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纯洁 王艳平
(东北财经大学旅游与酒店管理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5)
依据以往个人的旅游经验,因受当时经济发展水平的限制,即在此前的社会经济生活中,出差游与集体外出旅游的现象较为显著,在职人员多以获得出差机会为自豪,向熟人社会展示着公职单位的福利,也可能还表明单位对自己工作的满意程度。也正因为基于当时的社会基础,在很大程度上受社会背景的影响,奠定了迄今的旅游基础理论。由于当时的人们在平时鲜有旅游机会,不是没时间,而是经济条件不好,一次单位集体的外出旅游,可能被自己说或被别人称道好几年,正是这种原因放大旅游的好处。故而自古就把经常外出的人称为有见识的人,有见识的人往往会被推举,获得推举后也更加有机会扩大见识,这让个人经历处于一种正反馈状态,个人益处良性循环。
因而那时旅游之好,仅限于个人的为自己的好。如人们常说旅游具有很高的精神价值,那其实是针对个人的,人们很少谈对家庭对社会有什么好处,同时这个好处又主要是指物质的,如带回来的外地食品,很多人在食后还评价不怎么好吃。这也易理解,因为那时候的人们不缺少与家人同在的时间,家人们常年在一起,因而那时的旅游不会与家庭有太多关系,大多数旅游者会把家抛于脑后,紧紧把握住机会,尽可能地多游多玩,甚至会后还会顺便游玩其他地方,想着以后鲜有这种机会,故普遍有乐不思蜀的感觉,但在回来前还是要想着为家人买些礼物。而在家生活的配偶和孩子,则在盼望着旅游者回来,等待着带回礼物来,当然也确实想念离开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说,等待者是真切的,而旅游者不太真切,虽说在期盼中都有物质成分,但等待者的精神成分更高,因为旅游者出发的那一日起,家人就在计算着日子,而旅游者在旅途中虽然艰辛,却是向往的。
但现在有了变化,是本质上有了变化。如今的人们开始转向家庭旅游,现在已不是公费旅游普遍受到羡慕的时代,有些人或不屑于公费旅游,人们或更羡慕“自己有钱的外出旅游”方式。这种转变是一个很值得思考与研究的问题。在假期旅游已成为一种社会时尚,如今说“哪儿都不如家”“旅游是花钱买罪受”的人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观念是“全家在一起,到哪儿都不害怕”“说走就走的旅行”,如此让哪儿尽管陌生但都不陌生,不陌生的异地可以是新奇的,全家人在一起也不用太担心价格问题,因为即便是高昂的价格,也有为了家人的成分,为家人付出是让人自豪的。
由公费的个人游或集体游,转向家庭旅游,这是一种社会的文化转向,学者要有这种捕捉旅游新现象的意识。也可说是时空的天变了,旧时空已去,新时空来了。旧时空关心物质,关心个人,公费旅游不仅可以省下住宿费、交通费,还可以享受补助,而新时空关心精神,把自己放在精神安全的氛围中,当然还有少数人依然热爱着过去,在想着挣补助住宿交通不花钱的公费旅游[1]。这一分析与判断说明,过去与现在根本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时空,不能浅浅地说旅游的形式变了,而是旅游的核变了,大环境背景与中小环境的氛围都变了。在这个人人都是环境的时代,可以说旅游与背景都变了,因为背景就是旅游,旅游也是背景。旅游变了不足为奇,但发现不了那个变和不研究那个变就不对了。[2]
