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宫佛事活动的文化内涵及其作用

2019-02-22 05:18张程程周润年
西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9年4期
关键词:藏传佛教活动文化

张程程 周润年

(中央民族大学藏学研究院 北京100081)

雍和宫位于北京安定门内,是重要的历史文化古迹,也是北京现存最完整、规模最大的藏传佛教寺院。据《清净化城塔记》记载,雍和宫的藏文是“甘丹金恰灵”(dgav-ldan-byin-chags-gling),它的意思是吉祥威严宫,又称“无量宫”,或称作“雍寺”。它始建于康熙三十三年(1694年),是康熙皇帝为其第四个儿子胤禛修建的住处,叫作“雍亲王府”。在雍正三年即1725 年,改称为“雍和宫”;乾隆九年(1744年),雍和宫改为藏传佛教寺院。[1]雍和宫自改寺以来,作为藏传佛教的格鲁派寺院,继承、弘扬着藏传佛教的宗教和文化。雍和宫佛事活动在长期历史发展中形成并一直保留至现在,具有稳定性、多样性、民族性、继承性,其文化内涵表现在佛学思想、历史文化传承以及多民族文化交融等各个方面。佛事活动在维护清朝与蒙藏良好关系、促进民族团结和寺院经济发展、弘扬中国传统文化和藏传佛教文化等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一、雍和宫佛事活动的文化内涵

雍和宫在历史发展过程中,所有一切佛事活动皆吸收和接纳了多民族文化,成为凝结和融会汉、满、蒙、藏等民族文化的重要场所,为作为藏传佛教寺院的雍和宫增添了无穷的文化魅力,也为雍和宫深厚的多元文化底蕴增添了绚丽的色彩,彰显了历史文化传承、藏传佛教思想文化以及多民族文化交融的内涵。

(一)历史文化传承的内涵

雍和宫的佛事活动是从雍和宫被赋予藏传佛教寺院使命的那一天便开始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是一代代僧侣们的日常安排,是雍和宫这座历史博物馆活着的灵魂。在雍和宫建寺初期的1744年,乾隆皇帝问询章嘉活佛:在雪域佛教是怎样传播的、佛教大师有哪些、佛寺院又是怎样建立的。章嘉活佛全都仔细回答了。乾隆谕旨:佛教的引入和长时间的流传,都离不开寺院。如果修建学习显密等佛教学科的寺院,那么对佛教的传播和学习都将有很大的好处。虽然以前萨班和八思巴大师在这个地区建造寺院来传授佛教,但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了。皇祖先帝的时候,大力弘扬佛法,康熙帝和前任的章嘉活佛在多伦诺尔的汇宗寺建立了讲修显宗的扎仓,但是在都城却没有建立讲经扎仓。如今,我们两人如果在都城中建造一座寺院,里面设置能够学习所有显密知识的一些扎仓,那么佛教一定会复兴。章嘉活佛按照乾隆皇帝的谕旨,主持将雍和宫改建为藏传佛教寺院。同在1744年,从蒙古四十九旗、喀尔喀七部和汉藏地区召集了五百名年轻的僧人,创建了显宗、密宗、医学以及天文历算等四大扎仓(经院)。各佛殿的供佛基金和僧人们的给养由府库按月拨发。从西藏派遣各扎仓的上师及格西,哲蚌寺的哈东热绛巴·阿旺曲培任显宗扎仓的上师,日喀则色派密院的官却丹达任密宗扎仓的上师,彭措扎林任医学扎仓的上师,摩觉夏仲任天文历算扎仓的上师。聪慧僧众的教师由三大寺和上下密院的十八名格西担任,他们各自与随从一起陆续到京就任。寺院建成后,大皇帝经常亲自前来视察,让从西藏来的格西们给他讲经说道,非常高兴地给上师们分别赏赐绸缎等礼品,给僧人们赏赐僧帽、袈裟、银两等大量礼品。[2]

