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潭潭
(华东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200237)
当代社会中,全球化给世界各国带来了实在的好处,其发展也是不可逆转的趋势。但民族主义情绪的凸现给全球化的稳步推进带来巨大挑战,也是目前亟待突破的难题。只有把握好民族主义情绪与全球化发展的关系,深入到全球化发展困境的现实中,才能突破民族主义情绪给全球化带来的阻力。因此,承认当代民族主义情绪中的非理性成分,客观剖析狭隘民族主义中的保守与排外性质以及极端民族主义中的自私和进攻性质,厘清民族主义的消极情绪对全球化的影响以及为全球化发展突破民族主义情绪的阻碍提供思路,对各国乃至整个国际社会的发展都尤为重要。
民族主义是基于其组成单元——民族而形成的一种具有强烈政治性质的运动。在一个共同民族的基础上,一群人形成了一定的生活习俗、文化信仰、历史传承、交流互动以及情感归属的民族认同感。并且在民族认同形成以后,他们会代表整个民族的利益去追求更伟大的政治和文化目标,比如实现民族独立,扩大民族影响力,力求民族发展等。
民族主义首先是一种意识形态,这种意识形态以民族认同为依托,能够区分“你族”与“我族”,从而使得所属同一民族的人能够秉持高度的政治忠诚。民族主义这种整合社会力量的独特魅力能够凝聚民心,利用各种社会资源,其社会目标“在于发展民族自觉意识”[1]。
其次,民族主义不仅仅是一种意识形态,同时也是一种具有民族情感的实践性运动。这种实践性运动常常以寻求民族统一或独立,实现民族复兴或强大,追求民族利益或影响力的伟大目标为方向,进而表现为的一系列实现其目标的措施。
民族主义的本质特征就是以自我民族利益为中心,强调对本民族历史和文化的传承,对本民族价值观念和信仰的强烈认同和绝对归属,不会去触犯和挑战整个民族留存下来的规则和意识。
同时,民族主义又具有发展性,它能够朝着理性主义色彩和非理性主义色彩两个方向演变。理性民族主义是积极的,它能够积极作用于整个国家和民族,充分发挥其强大的动员力。在本国处于殖民地阶段时,它动员人们为本民族的独立努力奋斗,民族主义的情绪一旦被激发,就会迸发出宗教般的热情和魅力,人们在其引导下就会赴汤蹈火,勇往直前。在民族国家取得独立后,他们又以民族主义为精神纽带,维护主权独立地位、为本国争取最大的经济、政治利益[2]。所以理性民族主义具有爱国主义性质,这种性质能够激发民众着力维护本国权益和国际尊严,能够抵制外来民族的侵略,保证民族的领土安全,能够促进民族的发展进而提高民族地位和国际影响力。
非理性民族主义则是消极的,具有保守,自私以及排外等特点。它的保守性使得整个民族生活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内,认为本民族是最优越的民族,无需向其他民族学习,不需要与其他民族交往,无需革新,目前的状态就是最好的状态。非理性民族主义的自私性体现为它单一地强调本民族利益,而不顾其他民族利益,本民族利益优先、利益至上,进而演变为种族主义。而非理性民族主义的排外性则体现在它总是信仰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排斥其他民族文化,拒绝其他民族的进入。而消极的,非理性的一些特征将会使民族主义本身所具有的价值走向歪曲,进而迈向极端和狭隘的民族主义道路。
