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学习型城市发展经验研究——以京畿道光明市为例

（山东工商学院发展规划处，山东 烟台 264000）

一、韩国学习型城市发展的背景

学习型城市，也被称为终身学习型城市、教育城市，其特点是：以某个行政单位（省、市、社区、城镇都有可能）为基础，将教育发展作为该单位的首要目标，调动单位内的所有资源以实现这个目标。单位内的所有成员，既是完成目标的执行者，又是目标实现之后的受益者，全员参与，全员受益。韩国学习型城市的建设和发展受国际终身教育思潮和城市发展经验的影响。

（一）学习型城市的理论来源

美国学者哈钦斯于1968年出版的著作 《学习型社会》中，第一次系统、明确地阐述了学习型社会的特点：学习社会要求每个人必须终身学习，学习社会中每个人都有闲暇和自由支配的时间，人的理智的培养和个体价值的充分实现是学习社会的目的。哈钦斯是美国永恒主义教育哲学的代表人物，他的“学习型社会”理论服务其“自由教育”的目的，同时也为学习型社会的发展提出了一个最为理想的模式。

1972年5月18日埃德加·富尔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干事提交的报告《学会生存——教育世界的今天和明天》（又称《富尔报告》），提出了“学习化社会”，认为“要把培养正常的人当做一种成就，而宇宙就是用来支持这种成就的”。学习化社会中，教育必然是从学习者本人出发的，学习者是所获得的知识的最高主人，而不是消极的知识接受者。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受教育的人必须成为教育他自己的人，别人的教育必须成为这个人自己的教育。教育是整个社会的目的，教育不是一种独自分隔的活动，不是在一定的时间内，在一定的地点，在人生的某一个时期进行的，所有的集体、协会、工联、地方团体和中间组织都必须共同承担教育责任。[1]虽然缺少实践支持，报告本身也认为学习化社会还只是一个“空想”，但是《富尔报告》中关于学习化社会的观点已经相对明确，是一种立足于学习者个体发展的全社会资源的总调动。学习型社会理论为学习型城市的建设与发展构建了一个很好的理论框架，学习型城市脱胎于学习型社会理论，是这个理想社会的现实版本，也是通向这个理想之国的必经之路。

（二）学习型城市发展的国际背景

20世纪70年代，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启动了一项“教育城市（Educating City）”计划，选出埃德蒙顿（加拿大）、哥德堡、维也纳、爱丁堡、挂川市（日本）、阿德莱德（澳大利亚）、匹兹堡（美国）7个城市为代表，将教育作为整个城市最重要的战略目标，并在巴塞罗那成立了一个“国际教育城市协会”（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Educating City），有250多个会员。1992年，OECD的教育研究与改革中心提出了“学习型城市”的概念。同年，在瑞典斯德哥尔摩召开了学习型城市会议，学习型城市的概念开始被普遍接受，一些国家也纷纷采取措施建设各具特色的学习型城市。OECD接着又举办了好几个关于“学习型城市”的论坛，使得学习型城市的概念在国际上产生了更深更广的影响。

欧洲终身学习促进会对学习型城市的定义是：一个城市、镇、或地区，超越以往对教育的理解，将学习看成是地方兴盛、社会稳定、个体自我实现的最关键因素，并主动调动它的人力、物力、财力资源，积极地为每个人提供学习机会，开发全体居民的潜力。[2]

二、韩国学习型城市的发展历程

韩国发展学习型城市的战略比较明确，对“学习型城市”的界定也非常清楚：一个调动一切资源以让任何人在任何时间和任何场所都可以享受学习的学习型社区。同时，这是一个由民众发动，为民众而执行，被民众所享有的终身教育运动，它联合当地的学校、社会组织等各种地方机构。（韩国教育与人力资源发展部）韩国学习型城市发展大致经历了如下的过程：

（一）早期酝酿

建设学习型城市，必不可少的环节就是发展社区教育。韩国在提出学习型城市发展思路之前，遍布全国的终身学习中心、大学的附属终身教育机构、图书馆、博物馆、文化中心、居民活动中心、研究所、福利中心、志愿者组织、青年组织、妇女组织等是终身学习型城市得以运作的基础。韩国社区教育的发展可以追溯到20世纪70年代的 “新农村运动”，这项由朴正熙总统推动的运动对韩国农村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在“新农村运动中”，为了使农民能够适应新经济和新技术的要求，以村为单位对他们进行了大量的培训和再教育，这一举措本身就有很浓的终身教育意味。并且韩国将这一做法延续下来，成为一种常规性活动。韩国完成城镇化建设之后，当时进行教育和培训的场所成为后来的社区教育机构。

个别城市已经进行的探索，是正式提出终身学习型城市发展方案的另外一个基础。在韩国中央政府正式提出终身学习型城市建设之前，韩国已经有城市进行了一些探索。1995年昌源市（Chang Won）出台了《昌源市终身学习机构建立与管理条例》，以满足居民的学习需求，该市是韩国第一个为每个村设置一个终身学习中心的城市，并将终身学习中心的管理交给当地的非政府组织 （NGO）。1999年3月9日京畿道光明市（Gwang Myeong）首先宣布自己为终身学习型城市。

