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社区老年人睡眠质量状况及影响因素

朱秋芬 简伟研 杨磊 吴志军 卓莉 王辉

(1中卫护理信息管理研究院，北京 100089；2北京大学公共卫生学院；3河南宏力医院；4中山大学附属第三医院)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中国的老龄化趋势日益严重。据2016年的社会服务统计公报指出，截至2016年底，全国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23 086万人，占总人口的16.7%，而在之后的25年里，中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在全人口中的构成比预计增加一倍以上，增长到2040年的28%(4.02亿人)〔1〕。伴随中国老龄化而日益增多的健康问题将严重影响老年人的健康寿命和生活质量，也将给社会和家庭带来沉重的经济负担。睡眠质量的好坏与人类心理、生理功能的健康水平、幸福感和生活质量息息相关〔2，3〕，其影响着居民身心健康。睡眠问题普遍存在，其中中国老年人群的睡眠问题更为突出〔4〕，且影响因素错综复杂。据2015年中国睡眠研究会的调查数据发现，我国成年人失眠发生率达38.2%，其中老年人失眠率高达74.1%。有关中国老年人(≥60岁)睡眠质量的Meta分析〔5〕显示，中国老年人睡眠障碍发生率为47.2%(95%CI=35.8%～58.5%)高于Morin〔6〕在Lancet发表评论文章指出的睡眠-觉醒障碍的全球患病率(9%～15%)，同时也高于中国儿童(27.11%)〔7〕和15～69岁人群(35.7%)〔8〕的睡眠障碍发生率。以往研究发现，除社会人口学因素的影响〔9～12〕，生活方式、生活环境〔12～14〕、疾病因素〔15～18〕也影响老年人睡眠质量。综上，本文综述2007～2017年中国社区老年人的睡眠质量状况及影响因素，为制定改善中国社区老年人的睡眠质量的措施提供科学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检索策略 在以下数据库中检索，时间设置为2007～2017年，检索策略如下：①运用中国知网(CNKI)检索，设定查询范围为“医药卫生科技”、检索库包括《中国博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中国优秀硕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期刊论文，在高级检索中使用模糊检索，检索策略：〔主题=睡眠质量〕and〔主题=老年人〕and〔社区〕OR〔影响因素〕；②运用万方数据库检索，文献类型为期刊论文、学位论文，检索策略：在高级检索中检索〔主题=睡眠质量〕and〔主题=社区老年人〕and〔主题=影响因素〕；③运用维普数据库高级检索医药卫生学科领域，检索策略：〔题名或关键词=睡眠质量〕and〔题名或关键词=社区老年人〕and〔题名或关键词=影响因素〕模糊查找；④检索Medline数据库，检索策略：sleep quality 〔Mesh〕 and older adults〔Mesh〕 or older〔Mesh〕 and China〔Mesh〕,共检索文献47篇；⑤检索PubMed数据库，检索策略：((sleep quality〔Title/Abstract〕)AND China〔Title〕)AND older〔Title/Abstract〕；⑥检索Web of Science数据库，检索策略:sleep quality〔TS〕 and older〔TS〕 and China〔TS〕。

1.2纳入标准与排除标准 纳入标准：①样本来源为1 000例及以上的现场调查资料，或者来源于国家、地方的统计报表数据；②研究对象为中国社区老年人(≥60岁)的研究；③研究结果指标包含睡眠质量差的发生率(或睡眠障碍发生率)和睡眠质量的影响因素的调查研究；④文献来源于2007～2017年已发表的中英文文献，数据真实可靠；⑤文中明确了睡眠质量的诊断工具和评估标准或方法。

排除标准：①排除综述性文献；②排除研究现场为社区养老院、疗养院、干休所、医院、社区门诊的研究；③因香港、澳门、台湾的社会文化背景和中国大陆差别较大，故排除在港、澳、台开展的研究。④排除研究对象为患有特定疾病的老年人的研究。