根据民族主义特征的分析,理性的民族主义将会朝着正确合理的方向发展,而非理性的民族主义将会走向病态化的道路。民族主义的类别有很多的划分标准和方式,最常见的就是著名的思想家柏林的划分方式,他以进攻性和非进攻性为标准划分民族主义。所谓进攻性的民族主义,在思想上表现为种族主义、大国或大民族沙文主义、极端民族主义、各种宗教的原教旨主义、排外主义、文化帝国主义等等;在政治上表现为德国纳粹主义、意大利法西斯主义、伊朗的神权政治等等;进攻性的民族主义,在捍卫自身文化的同时,对其他文化及其承担者轻则拒斥、压制,重则必欲毁灭而后快。非进攻性的民族主义,柏林指的就是赫尔德的文化民族主义。针对那种认为赫尔德的民族主义是第三帝国的思想资源的观点,柏林指出,赫尔德不讲种族,也不讲血统,而只谈乡土、语言、共同记忆和习俗。赫尔德所主张的就是一种归属感把一些人给维系起来,这些人依托强烈的归属感,形成共有的生活方式和行事态度[3]。
按照理性道路发展,民族主义将会充满爱国主义特性,整个民族致力于民族的统一与团结,求得民族的长期繁荣与稳定。这种理性的民族主义的发展趋势对于整个民族来说都是积极向上的,充满正能量的,是应当被发扬的。同时民族主义如果走上理性道路,就会呈现出如赫尔德所主张的温和的民族主义的特点,即各个民族求同存异,美美与共,互相尊重各自的民族差异,维护民族文化多样性,少有剥削与侵略,更多的是各民族间友好交流与互动。
按照非理性道路发展,民族主义将会充满进攻与敌对的特性,就会如柏林所说,发展成为极端的民族主义和狭隘的民族主义。民族内部由于过度保守、排外而少有与其他民族交往,进而导致封闭与落后。各民族之间因为自私性与帝国主义而导致扩张与侵略,最后可能引发战争与暴动。
在全球化初期,建国民族主义是主流。而随着全球化的深入,谋求生存和发展的扩张民族主义的现象增多,并出现排外民族主义[4]。目前阶段,全球化的发展已经步入成熟阶段,因此,此时的民族主义呈现出来的扩张性和排外性也显而易见。与此同时,扩张性和排外性的民族主义又反作用于全球化,使得全球化进程日渐受挫,出现逆全球化现象。其具体的显著表现为国家本位主义,贸易保护以及外来移民控制。
一些大国开始回归到国家本位的立场上,对国际社会的关注度下降,参与国际合作的意愿锐减。法国、意大利、德国等国家的极右民粹主义势力上涨。英国通过脱欧公投成功实现脱离欧盟的方案,在与欧洲各国以及世界各国保持联系的同时与欧盟的经济贸易协定都会重新安排。
特朗普力推“美国优先”战略,在国际合作中保持自身的卓异主义,连续“退群”,罔顾国际交往规则和国际秩序,拒交联合国会费,只关心本国利益,毫不顾忌全球发展。特朗普曾在一次演讲中表示自己是美利坚合众国总统,不是地球总统。大国的国家本位主义上行招致更多的国家效仿,从而全球发展得不到重视,全球性议题被置若罔闻。自2017 年1 月特朗普上任以来,美国已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巴黎气候协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联合国人权理事会、伊朗核协定、万国邮政联盟等,这些举措无不体现着美国在民族主义情绪下的逆全球化行动。
现阶段,在经济民族主义的影响下,西方国家内部的孤立派耸肩,非理性的保守主义盛行。在国际贸易中,外商撤资、资本回流现象普遍,不少国家抬高关税壁垒,限制进口以保护本国商品在国内外市场免受其他国家商品的竞争,从而调整自己国家的贸易收支,扭转贸易逆差。例如很多国家设置的技术壁垒、贸易壁垒等。美国总是计划着单边贸易制裁,想绕开多边主义机制来获得最多的话语权。其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实质上就是贸易保护战,不愿意为跨太平地区的国家提供更多的公共产品与服务。而现在如火如荼的中美贸易摩擦,正是美国带着狭隘的零和思维竭力降低中国在两国贸易中获利占比从而提高自身获利占比的体现。
