,Zhang,et al.,2015)。
Falk和Fischbacher(2006)在其互惠模型中曾指出,个体的互惠行为是根据他人行为展现出的友善(kindness)程度进行回应,而决定个体对他人行为友善程度感知的两大因素分别是行为结果和行为意图。因此笔者推测,行为意图同样也能够作用于广义互惠行为,表现为影响个体对他人行为的感知,从而调节其对陌生人的行为。本研究拟从个体认知角度考察意图信息对于广义互惠行为的影响。据笔者了解,现有研究中仅有一项探讨了意图有无在广义互惠中的作用(Herne,Lappalainen,& Kestilä-Kekkonen,2013)。研究者通过将行为发出者设定为人还是机器来操纵意图有无,从而考察对广义互惠的影响,结果并没有发现意图的作用。但是该研究因变量测量并没有让被试对上一轮真实的分配方案做出反应,而是让被试对所有可能的分配方案都做出可能的回应,再综合比较。这种方式会使得被试更关注策略性计算,忽视了对他人行为意图的关注,因而导致意图作用没有体现。作者本人在讨论里也指出了范式问题。
因而本研究通过设置两轮序列独裁者任务来实现广义互惠情境,因变量采用经典的测量方式,让被试对真实的分配方案做出反应。在实验1中通过操纵分配者是真人或电脑随机来控制行为意图的有无,以考察行为意图的存在与否将如何作用于广义互惠行为;实验2则通过呈现不同的分配选项,来表现分配者的意图友善程度,进一步考察意图效价对广义互惠行为的影响。笔者预期,假设1:当个体面对相同的行为结果,行为意图的存在能够促进个体的广义互惠行为,反之则显著减弱该行为的传递效应;假设2:负性意图能够与行为结果共同调节广义互惠中传递的行为,而正性意图的调节作用不显著。
2.1.1 被试
通过校园招募方式,共有87名在校大学生自愿参加实验,年龄范围为17-23岁(M=19.67,SD=1.12)。完成实验后,被试可选择5元现金或同值的礼品作为报酬。将不认真作答的16名被试数据予以剔除,剩余有效被试71名(男生9名,女生62名)。
2.1.2 设计与程序
采用2(行为结果:慷慨分配/自私分配)×2(意图:有/无)的被试内设计。广义互惠的行为结果以第一轮中独裁者分配的金钱数为标准,分为慷慨分配和自私分配两个水平:独裁者留给自己的金额少于留给对方的金额,为慷慨分配:反之留给自己的金额多于对方金额即自私分配。意图以方案的分配者为区分依据,分为有意图和无意图两个水平:故事中第一轮独裁者自己决定分配方案为有意图条件,计算机随机分配为无意图条件。因变量是在第二轮独裁者游戏中,被试给另一个陌生玩家分配的金钱数额。
2.1.3 实验材料
本实验采用短文描述两轮独裁者博弈情境,任务描述参考已有研究(Gray et al.,2014)。以自私分配-有意图条件为例,短文内容如下:“请你想象你将进入一个实验室与两名陌生人(代号A和C)一起完成一项金钱分配任务,该任务一共进行两轮。在每一轮金钱分配任务中,会产生2个玩家角色,包含一名分配者和一名接受者。分配者会拥有100元现金并可以决定这笔金钱的分配归属。两轮任务后,会根据你们每个人手上的金钱总数计算最终的成绩和报酬。请你设想以下场景:
场景一:
第一轮分钱游戏:现在你是接受者,玩家A是分配者。A拥有100元,A的分配方案是:A获得70元,你获得30元。
第二轮分钱游戏:现在你是分配者,玩家C是接受者。现在你拥有100元。请写下你愿意分给接收者C的金钱数:”
