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梦(上)

2019-02-12 02:01
奇闻怪事 2019年1期
关键词:基思梦境丈夫

梦中的情人

阿列克斯在给我的信中写道:“我走得越远,我们的心就靠得越近。”8年前,我与她初识,我们一起在中心公园爬树。3年前的某个晚上,她姗姗来迟,因为癫痫发作眼下青紫。再后来,她把给我的信寄出一周后,便倒在了泰国某个中学的卫生间里,再也没有醒来。

记得有一次她在信中写道:“你可曾感觉到一股清风轻拂耳畔?那是我在和你说悄悄话呢!”彼时我和她在大洋两头,相隔数千里。她在最后一封信里问我:“我们何时才能再相见?”她下葬的那晚,我做了个梦,梦中她站在水流湍急的河对岸等我,她像一道刺眼的白光,我只看到她红色的头发在风中凌乱地飘着。我努力渡河,却被黑色的急流淹没。在我的另一个梦里,她站在厚厚的玻璃后,我们隔着玻璃掌心相对。还有一次,我梦到她在医院候诊室,护士却拉着我说:“这不是她!”

“整整一年我都在做关于阿列克斯的梦。梦的内容各不相同,但主题一直未变:我怎么都摸不到她。直到某天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接着一切都变了。”英国催眠治疗师基思·赫恩博士认为,清醒梦里的人充分意识到自己身处梦中,而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形势将彻底改变:他不再是梦境的旁观者,而是可以主导梦境内容和走向的人。

清醒梦的概念并不是现代才有的,在亚里士多德的论著、佛经、古埃及文献和澳大利亚土著的传说中都曾提到过。公元前6世纪,古印度著作《奥义书》把清醒梦视为神性(很多现代信徒仍笃信此说法):“梦里的神千变万化,无所不能:或嬉戏人间,或开怀大笑,或游走于恐怖的画面中。”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清醒梦被科学家斥为无稽之谈,直到基思·赫恩证实了其真实存在。1975年,基思·赫恩在英国赫尔大学做了一个实验,在科学上首次承认了梦境里意识存在的可能性。当我们睡着以后,身体无法动弹,眼球却是可以活动的。在实验中,心电图显示出实验对象艾伦·沃斯利的大脑正处于睡眠状态,但是他却可以通过眼球发出事先约定好的信号,如莫尔斯电码一般。基思·赫恩写道:“这讯息来自另一个世界——梦境世界。这喜悦绝不亚于收到外太空发来的信号啊!”

“很多女人在梦里等我”

利亚姆是一个掌握了清醒梦技巧的人。他常在梦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宇宙,让自己每晚睡在妻子身边做着关于宇宙和女人的梦。利亚姆设计了一个有很多女人在等他的梦境,并提前为她们设定心理暗示——“利亚姆是我失散的爱人”。利亚姆整夜游走在各个女人之间,和她们在城堡的废墟上、红色的沙滩上或开满鲜花的草丛中欢好,然后如蝴蝶般飞走,一去不复返。利亚姆说:“这些女人中只有一个是最特别的,让我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去寻她,她好像真的就躺在我的这张床上一样。”

“我钻进被子里时,她就会出现在我面前。当然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地营造出这种场景,成功率一半一半吧。”利亚姆说。在他的现实生活中,这个女人是他认识的人,确切地说是利亚姆妻子的朋友。实际上他们除了正常交谈并没有出格的举动。但在他的梦里,她是个狂热的情人,甚至敢当着他家人的面和他做出格的行为。利亚姆狡黠地笑着说:“我爱极了这种梦,我觉得自己太牛了。”

利亚姆做这些梦并没有产生任何愧疚感。他认为清醒梦是属于自己的安全地带,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受任何约束。在一些人的清醒梦中,甚至出现了强奸、娈童、乱伦和谋杀之类的情节,总之就是无法无天的肆意妄为。

我和利亚姆相识于菲西莉蒂·道尔组织的一次私人聚会上,席间大家谈起自己最近做的怪梦。有人梦到自己变成了动物,有人梦到跟历史人物交谈,还有人梦到自己吸食海洛因……不少人说自己挣脱了梦境,可以凌驾于梦境之上,于是便有人笑称可不要跑太远了,不然就永远回不来了。

双重生活

有一次我到菲西莉蒂·道尔家坐客,我们一起闲聊,她8岁的女儿在一旁弹钢琴,她对我说:“我小的时候患有社交恐惧症,3岁时父母离异,15岁时母亲再次离婚。家里总是吵得不可开交,我在学校也不得安宁,同学们用食物砸我,还把我锁在更衣室里。只有在梦里我才能得到片刻安宁,但我的痛苦还是无处不在。”

菲西莉蒂谈起一个持续做了10年的梦:“我梦到一个男孩,我们彼此相爱。尽管每次梦到他的样子都不一样,但我知道,这就是我的爱人。我从来没有这么爱一个人,但每次做梦我都不能跟他在一起。我为了找到他,做了很多奇怪的事:我爬上沙漠里的电线杆放眼远眺,想看到他在哪儿。我去巨人那里打听有没有见过他。还有一次我打开柜子看到挂着满满的人皮,绝望地哭喊:‘这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后来我的这种悲痛情绪被带进了现实生活中。”

19岁的菲西莉蒂在一次事故中断了一条腿。“我的骨盆裂了,大腿骨折,动脉破裂。”她轻声地说,不想让女儿听见,“我连脉搏都没有了,他们都以为我要死了。”

“至于这条腿,我觉得它还是很有用的,”她指着断腿说,“你们感觉不到灵魂和肉体的差别,但通过这条腿,我感觉到了。我总觉得这里(截肢处)有一条无形的腿,它一直弯曲着——是事故发生时我骑在摩托车上的姿势。”

菲西莉蒂常常做梦,梦到自己出事的那天。在梦里,她打开一道门,看见自己躺在重症病房里,全身插满了管子。慢慢地,她学会了关上那道门,若无其事地走开。梦里的她双腿健全,而在现实生活中她早已习惯了用拐杖。

菲西莉蒂今年47岁,但梦里的她永远是年轻的。她在高高的山丘和屋頂上奔跑,越过一幢幢房子和栅栏。她最后一次在梦中见到爱人和孩子们时,高兴地向他们跑去。她说:“我瞬间就能认出他们,我还清楚地记得我们的婚礼和孩子的生日……我对梦里那个家的感情如此强烈,现实中的家都未曾给过我这种感觉。”与家人重聚的感觉如此美好,菲西莉蒂不禁喜极而泣,然而她又感觉到有什么正将她拉回现实。梦中的家人哭着求她留下,她也竭尽全力抱紧他们。

但最终她还是没能留下。菲西莉蒂醒来了,身边睡着现实中的丈夫。她不知道丈夫是否在做梦,做了什么梦,是不是跟她一样过着“双重生活”。但她知道,丈夫确实有她所不知道的另一面,例如,3个月前她发现丈夫背着她偷偷地抽烟。结婚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尽管她在他身上确实闻到了烟味,他却辩解说是身边的人抽烟染上的烟味。菲西莉蒂和丈夫为这个事情争吵不休,却最终导致她失眠了很久。她试图吃安眠药入睡,迫切地需要梦境来平衡现实的失落,却再也做不了那样的梦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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