某种程度上来说,美国不仅是为了保护美国自身的经济利益,还在无时不刻地提防着任何一个在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获得大发展的国家,以此维护自己的霸权地位。目前来看,全球性多边贸易体制的推进备受艰辛,区域性贸易往来的加强日渐受挫,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国家尤受其害。
特朗普在就职演说中直言:“每一个贸易、税收、移民和外交的决定都将以美国劳工和美国家庭的福祉为第一考虑……各国皆有权将其利益置于首位。”[5]于是他上台后首先就采取措施保护美国本国利益,限制墨西哥移民和穆斯林进入美国,大肆宣扬外来移民的危害。塞缪尔·亨廷顿也曾提到过美国的国家认同已经受到威胁,并警示其最具可能的原因就在于拉美移民的妄意涌入。
同时反对移民的美国人还认为,是外来移民抢占了美国本土居民的福利资源和就业资源,是外来移民提高了美国的犯罪率。因为在他们本民族的意识形态里,他们自身的优越感是与建立在对外来移民穷困懒惰、素质低下、知识欠缺的认知基础上。于是特朗普一上台就限制墨西哥移民和穆斯林移民的政策得到了很大占比的美国本土民族的支持,同时也引来了一些其他国家的效仿。
全球化的发展让世界各国、各民族的联系更为紧密,打破了之前的孤立和少有联系的状态。同时这种联系也为世界人民和各民族带来了许多福祉和红利,让更多的民族彼此熟悉,让他们有更多机会认识外来物,学习外来物,从而不断提升自己。但是全球化进程中,各国、各民族不仅仅需要进行联系,而是应当本着互信互通,互惠互利的原则进行交流合作。只有这样,全球化发展带来的红利才会惠及所有国家和民族,否则只会带来更多的弊端甚至对伤害民族利益。所以近年来,中国也一直在倡导构建更加开放,包容,联动的国际关系,主张各国、各民族深化互信与交流 促进合作与共赢,这也是大势所趋。
而当代民族主义所呈现出来的消极性正在阻碍着国际合作、民族交往以及文化多样性的发展,并且也已经成为全球化进中程的重要障碍。许多民族将利己的态度完全表现出来,例如经济民族主义使得贸易保护抬头,一些发达国家在保护本国、本民族的经济利益上,还会把很大的精力放在抢占国际市场和资源上;政治民族主义会通过各种手段向其他民族、国家施加政治压力,在外交上抢夺更多的话语权;文化民族主义则致力于如何抵制全球化过程中的的文化进入,但同时又会在某种程度上把自己的意识形态输送出去。这些非理性因素在很大程度上阻碍了民族和国家间的交往,阻碍了全球化的进程。
1.狭隘民族主义的保守性
狭隘的民族主义本着强烈的民族优越感,对本民族的主权、价值、意识绝对地推崇和固守,不愿“走出去”。在当今全球化发展日渐成熟时,一些西方大国开始走保守主义路线,构建守旧壁垒,最终导致狭隘民族主义的保守性与全球化发展所要求的开放性形成难以调控的矛盾。
首先,这种矛盾体现在民族认同与全球认同的价值对立上。狭隘民族主义所主张的是群体意识和价值理念的趋同与强化,其不赞同全球化过程中的价值互动规则。各个区域都致力于维护自身的特质,在与其他民族交往中担心利益流失,于是“亚洲价值观”,“欧洲个性”,“美国优先”等政治博弈不断上演。由于民族主义是以民族感情、民族特征和民族利益为基础的,因而很容易在各民族之间造成猜疑、仇恨、不信任之类的隔阂和对立,也容易激化民族的狂热情绪,从而导致民族间激烈的竞争乃至冲突[6]。这种不信任和猜疑,使得很多民族出现孤立主义。他们总是相信只要坚决抵制其他国家和民族的政治、经济、文化、信仰或者价值的入侵,自己便是安全的,就不会被其他国家的意识形态渗透,也不会卷入全球性危机。于是规避这些风险后,他们才有大量精力来集中发展自己,这是保守的民族主义一贯的认知。曾任特朗普白宫首席战略师和高级顾问的史蒂夫·班农是非主流右翼的代表人物之一。这一派人坚持白人至上,排斥少数族裔和外来移民,频繁抨击全球化,宣扬全球主义阴谋论[7]。在全球化时代,各国民族如果都秉持着互不信任的态度交往,只认同自己的民族信念,不承认其他民族价值,不赞成全球文化,最后全球化也就是一条死胡同,没有出路。