在改革开放初期及其以后的阶段里,人们常说“家是港湾”,那是因为工作压力大,此时已不同于以往的“吃大锅饭”时代,不同于“人人都是主人翁”所蕴含的内容。当然“家是港湾”在现代社会依然有效,但若只坚持这句话,也暴露出来两个问题。一是逃离工作。有工作就会产生压力,有家人陪伴就会放松,但回家毕竟有“逃”的意思,逃离工作岗位。在现实社会中,很多人既不上班,也不创业,尽管身体健康,但却在家啃老,这里面有年轻人,也有中年人。“退回家里”毕竟是不勇敢的,不禁让人想到了“打回老家”这一说法,是自己被社会打回了老家,也是自己打回“家”去,总之是不太光荣的事。二是相互攀比。现代社会有很多问题,不仅是工作压力问题,还有诸如相互攀比等现象,看到别人吃得好穿得好,用得好与住得好,说是不关自己的事,但怎能真的不关呢,至少可以在家里在街头发发牢骚,评论评论社会上的种种不公,包括收入不公与权益不公[3]。故而,若能把几个问题结合起来,像“多功能教室”那样,二合一或三合一,那样寻求出路应该是更为理想的,就如把家庭与旅游结合起来,把旅游打造为自己的家,变成一个移动的家。“打回老家”不光彩,但“打回旅游”可以是风光的,回而不回,去旅游也不是回啊,那是一种前往。看来环境本身都是无辜的,要看在环境中心放什么事情,事情决定环境,更替中心物,放上与功利无关的事情,天下何处不美好。只要让环境动起来,让环境改变物理形状,中心事物也会自己改变性质的[4]。
回家不进家,让家走出房子,人不回到房子里,而是全家一起旅游,旅游就起到了这个作用。家庭旅游让家庭与住宅分离了,物理的家还在那里,房子是不动产,而氛围的家与精神的家是可以移动的,可以把“氛围的家”叫出来,让它围绕着人,这样的家也就可以移动了,让移动的家以旅游为载体,这便是家庭旅游,这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观点,也确实想不到这样的观点。家庭旅游即是指以家庭为单位的旅游形式,是指把家庭搬到了旅途上,放在了目的地社会中,当然这只是暂时临时的移动之家。临时没什么不好,尽管在语言上,临时不如长久,但有病吃药不也是一种临时措施,有病时谁敢小看那个临时身份的药物的作用。从上述分析也可知,家可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物理的家,是指住房,而另一部分为家的氛围的家,家的氛围之家还可以放到交通工具里,放到目的地的旅馆中,放到景区的背景下,放到购物商场中。
家是可以进行抽象分解的,它是物质与精神的叠加,可以就其精神内容进行加工,把精神运到“精神的工厂”里即到旅游中去好好打造。为了很好地说明家的这种心物二重性,可用下面的情景做喻,即平时在语言里也常说家庭,这个庭是指什么,是指院子吗?现在很多家都没有院子了,都住到高楼上了,父亲也不能在院子里种树了,母亲也不能在院子里喂鸡了,大人也不能在院子里与孩子玩了,现代房地产破坏了家的精神结构。还是指家里的堂屋,家人们可以在那里坐在一起议事?而如今的家庭成员都很忙,很少坐到一起聊天了,大家坐到一起看电视的机会也少了,各玩各的,即便是坐到一起,讨论的重点也无非就是如何找工作、买什么样的房子和车等等,原本文化的交流内容都被功利化的事情取代了,这就让家庭那个“庭”字所蕴含的精神意义没有了。
当家庭旅游成为社会的一个常态时,作为一个概念的旅游家庭就出现了。所谓的旅游家庭,在本文即是指家庭生活的一部分或作为重要的部分之一,是在离开家的旅游途中与景区度过的。家在路上已成一个常态,同时家也继续在常住地,这也是一个有一半全新内涵的新概念,也可谓是一个全新的理念[5]。旅游家庭可谓是家庭文化的新种类,也是一种新常态成分。家在现代社会已开始移动,当然移动的不是家的“原件”,但也不是一个复印件,而是如细胞分裂一样,那可谓是一种生物复制,如动物出行,除了物理的房子不一样,成员关系都是由真人组成的。家庭成员到外地旅游,溜达一圈还要回来,回来住一段时间或还要再出去,如此周而复始,在旅途中也有行有驻。驻的意思为短时间临时的小住,而在常住地则是长期的大住,在旅居地较长时间数月的中等程度滞留可谓是一种住,而过去住过的地方以及还在继续居住的叫居,居者一般都是指名人或自认为自己有一定的文化。
