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雯灿 朱 玲 龚蛟腾
(湘潭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湖南湘潭 411105)
近期,我们有幸访谈了湘潭大学图书情报学科的创始人荀昌荣先生。作为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图书馆学家,荀先生于1956年踏入武汉大学图书馆学系学习专业知识,毕业后留校任教。在此期间担任我国著名图书馆学家皮高品先生的助手,主要开展教学、科研工作。1975年调离武汉大学,成为支援湘潭大学建设较早的教师之一。到湘潭大学任职之后,积极参与筹建湘潭大学图书馆、开创图书情报系、促进图书馆学会的发展、推动政府信息化建设……在学科建设等相关领域做出了突出贡献。2018年“荀昌荣先生图书馆学学术思想研讨会”认定其为“造诣深厚的图书馆学家、知识渊博的文献学家、成就突出的图书馆学教育家以及奋发有为的图书馆事业活动家”[1],这“四家”诠释了荀先生的卓越贡献。显然,他不仅在学术研究方面颇有见地,而且在事业建设方面很有建树。更难能可贵地是其全身心地投入学科的教育事业,有效推进了湘潭大学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专业的融合发展,甚至影响了湖南乃至中国图书情报教育事业的前进步伐。
方雯灿、朱玲、龚蛟腾(以下简称方):您在湘潭大学图书馆工作之时,是怎样通过业务培训提高馆员素质的?
荀昌荣先生(以下简称荀):1975年3月刚到湘潭大学之时,学校只有寄居于农民家中的图书室。尽管条件艰苦,但我们非常重视馆内工作人员的业务培训,也意识到馆员业务的专业化是图书馆发展的关键。我一直认为馆员要注重提升业务技能,积极扩充专业知识储备量。当时馆内绝大部分工作人员并不具备本专业的学习背景,我们自1977年起针对全校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开展了业务培训(湘潭市一些高校图书馆与公共图书馆也选派馆员参加),以每周安排固定时间上业务课的方式展开教学。该项业务培训主要是讲授图书馆学基础知识,譬如开设了基础理论、图书分类等课程,以便提升图书馆工作人员的专业技能。此外,在武汉大学当助教的时候,教研室主任彭斐章先生曾要求我去中文系、历史系等旁听一些便于学科研究的相关课程,这些学科的理论知识为我日后科研工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为了更好地培养我校馆员的科研能力,同样要求他们旁听一些与本学科相关的课程,或者选派部分馆员参加夜大学习。
方:1980年开办两年制图书馆学专业培训班,其具体情形如何?
荀:我来到湘潭大学之后,在办馆建馆及开展馆内培训的同时极力倡导进行业务培训和馆外培训。湖南图书馆创建于1904年,它是我国第一家以“图书馆”命名的省级公共图书馆。1978年立项的湖南图书馆新馆计划于1984年落成,其面积显著扩大、藏书不断增多,急需补充专业人员。在此情况下,他们向湖南省文化厅提出培训专业人员的需求。同时,高校图书馆与各县市图书馆存在许多从未接受过专业培训的工作人员。1980年,教育厅、文化厅等单位委托湘潭大学针对各图书馆的从业人员开办两年制的图书馆学专业班,一共招收了74名学员。该班属于在职干部培训的性质,为了尽可能地让学员牢固掌握专业知识,我将全日制四年的教育计划压缩为两年。开设的课程主要是围绕“三基”展开,即基础理论课、基本知识课及基本技能课,还包括少部分公共课程。当时,许多省、市借鉴了我们这种针对从业人员开展培训的教育模式。由于该类培训班不属于计划招生,1982年学员毕业只能领取结业证书,直到1985年才补发大专文凭证书。省级文化单位之所以没有选择长沙当地的高等学校,反而舍近求远委托湘潭大学开展专门的业务培训班,其缘由之一是湘潭大学得益于各大高校的支援而拥有较为丰富的图书馆学专业师资,且具有一定的办学实力与社会影响力。
方:您积极参与图书情报业余大学的专业教育,其具体教学模式是怎样的?