另外,狭隘民族主义主张的贸易保护阻碍了全球化发展要求的资料流通。他们害怕受到其他民族的牵连,纷纷构筑贸易壁垒,使得全球资源无法有效流通。大部分的民族利己主义者通过各种手段召回资本,发展内向型经济,又向其他国家输送压力,限制其他国家资料进入,这就使得资金、商品、劳动力等在全球范围内的流通受阻。最终各个民族老死不相往来,可能导致他们走上闭关自守和夜郎自大的道路。
2.狭隘民族主义的排外性
狭隘民族主义的排他意识更是根深蒂固,它们总是拒绝“引进来”。因为民族主义就是建立在民族认同的基础上,他们因为某种共性而团结起来,所以对民族差异异常警惕与排斥。民族主义构建的共同体中,生活纯粹,社会团结,资源丰富,感情和谐,但是民族共同体之外就充满了威胁、竞争和战争[8]。这与全球化发展中良性共享,优态共存的目标相违背。也不利于全球化中包容、联动、共享的全球性体系建设。
同时这种排他性不仅存在意识形态中,还存在于全球化的外交实践上,并主要是在国际交往中体现出来的“强势”排斥“弱势”以及移民歧视。一些狭隘民族主义者认为自己的民族最为崇高,其他民族均为弱势,与“弱势”民族交往得不到任何好处,于是他们不仅不愿与之交往并且开始针对他们。同时他们认为“弱势”民族抢占他们的就业市场和本土资源,逐渐在破坏他们的民族纯粹,于是拒绝其他民族进入本民族领域同时还要将外来民族驱逐出去。这样的民族排斥是与现代社会人人平等的主张背道而驰,这不仅会阻碍全球化进程,还会阻碍民主化进程,进而影响现代化进程。
至于移民歧视,在当代社会表现得更为明显。如果是非法移民控制,这对于本民族来说是合理的,任何一个民族控制非法移民进入是有道理的。但是对所有外来移民都秉持排斥、拒绝的态度,则太过狭隘和绝对。这些狭隘民族主义者已经采取措施来抵御其他民族和外来移民,边境修墙,进行种族歧视,阻碍跨国企业进入,给海外旅游、留学等交流活动设限。例如现阶段美政府在考虑收紧留学生签证,拟缩短部分中国公民签证有效期等措施。
这种狭隘的民族主义情绪如果任其肆意泛滥,移民歧视和各民族互相排斥现象在接下来的全球发展中将会更大范围地产生,最终既不利于本民族的对外开放,也不利于吸纳、学习其他民族的优秀之处,整个世界都将处在一个排斥又不友好的环境中。而世界的各民族互相对立,充满敌意的状态必然阻碍着全球化要求的各民族间互信互通交往原则的构建。
1.极端民族主义的自私性
民族主义的内核是“个人权利”的思想,这是民族主义运动的原动力[9]。而现代社会复兴的极端民族主义仍然保持着一贯的自我传统,只关注他们的自我利益,这种民族利己性不断深化进而演化为自私性,这种自私将会影响全球化过程中主张的互惠互利。
首先,极端民族主义一味强调着秉持本民族特色,主张要把本民族与其他民族区分开来,不愿与其他民族趋同,甚至主张要特立独行。这种民族特色要求世界范围内各民族都要尊重“我族”价值,仰慕“我族”文化,以“我族”意识为标杆,这就挑战了全球化时代主张的利益融合。过分强调民族特色就会造成不公平的国际交往体系,其他民族不仅会产生敌视情绪,而且还会采取相同的举措来表现自身民族特色,形成一种为了展现民族特色而引发的病态竞争体制。病态的竞争体制是与全球化主张的互惠互利原则背道而驰的,所以极端民族主义的自私自利严重挑战全球化过程中的优态共存、互相惠泽理念
极端民族主义坚定地推崇自身价值以及本民族利益之上原则,并且不顾及其他民族为本民族牟取权益,漠视共同利益,这就会形成一种不合理的国际环境,同时与全球化主张的利益平衡、利益共享东趋西步。全球化强调的是各民族的共同利益和超国家利益,极端民族主义就是采取极端的方式,不屑国际规则和其他民族的利益诉求,公然挑战其他民族的主权和利益以及全球化的互惠互利的原则。
