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易的诗

胡易

活菩萨

母亲一下城关

就打听到城关鸡鸣尖山上有座庙

歇也不歇

就要我帶她去庙里上香

说今天刚好逢初一

庙里菩萨很多

到处是香火

不像乡下的小庙，菩萨就一个

这让母亲傻了眼

小心地叩拜，生怕得罪了哪一位

念念有词的母亲

每一次弯腰，屈膝

我都能听到母亲倔犟的骨头

在我的心里慢慢碎裂

出庙门的时候，开心的母亲

差点被庙堂的门槛绊倒

我小心地搀扶着

一直想告诉母亲

您才是我要好好供奉的活菩萨

苞茅花

在三水田村

在去擂鼓岩寺的路上

夹道欢迎的都是成片成排的苞茅

每一棵都修成了正果

每一棵都举起柔软的花朵

像一双双佛手

轻轻拭去一行人满身的疲惫与尘埃

朝佛的路有多远

苞茅花就迎多远

佛一直都在，只是偶尔俗事缠身

被苞茅花做成扫帚

天天打扫人间

村妇王二妮

腊月二十七那天，村东头的张小妮

和刚回来的丈夫吵架后

跳了村东头的河

村西头的王二妮，去村西头河里打水

发现河里漂着一个充气娃娃

像一件还没洗干净的内衣

散发着晦气。谁这么缺德

王二妮想办法捞了上来，放了气

点把火烧了

今年到今天为止

外出打工的男人还算争气

带回来的钱还清了我一年欠下的债

王二妮狡黠地笑着说

我并不怕欠债

（选自《山泉》2018年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