旅游家庭是把家庭成员及其关系直接而视觉地放到社会中去看,不是放到自己的房子里去体会,这一点与房间里过日子是不一样的。若说在常住地的家庭成员关系是一种亲情的物质关系,如大家共同挣钱共同努力地维持这个家,以便让这个家更加幸福,而在旅游中的家庭成员关系则是靠精神维系着的,靠过去经验的相识相亲来共同应对异地的陌生性,来为陌生环境增添亲切感,因而这种情感维系是精神的而不是物质的。
在自家的房子里面对家人,理所当然是一家人,就如常人所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家人们会共同商量着有关物质的事情,有时还会相互指责,在潜意识里认为反正家人是自己的人,少说多说问题不大,因而会批评对方对家庭建设的不利行为,当然那是批评者认为的对方不对。而当在家庭旅游时,当大家处于旅游家庭的状态中,家人们是与社会其他成员同处在一片蓝天下的,可以通过“同框”比较,自己此时会生成那是我的家人的自豪感,会有种珍惜亲情的感觉,会意识到家人的长处,会产生一种责任感,也极有可能会有点危机感,激发正能量,希望今后能为家庭负责和增光。
正是有了旅游家庭这个概念的出现,或只出现在潜意识中,才可以对比过去的家庭观念。此前那是一个不旅游的家庭,如前所述,对比的结果之一是一个不动,一个移动,一个是物理与物质的,一个是精神与亲情的,但笔者在这里还想指出一个不同:常住地的家庭是时间性的,抽象的比喻可谓是一种在时间里的旅游,不是在空间里旅游,即在时间这个维度里,这个家庭一年又一年地度过而存在,壮大或衰落,原地不动地度日更年,以至于小孩长大了,大人变老,新生命出现,老者颐养天年;而旅游家庭不这样,其是这个家庭在空间里旅游,这个家由此地到彼地,参加者可以体会着家庭在旅途的意境,那是一种精神的在路上的相互扶持[6]。换言之,旅游家庭概念的出现,让家庭的时空化趋势更显著了,明显地让人发觉到,这个家庭更加全面而不缺项,也更加丰富多彩。家就应该是时空的,全面全域与全时,其让潜在的各种属性逐步显示出来,让家庭全方位地尽兴。但在以往的家庭中,每个成员或多关心时间,关心过日子,关心不发达时期制定的祖训,遵守祖制,关心新盈利机会,关心财富和物质的积累,关心那搬不动的门面,但同时要知道那财富与物质在常规意义上是不好携带的,如今也只能带走银行里的数字,带不走万贯家财的各种“贯”。而一旦关心于空间,当走起来而不是长期永久的占有空间,空间移动的精神特征就显示出来,这也是旅游移动性的精神所在之一。放下了各种物质的累赘,旅游家庭走起来是很轻松的。再说现在的常住地社会治安较好,物理之家是安全的,家庭旅行也无后顾之忧。
随着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自我变大了,觉得自己有本事的人变多了,或少数人还觉得不可一世,但多数的人们随后慢慢地转向,开始以家庭为基本单位考虑问题,故而这个普通人的个人变大,但那种平均的增长还没有到膨胀地步[7]。回想在改革开放初期,那时的人们谈论实现自我价值,多以个人的名义思考人生,但那是指没病或没有发生危机时,那时或还没有出现后浪推前浪的现象。而时间是流逝的,人是要慢慢变老的,当冷静下来,若是遇到困难,人吃五谷杂粮岂能无病,这时候就需要家人帮助了,需要家人给予克服困难、生活下去的信心。从实现自我价值,到转向以家庭为基本单位考虑问题,首先说明的是人生可谓是在“上限”与“下限”之间行进,原来只考虑以上限为目标,而现在重点考虑下限了,更重要的是,说明了人类开始追求保守发展,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但多数人会这样,即不出事的稳中向好是第一要务,求高速度发展则变成第二需求了[8]。作为人生大本营的家,尤为重要并安全第一,除勇闯天涯的冒险主义者外,绝大多数人是在安全中求发展,在发展中求安全,全力求安全不发展的是少数,全力发展而不求安全的也是少数。