极端民族主义以自我为中心,不关心全球问题。全球化的政治内涵在于解决全球性问题,如国际安全、环境恶化、生态危机、资源短缺、毒品泛滥、恐怖主义活动猖獗、全球范围内的贫富分化以及跨国黑社会活动等。全球问题的共同特点是其所造成的危机跨越了民族、国家和地区的界限,是对人类生存环境和生存价值的普遍威胁[10]。但是极端民族主义只关心自己的利益,不愿意合群,在关乎公共利益的事情上充耳不闻。在全球性的资源上,一些极端民族在自私性的基础上,选择滥用而不是节制的态度,所以众多全球性资源,如多样的生物和有限的石油等,都会因为滥用而变得愈来愈稀缺。同时在全球问题上,民族主义认为这不是“我族”的问题,反正大家都要面对,所以不愿意花太多精力去参与讨论,更不愿意花大量人力、物力、时间、财力去参与治理。例如,2017 年6 月1 日,美国宣布退出巴黎协定,不顾全球气候问题的加剧,不为人类的子孙后代着想;而又在2018 年10 月20 日,特朗普在演讲中称美国将退出《中导条约》,置全人类的战争与和平于不顾。这种不负责任和消极被动,也是阻碍全球化进程的重要因素。
2.极端民族主义的进攻性
由于民族主义是基于民族情感的基础上所建立,所以强化其价值认同、促进其发展,扩大其影响力是民族主义的本性。而在当代社会,民族独立与统一不再是民族国家的计划和任务,他们会把重心放在民族发展与扩张的目标上。葛东升与周小宁在《冷战后极端民族主义与世界安全》中曾提到极端民族主义是民族主义的一种极端形式,是民族主义与政治野心相结合的产物[11]。这种政治野心会使得民族主义走向民族价值和意识的扩张甚至渗透,从而走向极端化。
对于欠发达国家来说,他们认为全球化是由发达国家制定的一种游戏规则,认为他们备受剥削。弱势民族国家为抵制全球化带来的不利影响,往往采取自我保护性经济政策,以防范西方霸权的侵袭,追求本民族利益的体现。甚至有可能采取非理性、破坏性的暴力行为,以发泄对西方大国意志主导下的社会分配不公的强烈不满[12]。这种极具破坏性的暴力行为可能是自我防卫也可能是趋于进攻。防御性的暴力行为,则会导致民族信心下降,本民族人民会对民族实力抱有怀疑,从而不利于本民族发展,同时长此以往的防御也会助长其他民族的霸权心理,进而更多的民族欺凌在全球舞台上演。而进攻性的暴力行为则会导致民族内部不稳定,导致暴力结果的不确定性,同时扰乱世界秩序。无论是防御性还是进攻性的暴力行动,结果都会引发全球冲突不断,全球化的发展也将会被搁置,所以全球化的互惠互利更是天方夜谭。
对于发达国家而言,霍布斯的丛林法则十分合理,他们始终认为弱肉强食是毋庸置疑的,民族发展是迫在眉睫的。所以他们会认为全球化的互惠互利讲不通,本民族的强大才是硬道理,于是资本的贪欲使得他们走上扩张道路,开始干预甚至侵犯其他民族的利益,致力于本民族的影响力能够辐射全球。发达国家借助其优势地位,不仅在全球化中大力推广西方经济模式和经济运行规则,向发展中国家要资源,要市场,同时也输出西方人权、人道等政治理念,加大对别国内政的干预力度,使国内问题国际化,经济问题政治化,民族问题也更加复杂化[12]。目前阶段,一些发达国家虽然少有直接挑起进攻,但是很大程度上,他们是通过干预其他国家事务,制造世界乱象来追求永久的霸权。例如,美国总是不断在南海和台湾问题上挑事,隐形挑战中国的核心利益,又承认耶路撒冷是以色列首都,完全把其他国家的内政当作自己国家的分内事,还从中挑起矛盾。这种干预和侵犯与全球化的互惠互利背向而行,带来的不是全球化过程中各民族的利益共享,而是加剧全球化进一步发展过程中的冲突,甚至引发国际性的战争。