荀:1980年创办的图书馆学专业班,囿于其培养模式不同于计划招生,学生结业之时并未给与文凭而只下发了结业证。然而,经由省教育厅批准创办的图书情报业余大学却与之不同,其培养形式为三年制的专科教育,学生顺利结业后能取得具有国家承认学历的专科文凭。图书情报业余大学的招生形式主要有学员自愿报名和单位推荐,通过入学考试才能取得入校资格。由于此招生模式的特殊性,往往同一届学生的年龄差距较大,很多都是各图书馆的在职人员。我们则分别在长沙、湘潭两地开展教学工作。尽管图书情报业余大学颁发的是专科文凭,但我们还是严格把控教学质量,开展课程考试、专业实习、毕业论文等教学实践环节。这充分锻炼了学生的业务技能,提升了其专业素养。此外,1980年级未取得正式文凭的两年制图书馆学专业班学生转入图书情报业余大学,延期至1985年才取得正式的文凭。由于他们之前已完成了专业课的学习,可以不来上课但必须参加专业课程考试,待考试合格后再予以补发大专文凭。图书情报业余大学的教育形式妥善解决了先前存在的文凭问题,专业技能合格就能获得国家承认学历的正式文凭。
方:当时湖南省主要开展了哪些由您负责或参与的专业培训班?其培训形式有何区别?
荀:省文化厅、教育厅委托我们开展业务培训,为公共图书馆和高校图书馆培养专业干部。其中,针对高校图书馆从业人员开展专业培训的明显特点是其在时间上有很大的限制性,即不能在平常上课期间开展培训以免影响其正常上班,只能利用假期开办暑假培训班。我们趁着假期时段学校有大量闲置的宿舍、教室,加班加点开展教学、培训。这类培训的时间跨度一般在一个月左右,鉴于培训时间较短只开设三至四门专业课程,培训结束后颁发结业证。当时我们主要以干训班、短训班、函授班、夜大班等形式开展专业培训,其中干训班、短训班更多地是在80年代创办的,通常利用暑假期间举办一些非学历教育的培训班。函授和夜大的培训时间较长,学员需顺利通过成人高考后再予以录取,进行不脱产形式的培养。这两类培训形式基本上按照三年制专科教育的学时与教学安排进行并组织相应的考试,成绩合格才能发放具有国家承认学历的大专文凭。但凡在湖南省内开办的图书馆学专业成人教育班、培训班等,无论是受省文化厅委托抑或受省教育厅委托,都由我负责组织培训并全程参与,譬如制定教学计划,进行课程设置,安排授课教师等。在教学过程中,我负责主讲“图书馆学基础”和“图书馆管理”这两门专业课。1999年,中国科学院图书馆馆长徐引篪等一行人在湘潭大学参加了图书馆学教育委员会举办的教育研讨会,探讨如何在在职干部中开展函授、夜大等成人教育问题。显然,这类专业培训在学界同样引起了相当的重视。
方:从事图书馆学教育多年,您在优化课程设置方面有哪些见解?
荀:在课程设置方面,我向来强调要协调好各类课程的比例问题。譬如应处理好文化基础课与专业课、理论课与实践课的比例关系。各类课程的学时要相互平衡,基础课程不能少于专业课程,不能有明显的孰重孰轻之分。课程设置也应灵活多样,不能死板地拘泥于文理科限制而应追求学科之间的互相渗透,文科学生同样需学习理工科分析问题的思维方式。在图书馆工作,馆员具有多学科交叉思维尤为重要。图书馆学既有基础理论部分的知识,还有应用型、技能型的内容。在培养学生实践动手能力的同时应注重加强理论知识的教学,不能厚此薄彼。为了培养专业综合水平较高的学生,课程设置应注重理论课程与实践课程的相对平衡,如此才不至于培养出来的专业人才只知理论不懂业务。1996年8月在北京召开了第62届国际图联大会,会议期间参观了清华大学图书馆计算机管理系统,这让我强烈意识到计算机技术在图书馆学领域重要的推动作用。在修订培养计划时特意增加了计算机课程的比重,适当增加教学课时与延长上机操作时间,着重培养学生的计算机技能。
方:您曾经提倡的图书情报档案一体化极具前瞻性,当时是怎样引领湘潭大学图情档一体化的?