短文中共设置了四种场景。这四种场景的区别体现在真人玩家或计算机作为独裁者的第一轮游戏中表现:①慷慨分配-有意图条件,真人玩家作为独裁者,给自己分配30元,给被试70元;②慷慨分配-无意图条件,计算机随机产生分配方案,对方得到30元,被试得到70元;③自私分配-有意图条件,真人玩家作为独裁者给自己分配70元,给被试30元;④自私分配-无意图条件,计算机随机产生分配方案,对方得到70元,被试得到30元。四个场景随机顺序呈现,被试根据不同任务要求,给出分配给下一个陌生人的金钱数。该问卷数据采用线上填写的方式进行收集。
以被试在自己作为独裁者的第二轮游戏中给陌生人分配的金钱作为分析指标,采用SPSS 20.0对数据进行统计处理。
2(意图:有/无)×2(行为结果:慷慨分配/自私分配)被试内方差分析结果显示,意图主效应显著(F(1,71)=5.60,p=0.021,ηp2=0.07),行为结果主效应显著(F(1,71)=144.78,p<0.001,ηp2=0.67),且两者间的交互作用显著(F(1,116)=19.69,p<0.001,ηp2=0.22)。在慷慨分配时,被试在上一位独裁者有意图条件下(M=62.32,SD=14.41),给下一个玩家分配的金钱数额显著多于无意图条件(M=55.70,SD=13.74,t=5.511,p<0.001);而在自私分配时,被试在上一位独裁者有意图条件下(M=34.41,SD=12.72)给下一个玩家分的金钱数额显著少于无意图条件(M=37,15,SD=9.89,t(58)=1.998,p=0.050)。通过贝叶斯分析检验了行为结果的主效应显著的可靠性,其贝叶斯因子为BF10>100,根据Jeffreys(1961)提出的分类标准,这是极强的证据支持了备择假设(吴凡,顾全,施壮华,高在峰&沈模卫,2018)。而意图的主效应检验中,其贝叶斯因子为BF10=0.34,这是较弱的证据支持零假设,即意图主效应不显著。而行为结果和意图的交互作用可靠性检验中,其贝叶斯因子为BF10=38.18,这是非常强的证据支持备择假设,即交互作用显著。上述结果表明,相比于无意图条件,有意图的条件下的被试会在慷慨分配中分配给下一个陌生人更多的金额,而在自私分配中分配给陌生人更少的金额,说明意图信息会极化广义互惠行为。
3.1.1 被试
共有76名在校大学生自愿参加实验,年龄范围为17~21岁(M=18.95,SD=0.87)。所有被试未参与过类似的心理实验。完成实验后,被试可选择5元现金或同值的礼品作为报酬。将不认真作答的10名被试数据予以剔除,剩余有效被试66名(男生14名,女生52名)。
3.1.2 设计与程序
采用2(行为结果:慷慨分配/自私分配)×3(意图效价:正性意图/无意图/负性意图)的被试内设计,广义互惠类型以第一轮独裁者最后分配给被试的金钱数为标准分为两个水平:如果分给被试的金额多于总金额的一半为慷慨分配条件,反之即自私分配条件。
意图以第一轮独裁者选择的分配方案为区分依据,分为三个水平:如果独裁者在两个方案中选择了对自己更有利的金钱分配方案,则为负性意图;如果独裁者选择了对接受者更有利的分配方案,则为正性意图;如果是计算机随机分配,则为无意图条件。因变量是在第二轮独裁者游戏中,被试给另一个陌生玩家分配的金钱数额。
3.1.3 实验材料
本实验程序采用短文描述资源分配情境,资源分配任务参考已有研究(Falk,Fehr,& Fischbacher,2003)。以慷慨分配-正性意图条件为例,指导语同实验一,短文不同内容如下:
“场景一:第一轮分钱游戏:你是接受者,玩家A是分配者。以下有两种方案供玩家A选择:
方案1:你获得20元,玩家A获得80元。
方案2:你获得40元,玩家A获得60元。
玩家A最后选择了方案2,即你获得了40元,玩家A获得60元。
第二轮分钱游戏:你是分配者,玩家C是接受者,现在你拥有100元。请写下你愿意分给接收者C的金钱数:?”