许多国家已经意识到非理性民族主义情绪正在大范围蔓延,同时也有许多国家开始主动规避这种情绪。例如,中国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思想,主张积极型的交流原则,并成立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贡献出“一带一路”方针来加强与其他国家的合作;2018 年3 月8 日,在美国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后,原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的11 个成员国在智利又签订了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并于2018 年12 月30 日正式生效。2018 年6 月9 日,在 加拿大举 行 的G7 夏洛瓦峰会发表的《联合公报》就呼吁了克服“经济民族主义”。因此,有很多国家已经认识到民族主义情绪的挑战并开始采取措施在应对非理性的民族主义情绪。但同时,挑战的应对需要更多的主体,更多的方案来发力。
1.假想敌思想的摒弃
全球化互信互通特点的保持,要求作为全球化主体的各国抛弃假想敌思想,不可将他国进步视为对本国威胁的要素。否则就会造成全球大规模的信任赤字以及频频触发的“修昔底德陷阱”,而全球化的互信互通更是无从说起。
现阶段大规模的贸易保护战正是国家间信任赤字的表现,国家间彼此提防,表面和谐已经难以掩盖背后揣疑的事实。因此,全球化的发展与狭隘民族主义的冲突必须突破国家间信任赤字的现实,各国需要增信释疑,把难以解决的争端拿到台面上对话,把存在疑问的合作项目摆在事实之前,把不平等的交流条件扼制在互通开端。各国应当共同反对一切背后捏造事实,歪曲揣摩,流言散播以及恶意排斥的外交行为。
2.不同主体的有效分工
同时,狭隘民族主义所奉行的闭关成长的外交政策与时代潮流相违,拒绝往来的外交态度不利于和平大势。现阶段,做好本国的发展要务并非意味着与世隔绝,应对保守的民族主义情绪的重要应当是全球各国一起努力。
具体来说,大国间应当积极合作,担负好国际职责。在提供国际公共产品时不吝啬,在全球性问题的治理方面不回避,在合理诉求中不置若罔闻,在他国政务上不故意挑唆。同时大国要担负起大国的职责,引领全球化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把握好全球化给自身带来红利的同时将其尽可能地惠及他国。
新兴国家在获得全球化带来的机遇同时也需要为全球化贡献自己国家的力量,做好资源的有效共享,生态的及时保护,应对全球化需要适时调整金融政策等。但不是意味着要以资源枯竭为代价去吸引外商投资和以环境破坏为代价去追求经济效益。新兴国家的助力应当是在维护本国、本民族的利益基础上加强与其他国家和民族的合作,进而促进民族间的包容共享。
欠发达国家应当积极搭上大国发展的快车而不是坐观其成,要以更加开放的心态迎接全球化浪潮而不是被动地等待大国救济。同时也不可闭关自守,对全球化议程充耳不闻,认为这是是大国间的项目。相反,欠发达国家应当树立坚定的民族自信,要勇于担当全球化发展所要求的职责。消极的民族主义情绪只会让自身更为保守,与其他民族的关系更为疏远。
3.“走出去”和“引进来”战略的“健康”实施
各国应当“健康地”做好“走出去”和“引进来”战略。这一战略是全球化发展进程中的各个国家和各个民族应对民族主义情绪的有效途径,但前提是这一战略的“健康”推行,而非不顾具体情况地全盘实施。