荀:最初我们创办图书情报专业,其中并未涵盖档案专业。档案学于1987年才正式转入图书情报系,对此我同样给予了大力地支持。早在1984年,邓小平同志就挥毫题词“开发信息资源,服务四化建设”。此后,全国图书情报界、档案界组织座谈会共同探讨信息资源的内涵。经过激烈讨论得出了较为一致的观点,信息资源属于社会资源而非自然资源,它包括图书、情报、档案等。为了进一步促进图书、情报、档案三者的联合开发与一体化发展,国家科委、国家档案局等单位于1986年联合下发了相关文件。当时的档案类型主要是历史档案,受此传统因素影响我们学校乃至大多数高校的档案专业都附属于历史系。黄子林、李培清和王光宇这三位老师是湘潭大学档案专业的“元老”,可谓是推动专业发展的“三驾马车”。由于历史专业与档案专业两者间有一定的界限,且历史系不够重视档案专业的发展,因而这三位老师找省档案组的组长反映问题。1987年上学期,校党委书记刘聘同志去省里开会,省档案组的范组长向他提起是否能将档案专业转入到图书情报系。刘聘同志与我谈及此事,当时我的态度很明确,立即应允档案专业转入。从宏观层面分析,国家已下发关于图书情报档案一体化的文件。图情档一体化实乃大势所趋,我们理应顺势而为。此外,武汉大学图书情报学院包括图书馆学系、情报系、图书发行系及档案系,我在很大程度上以其办学模式为参照开展教学。显然,档案专业转入有利于本学科的发展壮大。档案专业在历史系没有引起足够重视,其关键原因在于经济分配不平衡。1980年我们创办了图书情报班,而学校成人教育部1982年开办了档案专业干部培训班。档案专业与图书情报专业的人才需求较大,从业人员专业水平不高而急需培训,因此培训班具有良好的生源且发展势头较好。当然,开办培训班可以收取较为丰厚的讲课费,这种收入的不平衡在一定程度上引发了矛盾。档案专业转入之后,1987年暑假正式招收全日制专科生,1990年开始招收全日制本科生。自此,湘潭大学图情档逐步形成了一体化的发展模式。
方:您提出的“2+1+1”教学模式引起海峡两岸学者的广泛关注,探索该教学模式是怎样一种思路?
荀:档案专业转入图书情报系之后,我就积极思考与探索教学模式问题。图书、情报和档案都属于信息资源,它们之间或多或少存在共性。作为系主任需要发挥决策作用,考虑院系招生与学生就业问题。若仍按照之前的教学模式培养人才,不仅会局限学生的知识视野,而且也不利于他们就业。譬如图书馆学专业的毕业生只能去图书馆工作,档案学专业的毕业生限制在档案馆工作。为了改变这种培养模式的局限性,我提出了“2+1+1”的新型教学模式。所谓图书馆学、情报学、档案学“2+1+1”教学模式的内涵如下:第一年至第二年三个专业开设一些具有共性的公共课程,包括文化基础课、基础专业课以及政治、外语这类公共课程;第三年针对各个专业开设具有个性的专业课程,如图书馆学专业的文献建设、情报学专业的情报建设、档案学专业的档案分类等只适用相应专业的课程;第四年主要完成本专业的毕业论文设计、毕业实习的任务。2000年我参加“海峡两岸第五届图书资讯学学术研讨会”并提交了题名为《论图书馆学档案学专业人才培养整合模式》的学术论文,次年该文正式发表在《中国图书馆学报》,这种教学模式引起了较为广泛的关注。鉴于台湾地区把“情报学”称为“资讯学”,因而论文标题没有直接引入“情报学”一词。通专结合的教育模式符合人才培育规律,正如电影学院培养学生,既能演电影,又能演电视剧,还能出演其他舞台剧。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学科培养高素质人才,应该秉持扩充学生视野、拓宽就业门路的理念。当时,海峡两岸专家学者比较重视专业教育,一致认为“2+1+1”教学模式新颖、独特、实用。
方:在学科教育领域您不辞辛劳、坚守岗位,培养了诸多优秀人才,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在教学工作中您秉持着怎样的教育理念?
荀:一是倡导身正为范。从创办图书情报系开始,就深受传统文化理念即孔子教育思想的影响,极力主张教师应做到为人师表、言传身教。教师在工作、生活中都应发挥带头作用,引导学生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当前有新闻报道少数老师甚至是某些知名大学教授做出一些违法乱纪、有损师德的行为,根本没有做到一个老师应尽的职责,更谈不上为人师表。二是推崇学高为师。从事教学多年,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误人子弟。我经常叮嘱青年教师:“你要给学生一杯水,自己必须有一桶水”,即要处理好一杯水与一桶水的关系。向学生传授专业知识的时候,如果教师自身只有“一杯水”,就不能将知识串联起来并做到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地为学生拓展专业知识,这种简单的照本宣科会使授课效果大打折扣。因此,教师需积极扩充自身知识储备,时刻准备好“一桶水”。只有自身学识渊博才能更好地“传道”“授业”“解惑”,用实际行动践行“学高为师”的行为准则。
方:2018年湘潭大学召开了“荀昌荣先生图书馆学学术思想研讨会”,您与1986届图书情报班学生相聚甚欢,请谈谈您与学生融洽相处的成功经验。
荀:在岗多年我非常关注学生的就业与发展,同时会适当照顾那些就业困难的学生,每年亲自领着他们去自己比较熟悉的单位,做其职场引路人。在我看来,培养学生就类似于工厂生产产品,应当保证有销路,即并不仅仅是生产产品那么简单,还要由厂长负责打开市场。此外,教师要像对待自己的子女一样关心、爱护学生。1986届即首届图情专科班学生是学校图书馆学系的“开山弟子”,他们的年龄大小和我自己的孩子相差无几。部队里常讲“爱兵如子”,我则提倡“爱生如子”,将学生当作自己的儿女看待,关心其学习、生活与就业。因此,教学多年一直秉持敬业爱生的情操并与学生融洽相处。
方:湘潭大学图情档学科建设取得了较大提升,学科未来发展的关键是什么?