历史上雍和宫的主要宗教活动是诵经,主要有“内课”“随营”“本课”三种。另外还有“外课”等。所谓“内课”,即指雍和宫作为清代皇家御用寺院之一,在清宫和有关御园、御用寺院内为皇室祈福诵经;所谓“随营”,即指在各处围场御营以及八旗军营内诵经;所谓“本课”,即指在雍和宫本寺内诵经。随着时代的变迁,“内课”和“随营”也随着清朝灭亡一起成为历史,但是“本课”一直持续至今,且顺应时代的发展注入新的血液。本着不改变佛教的基本教义与原理,在这之上使爱国爱教、服务社会的优良传统得以弘扬,并且对宗教教义、道德和文化中那些有利于时代进步、社会和谐和健康文明的内容尽力地发掘和弘扬,从而使得藏传佛教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而且还要让玄秘深奥的佛教教义和复杂神秘的宗教仪轨变得通俗易懂、简单明了,容易被信众接受、学习、掌握和实践。

随着历史的发展,雍和宫的显宗、密宗、医学以及天文历算等四大扎仓也成为历史,取而代之的是拥有现代化教学设施的雍和宫佛学院。由雍和宫庙务管理委员会主办、雍和宫管理处协办的“雍和宫讲经法会”,从2015 年起已经成功举办了四期。雍和宫的工作人员和僧众们为了雍和宫的长远发展,不断地为雍和宫注入新鲜的血液,使拥有厚重历史底蕴的雍和宫文化永勃生机。雍和宫的法会活动大多也是从改庙之初渐成正统后延续下来的,像正月的祈愿大法会和农历十月的宗喀巴大师燃灯法会等都是从藏传佛教格鲁派那里一直传承下来的。而诸如关公的纪念法会以及新中国成立后确定下来的大威德金刚坛城法会等,是雍和宫僧众在不同历史时期,根据当下时代背景的改革和创新。正因为有了僧众们的与时俱进,才使雍和宫的历史文化传承有了不竭的生命。

(二)藏传佛教思想文化的内涵

雍和宫除去它的皇家历史背景与当代宗教使命以外,它的单纯定位首先是一座藏传佛教的寺院。雍和宫的佛事活动所体现的首先是藏传佛教思想理念。在如今这个物欲横流、现代化高速发展的大环境下,人们在追求物质、追求效率的时候渐渐造成信仰的缺失,随之而来的各种弊端也逐渐显现。因此汲取佛教中的一些积极的思想理念,对辅助我们形成良好正确的价值观有很大的意义。

1.藏传佛教中的“戒律”

爱国必须守法、爱教必须守戒。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持守戒律“以戒为师”是佛教信众的基本行为准则。雍和宫的佛事活动一直秉承戒律守则佛法兴,戒律失则佛法衰的信条。戒律是提高僧格、保障正法久住的基石。雍和宫僧侣持久念诵和深入探究佛教经典是持戒的首要。其中,诵经修习即是僧团的常课,僧侣以修持正信、正解、正念等八圣道约束自己的言行。此外,雍和宫始终主张要坚持“僧像僧,庙像庙”的原则,严守藏传佛教的“戒律”:即对寺庙而言,要“建好庙、立好僧、弘好法、服好务”;对僧人而言,要严守戒律、正信正行、学修并重,“身要做好事、口要说好话、心要存好念”。

2.藏传佛教中的“利他、慈悲”

慈悲向善是藏传佛教的核心要义,也是藏传佛教的突出思想和价值观念。自利、利他、普度众生的前提和核心是自身修行得道,继而济世度人。雍和宫僧众更是守持“出家不忘爱国,修行不忘济世”的信念,充分践行佛教的慈悲思想和利他精神,服务社会,利益人群。雍和宫慈悲利他、服务社会归结为两条主要途径,即僧侣参与社会公益事业、服务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雍和宫坚持在服务社会、造福大众方面发挥作用,积极开展社会公益活动。服务社会、利益大众是藏传佛教各教派共同的传统。近年来,雍和宫僧众积极参与社会公益慈善事业,产生了良好的社会效果。