短文中设置了由两轮独裁者游戏构成的六种不同场景。通过上一轮独裁者的两个不同选项内容比较,体现出意图不同效价。六个场景随机顺序呈现,被试根据不同任务要求,给出分配给下一个陌生人的金钱数。该问卷数据采用线上填写的方式进行收集。具体设置见表1。
以被试在自己作为独裁者的第二轮游戏中给陌生人分配的金钱作为分析指标,采用SPSS 20.0对数据进行统计处理。
六种实验条件下,被试给下一位玩家分配的金钱数额均值和标准误见图2。2(行为结果:慷慨分配/自私分配)×3(意图效价:正性意图/无意图/负性意图)被试内方差分析结果显示,意图效价的主效应显著,F(2,130)=35.75,p<0.001,ηp2=0.36,事后比较分析表明,负性意图条件下被试给下一个玩家分配的金钱数额(M=38.83,SD=14.39)显著少于无意图条件(M=47.06,SD=10.03),p<0.001,显著少于正性意图条件(M=48.23,SD=9.60),p<0.001,而正性意图条件下被试给下一个玩家分配的金钱数额与无意图条件无显著差异;行为结果的主效应显著,F(1,65)=29.33,p<0.001,ηp2=0.31,慷慨分配条件下被试给下一个玩家分配的金钱数额(M=47.68,SD=12.43)显著多于自私分配条件(M=41.74,SD=11.36);两者间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2,130)=1.55,p=0.216。通过贝叶斯分析检验了行为结果和意图效价主效应显著的可靠性,两者贝叶斯因子均为BF10>100,这是极强的证据支持了备择假设,即行为结果和意图效价主效应显著。而行为结果和意图的交互作用可靠性检验中,其贝叶斯因子为BF10=0.087,这是较强的证据支持零假设,即交互作用不显著。上述结果表明,不同意图效价对广义互惠的影响程度不同,行为负性意图对广义互惠的影响显著强于行为正性意图。相较于控制组,负性意图能够显著减少金钱分配数量,而正性意图没有提升金钱分配数量。
表1 不同实验条件下第一轮独裁者的分钱方案
注:每个可选分配方案中,独裁者可分配总额为100元,其中左侧柱(白色)是其分配给自己的金额,右侧柱(灰色)是其分配给被试的数额,具体数额以柱中数字表示。正性意图和负性意图下可选分配方案为两种,独裁者选择一个方案(√表示)。无意图下的每个子条件中,分配方案仅一种,告诉被试电脑随机产生(以√表示)。
本研究通过两轮独裁者游戏,被试先后作为接受者和独裁者,系统考察了行为意图信息在广义互惠中的作用。实验1结果发现,相比于无意图的分配行为,被试在有意的慷慨分配条件下,会给陌生人分配更多的金额,而在有意的自私分配条件下,会减少分配给陌生人的金额。在实验2中,在负性意图条件下,无论第一轮游戏中的分配者是自私分配还是慷慨分配,被试在第二轮游戏中给陌生人的分配金额均显著少于无意图控制条件,而在正性意图条件与无意图控制条件下该分配数额差异均不显著,说明仅有负性行为意图能够调节广义互惠行为。
本研究两个实验均发现了自私分配行为与慷慨分配行为的传递效应。在自私分配条件中的被试给予下一个陌生人的分配金额显著少于慷慨分配条件,这与前人针对行为结果的发现是一致的(Gray et al.2014;Horita,Takezawa,Kinjo,Nakawake,& Masuda,2016),同时也证实本研究的短文材料能够有效激活被试的互惠反应,保证范式的可靠性。
更为关键的,本研究首次发现了行为意图信息对广义互惠的调节作用。实验1发现,意图信息的存在能够增强行为结果对于广义互惠行为的作用。在慷慨分配情境中,有意图条件下被试分配给陌生人的金额显著高于无意图条件;而在自私分配情境中,有意图条件下被试分配给陌生人的金额则更少。上述结果表明,与无意图的随机分配相比,当个体接受到的金钱分配是有意图行为时,个体更倾向于传递同类分配行为,即具备主观意图的行为能够放大行为本身的效果。意图信息的存在性对行为结果的这种调节作用,在道德判断(如Cushman,Sheketoff,Wharton,& Carey,2013)以及直接互惠(如Vaish,Hepach,& Tomasello,2018)等其他领域也都得到了多次印证,本研究是首次把前人意图信息的影响适用范围拓展到了广义互惠领域。