荀:任何事业发展都需注重传承与延续,其关键应后继有人。我们图书情报系从1983年发展至今,期间经历了专科、本科、硕士和博士四个不同学历层次的教育形式,历时35年且经过了两代人的努力。档案系三位“元老”有两位已仙逝,最初的图书情报筹备组也有一位老师过世,另外一位则调到广东,我也早已退休。尽管如此,学科发展仍需一代一代地传承,要后继有人才能迸发出旺盛的生命力。这不仅仅代表一种职位等浅层次的交接,更重要的是需传承并发扬其良好的管理理念和教育理念。我很注重青年教师的培养,在系里经常组织开展青年教师的讲课比赛,最后评选出一等奖、二等奖,并为表现优秀的教师颁发奖励。青年教师是提高教学质量的中坚力量,必须引起足够地重视。通过这种竞争性活动,能较大地激发他们的潜力,进而促使其全身心地投入教学,提升自身教学能力与教学水平。当时,我们系是湘潭大学首创青年教师讲课比赛项目的院系。希望我们专业能在一代一代优秀中青年教师的努力开拓中取得更大的进步,不断提升学科在专业领域的影响力。
方:为了提升教学质量您在实际教学过程中采取了哪些有效措施?
荀:多年的教学工作让我深有感触,教师应当做到潜心育人。我当系主任的时候很重视班主任工作,这与我在武汉大学的亲身经历有关。根据教育部文件,1962年国家提出要在高等学校设立政治辅导员,武汉大学图书馆学系领导让我担任系里首任政治辅导员。通过自身工作的开展,切实体会到班主任在育人方面的重要性,甚至可能影响学生一生的成就。为了激励班主任做学生的良师益友,我在湘潭大学率先设立班主任补助奖励。当时湘潭大学有四个系办班较多且创收可观,分别是计算机系、法律系、中文系和图书情报系,合称为“湘大四小龙”。我们系每年的创收经费有几万甚至上十万,显然经费比较充足。图书情报系通过开办培训班取得的收入,按规定40%上交学校,60%由系里自行保管与分配。我作为系主任绝不中饱私囊,坚持合理分配这笔资金,促进教师提升教学质量。虽然给班主任的奖励和补助并不多,但也是对其工作的一种鼓励。当然,在办学过程中重视学生能力的培养,特别是其外语能力的培养。在组织本科生进行四六级英语统考中,我们系连续三年都获得全校冠军,学生的外语水平甚至获得了公共外语教学部老师的普遍认可。为了鼓励学生参加四六级英语统考,我从系里拿出部分经费聘请公共外语部的老师利用周末为学生额外补习四个小时甚至八个小时的功课。这些措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我系的教学质量,取得了较为显著的成效。
方:请问您当初是怎样引导湖南大学图情专业教育步入正轨的?
荀:1978年,湖南大学在湖南省内率先开展图书馆学专业全日制本科教育。当时湖南大学隶属国家机械工业部,该部对图书情报专业人才有较大需求。因而,他们要求湖南大学输送一批优秀的图书馆学专业人才。为此,我与张白影老师、朱建亮老师、潘野馆长于1978年9月前往北京进行调研,参观并借鉴北京大学图书馆学系的教学模式,进而为湖南大学图情专业制定合乎实际情况的教育计划。尽管湖南大学较早地面向全省乃至全国招收图情专业学生,却缺乏专业的任课教师,其多门专业课教学主要由我、朱建亮、王晋卿、樊长新等人长期承担,这为其图情专业课程师资提供了充分保障。由此,湖南大学图情专业教育走上了正轨。
方:您开创了湘潭大学图书情报系,筹建之初主要做了哪些工作?