雍和宫僧众从慈悲利他的要求出发,身体力行,本着助人为乐、广行布施的原则,投身于各种社会慈善公益事业当中,努力弘扬平等博爱、公正文明的社会和谐精神。一直以来,雍和宫的僧侣们始终按照这一传统行事,秉承大慈给予人们快乐、喜乐因缘,大悲替人们消除困苦、给予人们离苦因缘的佛教理念来服务社会,关爱众生,为救济贫困、扶助残弱等作了很多贡献。目前,雍和宫僧众捐建了四所希望小学,如辽宁阜新佛寺希望小学和云南勐海小学等,在内蒙古、新疆、四川、青海等少数民族地区为许多寺庙的维修提供资金,并且为汶川、玉树等灾区捐款捐物。[3]

3.藏传佛教中的“护国、忠国、报国思想”

按照藏传佛法教义的要求,僧侣要率先履行爱国、忠国的义务。雍和宫的爱国主义传统具有悠久的历史。在雍和宫的历史发展过程中,无时无刻不在培育爱国主义情怀,并将这一悠久的爱国传统和高尚的思想情怀融入佛法学修和寺院管理之中,提升了雍和宫上求佛道、下化众生的境界,升华了雍和宫护国利民、和谐奉献的情操。爱国爱教、弘扬正法、服务社会、利益众生成为雍和宫精神的核心内容。

从建寺一直到现在,雍和宫历代高僧大德如三世章嘉活佛、济隆活佛、三世土观活佛、三世敏珠尔活佛、六世东科尔活佛、萨木察活佛等辅助中央政府处理蒙藏事务十分得力,他们为祖国统一的维护和民族团结的促进作出了巨大贡献。他们或在内蒙古和外蒙古传播佛教教义,成为寺院的支柱;或呆在北京参与蒙古和西藏地区民族和宗教事务的管理,成为清政府振兴格鲁派藏传佛教、处理蒙古和西藏事务中的一支强大而得力的力量。又如前任住持、现任名誉住持嘉木扬·图布丹,他始终以“庄严国土,利乐有情”的抱负要求自己、教育僧众,同时积极为国家的建设提出意见和建议,为维护国家安定和社会和谐事业做了许多贡献,成为当代雍和宫爱国爱教的典范。[4]

(三)多民族文化交融的内涵

雍和宫佛事活动中突出了满蒙藏汉文化显著的特点,也是中国多民族文化交融的象征。雍和宫不仅是宗教活动场所,更是一个巨大的文化载体。它传播的是优秀的民族文化,是民族团结、和睦的心声。在雍和宫的众多佛事活动中,每年举行的金刚驱魔神舞就是极具多民族文化融合特点的一个。雍和宫的金刚驱魔神舞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神舞的音乐结合了汉藏民族音乐特点,就乐器而言有打击器乐、吹奏乐器和管弦乐器,整个舞蹈过程也始终贯穿着藏式乐队和汉式乐队的表演。汉藏形式还表现在乐器、乐谱和乐曲上。藏式乐队的乐器有大铜蟒号、小铜号、海螺、大钹、大镲、唢呐、法铃、金刚铃、拨郎鼓等;汉式乐队的乐器有云锣、笛、管子、小钗、笙等。[5]藏汉乐队在使用的乐器、演奏的乐谱和乐曲上都不相同。通常演奏佛乐的为藏式乐队,而演奏民间传统曲目的则是汉式乐队。当藏汉乐队共同演奏时,此起彼伏的音乐使得神舞更添神趣。汉藏民族文化的交融之处还体现在神舞的舞蹈本身。神舞中的法王和护法神形象,有“玛哈噶拉”、吉祥天母、大威德金刚、弥勒等藏族信仰的佛,其中弥勒佛传入藏地后,又融入了汉僧形象,即布袋和尚,传说是弥勒佛的化身。为了保佑正法赶走魔障,增加节庆气氛,雍和宫还举行“六子戏弥勒”即弥勒佛旁伴着六个童子。