各国应当鼓励更多的企业规范地进入本土市场,同时鼓励更多的本国企业有序地走出国门。对于外商进入,各国政府需要严格实行市场准入原则。在踏入本土之前,国家需要严加把控企业的合法性,按规则走准入程序,准入之后更要对其加强持续性有效监管。但并不意味着政府要干涉外商的利润发展,只要他国企业符合本土法律规则,政府应当给予支持而非抵制。对于本国企业“走出去”,政府要先对企业提供政策指导,提供外土投资相关的法律培训,以及提供境外投资风险规避的培训。首先要保证“走出去”的主体能够合法进行境内外的投资运营,再次尽可能帮助其获得最大可能的利润回流。
极端民族主义的自私性和进攻性极大程度地阻碍了全球化进程中互惠互利特点的推行,为此世界各国应当着力规避本国的极端情绪,为全球化的发展减少障碍。具体来说,要从意识形态到外交实践两个方面着手来保证全球化的发展。
1.全球发展观的正确推行
世界各国要主动进行正确的意识形态的引导,运用正确的价值观和全球发展观指引人们秉持理性的民族主义。各国政府不应利用民族主义煽动民众情绪来为自己的政策提供便利,这不利于本国内部发展,也不利于其外交拓展。这就要求各国政府本身要有理性意识,进而才能引导其公民、企业正确与其他国家公民和企业进行交流。各国政府本身就要有民族平等观,不能对其他民族持排斥态度和打压态度。如果不加以正确的意识形态引导,就会造成不同民族、不同国家的公民、不同国家的企业或者不同国家的组织之间形成矛盾进而上升为国家间、民族间的冲突。只有合理引导自己国家公民、企业的正确价值观,全球化的互惠互利才会实现。
同时各国政府要引导其国民树立正确的全球发展观,要意识到全球发展必会惠及自己的民族,全球性问题的失调也会给自己民族带来不利影响。各国政府要积极带头,用于担当全球责任。在发展本国利益时不诋毁其他国家,在壮大自己民族时不伤害其他民族利益。保持全球公义和民族正义,全球化才能稳健推进。
2.媒体宣传的有效管控
全球化的发展首先依赖于互联网技术的成熟和信息数字化的普及,因此,民族主义情绪的应对离不开媒体宣传的管控工作。非理性民族主义者通过媒体社交,网络科技不断散播自己的民族主义情绪,渲染民族利己的气氛,召集了更多的民族主义集体参与其中。媒体宣传作为民族主义情绪传播的媒介,其影响范围之广,程度之深都是很难想象的,而所谓的第三次民族主义回潮也就不足为奇。所以,对于媒体宣传的管控尤为重要。首先是各国媒体要做好本职工作,作为全球化发展的媒介和受益者,其自身需要客观宣传,不可煽风点火,需要依据事实而非经验进行报道。民族主义者很容易从众,跟随民族的主流思想认同形成非理性情绪。此时就需要各国媒体的正确引导,积极配合政府正确的外交政策,为国际合作以及全球化顺畅发展提供更多的可能性。政府也需要加强媒体管控,严禁造势之声。对于挑起民族冲突,国家间矛盾的非事实性报道以及有意的非理性民族主义散播都要加以监察和管控。
3.国际法规的强有力执行
为保证全球化的互惠互利的实现,规避极端民族主义情绪,国家间的往来不能处于一个无规则、无秩序的状态下。也就是说全球化背景下,国家间的互动需要发挥国际组织的引导、调和作用,需要存在公平且有力的国际法来支撑。
目前,极端民族主义情绪肆意增长,利益扩张势头正盛。但现阶段的国际规则的作用并未能强有力发挥,这是一个需要亟待解决的漏洞。许多国家漠视国际规则,肆意妄为的现象大有存在。2018 年6 月25 日,中欧就全球贸易战的应对曾展开对话,中欧双方一致认识到全球贸易战给全球化以及各国带来的巨大危害,为此,双方同意要共同维护以章程为基础的国际贸易体系。规则固然重要,但规则是否能够被全球各国坚决维护又要另当别论。因此,国际社会中需要强有力的国际政府来贯彻实施公平合理的国际法规,其中的执行力最为重要,不能让公平的规则形同虚设。只有强有力的国际政府强有力地执行国际法规,才能保证各国在全球化进程中平等竞争和公平交往,才能保证全球化发展突破民族主义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