1.3文献筛选 通过以上检索策略检索6个数据库，共检出文献761篇，使用NoteExpress去重后剩余文献654篇。依据本文的纳入标准和排除标准，阅读文献标题和摘要，初筛后剩余文献51篇，阅读文献全文排除综述文献2篇；重复数据5篇；研究场所为干休所、医院文献4篇；样本量小于1 000例文献7篇；无表明睡眠质量差发生率和影响指标的文献5篇；研究对象为患有某种特定疾病的文献3篇，最终入选文献25篇，其中，中文文献20篇，英文文献5篇。

1.4资料提取 通过在Excel中制定表格，提取各研究文献的具体信息，包括文献第一作者、发表年限、样本量、研究省份地区、评定工具、评定标准、结果部分(睡眠质量差发生率和影响因素)。

2 结 果

2.1纳入研究的情况 本研究共纳入2007～2017年中英文文献25篇〔19～43〕，其中，23项研究的研究对象人群年龄≥60岁，张薇等〔19〕和Nazanin等〔20〕研究中虽包含中年人群，但在研究中将60岁及以上老年人群分离，故也纳入了本研究；纳入的研究中，5项研究〔21～25〕来源于全国22省份的数据，其他研究集中在中国的中部和东部地区；有12项研究〔20～31〕涉及城市和农村地区，5项研究〔32～36〕以城市社区为研究场所，8项〔19，37～43〕为农村社区的研究；纳入研究的样本量为1 020～15 638人；25项研究〔19～43〕中，72%(18/25)的研究使用匹茨堡睡眠质量指数量表(PSQI)来评定受访者的睡眠质量状况，其中，64%(16/25)研究的评价标准以PSQI得分>7分或≥7分为界，即PSQI得分>7分或≥7分为睡眠质量差；其他的研究则使用自制问卷，通过问卷中的问题“您最近睡眠怎么样”作为评定工具。见表1。

2.2中国社区老年人睡眠质量的情况 所纳入研究受访者睡眠质量差的发生率为9.67%～81.1%，64%(16/25)的研究老年人主观报告睡眠质量差发生率为35%～65%。见表1。

2.3睡眠质量的影响因素 本研究的影响因素是以各项研究依据多因素Logistic回归或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纳入的影响因素为准，共包含影响因素48个，各项研究涉及影响因素个数1～23个，经过整合，将所得到的影响因素归为6类：社会人口学因素(11个)、健康状况(10个)、心理因素(4个)、环境因素(2个)、社会和家庭支持(6个)、生活方式(15个)。环境因素、社会家庭支持两类因素不存在不相一致的结论，家庭关系很好、有人帮助解决困难、生病有人照顾、有医疗保险、和家人聊天、无负性生活事件是老年人睡眠质量的保护因素；居住在南方、家庭居住在嘈杂的环境是其危险因素。社会人口学因素、心理因素、健康状况和生活方式4类影响因素中存在研究结果不一致的情况。社会人口学因素中除了年龄因素、居住地类型和教育水平纳入的研究出现了不相一致的影响外，其他因素各项研究都得出了较为一致结论。即女性、独居、脑力劳动者、无工作、有负债、收入低、体重不正常(过轻或肥胖)是老年人睡眠质量的危险因素。老年人对自评健康状况差，患有慢性病、患有高血压、心血管疾病、有失眠史、身体不适、存在日常功能障碍、有躯体性疾病，患有关节炎是老年人睡眠质量的危险因素，但糖尿病是否对其有影响，各研究结果不相一致。在生活方式方面，是否吸烟、是否饮酒各研究之间均出现不相一致的影响。心理因素方面，除了有无抑郁因素研究中结果不一致外，其他各项因素的研究结论一致，无焦虑、无情绪低落、无心理症状是保护因素。见表2。

表1 纳入文献研究的基本统计情况

表2 中国社区老年人睡眠质量状况的影响因素(n，篇数)