目前雍和宫类似体现民族文化融合的佛事活动还有很多,例如每周二晚上为僧侣们开设的中华文化、书法课;改革开放以后,雍和宫做面供佛事活动时聘用内蒙古地区和青海塔尔寺的经师,采用内蒙古地区的莜面和藏区的酥油作为原材料等原料,制作各种供品。总之,雍和宫的佛事活动就是藏、汉、满、蒙等各民族文化融合的象征和体现。

二、雍和宫佛事活动的作用

雍和宫佛事活动的作用涉及到历史、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方方面面。作为藏传佛教寺院,从担负弘扬佛法、普度众生的重任以来,雍和宫时刻坚持以慈悲为怀、以利他为本的本愿,始终张扬着慈悲喜舍、利他为人等佛法精髓,始终践行服务社会、利益人群的宗旨,知恩报恩,护国利民,在维护民族团结与促进国际交流、发展旅游业实现僧侣自给、弘扬佛法净化信众心灵、培养藏传佛教人才、传播中国文化与藏传佛教文化等方面发挥着重大作用。

(一)联系中央与地方桥梁的作用

由于雍和宫特殊的身份、地位和影响,历代驻锡雍和宫的著名活佛高僧都能够顺应历史发展,顺应时代潮流,在西藏地方和其他蒙藏地区,传达政府的指示,处理政治和宗教事务,在联系中央政府与蒙藏地方之间扮演着桥梁角色。

清代驻锡雍和宫的著名高僧活佛有很多,如驻京呼图克图中的噶勒丹锡哷图呼图克图、敏珠尔呼图克图、那木喀呼图克图、阿嘉呼图克图、拉果呼图克图、洞阔尔呼图克图(也称“东科尔呼图克图”)和土观呼图克图都曾驻锡雍和宫,或在雍和宫任职。除上述活佛高僧外,班禅额尔德尼大师转世系统与雍和宫则有着特殊的情结,六世、九世、十世、十一世班禅额尔德尼都与雍和宫关系十分密切。比如历史上影响较大的六世班禅、十世班禅大师等。他们来京首要的就是到雍和宫礼佛,以及进行讲经、参加相关佛事活动,来满足内蒙、汉地等信众瞻仰活佛的需求。六世班禅于乾隆四十五年(1780)年九月抵京,在京两个月的时间里共到过雍和宫六次。据不完全统计,六世班禅在雍和宫先后为近300 名僧人授了戒。十世班禅大师自1954 年开始,每年都要到雍和宫讲经说法,并为雍和宫提供供佛的油灯、羊肉、斋饭等,还要依次到雍和宫殿、永佑殿献供、拜佛,到法轮殿向佛祖释迦牟尼及宗喀巴大师敬献哈达、叩拜。1996 年11 月22 日,十一世班禅首次来雍和宫举行佛事活动。大师到雍和宫几座大殿礼佛,并在法轮殿向僧众讲诵经典约30分钟;2002年1月19日,十一世班禅大师再次来到雍和宫,主持隆重的无量寿佛灌顶法会,为僧众摸顶赐福。[6]