（二）正式提出

一些欧洲国家以及日本终身学习型城市的发展是出自城市自身的意愿，是各个城市综合多项因素之后自己制定的一项发展战略。韩国终身学习型城市的发展与它们有所不同，中央政府在终身学习型城市的建立与发展上发挥做了重要作用。1999年韩国《终身教育法》第15条规定：“第一，国家为了活化地方的终身教育，特指定,支持市、郡与自治区成为终身学习型城市；第二，为了增进终身学习型城市之间的连接、合作与信息交流，特成立全国终身学习型城市协议会；第三，全国终身学习型城市协议会的组成、营运的必要事项，由总统另颁规定；第四，终身学习型城市的制定与补助的必要事项，由教育科学技术部长官规定。”[3]结合社区教育及个别城市的发展经验，2001年韩国《第一次国家终身学习促进计划》中进一步明确了终身学习城市的发展战略。要求终身学习型城市在资源配置方面，尽量保证各类教育的展开，并加强不同部门之间的资源共享和合作。韩国于2001年提出“终身学习型城市（Lifelong Learning City）计划”。 该项目由教育与人力资源发展部主管，通过竞争的方式，在全国的自治实体（包括城市、省、社区、乡镇）中挑选终身学习型城市。其最初的目的，是通过地方政府和民众的参与形成一种地方学习网络和终身学习氛围。这是对韩国《终身学习法》的进一步落实，因为以各个地方为单位展开的终身学习活动才能把终身教育推进到每一个个体，这是韩国建设学习型社会的分解步骤之一。建设终身学习型城市的另一个目的是为了推动地方经济的发展和社会和谐。为了配合该计划的顺利实施，教育与人力资源发展部为每个终身学习型城市每年提供50万韩元的基础资金，连续提供4年，还提供了大量专项资金。此外，还推出 “终身学习型城市咨询”、“终身学习成绩标准化计划”、“地方终身学习信息系统建设计划”等项目推动终身学习型城市的建设与发展。

（三）全面发展

根据2006年韩国教育发展院的统计，终身学习型城市民众的终身学习参与率为35%，比非终身学习城市高出7.6%，大多数终身学习型城市都出台了专门的条令，成立了专门的管理团队用以规范终身学习行为。到2007年，韩国终身学习型城市的数量已经从2001年的3个增长到76个，终身学习型城市逐步进入一个良好、有序的发展状态。

2006年，韩国开展 “终身学习型城市咨询项目”，确保韩国终身学习型城市在数量增长的同时，质量也得到提高。该项目为每一个终身学习型城市成立一个专家咨询团，协助其开发适合每个城市自身特点的终身学习发展战略。

2007年，《第二次国家终身学习促进计划》提出了在终身学习城市达到一定数量和规模之后，其发展模式从外延式逐渐转为内涵式，注重提升终身学习型城市的质量，使每个城市根据自身特点办出特色。例如，忠清北道丹阳市的特色是农业旅游，而庆尚南道居昌市的特色是草药治疗。终身学习型城市的工作人员应该得到更多的培训机会以更好地为终身教育工作服务。教育与人力资源发展部请专门的人为终身学习型城市提供系统地指导，以促进终身学习型城市的市民组织、公司和学校之间的合作，项目信息交流、人力资源共享等。并计划开发出一套终身学习型城市绩效测评方案，大致内容包括终身学习型城市的参与率，居民满意度，人力资源发展与社区发展等方面的内容。2007年开始的终身学习型城市的网络联系，它包括终身学习型城市内部各种社会组织、公司、学校之间的网络和终身学习城市之间的合作关系，以达到信息、资源的共享。【4】

2013年，《第三次终身学习振兴规划》强化学习型城市网络建设。重视项目的覆盖性、深入性以及个体需求的多样性。到2015年共有136个学习型城市（占全国城市总数的一半以上）【5】。

三、京畿道光明市的发展经验

如上文所述，光明市在1999年就宣布自己为终身学习城市，当2001年韩国中央政府正式启动终身学习型城市行动时，光明市顺理成章成为韩国第一批3个终身学习型城市之一。本研究选取光明市为案例，分析韩国终身学习城市的特点。

光明市面积为38.5平方公里，人口为343000人，地理上位于首尔、仁川和水原市之间，有两条高速公路和地铁通过，交通便利。光明市工业不发达，居民大多到附近的大城市工作，人口流动性大。光明市决定以学习型城市为手段，拉动城市发展，促进城市经济增长。

早在1998年光明市就成立了一个终身学习中心，1999年，宣布自己为终身学习型城市之后开展一系列终身学习活动：举办建立终身学习型城市的研讨会，出版刊物介绍终身学习；参观国外的终身学习型城市；每个月为市民举办一次讲座；针对光明市展开终身学习需求调研。光明市终身学习发展的经验有：