3 讨 论

中国社区老年人的睡眠质量差的发生率为9.67%～81.1%，出现两个极端值的原因可能与评价工具不同及混杂因素的影响有关。但多数研究的睡眠质量差的发生率在35%～65%，这与有关中国社区老年人睡眠质量的一项Meta分析的研究结果(47.2%)〔5〕并不相悖，表明中国社区老年人的睡眠质量差的发生率处于较高的水平，社区老年人的睡眠质量并不容乐观，而中国社区老年人的这种睡眠质量状况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本研究发现社会人口学因素与老年人的睡眠质量密切相关，与国内外以往研究结论一致〔9～12〕。年龄因素的影响尚不明确，本研究发现对年龄因素的影响存在2种观点：一是随着年龄的增加，睡眠质量变差，二是70～79岁之间的老年人睡眠质量较小于70岁的老年人和大于80岁的高龄老年人睡眠质量差。以往研究证明年龄与睡眠质量的正相关〔44〕，而近年相关研究证明年龄与老年人睡眠质量的非线性关系，高龄老年人的睡眠质量较好〔45〕，这也说明，老年人的睡眠质量差可能是由其他的心理和生理因素引起的；另外，高龄老年人对自身睡眠质量的可接受程度高而主观评价睡眠时更多地表示睡眠质量好也会产生影响〔46〕，总体来说，年龄对社区老年人的睡眠质量的影响需进一步研究。本研究纳入的多数研究认为教育水平低是影响老年人睡眠质量的危险因素，虽有一项研究〔39〕与之不同，但可能由于该研究的高文化程度人数太少而造成结果不一致性，故本研究认为教育水平低较大可能是社区老年人睡眠质量的危险因素。本研究纳入文献对居住地的影响结论不一，需进一步验证。

饮酒和吸烟对中国社区老年人的影响尚不明确，本研究发现，纳入的25项研究中有3项研究对吸烟、饮酒的影响做了分析，但结论均相互不一致。国内以往研究认为适度的吸烟、喝酒对老年人的健康和睡眠有一定的促进作用〔47〕；而另有研究〔48〕则认为烟草中的尼古丁刺激大脑释放更多的多巴胺影响睡眠，喝酒则是因酒精的兴奋作用，引起睡眠功能紊乱来影响睡眠质量。

本研究显示患有慢性病、患有高血压、心血管疾病、有失眠史、身体不适、存在日常功能障碍、有躯体性疾病，患有关节炎都可能影响老年人的睡眠质量，这与国内外的相关研究结果一致〔16～18〕。有研究报道，84.7%的老年人因基础疾病本身的症状导致睡眠障碍〔15〕，未患病的老年人与患病的老年人相比，睡眠质量较好；患有多种慢性病对老年人睡眠质量的影响更为显著。目前针对糖尿病的影响的研究存在两种不同的观点〔15，49〕：①患有糖尿病(以2型糖尿病为主)是老年人睡眠质量的危险因素；②是否患有糖尿病与老年人睡眠质量无关联；糖尿病是否影响老年人的睡眠质量需进一步研究。

良好的生活行为习惯、心理健康的状态和较多的社会家庭支持是老年人睡眠质量的保护因素。社区老年人因机体功能下降、疾病困扰和退休脱离工作环境，常出现抑郁情绪，而老年人的焦虑和抑郁状态与睡眠质量呈现较密切的负相关关系，抑郁焦虑越明显，睡眠质量越差，同时，老年人睡眠质量差也可增加抑郁、焦虑的患病风险〔50〕；由于家庭和社会支持与社区老年人的睡眠质量存在较大的相关性，老年人通过与配偶、子女交流，子女给予经济上的支持及拥有医疗保险可改善老年人睡眠质量〔14〕；吴炜炜等〔51〕的一项Meta分析也证实了传统的运动可改善老年人睡眠质量，减轻其焦虑情绪。因此，老年人适当运动，儿女提供较多的家庭支持是用于改善老年人睡眠质量的有效措施。

本研究尚存在一定的不足，未纳入尚未发表的文献，文献纳入全面性还不够；本研究纳入的研究多集中在中国的中部和东部地区，所得到的中国社区睡眠质量差的发生率及其影响因素的相关结果在应用于中国西部和港澳台地区时应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