(二)促进民族文化和国际交流的作用

雍和宫在内地的藏传佛教寺院里影响巨大,对内蒙古藏传佛教信徒来说尤甚,他们把能亲自来雍和宫礼佛叩拜看作是非常神圣的事情。雍和宫的老主持嘉木扬·图布丹也常常会到内蒙古地区的藏传佛教寺庙去指导僧众诵经和主持一些佛事活动。每逢大的佛教节日,比如宗喀巴大师的燃灯法会等,就有专程从内蒙赶来的信众,只为能向佛陀献一条哈达,点上一盏酥油灯。而生活在内地的藏族信众们,自不用说,来雍和宫礼佛更是他们的必修课。雍和宫举行的佛事活动和佛教节日成为各民族交流的纽带,例如2011 年内蒙古佛教协会学习考察团、西藏佛教考察团、甘肃佛教在京培训班成员、台湾中国佛教协会参观朝拜团等来雍和宫进行瞻礼等活动。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雍和宫一直是国际间和国际宗教交流的窗口。20 世纪50 年代以来,为配合国家的外交,雍和宫接待了来自2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政府首脑、军事人员和宗教界朋友。其中有朝鲜国家副主席李钟玉,伊郎总统阿里·哈梅内伊,東埔寨国家元首诺罗敦·西哈努克亲王,荷兰女王贝娅特丽克丝,塞浦路斯总统乔治·瓦西利乌,尼泊尔国王比兰德拉,西班牙国王卡洛斯,匈牙利总统根茨,智利副总统艾尔文,塞拉利昂总统史蒂文斯,菲律宾副总统劳雷尔,美国前总统尼克松、老布什,韩国前总统全斗焕等。自1981 年正式开放以来,外国游客的数量不断增长,仅在2001 年,外国游客数量就达到了100万,打破了接待外国游客的历史记录。如此众多的贵宾参观雍和宫,这在中国宗教场所中是仅有的。而且通过雍和宫这个窗口的开放,外宾可以看到中国宗教信仰和人权的真实情况。

(三)发展旅游业实现僧侣自给的作用

一般宗教胜地旅游分为观光游、佛教朝圣游、法事节庆游、春节庙会游等。雍和宫神秘的藏传佛教密宗文化,厚重的历史感,品味上乘的佛教文化资源,丰富多彩的佛事活动和特色鲜明的佛教节日,吸引了众多信众、游客和学者。据雍和宫庙管会统计,仅2014 年1 月31 日至2 月6 日(大年初一至初七),雍和宫共接待游客、信众238569人次,比2013年同期增加了45545人次。

为了保障雍和宫内的宗教活动与旅游开放相适应,在每天开放的时间内,每进殿堂都有身着民族服饰、手执念珠、仪态大方的喇嘛,为进香的信徒、居土添灯,点海灯,上供品,也积极回答游人的问题。庙内住僧,除按仪轨完成每日功课、唪早经、上殿值殿外,每逢农历初一、十五还举办法会,上殿集体念经,并在庙内开办雍和宫教务委员会开光处,以满足来雍和宫的信众、游人的佛像“开光”“装藏”“随喜”“请经”所需。

为积极配合雍和宫旅游接待,营造动感景观,雍和宫的喇嘛还特意选在旅游旺季、国家法定节日、重大佛教纪念日、香港回归日,“反法西斯胜利五十周年纪念日”,农历四月十五“浴佛节”,农历十月二十五格鲁派祖师“宗喀巴诞辰日”等举办大型宗教法会,为当日来雍和宫的游客,为全体中国人民,为世界人民祈祷和平,既增添了节日气氛,又吸引了大批国内外客人。

应国内外游客的要求,雍和宫恢复了一年一度的“大愿祈祷法会”,并进行“金刚神舞”的表演和舍粥的宗教仪式。于是每逢年节,雍和宫便成为举行宗教及文化活动的一个重要地点,雍和宫的佛事活动和佛教节日成为雍和宫旅游文化产业链里重要的一环,为雍和宫实现“以庙养庙”僧人自给做出重要贡献。雍和宫对外开放前僧人那种封闭的生活已成为历史,如今僧人们努力与现代社会相适应,相协调,不但能够自给,还在国家社会需要的时候,为社会主义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有了积蓄后,庙管会将钱用在修缮殿堂、文物保护和增补设施上。同时,在每年的收入中,还拿出一大批资金捐建希望工程,救助失学儿童。当河北张家口地区发生地震,长江中下游及松花江、嫩江地区发生特大洪灾时,雍和宫除了以庙的名义捐款外,广大僧众本着“无缘大慈,同体大悲”的精神,身体力行,济世济人,踊跃捐款、捐物,支援灾区人民重建家园,僧人们的善言善行赢得了四方游客和社会的赞誉。