与其说个人小小地膨胀了一点而已,然后由个人主义转向家庭主义,莫不如说有欲望和求发展的心理转向了一切为了安全与健康,即便是在没有疾病的时候,也转向了心愈的心理安全与健康,心理安全正在成为新时代社会新需求,与此同时,对物质的欲望与渴望正在开始降温。就生存状况而言,目前的物质条件容易得到满足,因而此时的社会需求会转向安全需求,先是转向身体健康,避免交通事故,避免生病,而后再而转向身心安全,希望要有个良好的健康心态。
身心是配套发展的,物质为身,精神为魂。当物质增长经历了几十年的高速度,还把物质增长当作遥遥领先的首要任务,根本不或以极低的比例考虑精神问题,精神世界也会被拉进物质的范畴中,会遭到来自物质世界的“玷污”。当社会主流的意识倒向了功利与权贵,就很难谈有没有精神世界了,因为与社会主流意思不一致的想法会被认为是不道德的,道德总是掌握在多数人手中,当精神被贴上不道德的标签,谁还有能力建设自己的精神文明,但可以指责或教育别人不注重精神文明建设,即道德的力量是强大的[9]。一个人是渺小的,一个人的力量也是,尤其是在一个人口大国,在一个经济大潮长期的风起云涌时期,若不及时转向,似乎唯有继续一切为了功利,按照一般逻辑,唯有那样才可以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屹立于庞大的人口之中,否则个人就是渺小的,在功利与权贵的价值观中,渺小是贬义的[10]。但过分关心权力与财富,肯定是不利于个人健康的。
实现自我价值是个人意义的,而家庭作为一个概念是大于个人的,家庭具有成员性,家庭是社会最基本的细胞,而个人不是社会的一个细胞,因而提出旅游家庭这个观点与思想,不仅体现了细胞学思想,还体现了社会学与细胞学在思想上的结合,也让生命以社会学的方式在某个不常被意识到的抽象范畴内活跃起来。而实现自我价值的观点,可能是个人主义的一条路走到黑,在那个逻辑中没有转向,没有综合,没有合成,没有生成,没有智慧,很有可能唯利是图,走向极端是不可避免的,而极端必然会产生问题,出现过错。当片面走向极端,最终将摧毁整个的综合与过程的魅力,也将失去一个自由的社会意识,但由于旅游家庭的出现,这个资源正在被抢救。
通过讨论,可以得出以下几点结论。第一,旅游正在出现新变化,由个人的行为转向以家庭为中心,家庭旅游是一个正在形成的细分市场。第二,随着家庭旅游市场的形成,旅游家庭也正在成为一个学术概念,即是指社会可能在暗示性地认为,家庭成员的外出旅游正在成为家庭生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家庭生活的内容扩大了,在生活内容中增加了新的品种。第三,家庭是由物理之家与精神之家两部分组成,物理之家不可移动,而精神之家即家庭成员的关系是可以移动的,精神之家可以走出物理之家,可以出现在通往异地的旅游路上,属于家庭的精神之家可以在目的地出现。换言之,家庭旅游和旅游家庭的出现,一个是行为形式,是一种客观,而一个是思想内容,是一种意识,让精神之家可以被看得更加清楚,因为其让物理之家与精神之家分离了,这也是旅游的伟大之处所在,是旅游才具有的重要功能。第四,以往人们还较为集中地关注于功利与权贵,而在现代,随着家庭旅游和旅游家庭的出现,人们开始重点关注可以心愈的心理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