第一，广泛建立各种终身学习机构。终身学习中心（它的管理委托给市民组织）；小学、初中、高中中的终身学习机构；18个自治机构；1个妇女中心；图书馆；1个文化中心；1个福利中心；1个青年中心；1个老年之家；1个数字化大学；各种社会组织；1个远程终身学习机构。这些机构提供的终身教育内容大多是休闲、普通文化性质的，如花艺、纸艺、有氧运动等。也提供护理、职业教育、人类学、IT教育等方面的课程。

第二，终身学习的管理。2002年，在市政厅的授权下，光明市终身学习中心委托给圣公会教会大学（Anglican Church University）管理,为了促进不同部门之间的合作，光明市制定了一个五年计划（2006-2010），首先管理委员会通过一个过滤系统和信息系统将不同机构中重复性的课程进行删减、合并、调整。为了实现这个目的，要求不同部门彼此信任，并且不以个人感情因素决定取舍。将终身学习中心委托给市民组织是光明市的一个创举，但这样一个机构在协调本地各个终身学习机构的运行，构建本地终身学习网络时，时常力不从心，这是这种做法的一个不足之处。

第三，举办各种活动。促进学习圈的建立，2004年光明市形成各类学习圈495个。展开终身学习的调研互动，为有针对性的制定学习计划做准备。为各行各业的人才出版终身学习类图书和宣传册。定期为市民举办各种类型的讲座。建设终身学习专职行政人员和教师的人才库。【6】

总之，光明市采取了广泛的行动促进本市终身学习的发展。但也不难看出，光明市的终身学习活动比较分散，暂时没能形成一种独特的体系。不同终身教育机构间不同程度地存在内容重复、课程计划没有特色，缺乏有效的合作等问题。

四、韩国学习型城市建设的成绩与不足

学习型城市的建设，是建设学习型社会的具体落实，是终身学习型国家的微缩版，无数个学习型城市就构成了一个学习型社会，一个学习型国家。也正因为如此，很过国家和地区在构建终身教育体系的过程中，纷纷将建设学习型城市作为一个重要策略。

终身学习型城市的建设，是城市资源的一次再调动与分配，目前韩国学习型城市建设的重点，主要集中在第一步，即通过基础教学机构的建设，大力发展社区学院以及其他文化活动机构，让更多居民参与到终身教育活动中。在提高学习型城市的质量，保证让每一个人都能充分、自由享受到终身教育等方面仍处于起步阶段。总体来看，韩国学习型城市有如下发展经验：

（一）韩国学习型城市发展政策中，非常重视经济手段的运用。通过独立的财政预算保证政府方面经费的通畅。在此基础上，吸引更多社会资金的投入。近年来，韩国针对学习型城市的财政投入逐年增加。

（二）法律、条令的规范，行政措施的大力促进。学习型城市的建设，涉及范围广泛，部门众多。《终身学习法》，《市、道振兴终身学习条例》，《地方教育自治有关法律》，《学习型城市条例》等从法律层面为学习城市的建设提供法律保障和依据。从中央政府到各级地方政府采取的大量配套促进措施，也从实质意义上推进了学习型城市的发展。

（三）重视调动地方的积极性。韩国学习型城市建设项目发展的初期阶段是由中央政府推动的。此后，中央逐渐将大部分权力转移到城市，由各个城市确定具体的发展方向、制定相关条例、进行人员配备、组织安排等。以此，使学习型城市建设与城市的其它工作密切联系，每个学习型城市各具特色。中央政府负责为学习型城市建设提供经费支持，对有特色的项目进行奖励，为优秀的学习型城市颁奖，为学习型城市之间搭建交流的平台等。

（四）除了以上三点，韩国学习型城市还有其它的积极经验。如，相应的人力资源准备、管理委员会的成立、信息化建设等。大多数学习型城市都有专门的门户网站，为人们提供信息方面的便利，有22个城市的信息库建设超越了基本的门户网站而有更深入的发展。每个城市都出台专门的管理规则，用以规范该城市终身教育事业的发展。【7】

韩国的学习型城市建设是韩国迈向学习化社会的重要举措，取得了一些成绩的同时，也存在不足。首先，终身教育教材开发的欠缺。各个终身学习中心的教材存在雷同现象，彼此照搬，没有开发与建设出一批适合各地自身需求的教材。第二，教育办公室（The Office of Education）与终身学习中心的联系不够紧密。导致工作中存在重复、缺位等问题。第三，终身学习型城市的可持续发展问题。一些当选的终身学习型城市，目前失去了最初的发展劲头，或许跟在位者最初是为了博得政绩，或者得到中央的财政资助，没有深刻理解学习型城市的意义与价值，而此时已经失去了热情有关系。所以需要建立终身学习型城市发展的促进机制，以防政策执行中个人因素（尤其是主要领导者）的短期效应的负面影响。第四，缺乏有效的评价体系。正如首尔大学教育研究院的韩崇熙所说：“在推进学习型社会建设方面，要进一步研究学习型城市的特征及它与传统城市的区别。……城市是一个很复杂的社会系统，对学习型城市的认识和研究还需要提高和加强。 ”【8】

编辑：崔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