(四)弘扬佛法净化信众心灵的作用

雍和宫每日晨起五点半开始,僧人们便开始了一天的早诵,遇上大的节日法会,僧人们更是整日端坐,念诵经典。如果你是普通的游客,单纯被藏传佛教的神秘所吸引,洪钟般的经声法号,定会给你带来强烈的震撼,特别的体验;如果你疲于世间琐事,来这里求得一份安宁,你来到这里盘腿席地,闭上眼睛,随着师傅们的经声轻晃着脑袋,除去浮躁你会感到灵魂的净化,思维的通透;如果你是虔诚的信徒,聆听大师们的指导,可以升华自己的感悟,获得摸顶祝福,更可以鼓舞心智。雍和宫的佛事活动和佛教节日,给人们带来的不止是视觉上的体验,更多的是佛教本位的精神上的启迪和慰藉。

瞻佛礼佛不是求佛陀保佑,而是学习佛陀领悟智慧。佛陀的觉悟是大觉、正觉、无上等觉。甘露洒心,由迷途而豁然开朗;醍醐灌顶,由惝恍而大彻大悟。

雍和宫的僧众践行宗教信仰时,引导信众严格遵守教规教义,用宗教道德约束言行,成为诚实守信、遵纪守法、举止文明、与人为善的好公民。还引导信众形成化解矛盾,培养自尊自信、积极向上的良好心态。一直以来,雍和宫坚持弘扬正信,重视对信众的引导,使佛法真谛真正让信众理解,在正信中悟道。宗教的追求是“真、善、美”,但各宗教教义主张各不相同,雍和宫僧众一直贯行促进宗教之间、信教与不信教群众之间和谐的原则。因为虽然信仰不同,但在实现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的目标上大家都是一致的。因此,就要尊重差异,增进共识,实现和谐,求同存异,凝聚宗教界的正能量,为实现中国梦而共同奋斗。

(五)为藏传佛教培养人才的作用

雍和宫是藏传佛教的教育机构,同时在内地的藏传佛教寺院教育中处于中心地位。由于拥有严密的学经组织和制度,以及来自藏族地区的高僧大德的教学,雍和宫的四大扎仓形成了良好的学习氛围。经过系统培养,僧人们不仅对藏传佛教有了全面的了解,而且对藏族传统文化也有了全面的掌握,成为弘扬藏传佛教格鲁派教义的得力骨干。他们可以回蒙古地区传教,也可以在除西藏外的其它藏族地区的寺院任教。比如在1769 年,清政府把大小金川地区最大的苯教寺院雍仲寺改成了广法寺,命雍和宫派学识渊博、经验丰富的僧人担任堪布,并从这一带的18个土司部落中挑选出85名藏族青年进入北京雍和宫学习藏传佛教的教义、教规。完成学业后,他们要么回到内外蒙古和西藏地区传播佛教义理,要么待在京城参与处理蒙古和西藏地区的民族和宗教事务,在中央政府振兴藏传佛教和处理蒙藏事务中肩负重要的任务。[7]同时,雍和宫还培养了许多专家学者,例如罗布桑楚勒特木、乌力吉巴图、噶喇藏、高全寿、胡雪峰等大师,为推动国家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六)传播中国文化与藏传佛教文化的作用

北京的庙会,俗称庙市,是以佛寺道观为活动场所,社会基础最广泛,最具群众性的集市商贸和文化活动。作为藏族文化重要载体的藏传佛教寺庙,也随着北京庙会的日益昌盛,在庙会活动中占有越来越重要的地位。关于藏传佛教寺庙庙市的情况,根据1930 年的调查,雍和宫每年开两次庙会。[8]并且庙市属于节庆性宗教活动带动兴起的庙市,宗教活动结束,庙市也随之结束。这里的宗教活动主要指“跳布扎”,随着群众观看打鬼活动而形成的商贸活动,随着打鬼活动的结束而结束。雍和宫的“跳布扎”不仅丰富了北京的庙会,而且也丰富了北京的节庆活动。春节期间雍和宫进行三天的“跳布扎”活动,雍和宫及其周围街道人如潮涌,热闹非常,雍和宫大街一带熙熙攘攘,就像赶庙会一样。卖糖葫芦的、卖风味小吃的、卖儿童玩具的,不一而足,气氛热烈。人们呼朋唤友,称兄道弟,缕缕香烟中浮动着节日的欢乐。它使北京已经逐渐淡化的新年气氛,又出现了一个新高潮。腊八节是北京历史上另一个重要的冬季传统节日。在庆祝腊八的活动中,作为皇家藏传佛教寺庙的雍和宫的熬粥也是轰动全城。