荀:1983年12月,湘潭大学在党委会上决定要成立图书情报专业筹备组,主要由我、樊长新和姜戈三人组成。次年3月下发会议文件,正式招收全日制图情专业学生。这一年3月,我从图书馆转入图书情报系(1993年更名为信息管理系)。离馆之时为记录我与图书馆的点点滴滴,特为此写了一本名为《我在湘大图书馆的九年》的回忆录并交由图书馆保存。学校下发筹备组成立的通知后,立即着手制定相应的教育计划。图书馆学属于应用型的社会科学,终究不似哲学、历史等这类纯理论性的学科,它涵盖理论性的基础知识,还包括分类编目等应用型的技能。考虑到学科属性的特殊性,我在制定教育计划的时候将专业课分成专业理论课、专业知识课和专业技能课三大板块。当然,还包括政治课、外语课等这类公共课程。该教育计划的制定为学科教学工作开展提供了支持,指明了教学内容的具体方向。由于专科教育的教学时间较短,限制了学生对专业知识的掌握程度,影响图情专业人才的培养。随着湘潭大学图书情报系教学实力的进一步凸显,教育部于1985年批准我们正式招收全日制本科生。
方:您是怎样将湘潭大学图情教育逐步从本科教学发展为研究生教学?为其教育层次的提升做出了怎样的贡献?
荀:尽管我们自1985年开始招收全日制本科生,但至1998年硕士点设立经过了一段较为漫长的过渡时期,这主要受社会客观原因影响。当时高校管理体制仍按照计划经济体制运行,学校缺乏办学自主权,包括学校的专业配置、招生人数以及系一级机构设置等都需经过省教育厅批准。教育厅个别领导认为没有必要在湘潭大学创建图书情报系,究其原因主要是他们对湖南省图情专业人才需求存在误解。此外,根据文件规定一个学科必须满足有三名教授和两名副教授这个基本条件才具备申报硕士点的资格。我们刚建系不久,在师资队伍层次方面还有待提升。虽然我在湘潭大学图书情报系任期并不长,但有武汉大学的教学经历以及湘潭大学图书馆的工作经历,分别于1987年、1992年晋升为副教授、教授。随着高等教育管理体制的变革,高等院校承接教育管理机构下放的部分权利而拥有一定的自主权,比如系一级的设置可由学校党委直接批准。1993年,我校正式成立信息管理系。直至1998年,经过全系师生努力我们顺利获得硕士学位授予权。在我任职期间,完成了专科教育、本科教育及研究生教育这三个不同层次的培养任务。2004年正式退休后离开了挚爱的教学岗位,仍时刻关心院系的建设,关注学科发展的情况,并为其出谋划策。
方:在湘潭大学任教期间,您认为自己做出的哪些决策影响了学科发展?
荀:1987年,我坚决同意档案学专业的转入。此后,在全体师生共同努力下打造出了图书、情报与档案三个专业互相依存、共同进步的局面。我们能于2018年成功申请到博士点,正是由于图书馆学、情报学、档案学三个专业并驾齐驱、共同发展。这次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博士点申报并非评选单一的某个二级学科,而是遴选整个一级学科,即申报单位必须在图书馆学、情报学、档案学中至少拥有两个二级学科。正如我比较了解的华东师范大学,在图书馆情报领域的研究成果、师资力量都很丰富。譬如,有1982年毕业于湖南大学的范并思老师,有原湘潭大学的侯经川老师,还有几位从国外留学深造的专业教师。其实力之强、成果之多不容否认,但令人遗憾的是由于缺少档案学专业而导致这次博士点申请没有成功。上海大学档案专业发展很好而图书情报专业较弱,申报博士点同样没有获批。这两所高校都是双一流学校,其社会影响力远远高于我校。倘若档案专业当年没有转入而仍在历史系,那么我们申请博士点就会难上加难。由此可见,湘潭大学图书情报档案一体化发展决策非常正确。
在访谈中,荀老不厌其烦地向我们诉说其教学经历,时而慷慨激昂,时而又若有所思。一生致力于发展图书馆学教育事业,不仅积极主导专业培训与成人教育,还一手开创了湘潭大学图情专业并高瞻远瞩地引导图情档一体化,甚至推进了湖南省图情教育事业发展,为社会输送了高质量、高层次、高水平的专业人才。荀老在专业教育领域辛勤耕耘、公而忘私的精神铸就了图书馆学人的精神丰碑,其推陈出新、标新立异的教育模式启迪了图书馆学人的教学理念。虽然早已退休,但他离职离岗不离心,一如既往地密切关注学科发展,心系学校图情档莘莘学子的求学与就业。创办学科专业教育、开展专业技能培训、进行教学模式改革、凝聚独特教育理念等,这些都为当前学科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