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雨
乱石似嵯峨人世。我与尘世中的事物
从来都隔着,太阳和星辰的距离
谜语般的荒草,从一座山峰
铺向另一座山峰
飞来峰在人间碰肿的额头
飞入山中,便成了孤悬的巉岩
下面是绝壁九千九百九十九丈,世道人心
早失足跌成了碎片
背风处的缓坡,有意消解
世事的陡峭,坐在坡上點一根烟
便可与阳光促膝倾谈,又与草木
面面相觑。身后的山洞要开口说话
倒灌的山风,又让它失语
在飞来峰,我举目无亲
唯有峰顶孤绝的尖塔,远远望去
看似我的亲人
在黄姚,一滴水和另一滴水
有过生死契约,而莫家大院里
一块青砖守着另一块青砖
慢慢变老
我的心被一次次掏空又一次次
塞满。薄薄的姚江水啊
扶起颤巍巍的竹荫
太阳的光斑在水声中热成像,旧情节
在凹凹凸凸的水声中回放
水边的丹竹每长高一寸,大院的神秘
便加深一分
阳光挥起长笤帚
打扫多少个世纪的荣衰
留下的积尘,院里院外的石板路
平平仄仄,三尺厚的显赫
老成四尺长的寂寞
(选自《草堂》2018年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