雍和宫佛事活动丰富中国传统文化、民俗文化的另一个表现是对老北京丧葬文化的影响。藏传佛教对北京丧葬风俗的影响是非常明显的,特别是在清朝大力推崇藏传佛教政策的社会环境中,藏传佛教几乎贯穿了丧葬活动的全过程。人死后除穿寿衣(女人还要戴首饰)等之外,还特别讲究铺盖。尸身上的铺盖称为“衾单”。皇家用“九铺九盖”以示殓礼的尊贵优隆。皇家显贵的“盖黄”要用“陀罗尼经被”(即印有“陀罗尼大悲咒”的绸缎)。但是,它是有等级的,不能随意乱用。根据《大清会典》记载,只有皇帝、皇后、皇贵妃、贵妃、嫔、皇太子、皇子、皇子福晋(夫人)才可以使用陀罗尼经被。我们不难看出,陀罗尼经是汉藏文化融合的一种制品。

因为清政府大力支持藏传佛教,并指定藏传佛教格鲁派为国教,所以喇嘛们在京城的待遇非同一般。只要清朝王室、贵族、臣僚的家里有了丧事,都会施重礼请喇嘛去做超度。喇嘛的度亡佛事也是为应酬斋主而比照禅经、道经度亡法事仪轨制定的,也有诵经、礼忏、燃灯、施食。旧时北京人家遇有丧事,不论是否办事(是否预备酒席招待亲友来宾),只要举行最基本的丧礼,都要搭个灵棚(丧棚)。通常都要搭建供僧、道念经做道场的经台。喇嘛经台的彩活(装饰),充分体现着藏传佛教寺庙经堂的特点,所有彩饰以明黄、杏黄为主调,以大紫、大红、藏红、藏蓝为辅,花纹图案等也完全是藏式的。总之,藏传佛教的宗教仪轨贯穿了旧北京丧葬活动的全过程。这可以说是藏族文化与汉族和满族文化汇合的一个生动实例。

在雍和宫的佛事活动中所使用的供器里,有一件由内地创造但是颇具藏族特色的镇店之宝,这就是雍和宫的金奔巴瓶。且不说这支金瓶巨大的历史功用,从瓶子本身的制作看,它就是一件极具艺术价值的国宝级文物。这是乾隆皇帝亲自设计、亲自监工制作的。乾隆皇帝对样式、花纹、装饰、选材均作了详细指示。瓶衣的装饰品都是藏族喜爱的松石、密蜡、珊瑚、青金石。乾隆皇帝深入了解了藏族文化,结合原有的知识体系创造了这件艺术品,可以说金奔巴瓶是多种民族文化重塑的结晶。金奔巴瓶以纯金制成,宝石装饰,象牙作签,选材贵重,形式庄严,符合笃信佛教的蒙藏人民的心理;“金瓶掣签”之制“于因势利导之中,寓循名责实之意”,实属乾隆治藏政策中的成功一项。今天,金奔巴瓶仍然作为民族团结的象征,展现在世人面前。

结 语

文化表象后总有其深刻内涵,本文通过对雍和宫法事活动的剖析和研究,发现其背后所蕴含的对藏族历史文化的传承、藏传佛教思想文化的彰显以及多民族文化交融的表现内涵。雍和宫法事活动独特的文化内涵、历史地域等特点,使得雍和宫的法事活动具有联系中央与地方桥梁、促进民族文化和国际交流、发展旅游业实现僧侣自给、弘扬佛法净化信众心灵、为藏传佛教培养人才、传播中国文化与藏传佛教文化等方面的现实作用与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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