另外,实验2考察了意图效价内容对广义互惠行为的影响,进一步发现仅负性意图信息而非正性意图的调节作用。笔者认为,负性意图调节作用的不对称性可能源于负性刺激对生物体的特殊意义:从进化过程的角度来看,为了在认知资源有限的环境中保障生命或种族的延续,生物体对负性刺激更为敏感(Wang,Galinsky,& Murnighan,2009)。人类繁衍至今,在知觉加工、记忆存储、情绪反应等多种认知加工过程中,负性刺激的作用都要强于正性刺激或中性刺激(Öhman & Mineka,2001;Yiend,2010)。既往互惠行为研究中也有类似的发现(Offerman,2002;Falk et al.,2003)。例如,在一项改编的第二方惩罚/奖励任务中,分配者在第一轮金钱分配中会显露出自私或者慷慨的意图,作为接受者的被试需在之后对前一轮的分配者进行奖励或惩罚。结果发现,被试对自私意图的分配者会给予最高的惩罚或最少的奖励,而中性和慷慨意图之间则没有显著差异,说明负性意图对互惠行为的影响强于正性意图(Cushman,Dreber,Wang,& Costa,2009)。
针对前一轮分配者的行为意图如何影响个体对另一个无关陌生人的后续交互,笔者认为意图信息可能是通过情绪的中介作用影响广义互惠行为。已有研究发现积极情绪,尤其是感激情绪,发挥了重要作用。Bartlett和DeSteno(2006)曾在考察广义互惠行为的同时测量了被试的情绪状态,发现受到帮助的被试在感激情绪上分数显著高于未受帮助的被试,且帮助行为的传递受到感激情绪的中介作用。该结果也得到其他博弈分配任务研究的支持(DeSteno,Bartlett,Baumann,Williams,& Dickens,2010)。此外,消极广义互惠中也存在消极情绪的作用。如Gray等人(2014)发现,在两轮改编的独裁者游戏中同时测量被试的情绪状态,发现消极情绪评分能够有效预测其在第二轮游戏中对无关陌生人的资源分配情况。Strang等人(2016)还让被试给第一轮中的分配者写信表达不满以减少消极情绪,并成功降低了第二轮分配中自私行为的传递程度(Strang,Grote,Kuss,Park,& Weber,2016)。因此学者指出,个体对上一轮交互行为的情绪反应是引发广义互惠行为的重要原因(Nowak et al.,2007)。
另一方面,已有研究发现,行为意图能够有效调节个体对社会交互行为中的情绪反应强度。如研究者以被试的皮肤电反应作为情绪状态的指标,采用最后通牒游戏探讨行为意图对被试情绪唤起及随后决策行为的影响,发现只有在分配者是真人时,被试面对不公平的报价及产生的相应拒绝行为会增加皮肤电反应,而分配者是电脑时则无显著变化(van’t Wout,Kahn,Sanfey,& Aleman,2006)。在Yu等人(2017)的疼痛分担实验中也发现,个体在得到他人有意帮助时的疼痛感受会比无意图帮助条件有更显著的降低,其主观报告的感激情绪也更强烈(Yu,Cai,Shen,Gao,& Zhou,2017)。基于本研究结果和上述广义互惠行为的情绪机制,笔者推测第一轮分配任务中的行为意图可能强化了被试相应的情绪反应,进而增强了行为传递效应。具体体现为,实验1中具有主观意图的分配行为相较于无意图条件,会诱发的被试更强的情绪反应,同时实验2中的个体由于对负性意图信息的情绪反应更为强烈,因此仅观察到了负性意图对于广义互惠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